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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曾国藩三部曲-第36部分

小说: 曾国藩三部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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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来改去,最后自己觉得满意了,才轻声念出来,看看抑扬顿挫、高低缓急的声调如何:

为传檄事。逆贼洪秀全、杨秀清称乱以来,于今五年矣。荼毒生灵数百余万,蹂躏州县五千余里。所过之境,船只无论大小,人们无论贫富,一概抢掠罄尽,寸草不留,其掳入贼中者,则剥衣服,搜括银钱。银满五两而不献贼者,即行斩首。男子日给米一合,驱之临阵向前,驱之筑城浚濠;妇人日给米一合,驱之登陴守夜,驱之运米挑煤。妇女而不肯解脚者,则立斩其足以示众妇。船户阴谋逃归者,则倒抬其尸以示众船户。

读完这段后,他觉得声调还可以。近来,曾国藩在军务之暇,悟出了许多人世诀窍,他把这些诀窍归之为“八本”:“读书以训诂为本,作诗文以声调为本,事亲以得欢心为本,养生以戒恼怒为本,立身以不妄语为本,居家以不晏起为本,做官以不要钱为本,行军以不扰民为本。”他有时想,待长毛平定之后,在老家再盖一栋房子,这栋房子里典藏皇上的诰封和赐物,以及自己这些年所写的奏折底本、诗文日记和家中的图书,就将这栋房子命名为“八本堂”,把这“八本”之说刻在堂上,让它与皇恩和文册一起,传给子孙后代,永保曾氏家道兴旺。内容和声调都使他满意,曾国藩继续写下去。他想起去年出山前与郭嵩焘的对话。对!必须打起卫道的旗帜,以卫道保教来争取人心,特别是要激起普天下读书人的公愤。曾国藩写道:

士不能诵孔子之经,而别有所谓耶稣之说、《新约》之书,举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一旦扫地荡尽。此岂独我大清之变,乃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于九泉,凡读书识字者,又乌可袖手安坐,不思一为也。

他觉得这段写得很好,很有力量,是自己心中感情的真切流露,也为天下斯文之辈说出了久蓄于胸的义愤。接下去,曾国藩再将洪杨烧学宫、毁孔子木主,污关帝岳王之像、坏佛寺道院城隍社坛等话写了一段,他要以此激起全社会对太平军的仇恨。最后,曾国藩宣布自己“奉天子命,统帅两万,水陆并进,誓将卧薪尝胆,殄此凶逆”,并号召各方人士支持他。对这些人,或以宾师相待,或将奏请优叙,或授官爵,而反戈者将免死。如果谁“甘心从逆,抗拒天诛”,那么“大兵一压,玉石俱焚”。

全文写完后,曾国藩通篇再读一遍,读着读着竟大感失望了。这篇写成的文字,与他盘腿坐在床上所想的那篇檄文,相差太远了。无论从气魄上,还是从行文上,都比骆宾王的《讨武曌檄》大为逊色。“超过”云云,从何谈起!既缺乏“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的气势,又没有“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的悲愤,更没有“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那样震烁千古的结尾警句。曾国藩翻来覆去地修改了几遍,一直到鸡叫,仍不能满意。他无可奈何地叹道:“看来这檄文,已让骆宾王登峰造极了,后人竟无可超过。”说罢又摇摇头,不服气地想:世上哪有不能超过的事!昌黎说“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莫非我的气势不如骆宾王?骆宾王不过一文人,自己堂堂三军统帅,反不如他!曾国藩百思不解,直到远远近近的鸡一齐叫起来,天已蒙蒙发亮,他才疲倦地放下笔,动手前的那股激奋情绪已消失大半了。

檄文写好后,曾国藩命大量誊抄,四处张贴,务使闹市僻壤,人人皆知。办好这件事后,他又开始考虑另一件大事。

水陆两支人马,加上夫役在内近两万人,一旦开出衡州,全力以赴的事,必将是行军打仗。曾国藩想,自己的主要精力也将要摆在克敌制胜方面,因而必须建立一个类似朝中内阁那样的机构,处理诸如发放文书、调配粮草银钱、采买军需给养等日常事务。这个机构以供应粮草为主,曾国藩给他取名为粮台。粮台下设八个所。文案所负责处理上下左右往来文书;内银钱所负责调配安排湘勇内部水陆各营的银钱;外银钱所负责收发朝廷及各省各地拨、援、捐等银钱;军械所负责采买随军所用的各种器械,如军服、帐篷、马匹等;火器所专门负责采买以大炮为主的各种火器;侦探所负责情报侦探、军报传递;发审所负责处理勇丁内部及勇丁与百姓之间发生的各种冲突案件;采编所专门采集编辑湘勇官兵忠义孝悌的材料上奏朝廷,以便奖掖忠良,激励士气;粮台委托黄冕、郭崑焘为总管;同时,还在衡州设一捐局,接纳各地绅商的捐助,此事便委托给内兄欧阳秉铨。

