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本事的皇帝(I II III3部全)-第6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于下面报上来的书面材料,他都一一披阅。一天,在看陈留郡上报的奏牍时,刘秀发现其中夹着一片纸条儿,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一句话:“颍川、弘农可问,河南、南阳不可问。”
刘秀觉得莫名其妙。
这上面明显是四个地名,但是什么可问不可问的?
他下令陈留郡的干部过来,想问个究竟。
陈留的干部来了,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刘秀盘问奏牍中纸片儿的来历,陈留干部不肯也不敢讲出实情,就撒谎说这是在洛阳长寿街上捡到的,误夹在奏牍中了。
刘秀本来喜好谶纬,就转头问问在场的朝廷干部这是个什么事。
可是,大家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刘秀是何等人物,觉得有人要欺骗自己,十分恼火,正要发作,他身后幕帷中传来一句童音:“这是这个干部按照郡太守的安排,在向朝廷报告工作前询问其他州郡的地亩和人口数,以免自己上奏的数字过高或者过低。”
这是他年仅12岁的四儿子小刘庄说的。
刘秀对老四是相当的喜爱,早就有重点培养和造就他的打算。早先,刘秀安排最优秀的经学大师桓荣专门教授老四,还很早就把老四带在身边,让他观摩政务活动,学习大人们是怎样治国的。现在,刘秀身后的幕帏中,老四小刘庄就正在观摩实习。
小刘庄说的正是干部们应对上级的一项基本功。
在向上级报告事项以前,打探一下兄弟单位、兄弟地区的情况作为参考,无论当时,还是现在,都是干部们的一种习惯和功夫。
刘秀听了仍然不解,就回头问道:“既然像你说的那样,为什么河南、南阳两地不能问呢?”
小刘庄经过老爸允许,站出来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河南是京城所在地,中央高级干部都住在这儿,而南阳是陛下的故乡,皇亲国戚多居住于此,这两个地方的人家田宅数目大多是违规的,不能作为衡量陈留本郡的依据。”
是啊,河南、南阳一个是京畿,一个是帝乡,不是高官云集就是贵戚辐辏,搞一点、甚至于很搞一点特殊,是很正常的!
刘秀一听,命令朝廷的武装警卫把陈留的干部拉到一旁严加盘问。
州郡的机关干部养尊处优惯了,是根本禁不住拷问的,没多久就全招了:正像小刘庄讲的一模一样。
这好办,刘秀立即从中直机关派出一批工作人员,赴上述地区实地考察,很快查实真相,一一采取了纠正措施。
通过这一切,刘秀及时调整了度田政策,有效避免了政治经济的重大损失和国家社会的严重动荡。
小刘庄在这个事关国计民生问题上的表现也让刘秀十分震惊,他差点要揉揉眼再看自己和阴丽华生的这个宝贝儿子!
让刘秀震惊的,是他的一个“惊讶”,一个“后悔”。
他惊讶的是,老四作为一个年仅12岁的娃娃,观察社会政治竟有如此锐利的眼光,能洞悉社会政治形势的阴晴和国家宏观政策的利弊,了不起,不简单!
他后悔的是,自己当年立太子太早,搞得老四做不了一哥继承人!
从此,刘秀对小刘庄更加宠爱。
这样,刘秀对阴丽华、刘庄娘俩儿宠爱唯恐不及,还常常心怀歉疚,难免要在前庭后宫以及方方面面表现出来。
而郭圣通听了见了,更加嫉妒羞恼。
对于郭圣通的所作所为,刘秀当然也是看在眼里,烦在心里。但他又是一个注重和谐的人君,对待自己人总是宽大为怀。
尽管如此,刘秀还是熬到了忍无可忍的这一天。
鹰鹯皇后——郭退阴进
公元41年10月,也就是刘秀登基17年后,他经过长时间的反复思考,加之各种政治势力,特别是南阳集团与河北集团经过反复较量,皇后易人的工作终于被摆上桌面。
这一天,刘秀亲自向朝廷核心成员(三公)下达诏书,历数郭圣通皇后的罪行,宣布由阴丽华代替郭圣通晋封为皇后。
这个诏书很重要,既是更换皇后的文件,也鲜明地表达了刘秀的政治主张和审美取向。
诏书很可能是刘秀本人口述,工作人员记录制发的,因为在废立皇后这样的问题上,没有人能够像诏书里这样,把深邃的谋略、惊人的胆识和精妙的文采有机地结合起来。
“皇后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不能抚循它子,训长异室。宫闱之内,若见鹰鹯。既无关雎之德,而有吕、霍之风,岂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今遣大司徒涉、宗正吉持节,其上皇后玺绶。阴贵人乡里良家,归自微贱。‘自我不见,于今三年。’宜奉宗庙,为天下母。主者详案旧典,时上尊号。异常之事,非国休福,不得上寿称庆。特颁诏以闻。”
刘秀说郭像吕后、霍光家族一样,实际上是面向全国公开家庭矛盾,是明显地把家庭问题国家化,把夫妻矛盾政治化。
按照刘秀的为人,不是被逼到一定的份儿上,不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断然不会这么干的。
还有,刘秀这儿的“自我不见,于今三年”,是引用的《诗经》里表白爱情的句子,他的文采和对阴丽华的爱恋跃然于诏书。
在国家最高级别的正式文件里表达对老婆的宠爱,在刘秀也是很另类的做派。
诏书一下达,朝廷高级干部们个个惊愕,摸不着头脑。
但这事太大,谁也不敢乱表态。
同样因为这事太大,不妨替群臣提几个问题。
问题是请问刘秀同志的。
√
 ̄炫〃√
 ̄书〃√
 ̄网〃√
 ̄小〃√
 ̄说〃√
 ̄下〃√
 ̄载〃√
 ̄网〃√
问题一,在上述诏书里,你明确阐述了废郭的原因:她缺少谦恭之德,像前朝霍光、吕后家族那样专横跋扈,无法对她委以重任。
那么,请问郭女士为什么那样厉害?除了性格因素,还有其他原因吗,比如她背后有强大的河北集团的支持。
问题二,在诏书里,你明确阐述了立阴的原因:她出身草根村野,是我的至爱,是母仪天下的最合适人选。
那么,请问阴女士“出身微贱”,是你的“梦中情人”,你在上大学时就知道了,还感慨过,当一哥这么多年你干什么去了?还有,阴女士背后没有人吗?
