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星光-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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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三、 不露圭角
歪着头脑补了佛诺尔所说的画面，一向据傲的精灵王再也止不住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笑意，发出“噗”的一声继而大笑。
“你啊你……”笑得快从鹿上摔下来的瑟兰迪尔索性跳下来，摸着角鹿又笑了一会总算能正常说出话来：“这片森林难道被打上了诅咒的魔法，怎么在林地官员眼里伟大的国王顾问到了这里也会做出傻事？”
如果在自己家里做任何事也要思前顾后，那永生还有什么意义？
考虑到君王无论身处何地仍然需要思虑万千，佛诺尔并没有说出这样的话。她笑着耸耸肩，转移了话题：“盔甲看来是改好了。”
“我是第一次听到‘弧拱’工艺。”下意识地侧头看看了护肩，瑟兰迪尔快走了几步追上佛诺尔。“据说还是失传已久的工艺。”
“发明‘弧拱’工艺的工匠没有遇到一个好时代。”走到残破的石凳前请对方坐下，佛诺尔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银色的护肩，满带惋惜之情。“当时的首席工匠技能高超却善妒。为了自己的地位不受威胁，他把所有工匠管理成千人一面。在扼杀创新和重制轻人的情况下，肯尔还是发明了这项工艺，并把它用在了矮人国王新制的盔甲上。结果在首席工匠撺掇下，矮人国王未试盔甲就大发雷霆，并以‘擅改’罪名让首席工匠对肯尔下达处罚。本该成为一代名匠的肯尔，失去锻造的工作后醉死于埃尔波尔的垃圾堆边。”
“这个首席工匠，真配不上他的官职！”抚去了滴落在脸上的水滴，瑟兰迪尔正色问道：“所以你极力隐藏自己的能力，是怕因才招祸？”
“这得看对方是谁。要是面对您这样的君王就不必隐藏了。”不知道为何想起了至高王，佛诺尔略带惆怅地起身。正想提醒对方尽早回去，脸上却多了几滴水滴。
本就漆黑的天空完全看不到任何星辰，期盼了半个月的大雨看来要比想象中来得还早？
看了看依然在打量盔甲，不时对自己微笑的精灵王，佛诺尔打算多留对方一会。
“您既然能来，说明国务处理得差不多了？至少没有近在眼前的事务需要处理了吧？”指了指不远处准备好的破损工具，佛诺尔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高贵的国王是否愿意纡尊降贵，帮我做些事？”
“国王肯定不行，但是瑟兰迪尔荣幸之至。”郑重地向对方行了一个精灵间常用的平礼，瑟兰迪尔小心地除下身上的盔甲，再次提醒：“忘掉那个表面风光实则可恶的身份，尽情差遣我吧。”
“那我可真的不客气了。”帮对方用遮雨布盖好盔甲，佛诺尔解下挂在腰间的长条布，麻利地将精灵王一头金发扎了起来。又找来一块足够厚的布捆在了瑟兰迪尔身上华丽内袍的外面，这才领着他往放置工具的地方走去。行进之中佛诺尔不时回头看一眼，仍觉不甚满意。
“总感觉还差点什么。”示意对方在工具堆里面尽量找完好的工具，佛诺尔轻轻叹气。“虽然把你弄成跟我差不多的装扮，可还是忘不了你是国王的事实。这让我怎么敢下令？”
差点什么？
瑟兰迪尔停下了翻找工具的动作，仔细地打量起了对方。
她依然穿着分别那天未过膝的长袍，也许包裹在里面的轻薄护甲被摘除，长袍松松地罩着瘦纤的身体。衣袍之下，套着黑色绒裤的腿上用藤条绑满了各式小工具。至于露在外面的脸，因不再受林地顾问身份限制，自然没有用银色面罩遮盖住。为了方便劳作，耀眼的金发也被两块颜色不一样的布包裹住。看下来，除了腿上没有用树枝绑满了各式工具之外，唯一与她不同的地方就是，她的脸上有深浅不一的污垢？
远离了处处都张显着王权的宫殿，完全抛弃国王身份的瑟兰迪尔露出一个邪邪的笑脸，一把抓住了对方沾满灰尘的手。在佛诺尔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时，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再抬起头时，他的脸被灰尘弄得有一丝不完美，却少了距离感。
“你？”错愕的表情转瞬被谐谑取代。佛诺尔毫不犹豫地伸出另一只手，用手上尚未干透的泥浆再给瑟兰迪尔增添了一点“颜色”。并采用“以牙还牙”的办法，带着嬉笑声，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时提着工具跑出了几步之远。
“别闹了，瑟兰迪尔。”被瑟兰迪尔追逐跑到水池旁，笑到喘不气来的佛诺尔总算可以平和的说出话来。“这场雨下不了太久，我们最好赶在大雨到来前把引水渠挖通。否则的话，我每天又要花大部分时间去打水了。”
