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时代-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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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后才得发行。然而在帝国最后几年里,在文艺批评中古典主义与浪漫主义
已公然对立,阵线分明。这场争论也波及到意大利,在意大利也普遍爱读北
方各国的文学作品,或者是直接阅读原著,或者更多的是通过法文译本,这
些作品的影响明显地表现在1807 年佛斯科罗所写的《墓碑》诗集中。
造型艺术也在开始受到浪漫主义的影响,虽然在这个领域里旧传统善于
坚守阵地。拿破仑对于建筑特别感兴趣,保持威望的意愿与他个人的喜好加
在一起,使他发出这个庄严的具有古典主义色采的敕令:“凡是大的,总是
② 拉马丁(1790—1869 年),诗人与政治活动家,诗集有《沉思集》(1820 年出版)、《新沉思集》(1823
年)等。他是复辟王朝时出现的主要浪漫主义诗人,用当时流行的悼歌体裁表达感伤的沉思。到七月王朝
时,拉马丁投身政治活动,1848 年革命后起了反动作用。——译者
美的。”然而他在命令某些艺术家采用或向他们推荐以他的战功为主题的当
代史画面时,却在无意之中指引他们走上一条趋向浪漫主义的新路;但是拿
破仑对富丽而沉重的“帝国风”艺术风格的形成并无关系,这种风格可以追
溯到十八世纪所受伊特鲁利亚艺术和埃及艺术的影响。拿破仑所任用的博物
馆馆长德农是一个相当折衷主义的艺术家和业余爱好者。极力提倡那种模仿
古人的古典艺术的乃是卡特勒梅尔·德·坎西。他认为一个理想的和柏拉图
式的原型才是美的,他认为必须消除个人的特点和严格遵守图案样纸的构
思,才能接近实现理想的原型,所以他把雕刻看作主要艺术。在卢佛尔宫工
作的佩西埃和方丹,设计旺多姆圆柱的贡杜安,负责凯旋门的夏尔格兰等人
仍然忠实于传统艺术,卡特勒梅尔的学说也与达维德喜爱的风格完全相符。
当时伟大雕刻家是些外国人,如丹麦人托尔瓦德森,而尤其是被拿破仑特别
赏识的意大利人卡诺瓦。
然而艺术远不如卡特勒梅尔所企望的那样表现为一式一样。由于发掘庞
培古城而在十八世纪盛行一时的亚历山大主义①是同达维德绘画的遒劲而紧
凑的线条背道而驰的,并给吉罗代和普律东作品里渗入一种色情的和忧郁的
沉闷情调。在卡诺瓦的作品里,一种柔媚优雅的风韵和对景物的偏爱也破坏
了风格的纯洁性。在装潢艺术中,亚历山大主义仍占统治地位,而与帝国模
式同时并存。另一方面,现实主义也出现在画像中,热拉尔,特别是达维德,
在这方面是无与伦比的。最后,吉罗代从奥西安和夏托勃里昂诗中所取的主
题,以及人们从当代史实吸取的题材,如达维德的《拿破仑的加冕典礼》,
格罗的战场实况,热里科的士兵画像,所有这些都使画意的变化多端,构图
的突出动势,和色调的强烈多彩结合在一起,因而都是纯粹浪漫主义的作品。
西班牙画家戈雅、英国画家如劳伦斯、罗姆尼和雷伯恩等人的绘画更是不拘
一格;同时英国也产生了以康斯特布尔和特纳为首的风景画派,这一派即将
把最新颖和最动人的成分带入新的绘画里。
至于在音乐领域里,革命的思想一被压抑,它们在法国所引起的音乐革
新就成绝响;余存下来的只有偏爱旋律乐曲,反对优雅音乐,还有对音乐技
巧一定程度的忽视,以及不再为革命热忱和振奋所需要的夸张,这种夸张却
与达维德艺术不无关系。当时主要的作曲家有法国的梅于尔,有卜居巴黎的
意大利人斯彭蒂尼,前者的歌剧《约瑟夫》和后者的抒情悲剧《火神》都是
1807 年问世的。1811 年从俄罗斯归国的布瓦勒迪厄成功地提高了喜歌剧的声
誉。就取材广博和表达有力而论,作曲家贝利奥兹的老师谢鲁比尼似乎已经
属于浪漫主义派,但在当时人们还不大爱听他的音乐。
以上这些大家的名望较之鼎鼎大名的贝多芬无不黯然失色。他长期卜居
维也纳,一方面没有停止为钢琴谱曲,另一方面从十九世纪初以来,已经写
出他的伟大的器乐曲、四重奏、前奏曲和前八个交响乐。他的作品不止一次
地以其大胆的技巧和表现的新颖有力,而使当代人大为震惊;同时又因内部
充满予人启发的生命力而征服了听众。他喜怒无常,性情暴躁,热情而敏感,
但因耳聋而与世阻隔,因多次失望的爱情而饱受折磨,他好猜疑而易冲动,
