贝勒不好惹-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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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转念一想,这些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让芮雪连在奴仆眼里都不过是个失宠的福晋,连他都对她视而不见,何况是府里的奴仆,得不到尊重的她,才会遭到这样的待遇。
他心痛如绞,解下肩上的披风,轻轻地盖在芮雪身上,然后步出寝房,马上找来总管。
“小的会好好的严惩。”总管听完大惊,怎么也没料到她们敢在背后搞鬼,于是把那几个调去洗衣,这种天气可不好受。
翌日早上——
当芮雪难得睡个好觉醒来,才发现房里好暖和,还有盖在身上的披风,她认出是伊尔猛罕的,难以置信地捏了下脸颊,以为是作梦。
“福晋醒了?”婢女听到声音进来伺候。
芮雪将披风拥在怀中,上头似乎还留著他身上的余温和气味。“贝勒爷夜里……是不是来过了?”
“奴婢不清楚,只知道总管吩咐咱们要好好伺候福晋,不能有任何马虎。”她边梳发边回道。
闻言,芮雪将脸蛋埋在披风内,眼圈发热,可是唇角却扬起。“贝勒爷已经不再那么气我、恨我了吗?”只要他能原谅她,找回之前的恩爱,那么这段日子所受的苦都值得了。
当她捧著披风过去,伊尔猛罕正准备出门,仆役也取了另一件披风过来。
“这件比较保暖。”她来到他面前,想亲手把它披上,又怕被厉声地拒绝,迟迟不敢有动作。
抬眼见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盯著自己,却没开口驱赶,她这才紧张地为他系上带子,再抚顺披风上头的绉褶。
他必须克制著将她捞进怀中的冲动,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待她,她还是一心对著他,她为什么这么傻,傻得让他心痛。
“好了,别忙了。”他拉开她的小手,告诉自己该走了,却因芮雪手上冰凉的体温而蹙起眉心。“府里有手炉,待会儿让总管去拿。”这回说完便真的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只有自己明白,他简直像是落荒而逃,唯恐多待个片刻,就会打破了自己撂下的狠话,想要狠狠地搂住她,与她在炕上温存一回,甚至开口说他不再生气、不再恨她了。
伊尔猛罕直到此刻才领悟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不管她做了什么,他就是无法不爱她。
第七章
翌日雪稍停了。
一辆马车穿过大街,来到贝勒府门前停下,门口的侍卫一听来人的身分,不敢放行,先进去请示。
“她又来做什么?”伊尔掹罕才刚在书房坐下,就听到奴仆禀告,俊脸一沉。“就说不见,让她回去。”
奴仆出去了,隔了半刻又回来,吞吞吐吐地回覆。“庆亲王府侧福晋说……说若是贝勒爷坚持不肯见她,那她就不走。”
“就让她在大门外等。”他怒气更炽了。
“嗻。”再出去。
伊尔猛罕将狼毫笔一扔,果然没一会儿奴仆又硬著头皮进来了,说既然贝勒爷不见她,那么她想见福晋一面。
“哼!”他忿忿然地拍案而起。“就说这儿没有她要找的人。”芮雪已经是他的人了,不想再让她跟庆亲王府有任何牵扯。
主子都这么说,也只能这么回。
嗒嗒的脚步声跑了出去,伊尔猛罕再度落坐,瞪著门口半晌,不过这回换总管被推派进来。
“回贝勒爷……”
“她还是不走?”他握紧拳头。
“因为贝勒爷曾经吩咐将她送的贺礼退回去,连派人来都见不到福晋,不太放心,所以才亲自走这一趟。”总管清了清喉咙说:“贝勒爷还是见见她吧。”这样一来一往要到何时?
伊尔猛罕冷哼,怒气腾腾地往外走。
这样应该表示见了,总管吁了口气,忙去把人请进厅来。
“侧福晋有事就快说。”总管催促道。
“别把这座府邸当作自家,想来就来。”再次见到外表依旧雍容美丽的中年妇人,他的情绪就是无法不受影响,自然也不给好脸色看。
侧福晋在心中轻喟,连身上的披风也没有解下,就是让他知道自己不会待太久。“我只是想见芮雪,说几句话就走。”知道芮雪成了福晋,还替她高兴,却又听说婚礼草率,甚至没有大宴宾客,便觉得不对劲,屡次派人来询问,都被打发回去,才不得不来。
“要跟她说什么?教她怎么说谎骗我吗?”伊尔猛罕讥讽回去。“她现在是我的福晋,以后过得是好是坏都和庆亲王府无关。”
“你说什么?”她怔愕地看著他。
“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难道她不是那个男人的亲生女儿?这可是他亲口说出来的,还会有假吗?”他侧过身躯,看都不看她。“你可以走了!”
