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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大唐这二百九十年-第86部分

小说: 大唐这二百九十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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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集这些人来,一是为了显示公开公正,二来也是给武显等人一记警告:本女皇还好好活着呢,你们都给我老实点!

好戏开场。

首先发言的当然是原告张昌宗,他妙舌生花,将魏元忠等人如何商议大逆之事说得天花乱坠,仿佛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对于这种无中生有,被告魏元忠当然是矢口否认。

双方你来我往,都称自己说的是真话。费了半天口水,最后还是势均力敌。武曌和武显却是越听越糊涂。

这时,张昌宗祭出了自己的法宝:“凤阁舍人张说亲耳听到魏元忠等人私语谋逆,请陛下召来张说对质。”

这时,在宫外等候的远不止张说一人。“张昌宗举报魏元忠谋反案”轰动了整个朝廷,所有官员都在关注该案的进展。作为重要的证人,张说的话将直接决定魏元忠的命运。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决定着官员们会以一种怎样的态度来看待这个朝廷。

张说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准备和前来传令的宦官一同进殿。耳边又响起了同僚们的劝告。

“名声和正义最为重要。鬼神不可欺骗,人不能靠依附奸邪小人而苟活于世!如果你因说真话而被流放,那会是无比的荣耀。如果你不幸遭遇不测,我自当面见陛下为你据理力争,就是死也要陪你一起。今天努力去做,后世万人景仰。一切就看你的了!”——同为凤阁舍人的宋璟鼓励说。

“公岂不闻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这是殿中侍御史张廷珪的规劝。

“不要在历史上留下恶名,连累你的子子孙孙都抬不起头来!”——这是左史刘知几的忠告。

伴着这些忠言,张说气定神闲地走进了金殿。

一到殿门口,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迈过门槛的瞬间,张说迅速扫视了殿内各人:武曌横眉怒目,武显等人一脸严肃,张昌宗和张易之俊秀的脸上则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反应最大的当属魏元忠。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证人”,他带着失望而又略带恐惧的声音喊道:“张说,你也要和张昌宗一起陷害元忠吗?”

张说立定,同样大声地回斥道:“魏元忠你身为宰相,怎么说话也像街头的小人物一样没有水准?”

张昌宗等不及地一旁催促道:“别说废话,赶快告诉皇上,魏元忠都说了什么?”

张说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奏报道:“陛下请看,当着陛下的面,张昌宗都这么逼迫微臣,可以想象他在宫外是怎样一种气焰!站在这大殿之上,面对太子、相王和诸位重臣,臣不敢说谎,臣没有听到魏元忠说谋反的话,是张昌宗逼我来作伪证的!”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张昌宗和张易之很快反应了过来,大叫:“张说和魏元忠狼狈为奸,一起谋反了!”

武曌也为这太过戏剧性的一幕而震惊了,她厉声说道:“卿等慢慢说来!”

张说正视着二张,问道:“你说我和魏元忠谋反,有何证据?”

张昌宗得意地哼了一声:“禀皇上,张说曾说魏元忠是伊尹、周公。伊尹当初放逐做君王的太甲,周公代理天子之位——这还不是谋反?”

张说几乎要笑出声来了:“陛下,张昌宗兄弟实乃不学无术。他们只听过关于伊尹和周公故事的皮毛,却根本不知道伊尹和周公是怎样之人,做过怎样之事。”

张昌宗怒了:“少废话!你就说你有没有说过?”

“说过。”

“那你就是和魏元忠一同谋逆!”

“陛下,当初魏元忠被拜为宰相,臣和同僚一起去他家祝贺。魏元忠提到自己没有大功却蒙皇上厚恩,心中惭愧,担心不能胜任。而我就鼓励他说,‘你身负伊尹和周公之重任,理当心怀天下,如今一个三品官职有什么可惭愧的?’”

张氏兄弟气得简直要跳起来:“你口口声声说宰相之职没什么了不起,莫非你想篡位?”

“哈哈哈!伊尹、周公为臣至忠,古今仰慕。陛下用人为相,不学他们,还要学谁?我知道,今天只要我顺了张昌宗的意,立刻就能位极人臣;而如果说真话或许要被灭族。但皇天后土,共鉴我心,只怕天理不容,魏元忠屈死之后阴魂不散,所以臣不敢冤枉他。”

一席话痛快淋漓地揭露了二张的真实面目,丝毫不留情面,令他们如坐针毡,却无力反驳。

一旁观战的武显、武旦等人显然对案情已心中有数,只是碍于女皇的面子,不便开口。

既然无人能说,武曌只能亲自出面:“张说真乃反复小人!理当和魏元忠一并关押,待审明实情后再行处置!”

