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心甘情愿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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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X的松啊!”胃疼让齐楚晕倒了。她在晕倒前破口大骂道。“什么变态方法!昭云英你是在报复我吧!”
“说什么话,我从来不做趁人之危的事。厌恶疗法是一种经典的治疗方法,难道你作为护士这方面的知识一点都不了解吗?郑圆懂以灵魂状态存在于你对食物的欲望之中。你想吃东西时,她特别有劲,你不想吃东西,她就焉巴巴的。而短时间内对食物的强烈厌恶可以造成类似‘黑洞’的东西,将她挤压得粉碎。厌恶程度不够强烈的话就达不到杀死她的效果。好在,你的暗示接受度很高,虫子的意象唤起了你所有的不适感。我成功地将郑圆懂杀掉了。”
云英推推瘫在催眠床上的齐楚说,“我们俩,合力谋杀了郑圆懂。这下你再也不用怕被她控制了,她完全死了。醒醒呀。”
齐楚头晕脑涨地醒过来,嘴里发苦,像刚喝了一种叫做中药的饮料。她看着云英的眼睛问,“郑圆懂真死了吗?”
“当然死了。不信我们可以试一试。”
云英把一颗乌梅塞进齐楚嘴里。又酸又甜的味道让齐楚一惊,坐起来吐掉了。“干嘛。吃下去也没关系。现在乌梅已经不能引发你什么身体反应了。”
齐楚摸摸心口,“哎,好像是少了什么东西。轻松了不少。”
“那是心理作用。灵魂状态的人是摸不到抓不到,没有质量的。”
第十三章
齐楚笑着一把抱住云英,开心地捶着她的后背,发出砰砰砰砰的声音。云英被敲得差点吐血,“你手劲能不能小点儿!”
齐楚嘴巴咧得更大了。“谢谢你啊,谢谢你。我第一次觉得你是挺可爱的,嘻嘻。”
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某种丑陋的,形状怪异的东西无声地嚎叫着。没人听得到这个声音,因为人的听觉不能捕捉到这种东西。这个东西自已也无法听到,因为它没有与这种声音相匹配的耳朵。不止耳朵,它没有眼睛鼻子,没有脸,没有身体,以特别神奇的方式存在于世。她只是一个念头。
“让齐楚死去!”
它蜷缩在黑暗之中。说蜷缩又有问题,它不存在的身体怎么可能蜷缩起来呢。应该说,它以一种不能被人想象到的姿势,承受着不能被人想象到的痛苦。用人的话来比喻,撕心裂肺,五内俱焚,肠穿肚烂,筋断骨裂。无助,这个东西很无助。没有人会来解救它,现在,只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才能安慰它了。
如果她有脑子,想起作为“普通状态”活在世界上时的感受,就会后悔。但说过了她没有“人”的那一套器官,所以她什么都不想。唯一的痛。漫长的痛。压缩压缩再压缩的痛。最后,经过折磨,它消失了——“让齐楚死去”这个念头,灵魂状态的郑圆懂,消失了。
“你手劲能不能小点儿!”
“谢谢你啊,谢谢你。我第一次觉得你是挺可爱的,嘻嘻。”
这种世间的情绪跟它再没有关系了。哪怕当时,她的义愤和恐惧就是源于此。可惜齐楚和云英感受不到它的痛苦,否则她俩就更有成就感了。
团香软风花明媚,轻丝碧波玉葱笼。小碱片醒了,发现自己睡在躺椅上,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又是下午四点,最惬意的时光。她打了个哈欠,翻个身闭上眼睛。
有一只树袋熊,整天吃薄荷叶子,吃完就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绿色的了。绿色的树袋熊生平第一次爬下树,吃了一点地上长的草。呸,真难吃。于是绿色树袋熊又爬回树上,吃它的薄荷叶去了。这是小碱片幼时听听妈妈讲的童话,不知怎么现在又想起来了。
另一幢大楼里,云英拿着钥匙在齐楚眼前晃悠,被齐楚一下子打到地上。“不行嘛,根本不行,全怪你!”
“你不能抗拒被催眠,否则就是世界一流大师也没办法。有效果的,再试一次。”云英捡起钥匙绳握在掌中,古铜色的钥匙在空中像钟摆一样左右运动。齐楚走开去喝水了,不再理她。
“这种事在催眠中挺常见的。因为催眠师还没有给予机体恢复暗示就中断了催眠,导致受术者产生某些不适。再进入一次催眠状态,把上次的指令撤除就行。”云英信誓旦旦地说,“谁叫你上次突然脱离催眠状态呢。不是我的错。”
“你是想整死我啊!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各种各样的寄生虫,感觉马上要吐出来了。多来几次,我直接住院得了!”
