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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广州教父-第37部分

小说: 广州教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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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州是历史上著名的“中原”之地,但这历史上的名气并没有给这两家人带来好运。这一年的冬天,郑州天气奇寒,一连下了十多大的雪,整个城市及四郊全是一片白茫茫,从北面刮过来的朔风吹得人直打冷战。这一夜,金、马两家和其他从外面逃荒来的人家一道,躲在郑州城西的那间已是废弃多年的关帝庙里避寒。当夜,马老三气喘不已,并开始发高烧。
  马老三本来就有肺气肿之类的病患。自从在兰州黄河浮桥南头被清兵抢厂他的心爱之物夜光杯以后,他的心情就很郁闷。到西安后,总算过了三年比较平稳的生活,心情算是好了些,但最后的飞来横祸,在老人的心中造成了极大的创伤,一路走来,他都是沉默寡言。心情的忧郁加上逃亡路上的饥寒劳累、居无定所,令这位劳苦一生的老玉匠终于经受不住严寒的侵袭,病倒了。
  逃荒的穷人患上病是最可怕的事。没有医生,没有药物,没有任何有利于治病的条件。在这时候,他们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冥冥中的主宰,幸运的话,靠着自身的抵抗力逃出生天,但如果是大病的话,往往便是死亡。
  马老三在破烂的关帝庙里,在蒙满灰尘的关帝像前躺了九天,就在1907年就要来临的前夜离开了人世。临死前有过一次回光返照,他瞪着混浊无神的双眼,紧紧拉着金英耀的手,语音不清,断断续续地道:“老弟……欣欣……就……就……托付给……你……你们了,收她做……做你的……女……女儿,如果……城……”他拼尽全力看了金城一眼,又看了正跪在他旁边抽泣的孙女一眼,一口气没有回上来,头一歪,便咽了气。
  “爷爷啊!”
  在死寂的深夜,狂刮的朔风把欣欣悲伤的哭叫声传得很远,很远。
  第二十一章 流浪岁月
  第二天,金英耀夫妇就在关帝庙对出的土丘边挖了个坑,掩埋了马老三。嘱金兰姐弟看好欣欣,留在关帝庙,然后两夫妇再度进城找工做。
  结果又是徒劳——马老三未死前,两夫妇已进城找过多次了,郑州城中市面萧条,到处是从外面逃进来的灾民,没有人请工。又过了一个星期,他们终于绝望了。听人说,向南面走比向北面走要好,于是金家人又背起行装,向南走。
  边走边行乞,遇到有工做时就打一阵散工,挣几钱银子,总算饥一餐饱一顿的挨过去。走过了许昌、漯河、信阳、孝感等城镇,在1907年的盛夏,来到了湖北的武汉三镇。
  武汉是中国著名的“火炉”,盛夏时气温可以高达四十度以上,而且潮湿,令人汗出如油,感到闷热难挨,尤其使住惯大西北干燥地区的人觉得“忍无可忍”。金英耀本来打算在武汉住下来找工做,但炎热的高温使全家人都感到太难受了,而且找了几天工都没有找到。一咬牙,全家人便继续往南走。两个月后,他们来到了湖南的长沙。
  长沙虽是省会,但若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当年的长沙不过是一个位于内地的闭塞落后的小城镇,外地人来到此地想找份安稳的职业挣饭吃,并非易事。由于近这几十年,清廷面对洋鬼子的洋枪大炮,屡战屡败,不断赔款割地;钱从何来?就只有对内压榨,致令民不聊生,四出逃荒。远的不说,只1894年的甲午一战,北洋水师几乎全军覆没,被日本人迫着订了《马关条约》,割让台湾、澎湖列岛和辽东半岛,赔偿白银二万万两;就在战争进行期间,慈禧太后竟拿了海军经费八百万两修颐和园,为自己祝寿。当年11月7日,日军侵占了大连,而这一天又正是这妖后的六十大庆,光绪帝及诸臣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听戏三天,诸事延搁不办。真可谓荒谬伦绝。六年后,也就是1900年,义和团起事,遍及山东、直隶(今河北)一带,京城震动,地方纷乱;及后八国联军入京,烧杀抢掠,慈禧挟光绪帝微服出逃。第二年在列强威迫下订《辛丑条约》,赔款四万万五千万两,全部摊到老百姓头上,如此丧权辱国,压榨黎民,简直天人共愤!