又因出身平民,家道贫困,以致在贵族圈子里注定要在情感上遭受许多痛苦
的伤害,而他为了谋生又不得不出入贵族社会;从许多方面看,贝多芬属于
浪漫主义派,并且正如诗歌之于诺瓦利那样,音乐为贝多芬创造了一个梦幻
① 亚历山大主义指马其顿王亚历山大(公元前356—323 年)死后的希腊文明、文学和艺术。——译者
世界,可以用来对抗现实世界。但他决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人;他的乐曲中
有许多表达出一个健全人的欢乐、善良、兴奋和诙谐,有充沛的毅力和饱满
的意志;另外一些乐曲则表达出对英雄伟迹和向宇宙间敌对力量战斗的向
往。他从来没有沉沦到心灰意冷,因为他是十八世纪的产儿,燃炽着焦虑不
安而又顽强的乐观主义思想,是一个自发的共和党人,深刻地意识到全人类
的休戚相关,对人类的前途深信不疑。从许多特征看,他近似卢梭,而在德
意志人之中,他的思想使他更多地接近古典主义者,特别是接近席勒,而较
少地接近浪漫主义者。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象克莱斯特一样的悲剧人物:
他的最悲壮的作品表达出英雄人物同叛逆天性的决斗,但是根据产生这些作
品的时代来看,却也表达出法国大革命对旧世界,自由对专制,觉醒的各民
族对拿破仑大帝国的狂风暴雨般的冲突。
四、欧洲和美洲民族的觉醒
各族人民逐渐发展文化生活的后果是:十八世纪主要地是在德意志,在
作家和大学教师中发展了民族文化主义。古典文明被视为是法国人的创造,
它把各族人民沦为从属的地位。用改革制度与军事统治来加强法国思想影响
的拿破仑体制更加深了这种反感。基督教教义本来是一种普天一致的文明,
各民族在不否认普天一致的文明这一原则的同时,在文学、艺术和风俗习惯
等领域本能地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并力求探索出表现本民族感情和行动的
固有方式的特征,这就是雅恩在1810 年称之为“民族性”的东西。探索这些
固有方式的途径或是上溯本民族的历史去找,因为各民族认为自己过去没有
受过外来影响,或是从平民各阶级的生活去找,因为他们的无知使他们没有
受到世界主义的影响。赫德尔和伯克在为这种民族主义辩护时,把每个民族
看成是一个有生命的存在,不可能彼此同化,德意志浪漫主义者把这种哲学
发挥到极点时就赋予每个民族一种“民族精神”,其最重要的表现是民族语
言。到了拿破仑时期,意大利的库奥科和俄国的克拉姆津都有这种看法。
当拿破仑的统治似应把法国在意大利的势力更加巩固下来的时候,当一
些归附法国的作家,如孟蒂与塞萨洛迪,以及整个的官方文学,即所谓“郡
守文学”都在卑躬屈节歌颂拿破仑的时候,这一时期意大利思想界的主要特
征却是更为有力地反抗法国的优势。塞萨里恢复了托斯卡纳语言的古典的纯
洁性,并编纂了一部词典;曾在米兰和那不勒斯先后在梅尔齐和约瑟夫手下
工作的库奥科,定居在帕维亚的佛斯科罗,虽然没有在政治上反对法国,但
在涉及语言和文学的民族独立性时却毫不妥协。在佛罗伦萨,公然反对法国
征服者的尼科里尼没有发表任何东西,但是在故纸堆中从历史上寻找祖国的
名著。卡诺瓦的艺术成就和意大利的音乐也激起民族自豪感。拿破仑似乎也
曾认真考虑到这种情绪。1809 年,他下令在已并入法国的那部分意大利法庭
上恢复使用当地语言,这无疑只是为了改善司法行政而做出的必要的让步,
而当1812 年恢复克鲁斯卡学会①时,意大利学术界就认为完全有根据欢呼胜
利。比利时对法国文化没有丝毫抗拒;在来因地区,法国文化虽然没有激起
一致反对,但也没有取得进展。在荷兰,文学界却在深自反省,而拒绝任何
① 克鲁斯卡学会是意大利历史悠久的学术团体,1582 年创办于佛罗伦萨,在1612 年出版过一部大词典。
——译者
对外国的模仿。
在法兰西帝国以外,挪威在1813 年创办了自己的大学。在东欧,俄国此
时出现了文学杂志:1802 年克拉姆津创办的《欧洲信使》和从1808 年起由
格林卡编辑的《俄罗斯信使》。克拉姆津致力于形成一种新的文学语言和消
除古典的文学体裁,如颂歌和悲剧。在提尔西特条约以后,格林卡和罗斯托
普钦起来大力反对在宫庭与贵族中盛行的外国生活方式;格林卡特别颂扬俄
国固有的传统,反对西方的新事物;过去曾经热中于启蒙运动的克拉姆津,
此时却醉心于民族传统,并开始撰写一部莫斯科大公国史。在哈布斯堡皇朝
