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佐之梦-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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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波家是上田家的宗家,是朝仓家的谱代重臣,吉继的父亲前波景定、兄长前波景当,都是一乘谷的政务奉行,并且拜领家主的偏讳。前年在比叡山,信长曾派坂井政尚率军切断朝仓家的后路,因此和朝仓家打了一场坚田合战,双方各有损失。我方的主将坂井政尚、朝仓家的主将前波景当尽皆战死,之后前波吉继继承了兄长的地位。可是,前波吉继和家主朝仓义景的关系很差,因此前波家也渐渐在家中失势了,而这又加重了前波吉继对家主的怨恨。
八月上旬,经过武藤舜秀的劝说,前波吉继离开朝仓家的阵地,带领少数亲随策马来到我方军中,向信长表示臣服。受他的带动,富田长繁、毛屋猪介、户田与次郎不久也先后降伏于信长。这几件事情,一时间让朝仓景镜非常被动,而我方则气势大增。信长大喜,重赏了投诚的四人,并且投书朝仓家,要求择日决战。朝仓景镜哪敢答应,只能继续对峙着。
这个局面,和前年的比叡山之围十分类似,也是兵力占优,但是决战不能。上次的阻碍是比叡山的延历寺,这次的阻碍是浅井家的小谷城。
或许我不该有这种想法的……然后,果然又是和上次一样,一向宗开始行动了。
事实上,一向宗早已有了动作。五月份的时候,越中国的一向一揆势力忽然举兵,联合守护代神保长城、椎名康胤两家,以三万军势攻击上杉家的日宫城。上杉家在越中的代官是和田长亲,他手中只有五千人,自知不是敌手,连忙向春日山城求援,于是上杉谦信召集了一万越后军势,进入越中支援河田长亲。
整个战国时代,和一向一揆关系最僵的,就是织田、朝仓和越后上杉(长尾)三家了。最彻底的当然是织田家,虽然和一向宗对立较晚,但是两方的争斗极为残酷,信长先后残杀了长岛、加贺、越中的上十万信众,自己也有多位至亲死于一向宗之手;其次是朝仓家,身边就是一向宗控制的加贺国,因此不得不专门分出一支精锐的军势(大野众),长期防备两国边境,九龙川一战,更是击溃了超过三十万的一向宗信众;上杉家比朝仓家好一点,面对的只是越中一向一揆,而且事情是由上杉谦信的祖父长尾能景援助能登畠山家而起(他自己也死于阵中),后来则涉及越中国的领地问题,可以理解为一般大名之间的争斗。
这次出阵越中,在上杉谦信来说已经是第六次了,而且就是本月的事情。也就是说,在我方和朝仓家对阵时,百来公里之外的越中国,另一场数万人的战役正在进行着。
当然,这场战事和织田家关系不大,我方的很多人甚至毫不关心这件事情,都正盼着和朝仓家决战,好捞取功劳和知行呢。
然而到了八月十四日,长岛的一向宗也动了。根据山冈景宗甲贺组的情报,愿证寺的坊官下间赖发出号召之后,木曾川、长良川和揖斐川流域的许多信众纷纷顺流而下,前往长岛汇合,聚集在长岛的信众已经达到了十万人,附近尾张、美浓、伊势三国的许多信众听从了号召,依托着当地的一向宗寺院,拒绝向奉行所缴纳年贡,甚至有一些别宗的人也加入了其间。
“本家的三重、朝明两郡情况如何?”我问道。
山冈景宗欠了欠身:“还好。竹中殿下已经推迟了年贡的征收,以防领民被煽动;虎夫人也封锁了边境,并且重点监控着各家一向宗寺院。”
“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听了他的汇报,我心里轻松了一些。
差不多在同一个时候,信长也接到了消息,他很快把我和织田信包叫到主帐,吩咐我们回去组织防御。
“三十郎带领尾张下四郡的八千余军势,返回蟹江城防守尾张方面;宣景,你带上长野家和关家的五千人,会同千种家、九鬼家在北伊势设防。”他命令道。
“是。”我和织田信包领命。
“为了不扰动军心,我会让你俩以移防的名义转到小谷城之南,然后回返本领,”信长看了我一眼,“宣景,南伊势北畠家领内目前有些不安分,你一定要拦住长岛方面,不能有任何闪失”
“臣下可以向主公保证”我回答说。
“那么我就放心了,”信长点了点头。去年一向宗蜂起的时候,北畠具教的弟弟、大和兴福寺东门院院主北畠具亲率部回领内起事,颇有一些北畠家旧臣跟从,让北畠信雄为难了很久。信长调泷川一益前往伊势,担任北畠信雄的监军,也和这件事情有关。
“……你们认为,谁是这件事情的主谋?”信长突然问道。
“臣弟认为,是本愿寺显如那秃驴,”织田信包回答,“愿证寺现任住持、四代证惠之子显忍今年才十二岁,所以这件事情一定是由下间赖旦主持的。他是石山本愿寺派驻到长岛愿证寺的坊官,自然是听从本愿寺显如的命令。”
“你说得不错,”信长赞同道,把目光转向了我,“宣景你认为呢?”
