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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黄土悲歌-第31部分

小说: 黄土悲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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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朋友就是王天奎。前些日子,王文格让母亲做模特,替王文格买东西就是王天奎的注意。所以,金虎想,或许王文格勾引他母亲这件事情或许就有王天奎的出谋划策。但是,他并没有听从自己心中的愤怒念头,而是很理智的去解决这件事情。从这方面来说,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

  王天奎吃了一惊,赶忙护住自己所写的东西,转过头,看到金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王天奎就是王天奎,他先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极力的思索着金虎为啥会找自己。尽管金虎的表情还算正常,可从金虎身上散发出的气味中,王天奎嗅出了一丝不祥的味道。

  “大侄子,你咋来了?”

  “叔,俺这是最后一次叫你叔了,希望你能老实的回答俺的话。”

  金虎毕竟年轻,从金虎的话语里,王天奎听出了破绽,说明金虎的内心仍然是犹豫或是不安的。王天奎迅速做出了判断,现在,他要尽快的拿定姿态,把目前的局势做一个攻守的扭转。

  “大侄子,你这话咋说的。俺王天奎虽说在双水村无恶不作,可俺从没招惹过你啊。俺觉得,在众多后生里,你是最了不起的一个。”

  王天奎已经离开了桌子,慢慢的踱步到堂屋后墙的一把椅子上,他从容的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烟,并没有让金虎,以此来显示在他心里,金虎只是个小孩子。王天奎把烟点着,狠狠的吸了一口,说,“俺看你这次来找俺可是带着怨气的。今儿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俺可是不依你。”

  “俺娘和王文格的事情你知不知道?”金虎问。

  王天奎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暗骂高文秀。不用猜,一定是高文秀把她和王文格的关系告诉金虎了。现在,金虎是来向自己兴师问罪的。可从金虎的话语中,他似乎对自己参与这件事情是持有怀疑的态度。所以,当务之急,是应该让自己尽快的从这件事情中脱身而出。当然,这并不说明现在的王天奎已经变懦弱了。他依然是那个敢打敢拼的王天奎,只是他现在是个成熟的人,知道自己这条命该为什么拼该为什么打。像眼前的这种事情,从一开始他王天奎就不打算管,虽然他也王文格的关系不错。不错也仅仅是不错,在他王天奎眼中,朋友的关系就是利益的关系。他现在和王文格关系好是因为王文格可以帮他赚钱。譬如说,之前给王文格出主意让高文秀做模特,让王文格赚了好几千块钱,他王天奎也跟着赚了七八百。像王文格喜欢谁不喜欢谁,这对于王天奎来说没有金钱关系,他才懒得往自己身上揽。

  “你娘?你娘和王文格怎么了?”王天奎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

  金虎直直的看着王天奎,想从王天奎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可惜王天奎伪装的很好,金虎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最近王文格有和你打过电话吗?”

  “有啊,半个月前俺们还通过电话。”

  “你们说了什么?”

  “俺为什么要告诉你?”

  金虎看着王天奎,王天奎也看着金虎。一个代表双水村现在的力量,一个代表双水村未来的力量。一个已经用自己的手腕让双水村的人感受到了惧怕,一个正想要用手腕让双水村未来的人赶到惧怕。这是一种现在和未来的对峙,也是一种权利的交接。

  金虎跑出去,从王天奎的厨房里拿过来一把砍肉的刀,在阳光下,那把刀的寒光耀了王天奎的眼睛。王天奎眨了下眼睛,也仅仅眨了那么一下眼睛,他知道,现在不是眨眼睛的时候,他要为自己在双水村的未来赌一下,而自己所能交付的筹码就是这条命了。

  金虎把砍刀架在王天奎脖子上,王天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看着金虎说:“大侄子,你知道俺之前拿着砍刀威胁过多少人吗?八个。可是,俺今儿可是第一次让人用砍刀架在俺的脖子上,就冲这一点,俺佩服你。你把俺杀了,俺不但不怪你,还要恭喜你,以后双水村最厉害的男人就是你金虎了。”

  王天奎闭上了眼睛,一副大义凛然,置生死于度外的样子。金虎也没了注意。他毕竟才十五岁,哪里经历过这些。方才他去厨房拿砍刀也是一时的冲动,他就是想要王天奎告诉自己想知道了。他以为只要自己手里有砍刀,王天奎就会屈服,哪知道王天奎会真的不怕死。现在,他完全被王天奎的强硬态度给压制住了。

  “俺不想杀你,俺只要你告诉俺你和王文格说的话。”

  “大侄子,你还不了解俺啊。俺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拦。俺不想做的事情,你就是拿砍刀架在俺的脖子上,俺也不皱一下眉头。”