不久,衡州、湘潭两处船厂禀报,已建成快蟹四十号,长龙五十号,舢板一百五十号,又建造一艘特大的船,名为拖罟,以五六只船拖着前进,作为曾国藩的座船,同时还改造民船数十号,雇民船二百余号,以载辎重。到了咸丰四年正月底,各个方面的准备工作,在周密的安排下,都大体就绪,曾国藩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朝廷又下达一道紧急命令,令曾国藩沿湘江北下,兼程赴援武汉。曾国藩决定正月二十八日由衡州启程。

二十七日下午,曾国藩想起明天一早就要誓师北进了,心情无论如何也难以平静。他焚香盘坐在床上,闭目凝神,半个钟点后,心绪渐渐安静。于是他请罗泽南过来品茗对弈。罗泽南前些日子又恢复了一营营官之职。经过那次挫折后,罗泽南变得更加老练深重了。金松龄的营官一缺,则由曾国葆代理。在平时的相处中,曾国藩对罗泽南,与任何人都不同,总以一种亦师亦友的态度对待。空闲时间,二人常在一起谈些学问上的事。在对程朱理学的研究方面,曾国藩常自愧不如罗泽南。

曾国藩与罗泽南一局未终,亲兵进来禀报:门外有个年轻的读书人来访。曾国藩一向谦卑抑己接待来访者,尤其是读书人。他吩咐收起棋盘,传令立即接见。

三青年学子王辏г说囊环嵫韵赣铮乖奶

那人进得门来,在曾国藩面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晚生王辏г税菁刻么笕恕!

“足下便是王辏г耍俊痹蹶'运细细地打量一番。见他相当年轻,约在二十岁左右,中等身材,宽长脸,两只眼睛乌亮照人,身穿灰色粗布棉袍,头戴黑布单帽,脚着宽头厚底单梁布鞋。虽穿着朴素,却神采奕奕。曾国藩心中喜欢,亲热地对王辏г怂担骸熬醚觯醚觯槐鼐欣瘢胱!

曾国藩“久仰”二字,并非寻常文人见面的客套话,他的确早就听说过王辏г似淙肆恕D鞘峭跏廊运驳模阂蝗眨桓鲆沟睦匣ㄗ樱肿拧扒肥骋姿赡芏热铡钡纳狭吹蕉奘樵呵蠖裕皇蹦训沽耸樵耗切┍パе俊:罄矗荒昵崾孔右浴奥槭シ郏置资沙浼ⅰ钡南铝陨狭耍琶馊ザ奘樵褐摺4巳吮闶峭蹶'运。曾国藩欣赏王辏г说拇厦鳌O衷冢飧龃厦鞯氖孔幼约豪戳耍匀桓咝恕M蹶'运大大方方地坐下后,曾国藩问:“听足下口音,好像是湘潭一带的人。”

王辏г怂担骸巴砩窍嫣对坪湃恕Hツ昀炊奘樵呵笱АW蛉赵诙煽诎荻痢短衷练讼罚鞴慈战邮Ρ鄙希雌骄蘅埽饷竦剐什坏宋⑽槐埃乩疵鞴ψ:亍!

曾国藩见王辏г丝诔萸逅竿虏凰祝南氪巳斯挥行┎叛В⑿ψ潘担骸鞍肽昀矗嬗略诤庵荩嗝筛鹘绺咐舷缜字е忠汛志吖婺!:檠钣肿负保ず稀1扇朔畛⒅占匆鍪Γ鹦啄娑兰蚁纾狗匙阆麓锉扇硕院庵莞咐系母屑ぶ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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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下过奖了。”

王辏г酥匦伦拢担骸巴砩蛉账卸痢短衷练讼罚宋谋柿π鬯粒奈枞诵模渥饔玫辈谎怯谝恢蛉司⒙谩5付习氡冢敬艘恢较亩ā!

“倘能真如足下所言,则实为国家之福,万民之幸。”

“《讨粤匪檄》好则好矣,然此中有一大失误。不知此文出自明公幕中何人之手,明公可曾注意否?”

曾国藩心里吃了一惊,坐在一旁的罗泽南等人也感到意外。曾国藩素知“十步之泽,必有芳草;十室之邑,必有忠士”,何况眼前这位年轻人是个聪明过人的才子,绝不能以世俗观念看待他,他既然敢于进赵家祠堂来当面指出檄文的失误,必然有一番深研。曾国藩不露声色,摸着胡须,和颜悦色地对王辏г怂担骸啊短衷练讼凡执傩闯桑囟ǘ嘤胁煌字Γ阆绿孤手赋觥!

王辏г速┵┒福骸按缶鍪Γ浞⑻址ハ模哉袢诵亩魇科蚶次乘亍9实蹦晏劳醴ヨ睿小短朗摹反溃晃渫醴ユ诿辖蜃鳌短┦摹罚谀烈白鳌赌潦摹贰U魈钟凶铮刑旆!P炀匆灯鸨ノ鋾祝姹鐾跷渥鳌短治鋾紫罚Ч糯校煳淮摹C鞴鍪庵荩耸陆涝厥凡幔苯裉煜碌谝坏却笫隆!短衷练讼芬晃呐浜洗舜纬鍪Γ哉盘掌穑阋汛楹庵莩悄诔峭馇Ъ彝蚧В蘸笠捕ǖ比纭短治鋾紫芬谎鞔氯ァ5上У氖牵宋幕乇芰撕檠钆涯娴闹饕馔肌C鞴欢ǘ凉っ摹斗钐焯趾贰!

