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从此不开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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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见过敏妃娘娘。”随行的老嬷嬷赶紧行了礼,身后的侍女跪了一地。
却见那敏妃目不斜视地推开了门,步子一步没有放缓地走了进去,用若有若无的声音轻轻地抛出两个字:“免了。”
李嬷嬷领着兰蝶随敏妃进了屋,其他的侍女只在门外候着。
屋内坐着一名年轻女子,一身天水碧的青纱绫,素雅高洁,正端坐着看书,那神情倒有三分像清云的。见了来人便放下书本端坐着。
“敏妃拜见姐姐。”敏妃微微一曲膝略施一礼。
“原来是妹妹来了,快看座。”贤妃招呼道:“快给敏妃上茶。”
敏妃倒也不拘谨,在贤妃下手的座位坐了下来,端起茶杯细品。
“奴婢拜见贤妃娘娘、敏妃娘娘。”老嬷嬷跪拜道:“王爷昨日新纳了兰妃,今早特地来拜会两位娘娘。”
“兰妃,还不拜见贤妃娘娘和敏妃娘娘。”
兰蝶只得学着刚才敏妃的礼屈膝道:“兰蝶拜见两位姐姐。”
只听见“哐啷”一声,敏妃将茶杯重重地搁在茶几上:“兰妃刚才说什么?”
兰蝶心中一惊,迟疑了很久,忐忑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兰蝶拜见两位姐姐。”
“姐姐?”敏妃面带嘲讽:“这王府几时这般没规矩了,也没有妃也没有妾,也没有主也没有仆的。”
说罢又瞟了贤妃一眼:“姐姐,你说我们怎么就这么不值钱了,你我皆是侧妃,叫着姐姐妹妹彼此倒亲昵,今儿个,连这可卖可送的侍妾都赶着我们叫姐姐了。”
兰蝶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偏是妹妹较真,兰妃刚来王府,不知这些规矩,也不必苛责了。”
“这可奇了,王府就是新买个丫头也要先□好了才能进府的,李嬷嬷,你该不是老糊涂了吧,这点小事也要我教你。”
“回敏妃娘娘的话,王爷之前纳妾,是要提前三个月准备的,可这次王爷说纳就纳了,什么都没准备。”
“这我也知道,可我也是听说这兰妃在来王府之前就已经是别人的妾了吧,莫不是在之前的夫家也赶着你家的夫人姐姐妹妹地叫着?”
“娘娘问你话呢。”李嬷嬷赶紧推了兰蝶一把。
“回娘娘的话,我之前的夫家原是一介草民,并不知这些规矩。”
“放肆,满口‘你’啊‘我’啊的成何体统。”敏妃一拍桌子:“我也听说,你夫家的夫人可是名动一时的京城第一名媛啊,原来是这样没礼数没教化的人,那看来传言也是不可尽信啊。”
贤妃闻言脸色一变,遂笑道:“敏妃妹妹到底是年轻率真,可也得慎言啊,兰妃妹妹不知礼,你教她就是了,何必说这些不相干的话。”
继而转向兰蝶“兰妃妹妹,你敏妃姐姐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人,话虽是重了点,却也是为你好,恭顺王府是讲规矩的地方,你我姐妹之间倒可以互相担待点,若叫那些搬弄是非的小人知道了就不好了,站了这么久也累了吧,坐吧。”
贤妃话说得温和中听,倒真称得上这个“贤”字,兰蝶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退到门边的小凳子上坐下。
敏妃正要说什么,门外的侍女走了进来:“贤妃娘娘,雪妃求见。”
“哦,原是我叫她来说说话的,现在倒是热闹了,叫她进来,我们姐妹一起认识认识。”
门外款款走进一名女子,还未来得及行礼,敏妃发话了:“雪妃来得正好,我这里正教新来的兰妃学礼数呢,侍妾该怎么行礼你倒是做给兰妃看看。”
雪妃顺从地答了一个“是”字,随后撩起裙摆缓缓地跪拜在地“婢妾如雪拜见贤妃娘娘、敏妃娘娘。”
“兰妃可记住了?”