于是张说也失去了自由,但他只是被关押,并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

之后张说又数次接受讯问,而他的回答却始终如一。

从常理推断,一个人多次忤逆皇帝及其宠臣的意思,公开给他(她)们难堪,自然是要大祸临头的。但张说是个例外。

由此可见,此事并非如文字记载般简单。

单从武曌的反应看,听到张昌宗的诬告后她勃然大怒,逮捕魏元忠,显得对张氏兄弟无比信赖。但她并不糊涂,否则魏元忠和张说早已丧命。所以,真正的情况应该是:病中的女皇心情本就不好,张昌宗的诬告又正中自己的心事,出离愤怒是可以理解的,于是暴怒之下魏元忠就成了炮灰。然而多年的政治生涯和人生阅历还是很快让她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听信了一面之词,可能导致好人蒙冤。所以她决定公开审理此案,而不是假手酷吏。此次无论如何,她要自己看到事实的真相。

张说和张昌宗的当庭辩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孰是孰非。可武曌为什么还要怒斥张说“反复无常”,并让他一并下狱呢?

因为她得给二张面子,给他们台阶下,至少不能让他们在儿子和朝臣们面前丢脸。至于后来的审问,我更倾向于是女皇对张说的考验,因为危难时候才更能看出一个人的品德和信念。

在正式结案之前,大量来自官员和百姓的奏章或请愿被送到了武曌的案前,有替魏元忠鸣冤的,有痛斥二张所作所为的,更有甚者,直接指着武曌的鼻子痛骂在她主政之下,赋税沉重,奸邪当道忠良遭受排斥,并称长此下去势必要激起民变,宫城之内也将刀光剑影,血影重重,女皇自身也将难以保全!

面对这种言辞激烈的奏章,武曌没有动怒,也没有下令缉拿上书之人。倒是张氏兄弟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扬言要怎样怎样。不过,在官员们的极力担保以及女皇本人的干预下,事儿还是平静地过去了。

如果说武曌对二张真的是言听计从的话,这种局面是不可能出现的。

不仅如此,凤阁舍人宋璟在张家势力极度膨胀的局面下依然不买二张面子,显得十分另类。习惯了被人捧着的二张开始倒也对他恭敬,时常放低姿态与他套近乎(也是,鬼也怕恶。可宋璟就是不哼不哈,二张的礼物,概不接受;笑脸相迎,权当没看见。不仅如此,他还时常当众讥讽二人,嘲笑拍二张马屁的人都是张家的奴才。

最后,二张终于出离愤怒了。他们开始在武曌耳边编排宋璟的不是,要求将他治罪。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武曌始终不为所动,并告诫他们不要再胡来。于是宋璟依旧好好做他的官,依旧视二张如臭气。

“张昌宗告魏元忠谋反案”终于结案了。没有具体的罪名,只模糊称魏元忠等人出言不逊,虽有罪过但罪不致死,给予小小惩戒。魏元忠被贬为九品的高要县尉;整个审讯过程中没有留下任何言语或行为记录的高戬(这仁兄真是纯粹一跑龙套的)与张说一起被流放岭南。

尽管曾经N起N落,对于这次流放魏元忠仍然愤愤不平。临行前他给女皇撂下一句话:“陛下将来定有想起微臣的时候!”,此外,他还指着女皇身边的二张说:“这两小子终有一天要给陛下闯出大祸!”

听到这话,二张赶紧作天真无辜状,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如大猩猩般捶胸,表达自己的忠诚。

对此,心明如镜的女皇只是笑笑:“元忠,去吧。”

眼看计划泡汤,张易之还不死心,依然时刻在关注着魏元忠。

魏元忠离开神都之时,太子仆(正四品级官名,不是太子的仆崔贞慎等人在城外设宴,为他饯行。张易之借题发挥,用假名“柴明”写了份状子向武曌告密,说崔贞慎等人联合魏元忠造反。

对于谋反案武曌是从来不嫌多的。监察御史马怀素奉命调查此案。

魏元忠又一次陷入了信任危机。

马怀素同样是位正直之人,面对来自皇帝和二张的压力,他就两句话:要么请“柴明”与被告当庭对质,要么魏元忠无罪。

“柴明”自然是不会出现的,于是马怀素的调查结果是:魏元忠和崔贞慎等人无罪。

对此武曌很不满意,她认为是马怀素办案不力,没有执行“从严”的方针。

对此,马怀素硬邦邦地顶了一句:“陛下手握生杀大权,要谁死,一句话便可;可如果让微臣办案,臣不敢不说实话!”