曾国藩想起被太平军俘虏的那天夜里,罗大纲要他抄的那份告示,于是点了点头。

“不怕明公怪罪,恕晚生直言,洪杨的《奉天讨胡檄》虽然胆大妄为,罪不可赦,但就文论文,在蛊惑人心、欺蒙世人这点上,却有它的独到之处。文章开头几句就极富煽动性,其中如‘用夏变夷,斩邪留正,誓扫胡尘,拓开疆土。此诚千古难逢之际,正宜建万世不朽之勋。是以不时智谋之士、英杰之俦,无不瞻云就日,望风影从。诚深明去逆效顺之理,以共建夫敬天勤王之绩也’等也能打动那些急功近利之辈。洪杨叛逆用来煽动人心的正是所谓‘用夏变夷’‘誓扫胡尘’,此中祸心,恶毒至极,厉害至极。窃以为《讨粤匪檄》正要从此等地方驳斥起。然则遗憾的是,檄文绕过了它,使人读后,觉得明公的军队不是勤王之师,倒是一支卫道之师、护教之师。”

曾国藩的扫帚眉微微皱了起来,王辏г怂坪趺挥芯醪斓剑绦咛咐郏骸捌涫担檠钕牟恢狄徊担凳裁绰耸且牡遥呛耍渴且慌珊浴H羲狄牡遥檠钭约壕褪且牡遥颐嵌际且牡摇>3淮诖呵锸蔽闹兀颐遣欢际锹业暮笕寺穑柯拊缭谔拼阋蚜腥牖陌嫱迹鞔故芄⒎饩簦趺茨芩德瞬皇侵泄四兀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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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辏г似鹕泶鹦唬骸懊鞴浣保砩傩抑良G肫镣俗笥遥砩杏屑妇湫母够耙鞲婷鞴!

“请足下随我到书房来。”

进书房后,王辏г俗约汗睾妹糯埃沟蜕舳栽担骸巴砩藜短衷练讼凡灰嗽僬盘悦庥腥舜又刑舸蹋槁鄢ざ獭B巳牍囟倌昀矗级院喝朔婪渡跹稀C鞴裼兴酵蛑冢医晕鞴蝗怂校柯碜常盗酚兴兀宋页游从泄氖隆3⒍源耍嵋幌惨痪濉M鞴Τ鲆院螅诖说却κ笔奔右约斓阕⒁猓庠獠徊狻!

曾国藩轻轻点了一下头,王辏г税焉粼傺沟停骸懊鞴尉厦鳎裣拖率浚庵萦惺吨肯桃晕鞴说苯衽ぷぶ宋铩G匚薜溃煊懈髀分詈钪鹇怪性@慈章顾浪郑形纯稍ち希该鞴粢狻!

王辏г苏饬骄淝嵯傅弥挥性蝗颂玫降幕埃慈缜Ьɡ祝乖奶俊K鞠氪笊庠鹨痪洹翱裢拿保闯鐾蹶'运纯是一片好心,且又喜爱他的才识过人。对这种初次相见的有为青年,他尤加宽容。曾国藩采取回避的态度,不予回答,说:“今日天色已晚,足下不必回东洲了,就在我这里留宿一夜如何?”

王辏г搜У氖堑弁踔В鞠胍哉夥饕庾魑犊吭慕碇祝源撕廖扌巳ぃ嗖槐阍偬赶氯ァK朐谠肀叽欢问奔洌呕俳裕谑歉咝说厮担骸靶幻鞴酪狻M砩饨盏绞〕亲咭惶耍恢缶溉掌舫蹋俊

“明日一早出发。”

王辏г舜笙玻骸疤让擅鞴市硗砩婢校蚋屑げ痪。 

曾国藩满口答应:“明日就请足下和粮台众委员同船吧!”

王辏г税菪弧

四 曾国藩踌躇满志,血祭出师;一道上谕,使他从头寒到脚

第二天一早,石鼓嘴到演武坪一带沸腾了。五千陆勇全部穿上一色的新装,什长以上的官员都配上了马,刀枪晃动,战马嘶鸣。全体陆勇聚集在演武坪上,等待出征的炮响。五千水勇全部登上新船。这些新船整齐地停泊在石鼓嘴下湘江水面上。近三百座西洋大炮已安装在快蟹、长龙上。一个多月前还只是些不起眼的船民农夫们,现在神气十足地站在洋炮边,仿佛已变成了勇士似的。从桑园街渡口到石鼓嘴渡口一段的蒸水上,则停泊着临时雇来的两百多号民船,六七千夫役忙着装上最后一批粮草煤盐。

三声炮响后,塔齐布、罗泽南等人率领陆营官兵从演武坪出发,走过青草桥,向北前进。曾国藩带着郭嵩焘、刘蓉、陈士杰、黄冕等一批人来到石鼓嘴江边,他们将在此乘船随同水师顺流北下。

江边早已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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