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胡同艳闻秘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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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押王克敏,当然是为了克扣欠发军饷,要跟他们算帐。王克敏运气好,临时脱逃,避入东交民巷;李彦青则不但被捕,而且当天就被枪决。
消息传到筵庆楼,曹锟有些着慌了;原以为冯玉祥倒戈,只是为了对付吴佩孚,大家都这么说,曹锟自己也觉得对冯玉祥很不坏。吴佩孚几次跟他作对,都是自己从中庇护转圜,料想他不致于恩将仇报。但看对李彦青如此辣手,才感到他来意不善;当时便派国务总理颜惠庆到北苑去看冯玉祥,征询他对时局的意见。
颜惠庆带回来冯王祥所开的三个条件:第一、颁停战令;第二、免吴佩孚本兼各职;第三、召集全国各省代表会议,共决时局。
“第一条,不成问题。”曹锟说道:“第二条——。”
“第二条只怕也没有还价的余地。”曹锐看他的“大总统哥哥”有些犹豫,便即接口,“人家本就是冲着咱们的讨逆军总司令来的。”
曹锟黯然,“好吧!”他说:“先给子玉弄个什么名义?”
“不说要到青海办屯垦吗?”曹锐建议:“派吴子玉督办青海垦务好了。”
“好!就先给他这个名义再说。”曹锟接下来问:“第三条怎么样?骏人!”
骏人是颜惠庆的号,“大总统,这不忙!”他说。“等新阁成立以后来办;我现在当面向大总统请辞。”
曹锟想了想说:“大概我想留你也留不住;你看谁来接你的手?”
“大总统,我想你不必操心了。”颜惠庆说:“今天我到了北苑才知道,外界的传言不假,这回冯焕章回师入京,是黄膺白一手策划的。”说完,一鞠躬退出。
就这时听得楼下人声嘈杂,且有争吵之声;卫士进来报告,冯玉祥的部下吵着要见军需总监。
曹锐是讨逆军的军需总监;一听这话。就要出去,曹锟不许,走到阳台,对约莫二、三十名缠着国民军白布臂章的士兵,大声说道:“这里是总统府,你们怎么可以在这里吵闹?有事情冯检阅使自己来好了。”
大总统的威仪,镇慑下级军官有余,为首的排长,敬个礼整军而退。但不到两小时,原班人马又来了。
这回不大客气了,对着延庆楼大嚷:“总司令请曹四先生马上到总部去!”
“我去!”曹锐站起身来;曹锟犹待阻止,曹锐毅然不顾,将身上的一百多元钞票,还有几个银元十一起掏出来扔在桌上,愤然说道:“他们想从我身上榨出一毛钱来,都别想!”
一面说,一面开衣柜取马褂。他大概是看到李彦青的下场,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与其受辱,不如自裁,偷偷地吞了一匣鸦片烟膏,含着眼泪向曹锟告辞,坐上汽车赴约,到得北苑冯总部,一开车门,曹锐从汽车中滚了下来,人已昏迷不醒;冯总部的军医急救无效,一命呜呼。便宜了美国花旗银行、英国汇丰银行、法国东方汇理银行,曹锐许多化名存款,化作一道青烟了。
曹锐这一死,害苦了他的大总统老兄。原来冯玉祥对曹锟,多少也还有点感情,而且有个大总统在手里,是能起作用的一张牌;只以黄膺白要完辛亥革命未竟之功于此役,主张驱除,冯玉祥表面不能不听,暗中却希望能与曹锟间接打交道,商量出一个与己有利,亦能为曹锟找一条出路的两全之道,这是他要找曹锐的本意。如今曹锐自裁,而曹锟的其他亲信,如王毓芝等人,都已逃入东交民巷,没有适当的管道可以沟通,便只有将曹锟软禁在延庆楼。曹锟原有第十六混成旅作他的“禁卫军”,此旅由他的胞侄,也就是老五曹钧的儿子曹士杰当旅长;但在冯玉祥回师的那天,为孙岳部队包围缴械;所以软楚曹锟毫不费事,只由鹿钟麟派出一个营,驻扎延庆楼四周,营长换了便衣,随侍曹锟,共同卧起,仿佛第二个李彦青,只是不替曹锟“洗脚”而已。
