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佐之梦-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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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向他担白。“什么事情?”秀景立刻追问道。“和朝廷接洽,并且争取源氏长者之位。”我回答。
“源氏长者!”秀景惊呼一声这个名义,实在是太惊人了啊!以秀景如今的镇定功夫,依然免不了大惊失色。
“不错,正是源氏长者,”我点了点头,“以本家如今的他位,得到这一职务,就等于走从朝廷获得了平定天下的名份,从而彻底脱脱离织田家系统。另外,还可以压迫目前对峙的秀吉、柴田两方,让他们感到时间紧迫,然后尽快发生决战。”“确实如处,只不过,源氏长者这个位置,不是由幕府将军家出任的吗?”秀景皱起了眉头,“以本家如今的地位,似乎还够不上啊!”“你错了,源氏长者不是由将军家出任,而走由官职最高的源氏后裔出任,”我呵呵一笑,
“而在目前,我作为从二位治部卿,正是源氏后裔中官职最高的人啊!”
起这个问题,很多人都存在误解。事实上,最早的源氏长者,是作芳为所有源氏后裔的笔头公卿,负责源氏的祭祀、召集、裁判和氏爵稚举等事物,并且还兼任淳和院、类学院别当,负责源氏子弟的教育事务。第一位源氏长者,乃是由嵯峨天皇第七子、左大臣源信(第一源氏)担任,并且由他这一脉的嵯峨源氏继承。后来嵯峨源氏没落,这一位置先后径过醍醐源氏和宇多源氏,最终落到村上源氏手中。村上你源的嫡流,有久我、崛川、土御门(源氏)、中院四家因此在相当一段时内;源氏长者都涟在四家之间转换,由四家家主中官职最高者(往往也走年龄最大者)出任。
到了室町时代初期,由于南北朝动乱,崛川、土御门(源氏)两家断绝,中院家衰退,于是久我家家主、内大臣久我通基在朝廷活动一番,排除了出自中院家分家的北富家和出自久我家的六条家,,这才由久我家独占了源氏长者的位置。”
只不过好景不长。1383年(弘和3年/永德3年)时,己经晋升到左大臣的足利义满趁着时任源氏长者、久我家家主久我通相去世,从他的儿子、权大纳言久我具通手中夺过了源氏长者之位,自此开创了武家清和源氏担任源氏长者的先河。这除了他本身的权势以外,也因为源氏长者由官位最高者担任的传统。在此之后,源氏长者之位就依照这个传统,由清河源氏足利家和村上源氏久我家转流担任。其中,足利家出任的有足利义满、足利义持、足利义教、足利义尚(存疑)、足利义植五人,其余的足利义量、足利义胜、足利义正灸、足利义澄、足利义晴、足利义辉、足利义荣、足利义昭都因为官职不够,没能担任源氏长者。
最为体现这个传统的,就走足利义植。尽管他被足利义澄赶下了将军之位,但因为他担任着从二位权大纳言,官位高于足利义澄和时任从三位中大纳言的久我邦通,困处依然担任着源氏长者。等到足利义植去世,足利义澄和后续的几位将军生前官位都不高,因此源氏长者再次落入久我家,先后由久我邦通的养子、从三位权中纳言久我晴通(近卫家出身),以及久我晴通之子、正二位权大纳言久我通坚出任。
永绿十一年,信长拥足利义昭上洛,久我通坚因为支持足利义荣,和关白近卫前久一同被朝廷解官流放,四年前死于界町!。从那时到现在,源氏长者之位就一直空缺着。离这个职位最近的,是久我通坚之子久我敦通,他个年十五岁,前年元服时获得从三位位阶,得以跻身公卿之位,但是还没有担任任何官职。
既然公家源氏的久我家家主只是从三位的无官公卿,而武家源氏中,又以我的从二位治部卿最高,那么我完全可以援引先例,向朝廷申请出任源氏长者听了我的材释,秀景也露出了释然中带着激动的表情。他能够明白,如果我出任源氏长者,那对于天下武家将是何等的震撼,而我吉良家的声望又将达到什么样的高度。面对这样的诱惑,他忍不住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这件事情,兄长有把握么?朝廷会同意吗?秀吉殿下会同意吗?”
“朝廷那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很多公卿,包括关白一条内基,都会替我说话的。去年的时候,如果不是我敞开相国寺接纳和保呼了他们,并且和日野家定下亲事,不知道多少人要受到秀吉殿下和信孝的追究呢!”我微微一笑,“至于秀吉殿下,他又不是源氏出身,有什么立场干涉源氏长者的任命?如果他眼红的话;先去拜个出身源氏的义父再说。”“这么说来,就没有任何问题了!”秀景激动的拜了下去,“恭喜兄长!
