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朱颜辞镜-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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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着眼睛对息衍道:“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同她说的。”
他“啧啧”两声道:“小公主,你究竟知不知道,雁王宫里住着的是谁?”
庄意映自觉不能上应野平的当,她一叉腰道:“爱谁谁。”
应野平怜悯的看着她,“如此说来,我真真是可怜你。”
他瞧着庄意映的银发,嘴角勾出一抹笑,他也不是全无筹码。
息衍冷声道:“你再废话,陆抑非在雁王宫怕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应野平的目光寒凉了下来,他凝视着息衍,“你早就知道?”
息衍眉尖一挑,冷冷的一笑,“我说的话,你会相信几成?”
应野平闻言,怅然的靠住栏杆,叹息一声道:“我活这一遭,委实失败的很。”
黑夜裹挟着寒风,应野平低着头,那模样看起来竟十分的茫然无助,“皆是孽障。”
息衍淡声道:“太沉重的背负,没人愿意承受。”
应野平怔了一瞬,苦笑道:“我倾尽所有,在旁人看来,竟是背负么。”
云居雁的叫声弱了下去,王城中的灯盏也熄灭了不少,黑夜重归了寂静。没有谁在乎旁人的悲欢,如这凄惨的鸟鸣声,世人只会觉得吵闹。一切都会过去,他们只管灭了烛火,接着睡去。
应野平垂下眼,抱拳道:“渭渠君,深夜唐突,望请见谅。”
他轻飘飘的丢下这句话,便操控着枯荣丝远去了。庄意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瞧着他的背影,真是狼狈又灰溜溜的很。
愧疚真的会将一个人折磨至此么?
她摇了摇头,何必呢,沉甸甸的补偿未必有人能坦然接受,反倒把自己折腾的疲惫至极。
陆抑非逃出海潮阁,怕是因为不堪重负罢。
庄意映仰头瞧着息衍的侧脸,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脸侧“啾”的一声下了口。
还是息衍好。
她满意的看着息衍脸色亮晶晶的口水,凡事不能强求,所幸,他还在她身边。
息衍挑眉看她,缓缓道:“这回不是为了除心魔了罢?嗯?”
庄意映听着他上挑的尾音和那危险的眼神,暗道了一声糟糕,怎么顺嘴就亲上去了……
她干咳一声,故作镇定道:“我的人,想亲就亲了,怎么着,不行?”
息衍垂眼看她,带着笑意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他猛地将她打横抱起,向云雀楼里走去。
第104章 锦棺五
庄意映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小声嘟囔道:“我还在生气呢。”
息衍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他低下头,嘴唇有意无意的轻轻擦过庄意映的耳侧; “……对不起。”
庄意映对于他这识时务的道歉甚为满意,在楼台上被冷风吹了许久; 再加上有那一壶桂花酿作祟,她的脑袋昏沉作痛。
终于只剩他们二人了。庄意映低声道:“我既然都来到这里了; 你就告诉我阿姐在哪里罢。”
她乞求的瞧向息衍; 却失望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庄意映有些哽咽,“……为什么啊?”
息衍心疼的将她的头按进肩窝,将声音放柔,道:“她过得很好,你无须担心。”
庄意映道:“嗯……我阿姐那么好,定是很幸福的活着的。不过; 我想去看她; 不仅仅是因为担心啊。”
她想带着息衍去见阿姐; 骄傲的告诉她,这人是她的啦。
庄意映蜷了蜷身子; 按住了胃; 皱眉道:“难受。”她捂住了口; 低声道:“你放我下来。”
反胃的滋味不好受,她不想吐息衍一身。
息衍反倒将她搂的紧了,他伸手试了试庄意映额头的温度,蹙了眉。他从一旁的椅子上扯过一条毯子盖在庄意映身上; 道:“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庄意映一个激灵,竟清明了几分,“我不喝!”