“婢妾记住了。”兰蝶惶恐地答道。
“雪妃,王爷那么宠你,贤妃姐姐又待你极好,不如坐下一起说话吧。”
“折煞雪如了,贤妃娘娘和敏妃娘娘贤德大度,可尊卑有序,雪如岂敢越界。”
听闻此言,兰蝶慌忙站起身来。
“兰妃妹妹只管坐着,不必拘礼,你初来咋到不知者不愠
如雪站在贤妃榻前笑道:“这兰妃不正是前儿留宿王爷书房的姑娘吗,看来王爷倒是喜欢的紧。”
“姐姐素来称赞雪丫头有眼色,果然不假,兰妃前途无量,趁着还没飞上高枝,能攀的着的时候先攀着。”敏妃阴阳怪气地说道。
贤妃见她说话口气不善,且意有所指,唯恐惹出是非来,便找了个理由一起打发了。
兰蝶方才觉得,做一个妾原来是如此卑微的事,尽管在清云手下亦是妾,忧心的却是名分与宠爱,而刚刚那片刻才知道为妾最要忧心的是怎么在夫与妻的夹缝中生活下去。
难道我又选错了,清云并不是那么刻薄的人,但回思一番,如今惜雨也嫁了柳生,可怕柳家的水未必就比王府的浅,想到这也只叹命运不济。
24
24、缘由 。。。
傍晚,兰蝶撑着腮等着唐锦礼,夜□临的时候也没等来唐锦礼,倒是等来了敏妃房里的丫头。尽管不愿意,可也知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的道理。
心不在焉地跟去了花厅,才发现慢慢一屋子的人按级别或坐或站,清一色的娇艳女子,一个赛一个动人,兰蝶看着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提心吊胆地走了进去。
“兰妃近日得到王爷恩宠颇多吧?”敏妃的笑让兰蝶不寒而栗,不知该如何作答。
敏妃脸上浮出一层凶狠的神色:“新进府的妾室们恃宠而骄的也见的多了,可还真没见过兰妃这么大架子的。每天的晚省,哪怕贤妃姐姐下面的几位侧妃有王爷的恩准都不敢不来,兰妃倒好,不请还不赏脸呢。”
兰蝶傻了,她哪里知道王府有晚省的规矩,此刻敏妃故作刁难地看着她,哪里还找的出一个借口来为自己开脱。只会机械地重复着:“婢妾不知王府的规矩,请敏妃娘娘恕罪。”
“兰妃是真没眼色呢,还是故意给贤妃娘娘难堪呢,你若是不知王府有晚省的规矩,难道还不知道王府的主事王妃是贤妃娘娘,晚省就是给贤妃娘娘请安啊,你当着贤妃娘娘的面请我饶恕,你是不把贤妃娘娘放在眼里还是在拆我的台呢?”
“我。。婢妾…”兰蝶被这番强加的罪名弄得措手不及,长在深闺的她哪里懂那么多人情世故,此刻只有被人刁难的份。
“贤妃姐姐你说呢?”敏妃饶是对贤妃说话,依旧的咄咄逼人。
贤妃并不看眼前发生的事,自顾自地翻着手上的书页:“姐姐枉担了这么个贤名,也是个不知礼的人,素来妹妹替我操心颇多,今儿也少不得再劳烦妹妹了。”
敏妃阴恻恻地一笑,余光一扫,兰蝶不由得惊从心底起。
贤妃散漫地又翻了一页书卷:“今儿天也不早了,我看也就散了吧,王爷就该回来了,该伺候的都伺候去,别出了什么差错。”
众人行了礼便纷纷告退,兰蝶在敏妃那副不阴不阳的笑容下惴惴不安地跟着。
敏妃的寝院里,兰蝶不安地站在堂下等待发落,敏妃扬着声调招呼侍女:“还不给兰妃看茶。”
“知道哪里错了嘛?”敏妃安坐高堂居高临下故作和声地问道。
“婢妾不该不知规矩不去晚省。”兰蝶小心翼翼,唯恐说错分毫。
“哼”敏妃冷笑笑一声,一旁的侍女拿着托盘端来一杯茶送到兰蝶面前:“请兰妃用茶。”
兰蝶伸了伸手,又缩了回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嗯?难道我的茶入不了兰妃的眼?”敏妃翻转着手腕,自顾自地欣赏那白皙的五指。
兰蝶听闻此言慌忙伸手去接,谁料到是一盏滚烫的茶水,惊叫一声全都泼洒在地,敏妃脸色一沉,冷声道:“知道哪错了么?”