好了,别忽悠人了刘秀同志,我们看得比较清楚,在你废郭立阴的背后,其实是小家、大家中各方政治力量此消彼长的结果。
在这个诏书里,刘秀的立场、感情和有关措施表达得是如此清楚,已经没有谁不明白了。尤其是在诏书的结尾,他还赌气而且决绝地说:“发生这样的事情,本来是很不正常,很不应该的,对朕和新皇后也并不是什么大喜事,对国家来说更不是什么福气,你们都不必上书道贺。”
无论如何,君令如山,在诏书下达的同时,刘秀即派大司徒戴涉、宗正刘吉带着有关手续来到郭圣通那儿,从她手中收走了皇后的玺绶。
郭圣通也无可奈何,只好移居别宫。
按照诏书里对郭圣通的指斥,她已是家规不容,国法难饶,对她实行幽禁、赐死、流放都是可以的。但是,指斥归指斥,名声坏归名声坏,有关机构和人员并没有找到郭圣通的哪怕一条可以对号入座定罪的证据。
这说明,当初立她,现在废她,都是刘秀出于政治考虑,都是他利用或者抑制外戚的一种谋略。
在刘秀,客厅是朝廷的延续,家事是国事的有机组成部分。于国家,这显然是不幸;而对人君,这也未必就不是悲哀。
这也恰如刘秀在诏书里所说的,这并不是什么大喜事,对国家也不是什么福气,大家都不必道贺了。
话又说回来,刘秀毕竟是一代人君,就像他征伐对手以对方不再构成威胁为止,他抑制外戚也不搞赶尽杀绝,以不再扰乱朝纲为限。
郭圣通虽然被废,可刘秀并没有把她打入冷宫,而是给她安排了一个恰当的去处和归宿。
易后诏书下达没有几天,刘秀就把郭圣通的二儿子刘辅由右翊公提拔为中山王,并且把常山郡(治今河北石家庄一带)划拨给中山国。同时,刘秀封郭圣通为中山王太后。
郭圣通怀着悲愤而复杂的心情,和儿子刘辅去了中山国的都城卢奴。
三年后,也就是公元44年,刘辅又被刘秀封为沛王,辖地在今天江苏的丰县、沛县和安徽的宿州、淮北一带。
船随水走,郭圣通成为沛王太后,又跟着儿子从卢奴来到沛国国都相县(今安徽濉溪西北)。
在卢奴,郭圣通过了三年衣食无忧、心情郁闷的日子。相县,则成了她的终老之地。
有废后自然就有废太子
在刘秀换皇后的同时,时任太子刘彊成为举国关注的焦点人物。
在中国任何一个家庭,要说爹娘吵架孩子不受影响那是不可能的,在皇帝家也不例外。
现在,刘秀怎么安排太子刘彊成为全国干部群众热议的话题。
刘秀虽然子女成群,但太子人选很重要,于朝廷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太子刘彊被立时年仅两岁,还不记得事情,现在,他已是18岁的大小伙子了。
刘彊是个聪明人,他清楚地知道,老妈被废,自己虽然是嫡长子,但太子的地位很难保住,把位子让出来是早晚的事,因为不光是阴阿姨,连她的几个儿子也都很优秀,都很受老爸宠爱。
所以,他感到危险正在向自己一步步逼近。
既然太子的位子早晚要离开,与其让老爸来拿,不如自己辞让,还落得个态度主动。
于是,怀着惶恐不安的心情,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刘彊多次通过身边的人和自家爷们儿向父皇表达心愿:自己诚恳地愿意辞去太子之位,像其他兄弟那样做个王,到自己的封国去。
起初,刘秀觉得不太忍心,并没有答应,多次给予回绝。
在这儿,刘彊的惶恐和刘秀的犹豫,都是有着深刻的背景和原因的。
刘秀之所以在换下刘彊上很是犹豫了一番,是因为废立太子事关民心所向和政局稳定。按照制度,太子是皇位的首席继承人,除非他犯了滔天大罪,是不能随便换来换去的。
也就是说,换太子比换皇后更要拿出很有力的理由和证据。
同时,刘彊从小勤奋好学,长大也并没有什么过错,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
都是自己的亲骨肉啊!拿下他老妈,刘秀已经经历了长期复杂的思想斗争和政治权衡,现在要是把刘彊也拿下,刘秀确实一时下不了手。