  清延如此腐败,中国大地自是哀鸿遍野,不少人为求生存只得铤而走险,以致民变纷起,革命党人也利用时机举事。就在金家逃到长沙来的这一年,便发生了多起民变与起义,如史有明载的:3月6日,江苏高邮数万饥民抢米,捣毁囤谷富绅多家;9日,广东东莞饥民数千人抢米,被警兵枪杀二人,伤十余人,全城罢市。同一日,浙江绍兴乡民固米价昂贵捣毁米店;11日,江苏甘泉阜宁连日饥民抢米;18日,直隶静海县抽牛马捐,数万百姓进城示威;19日,上海有贫民连日抢米。
  4月29日,广东钦州三那(那彭、那黎、那思)人民为反抗征收糖捐聚众起事,直到5月14日才被镇压。
  5月22日,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发动广东潮州黄冈起义,27日战败。
  6月2日,广东惠州七女湖起义,13日队伍解散。
  9月1日,广东钦州人民抗捐起义,3日攻占防城,杀县令。25日,浙江南康县民焚教堂及教民房屋,杀教父、教民多人。10月6日,聚众数百人围攻赣州府城,27日失败。
  12月2日,同盟会领导镇南关起义,9日败退。
  就在国内一片纷乱、清廷日弱之际,外国列强更是趁机进一步侵略和瓜分中国,也只说这1907年:6月2日,日法两国在巴黎签订《日法协议》,确定法国在广东、广西、云南,日本在福建、南满的势力范围及特权。7月30日,第一次《日俄协定》、《日俄密约》签订,划分双方在中国东北之势力范围。8月18日,《英俄条约》订立,英国将波斯湾权利让给俄国,俄国承认英国在中国西藏之“特别利益”。
  列强几乎将清廷视为他们手中的傀儡,中国主权丧失殆荆外忧内患,天灾人祸,民不聊生,便只有四出逃亡。
  金英耀夫妇带着三个孩子来到这小城长沙,不过是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的难民群中的一员。金家人虽然经过这些年的流浪,又在西安城中做了两年多的工,有了较丰富的经验,不像刚逃出来时那样一个十足的乡下人,但非常可惜的是,他们都没有学成一门手艺,可以派得上用常当年金城十四岁,他的姐姐金兰十六岁,本来也可以出去做工了,但仍是找不到工做。一家人正饥肠辘辘,坐守愁城之时,意外地遇到了“救星”。
  这一天,金英耀正在城中逛来逛去向人打听哪儿可以挣个活命钱,突然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人,不觉惊叫一声:“五哥!怎么你也在这儿?”
  “英耀,原来是你!”来人也大叫一声。这人四十来岁,生得牛高马大,满面的络鳃胡子,叫马洪章,在家排行第五,是个回民。以前是金家的邻居,五年前逃荒,不知去向。
  正所谓“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他乡遇故知”,正是人生难得的一大乐事。两人在离开家乡数千里的长沙相遇,又是多年未见,自然是好一番亲热。那时已近中午,马洪章看到金英耀那衣衫褴褛的装束,灰黄沮丧的脸容,心中已明了八九分,于是一拍金英耀的肩头:“老弟,咱哥俩上饭店好好叙叙,我做东!”
  就近上了同义饭店,要了酒菜,各叙别后的境况。马洪章比金英耀早一年离开兰州,几经艰辛,现在长沙以西二百里的黄材镇开了间杂货铺。他听了金英耀讲述的境况,叹了口气,道:“老弟,你别在这长沙城逗留下去了,你看灾民这么多,哪能找到什么工做,有时在大都市反而是不容易挣饭吃的,弄不好白白饿死。这样吧,我的章记杂货铺开张不久,正等人手,用当地人我又不很放心。我们是多年老邻居了,彼此知根底。我这次来长沙,是想采办些盐巴酱醋和日用品回去。你干脆把全家人都带上,跟我到黄材去吧。”
  金英耀现在正是走投无路,眼巴巴看着全家大大小小挨饿束手无策,一听能够为全家人找到个吃饭的地方,当然是非常高兴,立即向马洪章拱手道谢:“那就真是多谢五哥了!”
  难得饱餐一顿,金英耀即时觉得有了力气。饭后便跟了马洪章去采办货物,直到将近黄昏。临别时,马洪章给了他一两银元,道:“老弟,你先买了食物回去给一家大小,明天天亮时到旅舍找我。”金英耀连连道谢。
  这一晚,金家人终于吃上了一顿饱饭,听到以后能够有饭吃了,真是高兴莫名。当时他们与数百灾民睡在湘江岸边。时届初秋,晚上天气渐凉,当夜一轮冷月挂在中天,映照着缓缓北流的湘江水,泛出一片鳞光。遥看江中的桔子洲,散落着点点昏黄的油灯光,映照过来别有一番凄迷景致。湘江的夜景本来非常幽寂,但现在小孩子的哭叫声、灾民的抽泣声、抱怨声、诅咒声在在撕裂了大地的宁静,令人听了只觉得揪心的痛。这在湘江岸边的最后一夜,令金城久久难忘。
  第二天的黎明,金家人便跟随马洪章向西进发,中午时分来到宁乡县城,用过午饭,再向西南走一百二十华里,于黄昏时来到黄材镇。
  黄材镇位于山区之中,南面是湘江的支流伪江。山区的夜晚十分宁静,也比较寒冷,金家人就住在马洪章的杂货铺里。
  以后的日子,金家全家人成了章记杂货铺的伙计。马洪章新近讨的老婆叫董桂香,是湘乡人,才刚刚二十岁。她是店里的老板娘,马笑梅是店里的大伙计,金兰姐弟是小帮工,金英耀则不时跟随马洪章去办货。马洪章就让金家住在店里,另外每月给三两银子的工钱。
  从外表看,山区民风淳朴,水秀山青,虽届金秋,到处仍是一片翠绿,清茶淡饭的日子过得颇宁静,但实际上,这里潜伏着可怕的危机——匪患。
  湘西群山连绵,匪患由来已久。有些地方,竟致村民白天是农夫,夜里是土匪。官兵抚不胜抚,剿不胜剿,更有些是兵匪一家,这匪患就更是延绵不绝了。黄材这地方虽不属湘西,但连绵不断的群山使它与湘西相连。半年前,这里曾受过土匪的滋扰,镇长黄木亲率自发组织起来的村民把这小股土匪打走,其中两个土匪被打死。这就给这可爱的山村小镇留下了祸根。这一点金、马两家人没有注意到;事情过去半年了,镇中的村民本地人也渐渐把这件事忘了,曾一度加派巡逻的岗哨也撤了。谁也没有料到,灾祸会突然在半夜降临。
  这是金家来到黄材镇约一个半月后的某个夜里,星月无光,夜色非常浓重。山区的气温已经相当冷了,全家人卷缩在杂货店的阁楼上,睡得正沉,金城突然被外面急骤的脚步声和噪杂声惊醒,同时听到有人惊恐地大叫:“土匪来了!