曹锟虽失自由,倒也不怎么发愁,因为他相信吴佩手从前线一回来,事尚可为;及至到了十月底,冯玉祥提出一张“摄政内阁”的名单,要曹锟任命;同时要求他通电辞职时,他才知道吴佩孚一败涂地了。
摄政内阁的总理,当然是黄膺白;但阁员人选,却是由冯玉祥与胡景翼、孙岳所拟定的。冯玉祥在张、段、孙三角联盟中,拥护在广州的孙总理;因为张作霖、段祺瑞久在北方;各有自己的势力,而国民党的军事势力,从未到达北方,如孙总理能到北方,出任元首,他的国民军自然名正言顺地成了正统派,因而提议以曾任黄克强总参谋长的李书城为陆军总长;原孙总理的总参谋长李烈钧为参谋总长。此外,黄郛自兼交通总长;王正廷以外交总长兼财政部长;教育总长是李石曾推蔗的易培基。
这个摄政内阁实际上等于国民党内阁,原已为孙总理北上,南北和平统一铺开了一条路,不道孙岳在会中提议,请段祺瑞出山;理由是山东督军郑士琦属于皖系,段祺瑞出山,便可命令郑士琦截断津浦路,进而夹击直军。当时没有想到吴佩孚垮得那么快,为了眼前的军事利益,没有考虑到政治后果,竟一致赞成。当时决定一面派专使到广东迎孙总理北上,一面电请段祺瑞人京。隔了两天,段祺瑞被推为国民军大元帅;段祺瑞亦发通电,响应黄膺白主稿,冯玉祥领衔的主和通电,不过他对“入京”却还在观望,表示若无实权,不愿出山;其时也正是由王揖唐联络吉田茂、打算说服吴佩孚拥段倒曹的时候。
其时摄政内阁名单已经发表;曹锟亦在吴佩孚浮海南下之日,通电辞职;这是民国五年段内阁司法总长张耀曾,应黄膺白之邀,重作冯妇的条件,因为他反对曹锟贿选最力,所以必须曹锟辞职,始允就职。事实上既称“摄政内阁”,当然是无元首的情况下,才能出现。
十一月初四召集第一次阁议,发表了大批人事命令,冯玉祥读古书的老师王芝祥,当了京兆尹;京畿警卫司令,自非鹿钟麟莫属;京师警察总监派了与奉军有关系的保定毕业生张壁;在段祺瑞与冯玉祥之间负联络之责的贾德耀,被派为陆军部次长;冯玉祥的部属薛笃粥;刘治洲,分任内政、农商两部次长,代理部务;孙岳为河南省长;王承斌“收复失地”仍兼第二十三师师长。此外又裁撤了好几个衙门,包括前清称为“九门提督”的步军统领衙门在内。
最后,黄膺白交议了一件修改“优待清室条件”的议案。“优待清室条件”,是辛亥革命以后,袁世凯逼迫隆裕太后退位让国的交换品;全文八条,包括尊号不废;岁用四百万元,由民国拨付;日后移居颐和园;宫内各项执事人员,照常留用等等。以后袁世凯称帝。又作了一次“交易”,由“小朝廷”的内务府,给了袁世凯一道正式公文,说“现由全国国民代表,决定君主立宪国体,并推戴大总统为中绘帝国大皇帝,为除旧更新之计。作长治久安之谋,凡我皇室,极表赞成。”以交换袁世凯在原优待条件中一段跋语,保证履行原条件:先朝政权,未能保全,仅留尊号,至今耿耿。所有优待条件各节,无论何时,断乎不许变更,容当列入宪法。袁世凯志。乙卯孟冬。“
及至民国六年,张勋复辟;段祺瑞、马厂誓师,冯玉祥的第十六混成旅,亦由驻地廊房开拔,张勋的辫子军不堪一击,这出闹剧,前后历时六天,便已结束。溥仪不得不颁第二次的“退位诏书”。当时冯玉祥本主张,废止优待条件,但无人响应;这回郑重其事地向黄膺白提出,黄膺白亦本有此意,因而第一次阁议中,即提出讨论,主张较冯王祥缓和,不拟废止。只是修改。
“了巨复辟,清室自违退位的诺言,原已失去被优待的条件;不过民国财政困难,岁费四百万,从未照约履行。似乎亦不欠缺。这一次修改优待条件,必须切实能够履行。各位赞成者,请举手。”
出席的阁员连代理的次长,一共六个人,全体举手,一致通过。
“那末,请镕西兄现在就拟修改后的条件吧!”