云英说,“是嘛。那你这样好了,睡不着就数虫子,一只虫,两只虫,三只虫,四只虫,数着数着就睡着了……好了好了,别用死人大腿骨打我,万一打坏了你肯定赖我。”
齐楚气呼呼地说,“当年我都是边看解剖录像片边吃方便面的,几条寄生虫还不至于把我恶心死。要不是你拼命跟我说什么‘让你肉麻反胃’……”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不让你反胃,怎么把郑圆懂弄死呢。按正常流程,我应该在结束催眠之前撤出‘事恶心’暗示,使你恢复到之前的水平。这确实是一个疏忽,我又没说不弥补……你现在不让我催眠怎么解除暗示呢?”
“可是我现在不能闭眼,闭上眼睛就恶心得要命!你有办法在睁着眼睛的情况下给我催眠吗?”
云英很为难,“这可没学过呀。”
“你要是不把这个问题给我解决掉,我就告诉小碱片那天你□她的事。”齐楚威胁云英。
“证据呢?口说无凭,你就是诬蔑我。”
云英闪开朝她头上招呼过来的猫科动物头骨盖。“我们能不能不要内讧啊。你还想要昭云田还原成普通状态吗?我已经找到办法了。不过有点对不起梅硒鼓。”
齐楚手里的硬壳医书仍然举在空中。“快说,什么办法?”
“灵魂状态的昭云田不能从栖息地中分离出来,但我们可以把栖息地从寄居体中分离开来。就是说,把梅硒鼓这个‘人’,和她的‘爱’分离开来。”
“理论上可以,实际操作不行。以前有人做过这个试验,没有成功。还把实验对象变成了白痴。”齐楚把书砸了出去。云英躲开了,“对,我正要说呢。有风险,可能让梅硒鼓的智力水平倒退十几年。即使是最好的结果,她也会失去‘爱’官能。我研究过那个实验了,他们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环。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云英把她的想法一说,齐楚冒冷汗了。这在她看来跟杀人无异,可是云英说小碱片不会死。“昭云田恢复到正常状态后,你我各取所需,怎么样?”
“我和小碱片八岁就认识了……”
“你是想说青梅竹马不好下手是吗。真不爽快。”云英不快,“那你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没有。”齐楚权衡了半天。只能把交情扔进垃圾筒里。“行,就这么办吧。”
齐楚推开窗门。视线平视过去的地方是小碱片住的病房。“你认为那个实验需要改进的地方是哪里?”
“就是在寄居体内仍然需要保留一定比例的‘爱’。百分之百抽离就是上个实验失败的原因。”云英满有把握地说,“当代技术已经成熟到可以把‘爱’不留痕迹地从人体内清除——但和普遍存在的观点不一样,我认为,‘爱’和体脂肪含量一样,不能低于某个水平,否则会导致机体失衡甚至人的死亡。”
“普遍存在的观点……你是指格费玲郡守则之类的东西吗?”齐楚问。云英点点头。“那就是个谬论。”
第二卷:世界宝石,爱人之心
第十四章
分子拎着一袋食物在人行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晨雾已经消散了,太阳从可以直视的鸭蛋黄变成了一个无比耀眼的火球,使露珠蒸发,使沐浴在阳光之中的人感到温暖。分子来了好几个月了,不过郡中没几个人认识她。她不住在市区,又不参加什么公共活动,没有在别人脑海里留下印象的机会。郡里人员流动本来就大,出现一个新居民完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在街上游荡了几个小时后,分子回到她位于郊区的小屋里。屋中温度比外面高,她脱下了外套,披在椅背上。桌上摆着她昨夜写的日记,钢笔没有盖上笔套,笔尖指着最后一行的最后一个字。昨夜分子失眠了,所以半夜又披着衣服起来写了一段日记。
现在,一个人坐在屋中,分子感觉很惬意。她喜欢陌生的地方,和没有任何事情要处理的这种悠闲感觉。屋里的摆设在她到来之前就都存在了:靠近门的地方摆着一个书柜,再往里是衣柜,两个柜子都靠着墙壁。正对着柜门的是一张单人床,和一张书桌,一把椅子。没有厨房和厕所,这就是一个普通小卧室的样子。
厕所在屋外几百米的地方,使用起来稍微有点不方便。分子想,设计师可能有洁癖吧。这间屋子唯一让她感到遗憾的就是没有窗户,所以她经常敝开着门,使屋内空气保持新鲜。
分子看到日记本旁边那本小册子,忍不住笑起来。这本只有两页的手册据说人手一份,分子看了几遍就把里边的内容背下来了。格费玲郡和她原来住的地方没有什么两样,除了这本手册。手册提示郡中居民的身分和责任,但分子不相信那一套。
分子把刚买回来的食物放进书柜里——没有食品储藏柜,也没有书,那书柜就很合理地被用来存放食物。远离不安乐的家是分子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现在,美梦终于成真了。她发誓以后睡在桥洞下也好睡在华丽别墅里也好,再不要回家了。以前那个地方充其量是个收容所,连避难所都算不上因为充满了大大小小的灾难。现在,这儿才是她的家。
“请问您能帮我找个工作吗?”分子填好表格问坐在对面的管理员,“我从家里带出来的钱已经用光了,不工作就没饭吃。我没有什么特殊技能,只能干些简单的活儿。”
“简单的活儿当然有,不过工作时间长工资也低。我看看,餐厅服务员,打字员,有偿志愿者,保洁员,车库管理员……职位很多啊。你住在东郊,赶到郡中心,上下班途程恐怕就得花三四个钟头时间。当初怎么不住城里的房子?”
