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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黄土悲歌-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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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弄死他干啥?”

  “俺就是打一个比方。”王天奎说,“王文格给俺说了你们的事情没有别的意思。他是真心喜欢你。”

  “你又哄俺开心,俺比他大好多岁,他能喜欢俺?”高文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刚才,她想他或许说是单相思,现在则不同了。

  “俺对天发誓。”王天奎说,“今天中午,他给俺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他确实喜欢你。他想知道你心里咋想的?”

  “俺还能咋想?在这个破地方,有啥想法也白扯。有本事他把俺弄走。”

  “俺知道。你就在家等好消息吧。”

  王天奎去乡里给王文格打电话,打不通了。一连去了三天,都没有打通。没办法,王天奎给王文格写了一封信。在信的最后,王天奎告诉王文格他爹死了。不过他让王文格不要担心,他会让王太海很体面很风光的下葬。

  当王天奎说要出钱给王太海买棺材时,王文瑞和王文祥都大张着嘴巴,不明白王天奎此举何意?王天奎说,其实不是他的钱,是王文格之前卖东西挣得钱,现在老爷子死了,理应用这些钱给老爷子买棺材。王文祥认为这个注意不错。因为他早就想过了,就算给老爷子买个一般的棺木也要五百块,分摊下来,他和王文瑞一家要摊上二百多。现在竟然从天冒出这么一个好事,何乐而不为啊。

  王文瑞有着不同的看法。他认为老爷子是老三气死的。即便老爷子死时老三已经走了,可老爷子的死和老三脱不了干系。如果用了老三这笔钱,老爷子地下有知定会不高兴的。或许,王文瑞的考虑有一定的道理。当然,如果从忠孝这方面讲,他宁愿自己出钱也不让老爷子的灵魂不安,这是一件非常高尚的事情。可他自己反对没有用,老二同意,老二的老婆和自己的老婆都同意。四个人三个同意的,他自己坚持也没了意思。

  当王天奎把棺材运回来时,又让王文瑞他们吓了一跳。棺材是用三个叫驴拉来的。黑黝黝的棺木,威风凛凛。王德江用手敲了敲,竟发出铁器般的声音。

  “好木材啊。”王德江说,“王天奎,这是柏木的吧?”

  “二大爷好眼力。你在猜猜这柏木多少年了?”

  王德江伸出两个手指头,说:“二百年?”

  “在往上说一半。”王天奎说,“这棵树有五百年了。光买树就花了一千八百块钱,还不连做棺材的工钱。整个的下来要两千多块钱。”

  下葬时,整个村子的男人都来了。王德江在前面喊口号,众人一起使劲。可还是抬不动。无奈,王德江又去邻村叫了十多个大汉。众人走一步歇一歇,从早晨一直抬到下午三点才抬到地里。等下葬后,抬棺木的人都累的四仰八叉。王德江让人拿了五大篮子白面馒头都没有管够。看着众人狼吞虎咽的样子,王德江自语道:“没想到王太海的死会闹这么大动静。以后,双水村的人有的说了。”


父女的战争(一)


  当王天奎来找廉胜利商量娶廉瑛时,廉胜利做梦都没想到嫁出去的女儿还能卖第二回。毫不夸张的说,廉胜利是个势利的小人。像他这种人,每个村子里不多,但也少不了。眼光就三寸长,见钱眼开,为了芝麻点大小的好处,他能出卖自己的祖宗。头一次,他为了一袋子白面,把廉瑛嫁给一个残疾的人,或许,我们可以用饥饿来为他掩饰。哲学家都说过了,人在几度绝望的时候,会做出任何的事情。当时,他连肚子都不能填饱,又有什么理由让他高尚到为别人着想。可现在,他已经衣食无忧。确切的说,他家在村子里大小也算个有钱的人家了。他有三个儿子,都结婚了。老大是个司机,给面粉厂开车,也算半个正式工人。老二在乡里开了个拖拉机维修点,生意也不错。老三最不济也在窑厂里拉砖坯子,多少也挣点。他自己喂了几只羊,也赚够吃盐点火的钱。按理,我说的道理,是适用于一般人的普通道理,他不应该出卖女儿了。

  可他毕竟不是一般人。在王天奎询问他的意思时,他那双小眼睛开始滴溜溜的转动,脑袋也琢磨开了。他先琢磨王天奎为啥回来征询他的注意?难道廉瑛没告诉他们已经断绝了父女关系。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何有喜死后的第三天,廉瑛抱着还没一岁的虎子回娘家。廉胜利装模作样的挤了两滴眼泪,用一种同情饭语调问廉瑛有啥想法。

  “孩子都有了,还能有啥想法?”廉瑛说。

  “可你还年轻啊。”廉胜利苦瓜着脸说,“都怪俺,当初为了一袋子白面答应了何德才。女儿,你不会怪爹吧?”