司法总长张耀曾当仁不让,即席草拟了五条“修正清室优待条例”,最主要的是宣统自即日起“永远废除皇帝尊号”,以及“即日移出宫禁”,且并无可以移居颐和园的字样。至于补助清室家用,由四百万元改为五十万元,但另拨两百万元开办北京贫民工厂,尽先收容旗籍贫民。草稿送交黄膺白核阅文字,略加修正,照案通过,并议决交由鹿钟麟、张壁,会同社会名流李石曾执行。黄膺白等秘书缮正后,将草稿送给张耀曾作为纪念品;正本随即用了大印,送交警卫司令鹿钟麟。
十月二十日,住在永和宫的端康太妃,也就是光绪的瑾妃,急病去世。灵枢移到慈宁宫治丧,王公大臣穿孝上祭,喇嘛念经;深宫寂寞,所以虽是丧事,也是能令人生气勃勃,感到兴奋的。小醇王载沣在十月计三日那天,召集内务府大臣会议,说是“咱们热闹热闹吧!”决定大办丧事。那知第二天一早,北京城内情势大变,通衢要道,警备森严,全市戒严。这一来只好暂时“封灵”,等局势平定,再来“热闹”。
及至听说冯玉祥倒戈,鹿钟麟已掌握了整个京畿,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冯玉祥早想驱逐溥仪出宫,是宫内尽人皆知的事。于是溥仪的英文老师英国人庄士敦,与进宫一年余,已深得溥仪信任的太子少保衔总管内务府大臣郑孝胥,分别到英、日两使馆去打听消息,都说冯玉祥这回要采取行动,是无庸置疑的事,而且可能没收王公亲贵的财产;庆新王奕劻的长子载振,星夜避往天津。载沣天天进宫,召集王公、“帝师”。“旧臣”开会,与会诸人,不是夸夸其谈,不得要领,就是愁眉苦脸,一言不发。这样拖到了十一月初五,日夜忧虑的事,终于出现了。
这天一大早,鹿钟麟将张壁与李石曾请了来,会商执行的步骤,张壁问道:“这是件大事要带多少军警?”
鹿钟麟成竹在胸,很轻松地答说:“进宫,只带军警各二十名就够了。”
当然外围要布置好,紫禁城四周一律断绝交通;宫内装有电话,先是专为溥仪好玩,乱打电话给胡适之,“天桥八怪”开玩笑,后来内务储等处也安装了,为了封锁消息起见,电话线当然也割断了。
一切布置妥当,才由鹿钟麟带头,由神武门进宫;每通一道宫门,派军警各一警戒,这样一直到了养心殿,溥仪正在召集御前会议,得报由内务两大臣绍英出来接见。
执行命令的一方,自然由鹿钟麟出面,首先出示修正的优待办法,绍英看完以后,还能力持镇静。但一听鹿钟麟宣布:“请溥仪先生马上出宫!”顿时脸色大变。
“你,”他指着李石曾说:“你不是穆宗的师傅,李文正公的公子吗?何忍出此?”
