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末悲歌-第3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想想那日众将来府中请战的情形,刘升心中着实少了底气,不仅悻悻然哼了一声。
清客又道:“所以,以学生之见,伯爷只需就这般行着瞒天过海计策,待带领着金国人的兵马从天而降,进了隆圣州,一切便就踏实了下来,那时交出那人与今日带去,其功并不逊色一分矣。”言罢,呵呵得意大笑起来。
他们言话中的那人,正是辽国皇后萧夺里懒娘娘。这是刘升预备给金兵的晋见之礼,刘升最初采纳请客们的高见投而降之,就已经做好了周密的安排,不打草惊蛇的封锁四处城门,将小朝廷做成了瓮中之鳖,他是打算要拿着这个‘鳖’来换取自己荫子封侯的大好前程呢!
正文 第七十二节
更新时间:1…21 11:13:20 本章字数:2165
近地心愈怯,驰到草甸,本来对结果的不可预料而感到恐慌的刘升心中更加忐忑,这可是赤手空拳的送上门,比在两军阵前的刀枪相对又是别一番滋味。
虽然金兵营帐壁垒森严,但刘升二人二骑经过层层盘问后,也很顺利的到达了哈哥利的大帐外面。可是亲兵进去通报之后,就再没动静,两个人惮惮兢兢站了有一个多时辰,才得到了一句**的答复:“将军不见!”
这可真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两个人怅然若失,无计较之下只有灰溜溜的上马返城。一路出金营,兵勇们倒不曾加以为难,才让二人心中松弛了一些。这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竟然不被金国人所笑纳,清客百思难得其解,他一言不发,一会儿抬头望天,一会儿低头看地,抓耳挠腮也不得要领,及行出了十余里的路程,忽然拍脑门大叫:
“原来如此??????”
刘升正在不得法之中,闷闷的被他一声大叫吓了一跳,连问如此是什么。
“这非是哈将军不愿接纳伯爷的投诚,而是心上有疑哩!”
“还疑个屁!”刘升恨恨的骂道:“老子就差挖心掏肺出来给他看了。”
“哈哈!”清客自觉解开了心中的疑惑,顿时神情清爽了起来:“伯爷请想,那哈将军随着宗大都督南征北战,见惯了疑兵诈降计策,又久闻伯爷您的军旅威名,今日我等空口白话的说去投诚,怎就不会令他猜疑?”
刘升怔了一下,随即也明白过来,自己口口声声说要降金,却又身着辽国的官服,也没有投名状,空口无凭,难免哈哥利起疑。不过话说回来,眼下的自己又能拿出何种手段才能去了他的疑惑?实实没了主意,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清客思想对策。
“不须别的什么凭证——”那清客伸手把头上小帽摘了下来,指着自己花白的头发:“我等只将这头上的样式改剃成金人模样,就足可取信了。”
见刘升懵懂着还不明白,请客接着笑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经剃了去,没有一二年光景又如何长成原先的模样,若没有天大的诚心,谁会舍去。哈将军自然明白顶着他们那么个发式在这边是浑混不下去的,岂不就明白了伯爷的决心?”
辽金两国虽然服饰都是俗东向而尚左,但终还是有很大不同,辽国人除了崇尚宋风冠束阔袍,更多穿小袖,裹巾子,髡发露顶,留鬓过耳。而女真人因为士产无桑蚕,又以化外不毛之地,非皮不可御寒,所以习俗是春夏用布帛,秋冬用皮毛。男子剃发为辫,辫发垂肩,与契丹异。盛用首饰,耳垂金环,留颅后发。虽然战乱时期,南院官仍旧多喜宋人的服侍打扮,但刘升始终以为唯以辽国的圆领、紧身、窄袖、长靴为主,才能体现出自已尚武强悍的气质,而且窄袖利于驰射,衣短、长靴皆便于涉草。而髡顶更是便利,垂发于耳畔,,骑马不遮视野,又便于梳洗清理。刘升平日时最多笑话金人的发式难看,全脑袋剃光,只留顶门一圈头发大小与铜钱相仿,俗称“金钱小辫”,辫子又小,悬在脑后面晃悠来晃悠悠去如同猪崽尾巴一般。但此时见清客指手划脚示意削去些头发,改换个发式就能取信与哈哥利,很有些不能相信,却又实在没有其它的手段,他虽然也是南朝后裔,但身上丝毫不见汉风,全然没有人之发肤受之父母的概念,反正已经下了决心降大金换一世的富贵,难道还会在乎这几寸的黑缕,于是也就顾不得形象难看,将就从了,权做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这一来一回的折腾,看天光此时已经过了晌午,刘升眯着眼看村山野景,虽然处处阳光明媚但不能照去心中阴霾,他叹了口气道:“那就赶紧回城中!”
“切切不可,伯爷此番出城,想必就已有了人见疑,若回去剪了头发再出来,岂不是弄得满城风雨,人众皆知了吗?”