“你已经知道芮雪是……伊尔猛罕,不可以把对王爷的恨加诸在芮雪身上,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侧福晋焦急万分地说。
伊尔猛罕额际抽搐,口气更强硬了。“怎么会没有关系,她是那个男人的亲生女儿,就得代他受罪。”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苛待她了吗?快告诉我!”她攥住他的袖子,惊慌地问,真庆幸自己来了,不然那可怜的孩子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那也与你无关!”他铁青著脸。
“我知道你恨我……恨王爷……可是芮雪是无辜的……她没有理由受到惩罚。”侧福晋急红了眼。“让我看看她……”
“她是我的,我要怎么对她也是我的事。”伊尔猛罕甩开她的手,也赌气地不想解释对芮雪早就不再那么恼恨了。“她敢瞒我,就该承受我的怒气和恨意。你都说完了吗?说完的话请回。”
侧福晋呜咽一声。“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得这么残忍无情?小时候的你不是这样……见到其他孩子被欺负,还会挺身而出……”
“不要再用额娘的口气来指责我,你没有这个资格。”他咆哮回去。“我要怎么对待她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啪!
一记清脆的巴掌打掉了伊尔猛罕后头要说的话,连侧福晋也怔愣住了,自己居然动手打了他,可是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他是不会懂的。
“你可以放心,说完该说的话,我就会走,而这巴掌……也从此打掉了你我之间的母子情分,从此以后就是陌生人了。”
他咬紧了牙,把脸一撇,怒红著眼。
“芮雪的额娘……当年是伺候我的丫头,却被王爷强占了身子才有了身孕……那孩子一出生就注定是个丫头,只有当奴才的命……从小到大,几位格格看她不顺眼就动辄打骂,嫡福晋生的儿子甚至还想把她要来当妾……可是不管遇到什么事,她从来不会说个苦字,总是坚强的笑著……”
侧福晋用绢帕捣著唇,吸了吸气。“你知不知道那天为什么嫡福晋让她脱离奴籍,而我急急的把她送来你这里?那全是想要保护她,因为……因为王爷看上她了,居然想要对她……”
待他会意过来,俊脸整个刷白了,慢慢地把头转回来。
“她的清白差一点就被毁了……你能想像得出她当时那惊恐悲哀的表情吗?她为什么要替王爷接受你的恨意?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报复她?她只是……只是很不幸是王爷一时玩乐之下才生下的孩子……”
高大的身躯站立不稳,摇晃了两下。
“你要连芮雪一起恨下去,那么她呢?她又该恨谁?她说过并不想恨,因为就算恨死王爷,也改变不了什么……”侧福晋语重心长地说。
伊尔猛罕如遭电殛,整个人僵住了、震住了,无法动弹。
“恨一个人恨到伤了自己,那不是便宜了对方,贝勒爷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懂得这个道理才对……”
“曾经恨过,不过后来就想通了,再恨他,他还是那个样儿,不会改变,只有自己傻傻的恨……”
耳畔响起芮雪曾经说过的话,那是多少的心酸,受过多少煎熬才学会让自己想开、放开,他总以为她懂他,却从来没去问过她为什么懂?恨的又是谁?他只顾著抓紧自己的恨……
“为了个恨字,贝勒爷过得这么辛苦,一张脸老是这么绷著,累的可是自个儿,值得吗?”
“恨一个人不是别人跟他说不要恨了,那恨就会自动消失不见,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那么恨就不再是恨……”
他重重的跌回座椅上,芮雪从来只想著让他开心,怎么让他从恨里解脱,将所有的温暖都给了他,那她呢?又有谁能温暖她、疼惜她?而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只是一味的怪她、恨她,说出残酷的话。
侧福晋觑见他脸上的自责,庆幸至少今天没有白来。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去问……直到前些日子王爷才知道芮雪居然是他的女儿,偏偏你又这么喜爱她,正好让他抓到把柄,王爷说什么你就信以为真,就像家族里的那些长辈,说我是因为爱慕虚荣才会跟了他……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他们全被王爷收买了,你会信吗?不要只肯听自己想听的,不要为了个恨字,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来……”她闭了下眼,然后毅然抹去泪水。“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往后……你也不会再见到我了。”
怔怔地看著她离去的背影,伊尔猛罕想著她说的话,真的是这样吗?原来真正欺骗他的是当时以为可以信任的人?
自己真的错怪她了吗?