  金虎慢慢的把砍刀放下,说明他已经彻底的屈服了。他摇了摇牙,说:“叔,今儿这事,俺是真心的佩服你。能把刀架在脖子上而不服软的人,咱们双水村也就你自己了。你不说就算了,俺自己找王文格问清楚去。”

  金虎转身慢慢的走出了堂屋。王天奎在后面大声喊:“大侄子,等一下。”

  金虎站住了,缓缓的转过身,看着王天奎。王天奎说:“你不是想知道俺和王文格说的话吗?俺告诉你。”

  金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才自己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不说,现在怎么说了?王天奎似乎看出了金虎的质疑。他笑了笑说:“大侄子,俺说你不了解俺,你就是不了解俺。你根本就不知道俺是啥样的人。如果你一进俺的家门,你就服软了说,俺说不定就啥都告诉你了。可你非得给俺来硬的。俺王天奎啥毛病没有,就是吃软不吃硬。你来硬的,俺还就奉陪到底了。不过,当你放下你的刀时,俺就知道,你心里根本就没想杀俺。俺觉得,你是条汉子,俺是看在汉子的面子上才想告诉你的。”

  “叔,你说,俺听着。”

  “俺是和王文格通过话,可那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他老爹王太海刚死。俺和他通话说的也是他爹的事情。他说对不起他爹,让俺帮忙把他爹的葬礼给办的风光些。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俺拿了两千块钱给他爹买了一口最好的棺材。其实那都是王文格给俺的钱。至于他和你娘的事情,俺就不知道了。”王天奎顿了顿说,“其实你也知道,如果他和你娘真有啥说不清的关系,你想想,这种事情他能让俺知道?”

  “叔,你说的对。刚才的事情,俺向你道歉了。”

  “大侄子,俺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准备咋办?”

  “叔,俺要去广州?”

  “啥?你,你要去广州?”

  “恩。俺得当着王文格面把这件事情问清楚。如果他真的对俺娘做了啥事,俺就和他拼了。”

  “大侄子,你可不能冲动啊,你还年轻。有啥事慢慢的商量着来。”

  “叔啊,你不知道。他王文格欺负人都欺负到俺头上了。今天他给俺娘寄来了一封信,里面说的话俺看着都脸红。还有,他还寄来了一张火车票,想让俺娘去广州找他。好啊,俺现在就拿着这张火车票去广州。见了他不是他死就是俺死。”

  金虎走了。王天奎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还未成年的大男孩身上有种自己的影子。看来这件事情金虎并不是随便说说,他要尽快的制止。

  金虎走后,王天奎赶忙关上堂屋门,跟着去了高文秀家里。王天奎想,即便金虎决定去广州,他也要拿些平日里所需的东西,譬如,衣服和被子。可王天奎这次想错了,他去了金虎家,家里只有高文秀,她还在床边的地上坐着,空洞的眼睛看着满屋的阳光,她想,如果她能像戏里的神仙一样,能坐着阳关,乘着风,来到王文格身边,当面像他陈述自己的痛苦。

  王天奎站在堂屋门口,看了看屋子内没有金虎的身影。他知道金虎这小子说到做到,已经走了。他他急忙返回家,推出自行车就往车站赶。赶到车站时,累的他双腿发软,已经快要休克了。在火车站里,他来来回回走了十多趟,就是没有发现金虎的身影。

  金虎虽然年轻,可他并不傻。从王天奎家走出来,他就算定王天奎会追他的。所以,他就躲在村北的窑洞内,亲眼看到王天奎骑着自行车过去。到了傍晚,王天奎又骑着自行车回来。等看着王天奎的自行车拐进了双水村的胡同里,金虎才从窑洞里爬出来,拿着那张通往广州的车票,大摇大摆的走了。


永恒的爱


  在第二场大雪下过后的第三天,李德祥发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发现这件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天早晨,他像往常一样到村南的河堤上去拉屎。拉完屎,他用随身携带的棒子裤擦了擦屁股,其实,他屁股上也没有啥东西。这么冷的天,拉完的屎早就冻在了屁股上,即便是用力擦也不定能擦得下来。

  今年的冬天可真是冷的出奇,用王德江的话说,从光绪初年起,都没有这么冷的冬天。对于王德江的话,村里人都没有任何质疑,因为他是村里年纪最大的人,用村里的老话说,他走过桥都比村里大多数的人走过的路多。作为村里的后生,又有什么资格反驳这样一位长者的话。尽管,像虎子这样的小屁孩,并不能确实的明白王德江所说的光绪到底是那一年的东西,可对于王德江说今年的冬天是最冷的一个冬天,虎子还是非常赞成的。因为在虎子的记忆里,今年的冬天确实特别的冷,别的不说,就拿冻红薯这件事情,就能说明今年冬天之冷。