  赶快跑呀!“”土匪来洗劫村镇啦!快走呀!“金城整个人跳起,大叫一声:”爹娘!快起来!土匪来了!快上后山躲起来!“就在这时候,传来了枪声。
  全家人立即惊醒。匆忙收拾了一下细软,金英耀背起欣欣,马笑梅拖着金兰和金城便冲出杂货铺。杂货铺正位于通往后山的主道旁,当时路上正有大群村民惊叫着拥过,镇边传来越加密集的枪声。金家人冲进人群中才走了没有几步,金英耀与马笑梅就被冲开了,两人互相大叫着,但没有用,人潮继续向前拥,夜色甚黑,一眨眼功夫,他们就再没有能够看到对方。
  金城是在就要上山前的一刻跟母亲与姐姐走散的。母亲肩上的包袱丢了——那里放着全家仅有的三个银元和最值钱的衣物,金城挣脱了母亲拖着自己的手,跑回头去捡,结果,人潮立即把他与母亲冲开,他自己也几乎被人潮冲倒。
  他一抄起包袱就往回追,但终是迟了,已找不到母亲与姐姐的踪影。看看四周夜色沉沉,树影人影一片,惊恐的呼叫声与吓人的枪声混在一起。在这种恐怖的环境中,一个十四岁的小孩毕竟是有点慌了。他大叫了几声“娘!姐!”突然看到不远处的一个男人惨叫一声,中弹倒地,不觉吓得一下呆住,幸好他随即急中生智,一转身蹿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把身体隐藏在浓密的树叶中。
  这时,能逃的村民已经逃了,能躲的也已躲起来。从镇头那边冲过来的已不是镇中的居民或村民,而是一个高举手枪的土匪首领和几十名手持长枪的土匪。只听土匪头在大叫:“冲上山去搜!见男人全部打死!谁抢到东西属谁!年青的女人统统带走!捉到一个赏十个大洋!”几十个土匪齐声应和:“冲呀!发财啦!”
  枪声混和着惨叫声、呼叫声在镇中和山上回响,直响到将近黎明,群山才逐渐回复死寂,镇子中则传来了女人的哀号声和男人的吆喝声,噪吵了一会,这些人声渐远,镇公所所在的地方随后冒出了浓烟,接着出现了冲天大火。
  很明显,土匪已押着那些被抓到的女人趁天亮前走了。
  那些没被打死也没有受什么伤的村民从各自躲藏的地方走出来或从山上走下来,一同冲进镇中救火。
  起火的是两处地方,一是镇公所,一是镇长的家。镇长全家人已被乱刀砍死,其大女儿赤身裸体,显然是被先奸后杀。墙上有八个血字——显然是醺死者的血写上去的:“杀我胞弟现报此仇”。
  镇中几乎没有哪家不遭到洗劫,土匪没把整个墟镇烧掉,看来已是很有良心了。章记杂货店被抢掠了大部分的布匹,而且被打砸得一塌糊涂,不过,马洪章已看不到了,他和金英耀一样,被土匪打死在山上。
  镇中幸免于难的村民埋葬了死难者,一部分人随后向东逃亡。金城四处向人打听母亲、姐姐与欣欣的下落,村民们大都认为,既然死难者中没有她们,那就很可能是被土匪捉去了,要不,便是掉到了山崖下,而那个地方是没法下去找的。
  金城抱着那个包袱——为了捡回它而失去了亲人——嚎陶大哭,董桂香抚摸着他的头发,道:“金城弟弟,章记杂货铺我打算把它顶出去了,你既然已经没有亲人,就跟我回湘乡吧。”
  金城抹了眼泪,道:“多谢你,桂香姐。不过我要去找我妈妈、我姐姐和小欣欣。”
  董桂香和众村民都劝金城:“小鬼,崇山峻岭,连绵几千里,你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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