但是,换下刘彊,让刘庄当太子,也是刘秀经过多年的反复思考不得不做出的结论。
给刘彊、刘庄这哥俩儿换换位置,关乎国家长治久安和家族幸福稳定,是必须的。
刘彊从小就志向远大,喜好读书学习,爱动脑子、爱钻研问题。同时,身为太子,刘秀也常常带他上朝,见习国政的决策和运筹。但是,让刘秀深感困扰和不安的是,刘彊往往热衷钻研兵法和征伐之道。而上朝回来,每当老爸问起帝王之术,刘彊也往往表示要征服八方,开疆拓土。
换句话说,这孩子从小就想用拳头来征服天下。
很遗憾,这恰恰是刘秀所甚为担忧的。
刘秀小时候不是军属,也不是行伍出身,更没有上过军事院校,可他作为军事奇才,身不由己地卷入一场又一场战争之后,他或运筹帷幄,指挥若定,或跃马挥剑,身先士卒,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疆场奇迹。后人评价说他是“最会打仗的皇帝”,应该说并非过奖。
但是,战争是残酷的,刘秀在多年的戎马生涯中也见惯了生灵涂炭,长期的鞍马劳顿也使他感到很疲惫。在长期的学习、工作、生活和征战中,刘秀形成了自己的战争观:
钻研兵书、练兵习武只是手段,目的只是为了追求正义和保境安民。自己不能容忍社会黑暗和别人的侵犯,但也绝不想故意挑衅滋事,主动侵犯别人,以免给别人、也必然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灾难。
换句话说,刘秀认为自己该打的仗一定要打,但绝不自己主动去找仗打。
这与毛泽东说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几乎是一回事。
随着一哥的位子坐得越来越稳,刘秀在不得不东征西讨的同时,也越来越厌倦战争。而随着统一全国战略意图的逐步实现,他的这种厌战心理也逐步积累到了极致。
刘彊的年轻气盛和逞勇好斗,显然不符合刘秀的心思。
如果将来把一哥的位子交给刘彊,这个好斗的儿子会干什么,刘秀简直不愿去想。在平时生活中,以及带着刘彊研习朝政时,刘秀难免要纠正和指引小刘彊。
其实,按照当时的国情,老爸教育儿子,老师教育学生,哪怕有时候话说得重了一点,本来都是正常现象。就像刘秀这样,在教导小刘彊时责备他一下,都纯属正常。
但是,小刘彊他妈却不这么看。
在心神不定的郭圣通看来,刘秀对小刘彊越来越严格了,都是阴美人在背后搞鬼。
自己吃着醋,儿子的太子位置受到威胁,郭圣通很是不爽,就在后宫里以不同的方式表现出来:怨恨刘秀,嫉妒阴丽华,猜忌小刘庄等阴丽华所生的孩子,几股焦灼恼恨的情绪整天在心中燃烧,郭圣通见谁都想骂一顿。
刘秀也曾经认真地做过她的思想政治工作,多次规劝她,开导她,但她油盐不进。
阴丽华本来就不是招惹是非的人,一见郭姐这个样子,就首先放下身价,处处忍让,不与郭姐一般见识。
公元39年,也就是刘秀下诏封十个儿子为公的这一年,阴丽华为了平息家庭矛盾,一度搬到京城以外的行宫里去住。
这说明刘秀家的后院里已经处处冒烟了。
家庭矛盾也是很能折磨人的,如果这个家庭矛盾还跟工作搅和在一起,就更让人烦恼了。平民这样,皇帝也不例外。
公元43年6月,在忧虑多年、犹豫了两年之后,刘秀终于下诏:更换太子。
刘秀下达诏书说:“东海王刘阳是皇后(阴丽华)的儿子,理应继承大统。现任皇太子刘彊执意谦让,情愿退居藩国。出于父子之情考虑,实在难以违拗。因此,现在宣布刘彊为东海王,立刘阳为太子,改名刘庄。”
这样,刘秀给这哥俩儿换了个位置。
这哥俩儿易位无论在家里、在朝廷都是大事,而且极其深刻地影响到帝国的政治走向。刘彊也在心灵深处经受了一番剧烈的变化,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