为什么没有早点调查清楚?为什么不早点弄清真相?没错!因为恨让他拒绝相信事实,以为自己才是对的……
伊尔猛罕捧著头懊悔不已,无法相信自己居然会那样对待芮雪,回忆起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句句恶毒、字字无情,她却只是默默忍受,就算想解释也会被他反嘲回去。
他对她做了什么?
又是怎么回报她的情意?
“芮雪……”伊尔猛罕低低的唤著,马上冲出厅外,往另一头的院落直奔而去,想著要怎么求她原谅,怎么让她明白自己的愧疚。
什么自尊、什么面子都不重要,就算是再多的嘲笑讥讽也无妨,那已经无关紧要了,再也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她……
来到寝房前,他有些却步,怕伤害已经太深,她不会原谅他。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鼓起勇气推开门。
正在和婢女说话的芮雪见到他来,朝他绽开笑脸,只要看到他来就很开心快活,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
“你为什么还能笑?”他心痛地问。
婢女福了下身,退出房外。
“贝勒爷怎么了?”芮雪瞅著他盛满混乱悲恸的俊脸,好想伸手碰碰他。
见她想靠近,可是又有些惧意,深怕遭到他的怒斥,不敢妄动的模样,伊尔猛罕的心像被只无形的手掌给掐住,痛得快窒息了。
“你为什么还笑得出来呢?”
芮雪偏著螓首,想著他的问题,然后轻声回道:“因为笑了就会少难过一点。”
“以后别再这么笑了。”这笑只会让人看得鼻酸。
她才想问为什么,伊尔猛罕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张臂将她抱紧,狠狠地按在胸口,紧到弄疼了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不知道该怎么怜惜心疼她。
以前总是好奇她为什么能那么笑,现在才了解藏在笑容背后的眼泪……没有人是天生就坚强,她若不这样,只怕活不到现在。
而他总是自私的要她付出一切,像是天经地义似的,嘴里说要好好宠她,只是做做表面功夫,是她在宠他,任他发泄恨意却无怨无悔……
“芮雪……”
偎在他强壮的胸膛,芮雪满足地叹了口气,以为再也不能像这样亲近了,小手跟著环住他的腰,只要再多待一下就好。
“是不是遇到难过的事了?这时候只要笑,笑了眼泪就会往肚子里流,那么就不会太难过了……”
伊尔猛罕哽咽地笑了一声。“你都是这样吗?以后想哭就哭,我会像这样抱著你……哄著你……”
“贝勒爷会觉得烦的。”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只会挨主子更多的骂,只会惹人讨厌。
他亲著她的额头、她的鬓发,还有她的小嘴,像是怎么也亲不够。“这样像是觉得烦吗?我不要你忍耐,要哭就哭,要笑就笑,我不要你再假装,我要真正的那个你……可以对我说真话,没有隐瞒……”
“贝勒爷想听真话?”芮雪声音轻颤,像是压抑著快要崩溃的情绪。
“当然。”伊尔猛罕视线也模糊了。
她嘴角一抿,接著便抡起粉拳往他胸口槌了下去,可以说是使出了全力,让他晃了下,然后又是一拳、再一拳。
“我好生气……我真的好生气……好气……好气……为什么要冤枉我?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我不是存心要欺骗贝勒爷的……为什么就是不信?为什么那个好色卑鄙又无耻的臭王爷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比较在乎他是不是?他不是你的仇人吗?那你作啥要相信他说的话?”
“还有呢?”伊尔猛罕站得直挺挺的,让她打、让她骂,可是他却想笑。
一只拳头似乎。还嫌不够,她又加了另外一只,两只拳头用力使劲的槌,一面哭一面叫,把想要说的话全部吼出来。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我心里好苦,可是要跟谁说?贝勒爷不要我了就说一声……不要这样折磨我……痛快地给我一刀……我受不了了……你知不知道?我恨你……我真的好恨你……这样听了是不是就会比较高兴?作啥那么喜欢恨……恨有什么好……不要再恨了……”
她一鼓作气地吼完,已经气力用尽,将额头抵著他的胸口,大口喘气、大声哭泣。
“然后呢?”伊尔猛罕拥住泣不成声的小女人,自己也哽咽了。
过了许久,芮雪才抬起螓首,脸上涕泗纵横,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没有然后了。”
闻言,他有些哭笑不得。“就只有这样?”
“就只有这样。”她嗓音也哑了,可是笑意不减。
他眼中的泪堆积更多。“你不恨我、气我吗?”
“恨一个人太累了,又没有好处,我才不想自找麻烦……可是又舍不得气贝勒爷太久……我看得出贝勒爷嘴里说无法原谅我,可是见著我烫到会心疼,看我夜里睡觉冷得直发抖,又狠不下心再对我坏……这样要我怎么气下去呢?”芮雪笑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