  “都过去的事情了,还说啥。”

  “哪能这么容易的过去啊。你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就像个大石头压在俺的头上,俺心里有多难受,你娘最清楚,俺是一夜一夜的睡不着啊。”

  “睡不着?那一夜夜的是谁打呼噜啊?”廉瑛的母亲忍不住插了句。

  “滚,你老娘们子知道啥。滚一边去。”

  “行啦。事情都过去两年了,还说啥。再说,俺都认了,你有啥难过的。”

  “你就打算领着虎子一个人过下去?”

  “咱农村人,活一辈子还不是为了有个后。俺现在有虎子,以后只要他能搞好,俺也就心满意足啦。”

  “可你才二十多,这一辈子还早着呢。再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这么年轻,以后一定有很多扯不清楚的事情。你老公公又不是那种大肚量的人,你在他眼皮底下还不得天天受气啊。”

  “你咋想?”

  “趁着年轻,改嫁吧。”廉胜利说,“以前何有喜活着,咱不能做着伤风败俗的事。可现在何有喜死了,就是何德才也说不出啥来。”

  “你还知道这是伤风败俗的事情啊。”廉瑛说,“有喜死了还没有三天,你就让俺改嫁?你不要脸,俺还要脸呢。”

  “你这孩子,咋这样说您爹。这不是没有外人,就咱爷俩,俺才给你商量嘛。俺想好了,这种事情要早做打算,只要你点头,俺赶明就帮你留意好头。等过了五七,你就改嫁。”

  “俺自己的事情你就别跟着掺和。”

  廉瑛讨厌廉胜利那副小人的样子,中午饭都没吃,抱着虎子离开了娘家。刚出家门,碰到了一个远房的二大娘。她拿着鞋底子,脸上挂着笑,说:“咋不吃饭就走啊?”

  “家里好多事情还等着处理。”

  “呀,你儿子吧。都这么大了,快回跑了吧。”远房的二大娘说。

  “刚会站,跑还得几个月。”

  “多好的孩子。”远房的二大娘用手掐了掐虎子的脸,夸赞说。

  廉瑛晃了晃虎子,说:“这是你二姥娘,叫姥娘。”

  “嗨!”远房的二大娘叹了口气说,“能好的孩子没了爹,以后啊啥都得指望你这个当娘的了。廉瑛啊,以后你要是改嫁了可得找个对孩子好的男人。”

  “二大娘说啥呢。谁说俺要改嫁?”

  “你爹啊。咱村的人都知道了。他把媒人都通知了,咋,他没有告诉你?”

  远房的二大娘见廉瑛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紫,牙齿咬的咯咯的。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忙拍了拍脑袋,说:“俺家锅底下还着着火,俺的回家了。”话未说完,转身跑了。

  抱着虎子,莲瑛气冲冲的返回家。廉胜利正拿酒瓶子倒酒。自从家里的日子过好了,吃上了白面馒头后,他习惯吃饭时喝一两。他喝酒的目的和别人的不一样。有的人是馋酒,上瘾,不喝不行;有些人是只在酒场里喝,为了面子。他喝酒也是为了面子,他这个面子与酒场里喝酒人的面子不一样。说白了,他的面子就是要显摆。每天吃过饭,他都要出去转一圈,找人多的地方,打两个喷嚏,把嘴里的酒味打出来,故意让他人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在那个年代,能喝上酒的人家不多,更何况是天天喝酒。若有人说:“老王,又喝了一两?”

  他会故意叹口气,满脸很懊恼的样子,说:“嗨,没办法。染上这个习惯,改不了了。不过今天没喝多,也就三两酒。找个时间,咱两到俺家,让你嫂子炒两个菜,咱两个喝几杯?”

  问的人知道他这是客套话。甚至连客套话也算不上。客套话至少还有十分之一的诚意,他说这话时心里连百分之一的诚意也没有。所以,问的人也只是笑了笑,各自走开。

  廉瑛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夺过廉胜利手里的酒瓶子,咔嚓一声,把酒瓶子摔在廉胜利跟前。玻璃碎片和半瓶白酒都溅到廉胜利身上。一时,他愕然了。像他这种老是想占别人便宜的人,定会把性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一旦遇到危险,先考虑的是自身的安全。所以,廉胜利接下来的动作是查看被玻璃崩到地方有没有受伤。还好,只是在皮肤上划了一个白道,没有流血。然后,他开始惋惜半瓶白酒了,虽说便宜,也两块钱一瓶的。他看了看地上了的酒,又看了看廉瑛,顿时怒火冲头,扬起了巴掌,就要打廉瑛。廉瑛两眼直直的盯着他,也不说话,也不躲避。当廉胜利的眼睛看到廉瑛的眼睛时,他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顿时萎了。

  “有话好说,你这是干啥?”地上还有一汪白酒没被蒸发,廉胜利蹲下身,用手捧了捧地上的白酒,急忙把手指放在嘴里,不停的吮吸。

  “俺是来告诉你,今天是俺最后一次踏进这个家门,以后俺永远不进这个大门了。”

  “咋?反了你。连俺这个爹你也不认了?”

