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心甘情愿啊-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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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童话没有结尾,妈妈每天睡前讲一小段,哄梅硒鼓入睡。她困得很快,妈妈的声音缠绕在耳边,然后就掉进梦境里了。她总是记住前一天最后的句子,然后第二天睡前问妈妈,那后来怎么样了呢?薄荷香味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后树袋熊还爬在树上吗?妈妈就说,对呀,树袋熊还呆在树上,吃薄荷叶。先用左边的牙齿嚼两下,再用右边的牙齿嚼两下,最后咽到肚子里……
这个百试百灵的催眠秘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中断的。好像,是和昭云英吵架同时发生的事。再没有妈妈呵护鼓膜的轻柔的声音了,树袋熊在梅硒鼓的记忆里反复嚼着薄荷叶,让她很伤感。此刻躺在老人椅里快要睡着去的梅硒鼓笑了一笑,抓着心口舒畅地睡去,可没睡一会儿就被人拉起来了。
“小碱片啊,别睡了。”
是齐楚的声音。梅硒鼓睁开眼睛。齐楚没穿护士服,背着一个她没见过的黑色的皮包挡住了阳光。她孩子气地说,“走开,我要晒太阳嘛。”
“别着急,只耽误你一会儿,我走后你想晒多长时间太阳就晒多长时间太阳,晒到皮肤变成黑黄色的为止。”
齐楚捂着嘴嘻嘻发笑,梅硒鼓坐起来躺回了病床上。她困惑地看着齐楚这身和往日截然不同的妖艳打扮,“怎么,你要去哪儿呀?”
“你不会知道的。我来跟你告别,马上动身。”
齐楚的右手有意无意地放在身前,让梅硒鼓看到她手里折成正方形的纸。梅硒鼓从下往上看去目光停留在她钻石般闪耀的薄唇上。这个骨架奇小的女孩穿了让腿看起来修长无比的高跟鞋后自信得有如明星。但声音还是齐楚那个破嗓子。她不言不语朝着梅硒鼓笑,等待着对方先忍不住发问。
梅硒鼓当然要问,你今天这是要去干啥呢?齐楚走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小碱片,心脏完全没问题了。”
“嗯!”梅硒鼓小鸡般点点头顺手擦掉甜粘的唇彩。齐楚的眼神渐渐变冷,“所以说昭云英是干了件好事。”
“嗯?”梅硒鼓完美地按齐楚的想象展现出了适度的震惊,“昭……云英?”
“昭云英是昭云田的妹妹。从名字上你就知道她们肯定有关系。”齐楚顺理成章地拉开手中的纸像通缉令或者警察证一样往她面前一摆。“看清楚了吗?”
给梅硒鼓带来更大的情绪波动的就是这张身份证复印件。昭云英的名字赫然在目。证件照,拍得一丝不苟:她的眼睛又圆又亮,嘴巴抿着,直视镜头。这张脸仿佛动了起来,化为一幕幕鲜活地在梅硒鼓眼前闪过。那就是云英啊没错。她为什么会姓昭呢?
“某个人如果不想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大半都是要干点儿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事情。昭云英就属于这种情况。她想从你身上得到一样东西,而凑巧那也是你急于摆脱的——你说,那是什么?”
梅硒鼓大病初愈,脸色还白得不够健康。那张脸现在有了血色,像在做运动一样。齐楚指指她的心窝,“昭云田。不久前她还藏在你的身体里,是我们两个奋战了几个小时硬将她取了出来。手术协议上你签过字了对不对?”
梅硒鼓自然有些糊涂,没能在这段时间里把一切理清楚。她把思绪从有着憨憨树袋熊的梦里转到现实中,又调动记忆努力去理解齐楚的话。这样很容易出现类似机器故障的情况。比如她在某个问题上卡壳了:什么,云英认识昭云田?齐楚快刀斩乱麻的阐述只让她脑袋里更乱。“至少她有一点没骗你:手术确实可以治疗那个可恶的名字给你带来的心疼病,如果成功你就完全不再受昭云田控制了。这个经典手术的原理就是通过移除寄居体的某种官能来解决‘寄生虫’。昭云田就是你身体时的寄生虫。她依靠你的‘爱’存活,所以我们将你的‘爱’取出之后,她也跟着一起被取出来了。这手术唯一的副作用就是这样一来,你就失去‘爱’这种官能了。”
心真的不痛了,一点都不痛了。梅硒鼓略感失落,不过更多的是欣慰。她问齐楚,“你说云英需要的和我急于摆脱的是同一样东西?”
“同一样东西——昭云田。只不过,她需要的是普通态的昭云田,将其作为灵魂态取出来之后还要再费一些工夫使其退化到普通态。可说到底不管哪种形态都是昭云田这个人,没错吧。”
齐楚准备走了。梅硒鼓拉着她问,“云英呢?”