李石曾的父亲是同治皇帝启蒙的师傅,官至协办大学士的李鸿藻,殁于光绪廿六年,赠太子太傅,赐祭葬,溢文正,入祀贤良祠,恤典优隆,受恩深重,绍英希望以此来打动李石曾;但李石曾早就参加了革命党,自然笑而不答。
这时绍英又想起鹿钟麟的身世,“你不是今上赐谥文端的,鹿中堂一家吗?”他问:“干么这样子逼迫我们?”
鹿是个僻姓,明朝末年出过一个鹿善继,河北定兴人,官到太常少卿,崇祯初年辞官园里,有一次清兵破边墙入侵,破定兴城时殉难,谥忠节。鹿钟麟就是他的后裔。冯玉祥常以孙岳为明末名臣孙承宗之后,及鹿钟麟为席善继之后,向人夸耀。
绍英所说的“鹿中堂”,是指鹿钟麟的本家,当到东阁大学士的鹿传霖。殁终宣统二年,谥文端,所以说“今上赐谥”。
时至今日,绍英还有这种口吻,实在也太不识时务了,因此,鹿钟麟板着脸说:“你要知道,我们今天到这里来执行国务院的命令,是为了民国,同时也是为了清室。如果不是我们,那就休想这样子从容了。”
“我大清入关以来,宽宠为政,没有对不起百姓的事。何况优待条件尚在,怎么能够这样办呢?”
“你这是替清室说话,你要谈到满清入关的事,那末,我告诉你,‘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老百姓是永远忘不了的。”鹿钟麟接着又说:“况且张勋复辟,颠覆民国,优待条件早为清室自己所毁弃;当时全国军民一致要求严惩复辟祸首,到现在还是一件悬案。摄政内阁成立,各方又纷纷提出这个要求,群情愤激,就要直接采取不利于清室的行动。此刻宫内外已布满军警,其势汹汹,只等动手,如果不是我们劝阻,立刻就要出乱子了。”
绍英无法,只好说道:“你们等等。”返身入内,料想他是去报告溥仪。
溥仪一听马上就要出宫,不由得慌了手脚;哆嗦着说:“这、这便如何是好?”
众人面面相觑,亦不知如何是好?最后是郑孝胥出个主意:“请皇上电谕太傅徐世昌,即刻前来保驾。”
“电话不通了。”载沣接口。
“那末,派人传谕。”
“内外军警密布,”绍英答说:“出不去。”
“那,”郑孝胥说:“只有施缓兵之计了。”
于是七嘴八舌地商量,决定仍由绍英去交涉,要求缓期;但鹿钟麟一口拒绝:“今天非出宫不可。”
如此往返数次,一味软磨,令人难耐,鹿钟麟心生一计。到第四次绍英再出现时,不等他开口,抢先作了表示。
“你们快去告诉外面,”他故意看着表,作出很紧急的神气,“时间虽然到了,事情还可以商量,先不要开炮放火,再延长二十分钟。”
绍英一听“开炮放火”四字,赶紧摇着手说:“好商量、好商量!”随即掉头就跑。
于是溥仪召集“御前会议”,决定接受修正的优待条件,交出“国玺”,迁居“北府”——太平湖的醇亲王府,为光绪出生之地,称为“潜邸”;载沣袭爵后,在后湖另建新邸,宫中称之为“北府”。下午三点钟,由鹿钟麟、张壁、绍英,将溥仪跟他的一妻一妾,护送出宫。“国玺”由鹿钟麟送交国务院,同时复命;黄膺白指示张壁,通知市民,第二天一律悬挂国旗一日,以资庆祝。
消息传到天津,前清遗老及主张复辟分子,自然都震动了,紧急集会,推派铁良、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