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长情更长-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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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念不一定是对的,它可能不真实,可能欺骗你。
耳边响起她平静的话语,魏昕磊忍不住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嘲笑自己。
他错了吗?他所坚持的信念可能不真实?
魏昕磊从没有像此刻这般迷惘,他需要有人告诉他答案,但他也明白这是奢求。一个连自己的的内心都搞不清楚的家伙,谁能给他答案?除非是他自己。
魏昕磊讽刺地笑了笑,随手翻开的扉页却止住了他的笑容,“过去”的他正试图解开他的迷惑。
我爱海贝,我会永远爱她一辈子。
这是某一天,他们在海滩边玩瓶中信游戏时写下的话。那时候他好兴奋,确信大海会响应他的请求,让海贝永远留在他身边。
他是爱她的。
这个事实,有如晴天巨雷,“啪”一声将他打醒。
他总以为自己不爱她,总以为那只是兄妹之情。他讨厌他的人生因她而束缚,讨厌她总是没有自己的想法,凡事以他为主。但公平地来讲,是谁造就她这种个性?他爸爸是要负一点责任,但他自己也是主要凶手,凭什么在她养成了习惯以后,才要求她独立?
不甘心束手就擒,不甘心凡事听从父亲的命令,所以他闹起了独立革命。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场革命是没有意义的,他只是白白浪费了两年,并得到人事全非的下场。
他爱海贝!
这个认知重重地敲了魏昕磊一记,掀起他欣喜若狂的心情。
长久以来的迷惘,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解答,他好高兴!
迫不及待地想和沈海贝分享这项新发现,魏昕磊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的日记,冲出阁楼到一楼阳台找她。
她仍然在躺椅上睡觉,睡容安详甜美,任何人只要见到她,都会爱上她,他不明白以前自己为何如此固执。但是一切的犹疑都已成过去,从现在开始,他将更加清醒。
不想吵醒熟睡中的沈海贝,但又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魏昕磊索性躺下来,将她拥入怀中,悠闲面对海洋。
记得以前,他们经常像这样一块儿挤在躺椅上,聆听海浪的声音。海洋的旋律时而幽静,时而激昂。每当海浪过大时,他们都会不约而同的捂住耳朵,接着格格笑弯腰。直到李妈发现他们不在,出来把他们拎回屋内为止。但到了屋内,他们还是一直笑,约定下次还要一起躺在椅子上听海浪,还要再捂住耳朵,还要再笑得开心。
“轰隆!”
海浪一如以往,在卷起每一道巨浪时发出震天的声响。魏昕磊重复孩童时期最常做的动作——捂住她的耳朵,同时却也不小心吵醒了她。
“……磊哥?”她不问是谁,只因他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还会有别人吗?”魏昕磊愉快地微笑,沈海贝可以从他起伏的胸口感受他的心情。
他的心情非常好,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已经发现他们目前的状态——他正抱着她。
“磊哥,我想你最好放开我。”她不想和他那么亲近。
“为什么?”他的口气倏地转沈。“我们是未婚夫妻。”
这简短的几个字,让沈海贝的身体僵了一下,不是太激烈的挣扎,也很快地被魏昕磊压制下来,气氛登时尴尬起来。
“你知道吗?刚刚我到阁楼冒险,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他的口气乱兴奋一把的,完全不受怀中僵直人儿的影响。
“是吗?”她的口气听起来不怎么感兴趣,魏昕磊的眉头都皱起来。
“我发现了小时候写的日记。”她怎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然后呢?”而且甚至带点无聊。
“我翻到了我们在玩瓶中信时所写的话,我写着:我爱海贝,我会永远爱她一辈子。”这已经算是变相的表白,如果她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就应该有点反应。
“哦。”她是有反应,不过只是简单响应一声,搞得魏昕磊相当火大。
“你这是什么意思?”只会“哦”!
相较于魏昕磊暴躁的脾气,沈海贝倒是显得十分冷静,沉默思索的时间也较长。
“我只是觉得,日记上那些话只不过是童言童语,不需要太过理会它们。”她的表情淡得像风,口气如烟一样轻,却激起魏昕磊心中最深的怨气。
“你是在告诉我不必当真?”他生气的问她。
她点点头。
“好你个不必当真。”他的口气坏得不得了。“好啊!那你告诉我,你信里面的内容都写了些什么?”