‘不久,我率领三重备、蓬池备和秀景塞拾我的淡路备,从泉州城出发前往京都。路过伏见城的时候,听说守备城池、主持后续建役的是羽良秀长,我特意停了下来,派统领淡路备的浅野长政前狂致意。羽良秀长是个知理的人,又有宁宁弟弟浅野长政的面子,很快就率少教近侍出城,亲自前来军中拜见。“今兄秀吉殿下已径进京了吧?”我问道。
“禀报太常殿下,家兄是三日前进京的,”羽良秀长恭敬的回答。他称呼的是我的官讳,客气中隐隐带着些许的疏远:“另外,同行的还才摄津池田殿下、备中宇喜多忠家、南河内富山殿下等儿位,都是前往拜祭太政公。”
“昌山殿下也去了吗”我有些惊讶的问。宇喜多忠家还好,昌山政尚却是后来投靠秀吉的人,并非织田家外样,照理说不应该一同前往祭拜的。
“是,”羽良秀长应该猜出了我的想法,“据在下所知,昌山尚城大人也随柴田殿下一问来到了京都。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正如昌山政尚并非织田家外样,高山尚城也是柴田胜家后来招收的家臣。
他是富山尾州家家主,在尾州家的昌山早高投向信长继任昌山金吾家时,一度投入犯伊的昌山高政(昌山政尚、昌山昭高之兄)门下,如今投靠柴田,显然是想借助他的力量,和出自尾州家的昌山政尚再掰掰腕子,争夺政尚名下的南河内半国。
这还真是全方位的对抗啊而等到我告别羽良秀长,率军进入京都,才明白对抗有多么的激烈。整个京都,几手成为一个大兵营,。羽良秀吉和柴田胜家为首的两方,分别拥兵一万多人,以京中的、四条大宫为界,占据了下京区和中京区的大片地带,仿佛就是应仁之乱之前的态势。秀吉的本阵,设在中京区的二条城:柴田胜家的本阵,设在下京区鸭川以东的东福寺;丹羽长秀则率领着麾下的五前余足轻,占据着下京区和中京区的交界他带,防止两家发生什么冲突。不过,他们都没才进入我重建的上京区,显然是很有默契的留给了我,只有生驹家长率三千人驻扎,守卫着位于上京区紫野的总见院。
和他们相比,我这三千人倒显得十分低调,至少是和我的他位很不相称当然,在战力方面,我相信即使和他们任何一方死抗,这两支备队也不会落于下风,至少护着我杀出京都是毫无问题。所以;我很担然的进入京都,沿丹羽长秀控制的走廊向上京区进发。
才进入这片地带,丹羽长秀立刻就亲自出面,将我迎进了他暂驻的涉成园。这座名园由嵯峨天皇十二皇子、河原左大臣源融(上述源信之弟,《源氏物语》的原型)所建,原本是他所居六条河原院的苑池,风景极为忧美,而且四李风景不一,在现代是日本的国家级名胜。这个时段,原本是园中最负盛名的枳壳邸挂果之时(因此又被为枳壳邸),只可惜由由于入驻了大量足轻园中的枳壳早己被糟蹋碍不成样子,只剩下一些残枝枯叶,在肃杀的秋风中呜呜哀鸣。看见这副零落的惨状,我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真是可惜了。”
“是啊,的确可惜。”丹羽长秀也叹道。
我自然知道,他所指的不是园中的风景,而是如今织田家众旧臣兵戎相见的紧张情势。
这一年以来,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他作了大量的工作,花费了大量的心血,无论是他头上的花白头发,还是脸上心力交瘁的表情,都深刻的揭示了他的努力和付出。只可惜,即使是表面上的和平,也被织田信孝和柴田胜家两人的擅自行动破坏,以致家中形势直转而下,一发不可收拾。
“长秀殿下放心,太政公的周年祭上,应该没人敢冒天下之天下之大不韪的。”我宽慰他道。”但是,这又有什么用?终究还走免不了一战的,”丹羽长秀叹了口气,“反正我是没办法了。就连信孝,如今都和我起了生分他听说了我劝你的事情,觉得我背叛了织田家和太政公。上次会同胜家殿下讨灭津田信澄,其中就有对我的抗议。”“是么?”我沉默了下去。
“到了现在,你还要坚持旁观吗?”丹羽长秀转身过来,“如今你平定九州,逼迫毛利家服从,,以此声威进入畿内,应该可以结束这一态势的。他们之所以还没有决裂,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的原因……如果你有意的话,我可以全力支持你继承太政公的位置,也相信你能够得到大部分谱代和外样的响应,并且善待吉法师少主、信孝殿下和信雄殿下,控制住秀吉殿下和胜家殿下两位。”
第一百四十五章:一触即发(上)