“你一只精灵，每天都要用很多水？”
不然为什么要花大部分时间打水？
“这里可不是只有我需要水。”佛诺尔一脸骄傲地转过身，抬起手指向东北面。“耗时一个多月，它们使身无分文的我变成最富有的森林精灵。”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匹黑色的骏马正在各种材料组成的篱笆外啃食绿草。马蹄旁边的高矮不一的篱笆内，春花正开得灿烂。不时有小动物从花丛中跳跃而起，或是将花丛挤得向一边斜倾。
“你现在的确是最富有的森林精灵。”想到尚未来得及修缮的王宫里，曾经被称为森林之最的内花园中堆满了建筑垃圾，瑟兰迪尔带着满心艳羡将手中破损的铁铲狠狠扎入土中。直到引水渠挖通后，高处的雨水延着细长的渠道缓缓流入水池，他才想起来这里应该有两条奔流河的分支经过。
看来不止是流通王城的河流分支被堵塞住了，否则佛诺尔不会在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不去疏通河道反而要用挖渠的办法储蓄雨水。这么说来输通河道非她一力可以做到？可是我现在又能从哪里抽调得出生灵来帮她呢？如果箩林那边可以早些派兵过来接岗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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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四、生活神手
“瑟兰迪尔，你是不是很累？”看到那双叱咤沙场，让敌人闻之丧胆的大手正握着一把破损的铁铲，佛诺尔只觉无比内疚。解下缠在腰带上的干净绸布走到对方跟前，刚伸出手去想帮他擦去脸上的污垢，却被对方死死握住。
即使在手套的保护之下，持刀七年之久的手掌上尚有未褪去的细茧。可就是这样一双并不软柔的手，让佛诺尔放弃了挣扎。
在瑟兰迪尔炽热的眼神下，她双颊间飘过一抹可疑的绯红，微微侧过脸去垂下了眼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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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来的几百年里，只要一见到顾问面对自己时淡漠镇定的眼神，精灵王总是会回想起这一幕，并且责骂自己不该提所有与“王”有关的内容，中止了难得的温馨。
大雨倾盆，散发着清新气息的森林中，抛弃了国王和顾问身份的两只精灵终于让情感操纵着自己的行为。轻柔而又漫长的亲吻之中，瑟兰迪尔不敢像对方一样闭上双眼，只因为害怕再次睁眼后发现一切都是梦境。他甚至不肯放过佛诺尔任何的细微表情，看着捧在手中的双颊从微红变得通红，变得微微发烫。
七年了。神灵夺走了一切却留下你，也不算亏待我。
当泪水险些溢出眼眶时，赶来向主人报信却被瑟兰迪尔不断用脚拔开的宠物再也忍不住，对着气息陌生的男精灵发出并不友善的吼叫声。
捧在掌中的脸颊很快争脱了禁锢。为了掩饰羞怯，佛诺尔蹲下身将整张脸埋进了宠物的毛发中。她的一只手习惯性地摸着米诺已经断裂的一只腿，仿佛这样做就能抚平对方曾经的伤痛一般。
“它是米诺。离开前我有三十多只宠物，只有米诺仍然活着在这里等我。”
“它的腿也是洗劫者做的？”被拥进主人怀抱中，平衡感并不怎么好的米诺欢快地摆动着尾巴。这个动作落在瑟兰迪尔眼里完全是刻意的炫耀。可想到它为了等待主人回来坚守于此，还失去了一只腿，脾气并不怎么好的精灵王试探性的伸出手去，摸了摸高过自己膝盖的米诺。
“跟我回王城吧。虽然王宫还来不及修复，也比在这里好。”说完这话后，连瑟兰迪尔自己都感觉气氛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拍了拍米诺的头，佛诺尔站起身做了一个无可剔礼的请的动作：“米诺来了说明晚餐已经好了。陛下用过晚餐吗？要不用了晚餐您再回城？”
领着对方走进半边完好的房屋内，取下卡在铁架两侧，装着松鼠像风车一样的转轮木笼，原本不停翻转着的铁架立刻停了下来。被穿在铁架上，一直均匀受热的羊腿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让瑟兰迪尔感觉到了饥饿。不过他更大的兴趣是装着松鼠的圆形木笼。
“用松鼠不停踩踏圆形木笼形成的动力让铁架播转，这么奇妙的办法也只有你能想到了。”这一瞬间，瑟兰迪尔又想起了七年前在王子寝殿的浴池内，专心研究如何操纵乌龟的女精灵。
“又要让您失望了。”割下一块肉放在米诺面前的地上，佛诺尔才拿起本该用于绘制水彩画的笔，醮着蜂蜜刷在羊腿表层，完成最后一次调味。“这种办法是一个木精灵教我的……您应该知道那个木精灵是谁。”