“臣下的意见和信包殿下一致,”我看着织田信包点了点头,“不过,臣下觉得后面还有人指使。”
“哦,你说说看?”信长稍稍前倾了身子。
“臣下认为,这件事应该和目前在越中国的局势联系起来看。越中的一向一揆,自然也是和本愿寺显如有关,但是与一向一揆联合的神保、椎名两家,却是和武田信玄脱不了干系……听说武田信玄和本愿寺显如乃是连襟,所以臣下认为,武田信玄才是这件事的最后主谋”我回答信长道。
其实,我接到的消息还不止那些。我还知道,上杉谦信出阵越中前,才和北条家在关东对峙了一阵,挑事的自然是和上杉破盟、和武田复盟的北条氏政;我还知道,去年比叡山被烧后,现任天台座主、正亲町天皇的亲弟弟觉恕法亲王逃出畿内,武田信玄收留了他,并因此获得权僧正的高位,俨然成为佛法的保护者。这些都是津屋从关东收集的情报,但是我不方便在信长的面前说,不然他大概会觉得我的手伸得太长了吧……虽然我不是有意的。
“看来信玄是想和我方破盟上洛了……这件事会不会和义昭将军有关系呢?”信长若有所思的说道,不知道是独自沉吟,还是在向我们发问。他摸着唇上的八字须,脸上渐渐现出了凝重的表情。
织田信包和我对望了一眼,一起保持了沉默。
“你们先下去吧务必依命行事”信长挥了挥手,似乎是想独自思考一阵。
我们向信长低了低头,一起退出主帐。
“宣景,果真如主公所言,武田信玄要上洛了吗?”织田信包小声的问道。
“大概是吧,”我点了点头,“挑动越中动乱,不就是在拖住上杉家么?”
“难怪我上个月前往踯躅馆,提起奇妙丸和松姬的婚事,武田家却推说松姬公主病了……”织田信包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是这样吗?”我随口问了一句。
这件事情,我其实是知道的。松姬今年已经十三岁,到了出嫁年龄。以现在的情势,信长是真心希望和武田家结下亲事,因此才在信忠元服前夕,派织田信包前往武田家。自从信胜伏诛,他就是信长唯一的同母弟了,由他代表作为织田家的迎亲人,足见信长的诚意。可是,武田信玄显然已经有其他的想法。
“是的,”织田信包点了点头,脸上现出担忧的表情,“武田信玄,武田赤备……那可是需要全力应对的对手啊”
……,……
这个时候,更需要暂时隐瞒一向宗的事情,以防扰动军心,或者让朝仓、浅井方得到消息,更加坚定的和我方依城对峙。我和织田信包出发时,公开宣称的理由是通过琵琶湖前往高岛郡,与武田信孝、丹羽长秀汇合,两面夹攻朝仓、浅井方,也确实聚集了织田家所属的许多船只。但是,我们实际上却是驶往佐和山城,然后急速的沿揖斐川而下,到达了北伊势的桑名郡。
沿途经过员弁郡时,我们接连两次受到了一向宗信众的骚扰,为数达到上千人。好在我和织田信包的军势加起来达到一万三千,绝不是这些乌合之众能够抗衡的。但是,连北伊势都有了这么大规模的骚乱……我和织田信包忍不住有些担心。
在桑名郡的桑名宿,我居然看见了安宅信康。他和九鬼嘉隆的志摩水军、前野长康的海援队一起,大致封锁了长岛东西两面宽达两公里的河口。长岛曾经组织人员试图冲破阻拦,打通和尾张、北伊势方面的联系,但是乌合之众的信众,在水上和安宅信康、九鬼嘉隆、前野长康的专业水军对敌,结果自然是败下阵来,无功而返。
“哈哈难怪员弁郡有那些信众,原来是被你们堵住了”织田信包笑道。听说长岛没有侵入他的领内,他放心了许多。
“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我也忍不住笑了,问前野长康道,“还有,岸上应该也有人防御吧?”