“走了,早走了。手术一结束,她就迫不及待带着昭云田离开了医院。你不会问她为什么不来跟你道个别吧?她没有在行骗成功之后还跟你讲解整个骗局的理由啊。”
“骗局?原来是骗局啊。”
那个时候的颜色就是这样,灰的。这段记忆有其深刻的理由:梅硒鼓从一个梦里醒过来的瞬间,里程碑。从噩梦里醒来的人都是庆幸的,从美梦里醒过来的人都是懊恼的。定性了,是个骗局。但其实好像并没有损失什么呀……除了被称作‘爱’的官能和一点信任,梅硒鼓得到的甚至比失去的要多。心不痛了、不再受制于人了是真的。久久渴望的自由在哪里?已经牢牢握在手心里了。
“云英和齐楚从此消失不见。我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月,他们告诉我预付的钱已经花完了,请我走人。我出院那天,看到医院围墙外面的天空居然是那么蓝。”梅硒鼓好像注视着蓝天。“外面的空气怎么说都比消毒水味儿好闻。”
“出院了,好事啊,我们干杯。”
分子举起饮料杯和梅硒鼓的碰了一下,冰块悦耳的撞击声如同风铃。这声音提醒了梅硒鼓,她问分子,“我们是不是出来很久了?”
“不很久呀。”分子说,“你急着回去?”
第八十五章
她倒吸一口气,“难怪你说昭云英是来找你的。她居然对你做了这种事!那她这次来找你干什么?”
分子在听的过程中不停地点头、摇头、皱眉、低头、抬头。昭云田和昭云英这两只坏鸟在她离开后都干了些什么啊。灵魂态人类。从来没听她们提过。分子对这方面知之甚少。她不知道灵魂和灵魂态是不是同一个意思。仿佛在以前,灵魂是个很流行的词儿。她登时对梅硒鼓肃然起敬。跟什么灵魂什么寄居体扯上关系的人不多的呀。
梅硒鼓一脸呆相。“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说她已经在你家住了很多天了吗?你们……”
梅硒鼓突然抓住分子的手,恳求她别再讲了。她站起来坐到分子那一边,示意她往里边靠。分子嚷嚷着,“什么呀,快点告诉我!”
好像有一只蚂蚁沿着她的尾椎骨缓慢地往上爬一样,梅硒鼓勉强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云英不会是租用你的房间住宿吧。你给我开门的时候表情就很恍惚,而她又在你床上。”分子很快地说,“这好像和你刚才告诉我的故事情节不大合得上啊……你不是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吧!或许你和她串通好了来骗我!”
分子身子贴在墙上神色震恐,“你和昭云英是一伙儿的!你们想把我怎么样!”
梅硒鼓对她散漫而强劲的想象力不得不表示佩服。她站起身向外走去,分子奇怪于她的这一举动,“喂,别走呀!别走……我没有钱付帐啊!”
然而分子眼睁睁看着梅硒鼓和赶班车一样几乎跑着出了餐厅。她连忙追了出去,在桥边抓住了梅硒鼓,“喂,听见没有,我说我身上没带钱啊!你要走至少先把帐给结了!”
“可我们两个不是都在外面了吗。”梅硒鼓气喘吁吁地说,“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那种事……”
分子发现这一点后干笑道。“我不是故意要赖帐的……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跟云英的事呢?就算你不说我也已经看出来了。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吗?我敲门前你们不是还在……”
“拜托你别说了。你知道就可以了。请别再来找我,千万别再来找我!”
梅硒鼓决然地把分子推进河中。分子尖叫着掉进水里溅起一个澎湃的水花,她趁机溜了。临走前不忘无根据地下结论,“你一定会游泳吧!”
就像一束礼花从炮筒里放出来,丝带和亮金属片飞舞一阵后慢慢掉落到地上。这个过程在梅硒鼓被一阵一阵的XX感冲击时反复想象。礼花,马车,人群,贵宾,满地五彩的狼籍,欢快的组曲,舞台动物装等等等等。梅硒鼓从礼花延展开去想到了好多好多相关的东西。不知为何这好像是挺马虎的一个场景。大概客人级别不够吧。礼花放完后安静得令人有些不适应。要再放下一轮吗?不用了,因为规格如此……梅硒鼓乱想了一通。直到云英贴着她耳朵说,“分子不会游泳,我很肯定。”
“什么?”梅硒鼓想要起身却被她按住了。云英说,“分子第一次去游泳池差点淹死,从此就再也不敢下水了,只肯抱着泳圈在家中浴缸里扑腾两下。朝她头上泼水她也会尖叫,哈哈。”
“可我把她推下了河她会淹死的!”
云英抱着梅硒鼓,“淹死就淹死呗,反正我是不会去认领尸体的。”
“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不去认领!这点至少应该做到吧!”
“谁说的。”
“否则她岂不是会被当作无名尸体处理!你是她家人不去怎么行!”