七年前，绿林王子首次听说奥克帕的事迹之后，在赞叹对方的同时产生了结交之意。七年后，成为精灵王的瑟兰迪尔又一次听到奥克帕的事迹之后，皱紧了眉头，嫌弃地把拿在手里的木笼远远放开。
“尝尝吧。希望不会让您觉得太糟糕。”用仅有的雕花托盘装了切好的羊肉递给对方，佛诺尔取了一片洗净的树叶，托着羊肉走向一边的高脚桌。发现精灵王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做了一个托举的动作，她忙说了一声对不起，急步从坍塌到仅剩柱子的那面走了出去。几分钟后，她托着放满了浆果的树叶和一朵硕大的喇叭花走了进来。
“您可以把它当成是水果沙拉。至于这个……”将花朵小心地安罩在瑟兰迪尔手边的铁架子内，佛诺尔略带得意地说：“迷果浆液兑水后的口感，与矮人的常喝的啤酒相似。请吧。”
试探性地喝了一口，说不出来的甘酵味滋润着味蕾。可想到这些生活技能不是一个养在庄园里面的贵族女精灵能想到，多半出自于卑微的西尔凡精灵，瑟兰迪尔把称赞的话语吞回了肚子里。
以贵族精灵食不言的方式用完了晚餐，精灵王没忘了瞄了一眼对方用于托着食物的树叶。沾染了酱汁的叶面依旧光滑，看不到任何餐刀划过的痕迹。
“这应该是你父亲教的吧？”用餐时的优雅礼仪可以识别是否出自贵族，但是能把餐间礼仪做到如此地步并不多见。为了掩饰丢弃喇叭花时露出的嫌弃表情，瑟兰迪尔故作得意道：“我也可以在树叶上不留餐刀痕迹。”
让一个精灵孩子拿着餐刀在树叶上练习贵族的用餐礼仪这种事，只有具有樊雅王族血统的奥德莉（注）才可以做出来。
把树叶放进树藤织就的矮筒内，佛诺尔苦笑着说：“您的优雅是天生的，我身上所有与王权相关的优雅或是技能，都来自于后天的培训，不过是为了取悦王者罢了。是您的王威让我不由自主做出这样的行为。”
我让她感觉很不自在吗？瑟兰迪尔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对方提出的问题吸引了注意力。
“您说王宫还没有来得及修复？这么说箩林还没有派来援兵替换坚守在国界的木精灵弓箭手，以至于您现在没有足够的人手开始修复王宫？”得到精灵王的默认之后，佛诺尔皱着眉头呢喃道：“在我离开前您就给箩林发了公函，依您和凯勒鹏亲王的亲眷关系，箩林精灵应该早就到了。到底是哪里出错了？难道欧瑞费尔王与凯兰崔尔夫人有过不愉快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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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五、以窘劝归
“我父亲怎么会和凯兰崔尔夫人有任何不愉快，他们从来没有产生过交集。”这话一说完，瑟兰迪尔立刻茅塞顿开。两只精灵几乎是同时出声，只不过瑟兰迪尔说的是“公函应该写给凯兰崔尔夫人。”而佛诺尔说的则是“您的信是写给凯勒鹏亲王的？”
“我回去立刻写一封凯兰崔尔夫人亲启的公函。”看到对方笑着点头，瑟兰迪尔转动着蓝色的双眸想到了一个极好的理由。他故作扶额的样子感叹道：“国务实在太多，没个顾问在身边难免顾此及彼。”
“您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把松子放进关着松鼠的笼子里面，佛诺尔轻轻叹了一口气。“您是我见过最年轻的合格王者。距离优秀的王者您只差一点点时间。”
“你一定知道‘合格的王者’这五个字有多痛苦。”小心地将趴在佛诺尔身边的米诺拔开了一些，瑟兰迪尔挤了过去，装出无比苦恼的样子。“事太多了，精灵数量不多。王宫没来得及开始修复还算好的，他国工匠修缮国界边的瞭望台和士兵所居然有几个倒塌。我到现在都抽不出空去查看和验收，他们却天天催着我支付聘用金。所有的城镇都被洗劫，还在排队等着修复。木精灵又是个恋旧到极致的种族，一定要回原来的城镇居住。我现在根本调不出兵力给各个城镇，原来的城镇安全性堪忧……”
“战争方面到底您才是真正的王者。虽说以精灵王的威慑力，索伦残留的爪牙未必敢进入林地王国，可安全方面不能有丝毫隐患。让士兵确保国界安全的确是最重要。”佛诺尔走到一边坐下，对米诺招了招手。顶着黑白花纹的米诺立即一跛一跛跑了过去，把上半身趴在了她的膝盖上露出惬意的神情。
“至于瞭望台和士兵所，聘用他国工匠也不是不可以，但毕竟不是工匠们自己使用的东西，难免不那么用心。您可以派官员全程监工。”
“哪里还有官员可供我调派？”把羡慕的眼神不断投向被拥进佛诺尔怀里的米诺，瑟兰迪尔走近了几步。“埃德蒙要负责物资采购和管理，得文马上要领着官员赶去正在修缮的城镇，其他的官员要照顾孩子们和孕期精灵。部分孕期中的木精灵还想赶去国界与自己的丈夫生活在一起。光是劝这些孕期精灵就是好一顿功夫。箩林的精灵就算明天起启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