  作为农村的孩子,在冬天吃冻红薯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其具体做法也很简单,在头一天傍晚,把红薯——当然,红薯只是双水村这一带对于地瓜的一种统一叫法,并不是说红薯就是一种红色的地瓜,它还包括白色的,紫色。尤其是冻地瓜,要选择白色的,因为白色的地瓜生吃更甜、为了更能确切的记在那一段岁月的故事,这里依然不用地瓜,而说红薯。——放在墙头上,第二天一大早,上学的时候,拿着冻过的红薯,在路上边走边吃。冻过的红薯在保留红薯原有的香甜的基础上,还有一种像吃雪糕似的松软,以及牙齿触及到时那种冰冰的凉感。对于那个生活物质并不丰富的农村孩子来说,能吃一个冻红薯,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了。

  可是,由于今年的冬天太冷了,冻过的红薯没有了雪糕似的松软,取而代之的是咯牙的硬,像石头一样。严格说来,比石头还要硬。虎子做过一个测试,用冻过的红薯砸石头,结果,石头碎了,而红薯坚硬如故。

  对于农村人来说,尤其是年龄大的,身体不要的老人。冬天就是她们的鬼门关。如果能熬过冬天,这一年就算过去了。所以,在冬天,连一些棺材铺也会把棺材的价格订的高些。这些做棺材的虽是农民,没有学过经济血,可要的多了就贵,要的少了就便宜,这个最基本的经济理论他们还是明白的。

  在第二场雪来临的头一天,王满仓的娘,王德江的嫂子李秀丽,与世长辞了。王满仓是在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发现了。之前,他都是一天三顿饭端到他娘那边去的。早晨的时候,他敲了他娘的屋门,没有反应。王满仓很是担心,苗桂花说,老年人,一到冬天就爱睡懒觉。再说,这么冷的天,也就别打扰她了。到半上午再来吧。王满仓觉得苗桂花的话有道理。自从苗桂花出计谋把王土改吓跑,王满仓觉得苗桂花说的任何话都很有道理了。

  中午,王满仓又去敲他母亲的门,当当当,敲了半个多小时。王满仓知道事情不好了。他找王利发帮忙,把门板卸下了,老太太直挺挺的在床上躺着,手脚冰冷,已经去世多时。

  王德江知道李秀丽死的消息,已经是在当天下午了,他一下子老了许多,连走路都很费劲了。他挣扎着,拄着一根拐杖,摇晃到王满仓家。村里人很少有人知道他和李秀丽的这层关系了,人们看到他的悲伤只是当做是对嫂子的尊敬和不舍。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是多么的难受。

  他这辈子未娶,尽管村子里对他有好多猜测和议论,可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就是用这种方式向所爱的女人明誓。当年,若不是他跟着国军走了,和她结为夫妇的就不是自己的哥哥的。其中的痛苦谁能体会?她能体会吗?或许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吧。他不确定。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在他哥哥死后,她是彻底的恨上自己了。女人啊,爱一个人时会爱的死去活来;恨一个人时也会恨的死心塌地。她可以恨他,她也有权利恨他,可他没有可以恨她的理由,更没有狠起恨她的心。

  现在,真心还在,伊人已去。看着她那冰冷的身体,他忽然明白,往日被她恨的委屈,也是一种幸福。以后,又有谁还能记起他这么一个人?冰冷的世界,他的心更冷。

  她下葬的那个晚上,他哭了,像个孩子似的,躺在被窝里,呜呜的哭了一个晚上。以至于当何有发的儿子从他屋后路过时,还以为是鬼哭的声音。

  足足有三天,他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他想就这样一直躺着,躺倒死。像他这个岁数,早就该死了。可是,命运偏偏同他较真。三天没吃饭,他愣是没有一丝饥饿的感觉。以至于当李德祥跑到他家,告诉他村西的老井里涌出了酒时,他还能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像个三十岁的半大小子。

  起初,他并不相信李德祥的话,不只是他,当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时,都不相信。包括他的儿子李成福。李成福听他说完井里的水有股酒味时,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怀疑他的脑袋是不是烧坏了。

  “放你妈的狗屁。”李德祥骂道,“俺都多大岁数了,啥时候同你小子开过玩笑。”

  “可那口井里的水俺都喝了大半辈子的,也没喝出井水里的酒味啊。”

  “俺也不相信啊。所以,俺多喝了几口,差点就喝晕了。”

  “你到底咋发现的?”

  “今天早晨,俺拉完屎,又跑到咱家村西的麦地里瞧了瞧。去年的时候,咱家的麦子都被冻死了。今年比去年还要冷,俺看看咱家的麦子咋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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