“这般又回不得,难不成你让我把头发硬生生薅了去!”刘升恨恨道。
“嗬嗬——”请客笑着回话:“伯爷是急得糊涂了,难道忘记了前边是何所在了么?”
刘升直愣了一会儿,回望间只是漫野荒甸,不见炊烟,瞪眼骂道:“你他娘有屁快放,打什么哑谜。”
“再往北行过沙土梁便是沙营子了,几十户人家里就是没有剃刀,难不成还没有裁布的剪刀?伯爷何苦要着急上火!”
刘升大喜:“你这***,地理倒是记得清楚。”
两个人扬鞭一路烟尘便进了沙营子小村。经过又一番耽误,这时天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乡下人早早就已经吃罢了饭,为了省些体力,节约下粮食,有的人家已经闭户安歇了。他们连闯了几个人家,还真有凑巧,竟找到了一个走街串巷以剃头修脚为生的老匠人,见了这两位凶神恶煞,也不敢多作言语,重穿了衣服,收拾起工具,给他们剃了。幸亏走东乡串西乡的也曾给金国人服过务,手艺上不陌生,能编梳条小辫子拖到脑后。待一切就绪,四野暮合更重,刘升抬头看天边几颗疏星微弱,眼前漆黑一片,不觉骂出声来:
“真他娘的诸事不顺,偏偏又遇着个月黑头,且寻个干净人家住上一夜,等天亮再走。”
“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清客反对:“这关乎伯爷的大计,且请忍耐着,这就去!”
刘升想想也对,咬咬牙:“那就走!”
天黑暗,地形又不熟悉,两个人不敢骑马,只能牵着缰绳,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前进,刘升这几年都是步行马居停车安逸惯了的,哪里受过这等的委屈,一面行一面不住地怒天怨地。
正文 第七十三节
更新时间:1…26 19:13:30 本章字数:2088
金军大举进犯,隆圣城四门堵塞,如此大事哪里就能轻易瞒得住朝廷政要。等了两日,不见刘伯爷上朝禀报,城中也没有一点备战的意思,皇后娘娘心中着慌,派出大臣打探情况。
初更时分,谏议官萧四应亲自骑马到刘府未得接见,心中便起了疑惑,赶紧往四城门处检点,又见城门紧闭,有重兵把守,所有人等不得出入。萧四应虽然是文职官员,但博学多才,断决敏思,只消与守城的将官交谈了几句,便套出刘升匆匆出城的消息,知晓其中必有蹊跷。事关重大,不敢耽误,他立即驰马回到朝中,此时正在人心惶惶之时,众朝臣都陪在皇后娘娘身边等着消息,萧四应简单向帝后回禀了情况,便请旨陪着亲王爷耶律博古等人一同前往刘升府上质训。
虽然刚才萧四应来刘府不得其门而入,但这时有亲王临驾,声势壮大,刘家人不得不秉礼相迎。出面接待的是刘升的堂弟威名伯刘福鸣,事到此时,萧四应也是急了,直接便开门见山,将心中的块垒一股脑顷吐了出来。
不愧是一世的兄弟,刘福鸣的性子也与刘升一般上下,都是有些木讷的嘴巴,听萧四应说得跟真见了一样头头是道,不容辩解,又心虚与事实,只能支支吾吾的答非所问,涨红着脸,不知所谓。
“尔兄弟之为,卖君求荣,岂非与牲畜何异?”萧四应气得咬牙切齿,把自己感觉最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也不顾有辱斯文了。
“萧大人这是说得什么话,我兄此去,实在是冒着杀头的风险,要力保你等的安全哩!”
刘福鸣自打跟了堂兄一路走过来,升官拜伯,顺风顺水,所到之处享的都是鼎礼如父的待遇,何时有过这般腌臜气受,有心发泄怒火又见对方人多合理,只得不愤地梗着脖子强挣理由,不过连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既然是要保我等周全,为何有封锁城门,不让放行。”
刘福鸣无言以对,众人还要围着他争吵纠缠,萧四应却知道时不待人,逼着他取过大将军印绶,签下放行文书,与众人赶回宫中,胡乱拥扶了帝后,也不敢乘凤辇龙驹,只坐普通的马匹车辆,更换上寻常百姓衣服,裹杂进诸人的家眷里迤逦出城,乔装匆匆遁逃。
次日清晨,在路上折腾了一夜的刘升终于又狼狈万状地返回了金营,哈哥利得报他削发裁袍而来,这才允以接见,知道刘升粗鲁贪婪可用,又符合宗大都督以辽人制辽人的战略思想,所以压抑下心中对降将贰臣的不齿,相待颇为有礼。待听说那边刘升做了安排,萧底里懒皇后被闭锁隆圣城中,形同软禁,遂加了喜悦,立即下令提兵,四路围城大军拔营起寨,由于有了刘升带领,隆圣兵马未曾反抗,所以兵不血刃轻松进入到城中。到此时才知道皇后娘娘与一干重要的辽国大臣已经易装乘夜色逃了出去,哈哥利追悔莫及,都是疑心太重误了大事。