对于这种不听话的“倔种”,收拾他的方法多了去了。可武曌却又一次选择了收手。

第三十三章 政治不是请客吃饭

忌于二张的强大影响力,大部分人对他们采取了敬而远之的方针,但也不乏一些人想着不管二张以后如何,眼前总是红人,搞好关系有利于自己目前的发展。

长安四年(公元704年)被提拔为内史的杨再思就是这么想的。

其实这人心眼不坏,心胸也不狭窄。通过明经科考试踏上仕途后,他的第一份官职是玄武县尉。

任职期间他曾奉命前往京城公干。

这种芝麻绿豆官到了京城也就跟空气差不多,办点事儿得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外加赔笑脸,吃住也轮不上什么政府招待所——街上到处都是客店,自行解决吧。

一天,一位梁上君子在他的房间行窃时被他撞了个正着。

这种情况下贼一般会考虑夺路而逃或是拼个鱼死网破,不过在他还没有拿定主意时,杨再思却慢悠悠地先开了口:“看起来阁下也是穷苦之人。在下虽然也不富足,但多少还有些银两。只求阁下留下公文,其他就当我送给你的。拿了钱快走吧,莫要被人看见了。”

贼傻眼了,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拿了钱逃了。而杨再思只是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行李,毫不声张,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杨再思涵养的确是好,可回去的路费怎么办?要不报案,让公安部门帮着弄张回程的车票?

杨再思没有这么做,而是找熟人借了点钱回去了。

或许是做好事便有好报。接下来,杨再思的官越做越大:从县尉升为天官员外郎、御史大夫,然后一路升到内史;爵位方面也取得了郑国公的头衔。

当然做好事不是升官的充分条件。杨再思的长处还在于他够聪明,能够迅速捕捉到领导哪怕是再细微的动作,由此推断出领导的想法,然后就顺着领导的心意说话,自然官运亨通。

在他十多年的高官生涯中,杨再思没有推荐过一人,也没有公开反对过一人。要说当宰相当成这样也算是窝囊的了,因此不免有人对他的为官之道产生了好奇。

经不住再三的追问,杨再思终于道出了他的人生哲学:“世路艰难,直者受祸。苟不如此,何以全其身哉!”

这话换种说法就是凡事往后缩,能推就推,不得罪人是第一要务,果然和千年之后的“做大官诀窍——多磕头,少说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抱着这种信念,杨再思觉得应该和张家兄弟搞好关系。

张易之的哥哥、司礼少卿张同休一次宴请同僚,半醉之时带着酒气对杨再思说:“先生的面貌很像高丽人。”

注意,这可并不是什么好话。当时国人都以天朝上国自居,整容业也还没有出现,没有人愿意被人说成是来自蛮夷小国。可杨再思不这么想,他知道张同休不能得罪,而且张同休这么说代表没拿自己当外人,所以他非但没板脸,还特地用纸剪了个高丽式样的帽子戴在头上,嚷着高丽语为大家大秀高丽舞,逗得在场人哈哈大笑,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也不管人们的笑声中带着多少的鄙夷和讥笑。

杨再思不仅拉得下面子,还勇于突破创新。

一日,官员聚会,张昌宗也在其中。于是便有谄媚之徒拍他的马屁,夸他容貌俊美,仿佛盛开的荷花。大家伙也都纷纷跟着点头。

张昌宗听了自然乐不可支,可杨再思却摇了摇脑袋,说“此言差矣”。

张昌宗纳闷了:此人一向与自己交好,连手下人也不轻易得罪,今儿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于是板起面孔:“杨公何出此言?”

杨再思谄媚一笑:“不是六郎像莲花,而是莲花像六郎啊!”

自古以来,只有夸人长得像花,而杨再思却独辟蹊径,说莲花长得像人,这种马屁修辞法,只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莲花六郎”的称谓诞生不久,杨再思又再次义气地拉了张昌宗一把。

事实证明,魏元忠对张家兄弟的判断没有错。张家三杰——司礼少卿张同休、汴州刺史张昌期和已经升职为尚方少监的张昌仪因贪污受贿下了狱,按律应受严厉的惩罚。对此,官场和民间皆议论纷纷,他们的兄弟张昌宗和张易之乃是皇帝面前的第一红人,这事估计也就是做做样子,很快他们便会被判无罪并官复原职吧。

武曌似乎已经猜到了大家的顾虑,于是采取了相当“公正透明”的措施,安排最高监察机关左右肃政台直接审理此案。为表示“公正”,武曌再下手谕:张昌宗、张易之不守法纪,理当一并接受调查。

当官的都不傻,更不是容易激动的热血青年。您既然说二张有问题,那干嘛还让他们继续伺候着呢?

审判的结果是,二张强行收购他人田地罪名成立,按律罚铜二十斤。

别奇怪,在当时铜就是钱。在纸币出现之前,货币的价值就在于它的组成原料的价值,二十斤铜也就相当于二十斤铜钱的购买力。

这点处罚对于财大气粗的二张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对于这种“公正”的判决,武曌当即表示满意。

不过不依不饶的人也还是有。御史中丞桓彦范和御史大夫李承嘉上疏,认为张同休等人罪行确凿,作为家人的张昌宗应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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