  “有你这种爹是俺的晦气。以后你自当没俺这个闺女,俺也不会认你这个爹了。”

  “他娘,他娘。”廉胜利大声喊,“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好闺女。俺只听说虎毒不食子,俺还是第一次听说闺女不认爹的。这下好了,俺老王家老实了老几辈子,出了一个你这样的闺女,真是丢大人了。”

  “虎毒不食子?你还知道虎毒不食子啊?你说说,你做的叫啥事,你练畜生都不如。”

  “好了,好了。你爷俩在院子里嗷嗷啥,让人家听见也不怕笑话。”

  “还怕笑话,俺的脸早让他给丢光了。娘,俺发过誓了,以后再也不踏进这个家门,也不认他这个爹了。你后你有啥事就到双水村找俺,要不就让俺大哥去。”

  廉瑛说到做到,从那天起,她就再也没进过娘家的门。连她娘有病,她也没回家。当然,没回家不代表她不孝顺。她娘住院时,是她白天黑夜的侍候着。出院后,她又把她娘拉倒双水村,一直照顾的死。

  虽然她不和廉胜利说话。她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对她还是很好的。农忙时,他们做完自家地里的活,会主动的到双水村帮廉瑛收割。正是由于他三个哥哥对她很好,外人才不敢招惹她。尤其是老三,在窑上干活,有一身的力气,打架三两个人近不了身。

  当王天奎和廉瑛弄得满村风雨的时候,何德才找过老三,让老三好好的教训教训王天宝。老三去问廉瑛可有此事?廉瑛让他不要管,她自己能处理好。回到家里,他老婆分析说,或许是你姐姐对那个叫王天奎有些意思。你姐姐也不是好惹的,当年她能和你爹顶着干,现在哪能认人欺负。既然你姐姐不让你管,你就别管了。等啥时候你姐姐管不了的时候你在出手也不迟。老三听从自家老婆的话,也就没找过王天奎。廉胜利倒是想管,可女儿死活不认他这个爹,他总不能舔着老脸到双水村教训女儿吧。再说,即便他去了,谁教训谁都还说不定呢。


父女的战争(二)


  所以,关于王天奎和廉瑛这件事情,他这个做爹的一直生着闷气。现在可好了,王天奎竟主动的来找他,征询他这个老丈人的一件。他认为这是一次耀武扬威的机会,他不能错过。

  “你和俺女儿的事情俺听说啦。只是没有亲自眼见,俺就当没发生。当然,俺也是考虑到这件事情是误传,有几次,俺的三个儿子要找你算账,俺都把这事给按下了。”

  “在农村,谁家不传个瞎话啊。”王天奎说,“俺和廉瑛都是清白的。”

  “清白的?你还蒙俺?俺早就知道了,她老公公何德才把你们堵在屋子里了。还有,俺还听说何德才的老婆是被你气死的。不过,俺可告诉你,俺不是何德才,俺的三个儿子也不是何德才的几个儿子。你要是敢跟俺耍心眼子,俺保证叫俺三个儿子把你的腿给打断,让你爬着从俺家出去。”

  “俺哪敢不敬重你啊。要不俺一有这想法俺就来告诉你老人家了。”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说明你这人还算明白。”廉胜利说,“俺可听说了,你这人名声不好啊。”

  “那都是他们造谣?”

  “造谣?俺看未必吧。要是你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能娶个寡妇?”说完话,廉胜利才意识到不妥。毕竟那是自己的女儿,作为亲生父亲的,哪能寡妇寡妇的说自己的女儿啊。

  王天奎也很惊讶。他虽然对于廉胜利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名声略有耳闻。可他并不知道他已经与女儿绝交。每次见面时,廉瑛并未向他提及她的父亲。若不是王天奎听何有福的老婆菜花说起,他还不知道廉瑛的父亲活着。

  事情是这样的,在何德才的老婆去世后的第十五天,王天奎去找过何有福。一来,他是为老太太的死表示歉意。虽然老太太的死与他没有关系,可老太太毕竟是在他王天奎家去世的。他王天奎不能不有所表示。当然,依照他以往的习性,他根本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可现在不行了,他有自己的计划,如果由着性子来,会让廉瑛很难堪。他是很鲁莽,可他不傻。知道事情的轻重。

  那天晚上,他是提着两只烧鸡去的。从王天奎一走进何有福家的大门,菜花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王天奎手里的烧鸡。何有福表现的还算中规中矩。他让王天奎进家,但阴沉着脸,一来说明他正在热孝之中;二来,他对于母亲的死始终耿耿于怀。虽然在他母亲活着的时候,他一直认为是个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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