主将投降,辖权受制,在崇尚军令如山的兵营中,各部的将佐即使有心报国,也是无力回天,隆圣城一朝倾覆,虽说有不少辽军心存不甘,但也丧失了军心没了战力。
这些入侵女真军,都是具备着狼性的疏野汉子,今朝入得城来便将期战未曾发泄出来的精力都用到了无恶不做之上,在这片无人反抗的疆土上肆意妄为,烧杀抢掠,怀里塞满了金银细软,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催着身下的座骑在巷舍官道间来回奔驰。
哈哥利勒马立在曾经的辽国小朝廷办公所在的对面廊下,冷漠看着这幕画面,眉头微微蹙起,寒声道:“从速查实辽后的去向,不要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大都督军令要紧。”
下属领命下去,有些将领却有不同看法。韩可孤正挟虎师往这边浩荡而来,若是被衔住了尾巴,他们可不敢奢望比宗大都督还要历害得不用顾忌这个辽人抗金的领军人物,大都认为尽情抢掠快活一番,便应该撤出隆圣城回归本大营,以防止红了眼的辽人追上来发动强烈的反击和报复。
“如今的韩可孤虽然手有雄兵,但离开北安州就等同成了无根的浮草,纵然赶来拚命,其足下无根又何足道哉!” 哈哥利说道:“如今辽后惶惶出逃,身边少兵缺将,正是老天赐予我们的机会,如果不能把握住,又有什么脸面回见大都督。”
再不多言,在这一群将领中也只有哈哥利能够清楚擒下辽后所能带来的巨大政治影响力。他轻提马缰,环城而走。到处都是萧飒景色,街市门面关门闭户,己经遭了劫的和还未曾被劫的都藏躲起来,不见人影,只有郊野里四棱草无知无畏的挺拔直立,黄崭崭一片海洋,随风起舞。景色着实不错。
农舍敖棚,有被火点燃了,黑烟渐起,隐隐能够听到辽人的凄声惨叫。想到他们曾经享受过的美好田园风光,平静却充斥着幸福的农家田舍,噪杂但悠扬着欢乐的牛牟羊嘶。哈哥利发誓,总有一天要把所有这一切都由金人享用。
要求肃军从速,并不是对辽人心生了怜悯,他始终认为唯杀才能让人产生畏惧心理,从而达到奴役统治的目的,所以在他眼中被焚烧被屠杀的画面才是真正美丽的风景。
哈哥利暴露在漫天沙风中的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
正文 第七十四节
更新时间:1…26 19:13:33 本章字数:2124
刘升见辽后出走,自己进献请功的机缘断了,心中最是恼恨。哈哥利的疑心误了自己封侯荫子,还知道手下有不少兵将因为不齿自己的所为偷偷散了,很郁闷却不敢怒形于色,怏怏的回转自己的邸府。迎面看见兵部右侍郎胡玉走了过来,这可是他在小朝廷中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亲信,自觉与己贴心贴肺,又是在娘娘出走时胡玉正服侍在左右,必定知道些朝廷的消息下落。刚刚笑容可掬的要做个打听,不料这个平时懦弱的文生竟劈手一巴掌打了过来,幸亏刘升武将身份,有功夫底子,本能的一侧脸,没有被甩个正着,未等回过神来,便听胡玉开口骂道:“刘升匹夫,平日我感你的知遇之恩,便百事顺从,虽被众人唾为奸党,也不觉受辱,谁想你今日所作所为,竟比猪狗不如,真真的可耻!”
刘升正一肚子的气没处可撒,突如其来的又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按着以往的脾气,早一刀斩了,此时有金人在城却不敢,跳将起来,拽着胡玉去见哈哥利,胡玉到了此时也不恐惧,至金营见到哈哥利更是一场大骂,哈哥利此时也如刘升一样悔恨着轻易失去了一场功劳,便懒得搭理,喝令兵士们将胡玉拉下去一刀剁了。
审讯当夜守门辽兵的标将回禀,辽后是由城东门而出,显然往东南方向去了,这时再去追究围堵东门的将领失察之责为时晚矣,哈哥利当即命令起兵直追。
万万没想到,哈哥利快马轻骑连追了半宿一天竟未见萧夺里懒诸人的影子,很是让他心疑,难道这么多文弱妇孺竟逃上了天不成?他如何能得知,就在娘娘行离隆圣城二十余里后,萧四应生出些害怕,夜黑风高唯恐再往前走会误闯进金兵停驻的大营,遂提议改小道往西北方向而去,就这样歪打正着躲过了一次大难。
——————
虽然献城有功,但最终没能收获如今在辽国军民心目中最大的信仰支柱,邀赏不遂,刘升怏怏了许多时日,某一日坐在大帐中百无聊赖,突然想起心中的那根刺,径直便寻到哈哥利请令,要施旧日主意,自带一标人马奔袭北安州北,将韩可孤的妻儿家眷抢来,以此要挟韩可孤归顺。
哈哥利武将出身,最不齿刘升这般卑劣的手段,但凡世间之事所谋无非两种,其君子擅行以阳谋,堂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