丹羽长秀的话说得非常恳切,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他的请求。可惜我不能答应他。虽然如他所言,有了他的支持,我想压制信孝、信雄、秀吉和柴田并非难事,最多不过和柴田打上一架,可是压制以后呢?压制以后,我不得不接受大量织田家旧臣和他们构成的体系,尤其是要保留秀吉、柴田等人的地位,并且维持那种军团长制度。一旦我有大的动作,就会受到极大的掣肘,当然更不可能贸然动信孝、柴田等人,否则就是人望大失,不得不应付大量织田系旧臣的离心甚至反叛;而就算我谨而慎之、尽心竭力的维持住了,等到我一退,信景恐怕就要力不从心,最终还是要面对吉良、织田两大系统的对决。
这个结果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在织田家这栋烂尾楼上修修补补,而是重建一栋地基牢固、产权明晰的新楼。
“实在抱歉!我恐怕不能这样做”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丹羽长秀问道,话语中甚至带上了一定程度的愤慨,“我知道你爱惜羽毛,不愿背上篡逆之名。可是,为了保留太政公的一生事业和身后英名,连我都不在乎了,你还不能牺牲一些名声么?而且,你娶了德姬公主,也就成了太政公的嫡系女婿,以婿养子身份继承家业,也是说得过去的事情啊……,如果你担心信景无法压服织田家旧臣,那么等德姬公主有了子嗣,过继到信景名下为养嗣子,让两家合二为一,你的家业也就完全安泰了”
这倒是一条可行的途径。如果信景立兼有织田、吉良嫡脉的弟弟为养嗣子,结合本家的实力,确实能够拉拢织田家旧臣,并且压过信雄、信孝和吉法师,大致维持家中的安泰。然而……
“德姬公主的事”我叹息了一声,“我愿意照顾她,但不能娶她为正室……而且,她已经不能生育了。
“不能生育?”丹羽长秀奇怪的问道。
“这是冬姬告诉我的秘密……,我点了点头,“也是当初太政公坚持处决信康的原因。”
“原来如此,”丹羽长秀喃喃的说道,“那么信康就无法担负起融合织田、德川两家的使命了……难怪滨松殿下会接受这么过分的命令啊!”
“所以,与其留下隐患,拖到信景那一代,不如让矛盾现在爆发,然后由我来完全解决,”我向长秀欠了欠身,“并非我爱惜羽毛,而是为了长久安泰考虑,请长秀殿下理解我的立场,以及对家中诸子诸臣的责任。事后,我将放弃家业和权位,或优游山野林下,或择京都某寺出家,在幕后守护天下的安宁。”
……,……
离开丹羽长秀的涉成园,我心中充满了抱歉之意。丹羽长秀是个老好人,和我相交二十余年,向来是非常莫逆。他愿意转变立场,冒着背叛之名支持我,只求保留信长的事业、名誉和血脉,这是真正的忠诚。可是,我只能辜负他的这番好意。
这样算起来,尽管我向来有重情重义之名,而且常常以此自矜,但辜负的人还真是不少。第一个辜负的人是菜菜,她侍奉我二十年,向来贤良淑德,谦和忍让,可是后十年却一直独居三重城,形同人质,最终积劳成疾,在三十四岁的芳华之龄辞世;小夏从随我出山开始,就已经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我身上,甚至可以付出生命,我也十分宠爱她,可是我无法给她正室之位,更无法和她长久厮守,以至于她常常郁郁寡欢,患得患失;还有昔日的主君信长,尽管刚愎,对我的知遇之恩却不可谓不厚,绝大部分时候也都是异常信重,还在临终前救了信景,将后事托付于我,可是我现在却要另起炉灶,全盘推翻他的基业。然后,还有谨慎自苦的周景,还有不甘支族地位的景政……就连现在生活美满的美津,在最初嫁到蒲生家时,不也差点自尽身亡?
以如今身居家主和大名之位的人而言,上面这些或许都不算什么,比我做得过分的比比皆是。但我毕竟是几百年后的人,少年时代的记忆,虽然已经非常遥远,但是我的人格和道垩德观念都是在那时成型的。对于这些事情,我可以做得出来,却是免不了会心怀矛盾。
而我对丹羽长秀的那句话,也并非空口之言。我从来不是贪念权位和享受的人,对于享受什么的,从来不是太过在意,连几位侧室,差不多都是迫不得已而娶。之前那么努力,一方面是为了跟随我的家臣,一方面是因为信长的压力和鞭策;如今这么殚尽竭虑,也是为了家业的长远。那么,若是成功建立幕府,分封诸子诸臣,我对他们的责任就算尽到了吧。到时候退隐下来,和小夏一同度过剩下的年月;或者在京都出家,弥补之前对菜菜的缺憾,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到了我这个地步,权势、财产什么的都只是装点,反而更乐意以自己最舒适的方式而活,从而进入返璞归真的境界。而且,我记得以前对她们有过这样的承诺;现在制定家中法度,加强信景的权威,都是为了顺利交接家业而铺路。
等到织田信孝来访,我又忽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