“婢妾不该不知好歹打翻敏妃娘娘赐的茶。”兰蝶环顾四周,雕镂画栋富贵无比,却又那么孤立无援,像是一滴进了热油里的水。
“哼”敏妃将一只茶杯狠狠地掼在地上:“不知道错在哪就跪在这好好想想,今后你是福是祸就看你知不知道错哪了。”
说罢起身转进里间睡觉,兰蝶不敢违抗,只得贵在冰凉的地板上默默流泪,看来真是我错了,清云即使算计也不似王府的妃妾撕破脸皮大动干戈,而今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跪了一夜,兰蝶又冷又累,早已瘫软在地,昏昏沉沉地半晕半睡过去。
“哟,兰妃这一夜睡的可好,正经主子都醒了,你还没醒呢?”那可怕的强调在梦中刺激到了兰蝶,猛然清醒过来,慌乱地理了理头发,端端正正地跪好。
“想了一夜,我问你,可知道哪错了嘛?”敏妃冷冷地笑着。
“敏妃娘娘婢妾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说了,我改啊,我改。”兰蝶绝望地跪倒在地痛哭起来。
“你一个小小的侍妾能犯得起什么大错啊,你还真以为我和你过不去了,你以为你配?”敏妃轻蔑地笑笑:“这王府里的侍妾多了去了,我若真要一个个地挑刺找茬我还要不要过日子啊。”
“那敏妃娘娘为何……”
“为何独独刁难你?”敏妃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俯视脚下那个卑微的身影:“你不要怨我,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妒妇,也不是不懂后妃贤达的道理,你要怨就怨田清云去好了。”
“什么,关清云什么事。”
“想知道么,那好,我告诉你。”一直居高临下的敏妃收起了高傲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不甘和愤怒:“你可知道我在家为女时是什么身份么,我是当朝首辅大人的长女,我若是愿意进宫的话,就算不是皇后,也该是一二品的贵妃、皇妃。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在恭顺王府里只是一名排位第三的侧妃么,你知道为什么么?”敏妃俯□来狠狠逼视着兰蝶。
“婢妾不知。”兰蝶惊恐地瑟缩着。
敏妃那双威怒的眼中居然含了点点泪意,她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床边看着满地如水般的月华,那哀怨的神情倒有些闺中小女儿的姿态:“原本我是可以进宫的,可是我爹说了,我们家大业大已招人妒忌猜疑,若是我再进宫得势的话,只怕树大招风,惹得皇上猜疑,我娘也说,嫁给皇上虽是无比尊贵,却不能享夫妻间的天伦之乐,与其在后宫尔虞我诈,或招人嫉妒迫害,或青春独守空房,不如嫁个门当户对的,能当家作主一生太平倒好。那一年的家宴上,我躲在屏风后,满堂的达官显贵,可惟独王爷是如此醒目,如鹤立鸡群,只是惊鸿一瞥,我就认定了他是我今生相守一生的丈夫。九王爷少年英才,我爹娘自以为我到了好去处。原本我就是恭顺王妃,我才是这恭顺王府的正妃,可是就因为我一句无心的话触怒了王爷。”
敏妃此刻尖锐尽失,只剩一腔哀怨与无奈:“那天是我的新婚之夜,而我却在新房的床头看见了田清云的画像,嫁过来之前也早已耳闻田清云的艳名,也知道王爷对她多次求亲未成。但我只以为是王爷年少风流,和别人的大家子弟一样留恋花柳而已,在娘家我也没少念《女则》、《内训》,我娘也没少教我该如何相夫持家,我岂不明白大丈夫三妻四妾的道理,可我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妃啊,在新婚之夜我的婚床前怎能挂别的女人的画像,换做是谁能够容忍,我命人拿下那张画像,王爷却为此大发雷霆。我只是随口说‘市井民女的画像如何能挂在王府正房之中’,一向温文有礼的王爷竟暴跳如雷,指着我骂‘清云是我的仙女,你这庸脂俗粉不配对她说三道四’。那年我才十六岁,长这么大从没有人这么对待过我,纵使是皇上也还有几分君臣之礼,我一时恼怒,把田清云的画像在我新房里的龙凤呈祥烛台上烧了,王爷怒得双眼发红,给了我一巴掌,夺门而出,那就是我的新婚之夜,你可知道洞房花烛夜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宝贵的时刻,我期待了那么久,幻想了很多场景,唯独没想到那一夜,我的夫君会对我横眉冷对恶语相向,最后留的我独守空房,那一晚,夜空好黑、好冷。”
“那后来呢。”兰蝶被这个故事听住了,忘记了害怕。
“后来王爷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三天三夜没出来,你可知道那三天我是怎么过来的,比三年还漫长,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第三天傍晚王爷出来了,我以为他会来安慰我,会来道歉,可他却拿着新做的田清云的画像如痴如醉地看着,对我正眼都不看一眼,我一时冲动,扑上去想夺那幅画像,却被王爷一手推到在地,再然后,王爷不顾我爹的情面将我贬为侧妃,理由是我缺少妇德,就这样的一个理由,我的两个妹妹就因为闺名不雅而未能嫁得好人家。就算是做侧妃也是排在第三位,因为王爷说我不配“贤、淑”二字。贤妃是什么玩意啊,她的出身比你们这些侍妾高贵得了多少?稗官野吏之女,论家世、论相貌、论才学她那点比得上我啊,就连时间上也是我先过门的,论资排辈我倒要叫她姐姐了,凭什么啊,就是因为她长得与田清云三分相似,又和田清云一样会装狐媚子哄王爷,什么清丽脱俗啊,不过是对男人欲擒故纵的手段罢了。”
敏妃眼中又恢复了凶狠之色,咬牙切齿地凑近兰蝶:“小贱人,你不是田清云夫家妹妹么,王爷纳你为妾怕也是因为田清云的缘故吧,好,田清云我斗不过她,也惹不起她,你是什么玩意,我还摆布不了你不成。听说,田清云贤德待你跟亲妹妹一样是么,那好,这份债你替她还了,不乐意你就找田清云理论去。”
敏妃笑得凄惨又凌厉,兰蝶不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