“人生下来本来就没有名字,死掉后本来的名字也没有意义了。所以从这个角度讲所有的尸体都是无名尸体。”
“这么热的季节两个月没人认领就烂光光了!你赶快去认领啊……”
梅硒鼓突然回过神儿来,这说的都什么啊。“天啊我做了什么,我以为她会游泳,我只是想摆脱她,我把她推下了河……”
“干得漂亮,谢谢你替我做了这件事。”云英撩起她的头发在额头上深深一吻。梅硒鼓无力了,她想,自己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心绝望地放慢了跳动速度,像准备停止般越跳越慢。云英把手放在她胸上感觉到了这悲哀的心跳频率。“好啦,别这样,我开玩笑的。分子那条烂鲫鱼没那么容易死,这是经过我实践证明的。她的运气实在是挺不错,我相信她就算从对流层里掉下来有人会接住她的,放心好了。”
“是真的吗?”梅硒鼓不敢轻易接受这没诚意的说法。她焦躁地看着正门想坐起身来穿上衣服奔出去亲自证实活着的分子水淋淋地被人从河里救上来,而不是躺在这儿听云英不动脑子地乱讲。她觉得分子失去平衡掉进河里的一瞬间她似乎到了分子的神情,非常可怕非常可怕。是啊,她和会游泳有什么必然联系呢?即便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游泳怎么能确保她就不是那百分之一呢?
“喂,喂,清醒点,你别翻白眼啊。”
云英看她苍白一片要厥过去的样子使劲拍她的脸,喃喃骂着自己的亲妹妹的名字。梅硒鼓枕着她的胳膊睁开眼睛,望着她异常鲜艳的嘴唇。“你和分子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那么希望她死吗?”
“说我想她死是不对的。我做过的事情中没有一件是能置她于死地的,顶多让她吓一跳而已。而经历过了那些之后分子对我的态度和我对她的态度基本相同了。总之我们关系确实不好。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抢情人一类的事情,争风吃醋?”
“错……我怎么可能和烂鲫鱼看上同一个人呢……分子喜欢你吗?”
云英还想扯点无关紧要的话,却觉察到床轻微快速地震颤着。梅硒鼓的身体像摆在橱窗里展览的玉石一样平静。她奇怪地闭上嘴巴。床真的在抖。
“床为什么会抖动?地震了?”
第八十六章
除了地震,好像还没什么事能让床抖动起来,桌上的花瓶掉到地上摔成几瓣,天花板上的灰尘扑簌扑簌往下掉。另外,那扇粗制滥造的破门也嘎嘎作响。云英和梅硒鼓对视一眼。这是地震,确定无疑!两人飞快穿好衣服踹倒大门往楼下跑。窄而长的阶梯拼命跟上节奏抖动,好像某个摇晃的镜头拍出的画面。她们终于跑出了楼房。整幢楼就在这个瞬间很及时地塌了。梅硒鼓被飞来的碎石砸中后心,踉跄了几步回过头去。“不会吧,说倒就倒啊!”
“好像事有蹊跷。你没事儿吧?”
“背上好痛。”
惊天动地的巨响还回荡在两人耳边。钢筋水泥建筑像瀑布一样哗啦啦摔在地面上,伴随着半天里扬起的灰尘,很能体现简单的悲剧美。云英好半天睁开紧闭的眼睛,嘴一张就吸进了无数粉尘颗粒。梅硒鼓连连咳嗽,干哑的嗓子里挤出两个字。“分子……”
她们脚下的大地微微起了变化,像一个煮开了水的锅子的锅盖,不安分地左右颤动要被水蒸气顶起来一样。地震万一太严重地可是会裂开来的。想到这种可能性,云英悲观地说,“我们可能会死。”
梅硒鼓又咳了一阵,“分子在哪儿?”
“为什么这种时候你想到的不是我而是分子呢?”
“我想你干嘛,你不是就在我身边吗?快跑!”
眼看周围其它几栋楼也有朝她们压下来的势头,两人逃命要紧。飞沙漫天有如火灾浓烟令人不辨南北,梅硒鼓却也带着云英东拐西跑。云英什么都看不见,惊叹,“你居然还看得清路!”
我们生活的地方原来很脆弱。它也会像鸡蛋壳一样破碎。或许,地球真是一只鸡蛋,到时候了,小鸡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挤破蛋壳意欲钻出来……她为这个童真的设想暗笑不已。在这样动荡的环境里要毫发无损很难。云英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告诉她自己被什么砸到了。是什么呢?应该是倒塌房屋的一部分吧,水泥还是钢筋……手背上湿漉漉的,血流下来了。
“我流血了……”
“谢谢,我也受伤了,这种小事用不着特意说出来。我们是在逃命啊!”
“可是血流不止死掉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哎哎,你真要死了啊!”
梅硒鼓拉着的那只手松开了。她连忙停住脚步弯下腰去探云英倒哪儿了,粉尘弄得她跟个瞎子一样。她摸到软软的头发和眼睛,再往下摸似乎全是湿的。这么说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