很显然他不相信她,不相信沈海贝真有她表面说的那么潇洒,必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忘了,那么久的事,我记不住,而且也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她避重就轻的回说。
这倒是,整家子就他一个人最热衷这种无聊的写字游戏,而且也没持续多久,不久就放弃。
“这倒是个满好的借口,应该学起来。”他讽刺的说道,看来她的秘密藏得比他深,更不容易松口。
“你以前说过的话,也是童言童语吗?”没有文字做为证据?没关系,反正以丽她也掏心掏肺对他说过不少话,这些话她总该赖不掉了吧!
她说:她会一直爱着他,当他最甜美的妻子。她会安静无声,会如天使一般可人。这些话,不只在她童年时期说过,甚至在她长大以后,她都如此保证,不知她是否还记得?
魏昕磊半是挑衅、半是紧张的等待她的回答。发誓如果她敢再来那一套“我忘了”,他会当场掐死她。
只不过,他作梦都没想到她竟会——
“我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不是吗?”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已经解除婚约,拒当他的未婚妻,过去说过的话,当然是童言童语。
魏昕磊不明白,她怎么变得这么冷漠、这么无情?过去她的话一向不多,他也老早习惯,有如温水一样的沉默。而今,一切都变了。现在的他害怕她的沉默,以及接踵而来精准锋利的言词,那往往伤得他体无完肤。
突兀地松开沈海贝的身体,魏昕磊根本搞不懂她的想法。以前无论怎么求她,她都不肯放开他。现在他醒悟了,了解自己内心真正的感情,她反而跑得越远,让他难以追随。
欲擒故纵,是这样吗?
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成一个狡猾的女人,抑或这是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不想让自己更生气,魏昕磊选择留下沈海贝一个人,进屋去。
“你什么时候回公司?”傍晚时分,魏昕磊还来不及吞下第一口饭,沈海贝就如此开口问道。
魏昕磊冷冷地打量着沈海贝,下午的气还没消,她又来雪上加霜,真是有够无情的。
“我还没有休息够,不急。”老话一句,他就是不想这么快回公司,看她能怎样。
“但是公司需要你。”她显然比他还急。
“昕浩也可以处理得很好,不一定需要我。”他淡淡反驳。
沈海贝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晓得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只得轻轻地说了声:“我很烦恼。”
简短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千言万语,魏昕磊不禁蹙起眉头来。
“你在担心公司?”魏昕磊问。
沈海贝点头。
“为什么?”魏昕磊不解。“你不是很信任昕浩吗?”看他们这么要好,有说有笑的,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们才是未婚夫妻呢!
魏昕磊的疑问都写在脸上,沈海贝虽看不见,但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充满疑惑的口气。
“你知道魏爸爸为什么要把财产全留给我吗,磊哥?”经过了许久的沉默,沈海贝才缓缓丢出这颗震撼弹,着着实实把魏昕磊慑住。
“我爸把全部财产都留给你?”魏昕磊一脸恍惚。
“嗯。”她苦笑。
“这、这件事……昕浩知道吗?”恍惚之后,是更多的疑问,魏昕磊的思路都混乱掉了。
“是我拜托他打理公司,他当然知道这件事。”
“他都没有怨言吗?”他实在难以置信,他那凡事都要争到底的弟弟会不采取行动。
“我不知道。”沈海贝耸肩。“就算有怨言,他也不曾向我提起。”
看来,大家都学会了隐藏心事。海贝,及他弟弟,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唯一没变的反倒只有他了。
“反正公司都有人管了,你干嘛还要我回来?”魏昕磊有点不是滋味的问沈海贝,越问越火大。
“因为我想把财产还给你,只好想尽办法找你。”
他问得很快,她也答得很急,谁也不输谁。
“你说什么,把财产还我?”他惊讶地看着她,她的眼中只有平静,不带任何感情。
“是的,磊哥。”沈海贝说。“我已经亏欠魏家太多,没有理由再拿魏家的财产,何况那原本就不属于我。”
“我爸既然把财产都留给你,财产自然就是你的。”没有归属上的问题。
“不,磊哥。”她一点都不这么想。“那些都不是属于我的钱,我不想拿,只想把这些财产还给它真正的主人,也就是磊哥你。”
“你也可以把财产直接转给昕浩,他也是魏家的一份子,他会乐于接受的。”魏昕磊飞快反驳。
“浩哥当然会乐于接受,但那不是魏爸爸的本意,所以我不能这么做。”
“海贝……”魏昕磊不懂她为什么一再坚持财产属于他,也搞不懂她的想法。
“我只是暂时替你保管财产,磊哥。”她就是这么坚持。“现在你回来了,请你快点把财产拿回去,减轻我心理上的负担。”
人会因没钱而狗急跳墙,或是忧郁,但像她这么急着归还财产的人,还真不多见。
“何以见得我爸是要将这些财产留给我?”他没忘记父子决裂前他父亲撂下的狠话,他当时就说过不会留给他一毛钱。
“如果他真的要把这些财产留给浩哥,直接在遗嘱上说明就好了,不必把财产全部留给我。”以魏爸爸的精明,他不可能犯如此重大的错误,一定是别有用心,而她也了解他的心意。
看着沈海贝平静但坚定的表情,魏昕磊知道,她说的话都是对的。他父亲就是因为信得过她,才会把全部财产都留给她,交给她保管。他不明白的是,他父亲为什么没有将财产留给他弟弟,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急着要你回公司了吧?”