统治下的各民族中,匈牙利不断要求把马札尔语也定为官方语言;捷克人也
觉醒起来,从1792 年起在布拉格大学开设了捷语讲座;杜布罗夫斯基制定了
捷克语语法;历史学家沙法利克和帕拉茨基正在准备写作。在被征服的伊利
里亚,马尔蒙允许在正式文件中和在小学里通用斯洛文尼亚语和克罗地亚
语;在他的庇护下,修道院长沃德尼克用斯洛文尼亚语编写小学课本。最后,
巴尔干半岛上的基督教徒也动了起来:希腊人是最先进的,政治团体倍增;
在塞尔维亚人之中,民族传统一向由僧侣保持着,因此与东正教密不可分;
而在特兰西瓦尼亚,罗马尼亚人的语言和历史则复兴起来了,1813 年在雅西
创办了一所摩尔多瓦语学校。
在那些久已形成民族国家的国度里,或在那些对自己丧失了的独立记忆
犹新的国度里,如英格兰与荷兰、瑞士,波兰与匈牙利,西班牙与葡萄牙,
文化的民族主义当然同政治的民族主义融为一体;而在别的国度里,则是前
者促进了后者的形成。捷克人、伊利里亚的各斯拉夫族人、罗马尼亚人,甚
至希腊人当时都似乎还不曾想到要象塞尔维亚人那样,要为争取民族解放而
斗争。但是,在意大利,早在法国革命时期已经开始的,从文化爱国主义转
向政治爱国主义的演变取得了一些进展,而在德意志,这种演变刚刚实现。
法国大革命鼓吹民族主权原则,从而助长了这种演变,这个原则很自然地就
被用来反对拿破仑对其他民族的统治。实际上,法国人在这些国度里建立国
家机构,组成一个公务人员阶层,特别是组织了军队,从而也同样地助长了
民族情绪的滋长,培养了后来反抗神圣同盟的最坚决勇敢的战士,至少在意
大利就是如此;在这个国度的南部,法国人也引进了发源自弗朗歇…孔泰的革
命组织“烧炭人兄弟会”(“烧炭党”),这个组织从缪拉统治那不勒斯时
起似乎已经在一定程度上主张统一全意大利。
然而,对这些因素的影响不应过分夸大;法国征服这一事实要比这些因
素重要得多。无论各地的爱国主义能唤起多大程度的理想主义,除非出于极
其现实主义的动机,爱国主义是不会采取政治形式的,甚至在文化民族主义
特别发展的上层阶级中也是如此。无论如何,在人民群众中对于外来的和新
出现的事物的排斥,始终是爱国主义最主要的成分,从外国派来的士兵和官
吏的出现总会在人民群众中立即引起反应。拿彼仑体制有它的功绩,但是拿
它给予的利益与所加的负担权衡一下,总的结算还是负担、弊害多于德政。
首先,这位皇帝把战争费用的重担压在被征服各国身上,这些国家遭受部队
的勒索和劫掠、征发物资,还不用谈战争特税,例如威斯特法利亚被抽的税
就达两千六百万。在这些以外,拿破仑原则规定各被征服地都必须经费自给,
甚至贫困的伊利里亚也不例外;最多只有在那些还没有平定下来的国家,例
如那不勒斯和西班牙,拿破仑才支付占领军的薪给,而这是万不得已的,是
他心有不甘的。在1807 年,约瑟夫在那不勒斯付出了四千四百万给军队,而
法国只偿还了六百万。威斯特法利亚付出一千万给构成该国军队半数的一万
二千五百法国人。在1809 年,意大利王国的全部支出是一亿二千七百万,其
中付给法国的是三千万,供本国军队用的是四千二百万。此外,新的行政当
局费用浩繁。简而言之,各地租税无不大大地猛增:贝格大公国在1808 年缴
纳六百万,到1813 年增到一千三百万;威尼西亚在这五年中增加了两倍。此
外,还得提供兵力:1810 年意大利王国的军队是四万九千人,到1812 年增
到九万一千人;贝格大公国在1806 年维持五千军队,到1811 年增到九千四
百人。最后,大陆封锁引起不满的人比使之满意的人要多。除了饱受战争破
坏的西班牙以外,德意志,特别是普鲁士,在1812 年最有理由感到愤愤不平。
德意志之所以在1813 年成为反法起义的策源地,并不是由于纯粹精神力量的
热忱,而是由于它是通往俄罗斯的大道,自从1811 年夏季以来,全部法国大
军云集德意志;普鲁士则与波兰一样,成为法国远征俄国的基地,不得不倾
其所有以供养大军。早在1811 年12 月5 日,虽然热罗姆的辖地还位于后方,
他即已发出警报:
“此间群情激昂达于顶点。。人们提出要仿效西班牙,而一旦战争爆
发,来因河与奥得河之间各地皆将揭竿而起。局势动乱的主要原因不仅是不
甘外国压迫,更强烈的原因是一切阶级莫不面临破产,苛捐杂税、战争捐献、
供养驻军、士兵过境,骚扰无穷。人民已被剥夺到一无所有,因而再也不会
丧失什么,人民陷入走投无路之境乃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