“我喜欢郊区,空气好。这么长时间啊,那算了,我还是回去再想想吧。”
管理员抬起头用嘲讽的语气对分子说,“你去学辟谷断食啊,不用吃就不用花钱,自然不需要工作了。”
“我会用自己的劳动换取钱财的,谁说一定要到职业介绍所才能找到工作?”分子还击道。管理员被比她小很多的人这么一顶撞,生气了,“你就是好吃懒做的人,别狡辨了。没有介绍所我看你只能去卖春!”
“你这副尊容,这把年纪,卖都没资格。”分子更恶毒地回敬了一句,然后不屑地把表格揉成团儿往地下一扔走了出去。室外阳光灿烂,今天真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天气。马路对面是一个车站,人行道上,一个盲人正在拉二胡。分子眼睛亮起来,走到马路对面,把两个硬币放进盲人前面的罐里。她走进附近的一个琴行,买了一支竹笛。这下身上彻底没钱了。
分子发现在街上演奏乐器卖艺似乎也不错。虽然同样要花很长时间进城,但吹笛可以作为享受,而不是机械的工作来进行,如此一来心情就不一样了。
从此分子每天都把时间花在练习笛子上。几年没练,退步的技术需要慢慢重新掌握。屋外就是一大片空旷地带,分子站在门口,凭记忆练习以前吹的那些曲子。笛声穿透力极强,某一天,一个中年人找上门来对她说,“请你不要再吹笛子了可不可以?!我每天上夜班够累了,还要听你咿哩哇啦吹这种鬼调子,你不用工作吗?”
“哦,对不起,我没想到有人能听见我的笛声。你家住哪儿呢?”
中年男人应该算了分子的邻居。他住在离分子小屋三百米左右一间森林风格小木屋里。听了分子的解释后,中年男人建议她换个没有人的地方去练笛子。“那边有座荒山,方圆几里都没有人的。”
“会不会把野兽引来啊。”分子不放心地说。中年男人愣了下,哈哈大笑,“难道你不知道格费玲郡只有人,没有动物吗?”
“是这样。”分子说,“第一次知道。好吧,我接受你的好建议,就去山里吹笛子。对了,为什么这儿没有动物?那我们吃的肉是哪儿来的?”
“反正没有活的动物就对了。因为动物不会因为丢失了世界宝石而来到格费玲郡。动物本来就没有世界宝石,呵呵。”男人说完走了。分子想,世界宝石?“等等。”她望着男人的背影喊,“你找到自己的世界宝石了吗?”
“找到了我就回家去了,怎么还会呆在这儿。我很失败,在这儿住了三四年,一无所获。”
男人没有转头,低低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伤感。分子回想着这个人凹陷的眼眶和眼里的血丝,不禁开始浮想联翩。手册上写的是真的吗?不,不对,肯定不是真的。因为我来到了这儿,而我并没有遗失属于自己的“世界宝石”呀。
太阳落山了,橙红的圆沉下树梢的过程中,四周的景物都蒙上了一种沉重老旧的黄色。枯枝上吊下一根蛛丝,腹部鼓出的蜘蛛顺着丝线垂下来,编织着捕猎的网。小飞虫成群结队在空中杂乱地鼓动翅膀,其中几只迟早会撞在蜘蛛网中。地上的枯叶丛里,石块底下,潜藏着西瓜虫,蜈蚣,别的一些小生物。太阳彻底收起光芒后,蛐蛐儿叫了起来——这只是分子的想象哦。实际上这座山上除了她以外真的没有一个活物了。
第十五章
分子已经能熟练地站着吹上几个小时笛子了。她打算回去把要吹的曲子都写在纸上,然后再练一个月,就上街卖艺去。至少得三十首曲子吧。书柜里的食物,省着点大概还能撑一个月。都是没有营养的垃圾食品。坐车来坐车去,不知道会不会晕车……分子一边吹笛子一边胡思乱想,想到了刚来格费玲郡的事:她拿着那本手册来到中心咨询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咨询员一脸见怪不怪,好像完全作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