在他迷惑之际,沈海贝又说。
“魏爸爸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公司,我会联络律师,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办妥财产移转事宜。魏爸爸若知道你又回公司重新执掌大权,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左一句公司,右一句高兴,不外乎急着赶他回去。魏昕磊虽然知道她是为他好,但还是很不爽。
“要我回公司可以,但你要跟我一起走,不然我不回去。”反正他就是跟她卯上了,看谁比较坚持。
“你真是不可理喻。”她没想到他会临时来这一招,秀眉都攒起来。“公归公,私归私,两者怎能混为一谈?”甚至以此要挟。
“在我看来都一样。”没有所谓公私的问题。“你和公司,基本上是套在一起的,当然不可以分开处理。”
没有她,就没有公司。公司因为她而保住,她理应和公司一起过继给他,没得商量。
魏昕磊像个流氓一样,硬要沈海贝买一送一。沈海贝虽然明知道这是个无理的要求,但为了能顺利将魏爸爸交代给她的任务完成,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好吧!”她叹气。“我答应跟你一起回市区。”
这看似小小的让步,却用掉了魏昕磊不少力气。说实在的,他真的很担心她一个人住在这里,会发生什么危险。不过话说回来,以前他根本不需这么费力说服她去做某件事,莫非十年风水轮流转,这句话真的有它的道理?
“现在魏氏大宅是谁在住?”魏昕磊想起魏家在市区的豪宅,以前大家都住那儿。
“浩哥。”她也想起那栋满是回忆的屋子,他们在那儿度过了大部分的时光。
“是昕浩?”魏昕磊有点惊讶竟是他弟弟守住那栋房子,以前他动不动就在外过夜,也有自己的公寓,现在倒恋起家来了。
“既然是昕浩住在那边,那你就搬来跟我住在一起好了。”省得他们两个人又搭上。
“跟你住在一起?”她愣了一下。“你是说,住进你的公寓?”他们兄弟两个各自拥有一栋公寓,坪数都不小。
“没错,惊讶吗?”他取笑她的表情。“跟我住在一起,让你这么惊讶?”以前她可是很爱黏着他的。
“我当然惊讶。”她不否认。“我还以为,你会要我搬回魏氏大宅。”
“我才不会让昕浩再有接近你的机会。”他话说得很白,以前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不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现在既然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当然得誓死保卫国土。
“我爱住哪儿,就住哪儿。你没有权力决定我应该住哪里,这是我的自由。”不容得人剥削。
沈海贝由不得他人左右。
“我当然有权力决定你的住处。”魏昕磊跟她卯上了。“别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哪有跟别的男人共住一栋房子的道理。
“我们已经解除婚约。”沈海贝气得脸都红起来,怀疑他是故意找碴。
“我还没有答应。”不是她说了就算数,是的话,当初他也不会离开加拿大,发生这么多事。
乍看之不是他无理,但仔细想想,道理又全站在他那边。在他们没有正式解除婚约之前,她的确没有权力和别的男人住在一起,即使这个人是她从小相处到大,有如亲哥哥一样的浩哥。
“就照你的意思做。”沈海贝明白她输了,这次她不能说他无理取闹,他有他的考量。
“很好。”魏昕磊勾起嘴角,迎接这得来不易的胜利。
隔天早上,他们便打包回到温哥华市中心,开始他们的“新同居关系”。
魏氏大楼又恢复一贯的朝气,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的总经理回来了。
“总经理早。”
“你好,总经理。”
到处都听得到员工跟魏昕磊打招呼的声音,大家都好高兴他终于又回到公司,跟他们一起为公司打拚。
魏昕磊仍然使用原先的办公室,将他父亲留下的董事长办公室继续交由魏昕浩使用。然而尽管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