“是重治殿下的主张。他认为这里水面宽广,是阻截的最好地方,如果让长岛的人进入北伊势,原本散乱的一向宗信众就有了主心骨。这帮人若是趁势西进,虽然三重城不难坚守,三重町却很可能元气大伤。”前野长康语带敬佩的解释,“岸上是虎夫人带领的五百骑兵,配合甲贺的人,一旦听说哪里有人集结,立刻就冲散他们,斩杀其中骨干份子。”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以水军封锁配合围剿,正是信长第三次征伐长岛的制胜关键。不过,他有近十万军势,我们却只有一万三千人,不可能同日而语。
想到这里,我转头对织田信包说道:“咱们就这样封锁长岛如何?毕竟长岛势大,不是我们一万多人能够抗衡的……主公的命令,也只是让我们控制事态。”
“一切依宣景殿下所言,”织田信包爽快的答应了,“还请水军的诸位运送尾张众过河,让我等清剿尾张方面的零散一揆势力。”
第一百零五章:浮云变幻(中)
“这是理所当然之事啊。”我笑着点了点头,叫来前野长康。
不久,景伊直虎也闻讯赶来了桑名宿。因为是对付一般的农民信徒,而且需要随时机动,她只穿着轻便的甲衣,英气勃勃中又不失柔媚,看得我心中一热。算算时间,从我去年离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
当晚我就在桑名宿住下,次日才告别景伊直虎。临走时,我委托长野藤敦指挥配下的五千军势,配合景伊直虎清剿一向一揆。他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回到三重城本丸天守阁,家中依然只有於加,菜菜还是在净琉璃院。跟着宝心院颂念了一年的佛经,她的气质越发沉静了,见到我来,虽然眼里露出欣喜的神情,却是在端庄中显出了一点矜持的模样来,不如以往那么亲热。几个女儿围在她和宝心院的身边,倒是非常欢快活泼。我抬眼望去,不远处有两张白纸垫在地上,上面是不知哪个女儿才临摹了一小半的墨绘。
“这是谁的啊?”我很有兴致的拿起来端详着。
“父亲大人,是海津的”雨津把躲到宝心院身后的海津推到我的面前。
“哦,是你的吗?”我笑着问她道。
海津怯怯的看了我一眼,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我感到莫名其妙。
“父亲大人,海津很害羞的,看见不熟悉的人就爱哭的今年姐夫来接美津姐姐去西国,一见面就把她吓哭了”秋津嚷嚷着说。
不熟悉的人,是说我吗?……我忽然感觉到有点愧疚,还有一些伤感。
海津三岁时,信长上洛成功,之后我派驻岸和田城和洲本城,绝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中。去年在家里待了两个月,算是最长的了,可是大部分时间都在三之丸忙政务。
对于海津来说,我确实算得上不熟悉的人。
“好了,海津,和奶奶去庭院看花吧”宝心院哄道。
“恩”海津立刻停止了哭声,两步逃到了宝心院的身边,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你们两个也一起来。”宝心院说道,然后向我点了点头,带着孩子们离开了,把正厅留给我和菜菜两人。
“菜菜,”我斟酌着说道,“这一年还好吧?……待在寺院里,不嫌冷清了些吗?”
“还好啊,每天为殿下祈福,日子十分平静,妾身的心情也安定多了,”菜菜微微一笑,“而且母亲大人很好相处的,庭院里一年四季都有鲜花……这一年跟着母亲大人,妾身学到了许多插花的技巧呢。”
“是吗?”我稍稍叹息了一声,“景次郎和景四郎还好吧?有时间,不妨经常接来这边,和雨津、秋津她们聚一聚啊。”
“殿下,”菜菜提醒我道,“景四郎才只有两岁,一直是於加和乳母在照顾啊”
“啊,是啊你看我,真是忙昏头了,”我自失的一笑,“总之,请你多关心一下孩子们,多和他们相处如何?”
“妾身知道,”菜菜点了点头,“母亲也很喜欢孩子们。有雨津、秋津她们,这里倒热闹了许多。而且,景次郎和景三郎结束在菩提寺那边的学业,也经常会过来的。”
“那我就放心了,”我笑了笑,“不过,我在城中的时候,你就离开这里,回城去住这么样?……母亲大人想必也会赞同吧。”
“是。”菜菜低头回答。她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掀起眼睑脉脉的瞟了我一眼,露出了一些不好意思的情态。
离开净琉璃院,到达城外的菩提寺时,我的心情依然有些伤感。直到看见景次郎、景三郎以及他们那班少年近侍练习剑术的勃勃英姿时,我才振奋了精神,想起了回城来的一大目的。
“彦右、加兵卫、权平、小太郎”我叫了四个人的名字。
“是”四个人停止了练习,一起走到我面前躬身行礼。
“喜八、辉太郎”
“是”宫田光次和城户一辉应道。
“一对二,试一下他们的水平。”我命令道。
两人一齐领命,卸下各自的太刀和肋差,从旁边拿起两柄木刀。
看见他们的动作,以景次郎、景三郎为首,众人纷纷停止了练习,向这边围拢了过来。
景次郎的四个近侍相互望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的分成了两组。一组是蜂须贺正胜的长子彦右卫门和前野长康的长子小太郎,一组是景次郎的乳兄平野权平和景次郎的表兄石谷加兵卫。两组人喝了一声,分别由彦右和权平正面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