息衍无奈道:“不会放东西的。”
庄意映执拗的摇头,息衍都能把好好的一碗面烧成焦炭,她就不指望他能熬出能醒酒的汤了。
庄意映呼出一口气,搂着息衍,用鼻尖在他颈侧蹭了蹭,小声撒娇道:“你带我去找阿姐,我就不难受了。”
庄意映那个不大灵光的脑袋此时艰难的转了转,息衍定不会害她,他与阿姐之间也没有什么恩怨,为什么他就是不愿让她见阿姐呢?
是不是因为阿姐现在的状况不大好,他怕她伤心?
庄意映正犹豫着怎样同息衍说,就听得他低叹了一声道:“罢了。”
一直瞒着她也不是办法。
息衍大踏步的走进卧房,扶着庄意映躺倒在榻上,帮她严严实实的盖好了被子,哄道:“你躺在这歇一歇,不想喝醒酒汤就不喝了。”
“乖乖睡一觉。”
庄意映抬眼看他,清冷的月光映的他的眉眼澄澈的很,她嘟了嘟嘴,摇头道:“除非你答应我,会带我找阿姐。”
息衍揉了揉她的头,“……好。”
“睡吧。”
庄意映得了息衍的承诺仍不放心,谁知道他会不会趁着她睡着时抽取掉这段记忆呢。
她眯着眼假寐着,听着息衍的脚步声远去,门轻轻阖上时,才悄悄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按着太阳穴揉了揉。
庄意映嘟了嘟嘴,还以为他会一直陪着她呢!她拢了拢衣衫,穿好鞋,从桌子上捞起茶壶,也懒得用茶杯,直接仰头咕嘟嘟灌了一肚子凉水,干热的喉咙舒坦了不少,胃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庄意映揉了揉脸,回身抽来枕头抱在了怀中。她吐了吐舌,活了两辈子,脸皮不要就不要了罢。
她抱着枕头蹑手蹑脚的走到息衍的卧房,推开了门,黏糊糊道:“息衍,我不想一个人睡……”
半截话音断在了空气中,庄意映愕然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息衍去哪里了?
她悚然的将枕头丢向榻,赶紧奔向了小厨房,息衍不会真的给她煮醒酒汤去了罢?不要啊!
小厨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压根没有人。
庄意映皱了皱眉,这么晚了,息衍会去哪里?
她打了个呵欠,准备先回房去,路过大堂时,余光扫见了原本紧闭的大门此时露了一条缝隙,冷风一阵阵的吹了进来。
庄意映疑惑的走了过去,打开门,探了探头,外面的街道冷冷清清的。
鬼使神差的,她走了出去。
天光走失,月色朦胧,街上影影绰绰的,若不是因为她是行尸,此时定伸手不见五指。
庄意映闲逛了一阵,走到了云雀楼后面的院墙,在这里,能清楚的看到雁王宫的灯火。
庄意映靠着墙,怅然的低下了头。她正准备回去时,却听见了说话声。
是息衍。
庄意映的耳朵竖了起来,她撅了噘嘴,大半夜的,息衍这是来见谁呀?
她走了过去,正准备过去兴师问罪,却听见一个声音恭敬道:“查清楚了,的确是女帝做的。”
庄意映的脚步一顿,虽然觉得听墙脚这事有点不入流,可她觉得此时应该不能凑过去,偏偏又有些好奇……
她想了想,循着记忆,在虚空之中画了隐气符,虽及不上息衍,至少也够她顶上片刻。
息衍淡声道:“女帝无非是想要挟海潮阁讨些好处罢了,不必理。”
那声音道:“若不是事发突然,属下不敢打扰渭渠君。”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应野平找上了女帝,雁王宫那边,怕是有些失控了。”
“哦?”息衍的声音淡漠的很,显然并不在意。
那人咬牙道:“渭渠君还是过去看看的好,那件事,应野平知晓了。”
息衍冷声道:“本就是女帝自作主张,如今到了这种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言下之意,就是根本懒得管了。
“雁国的江山唾手可得,这大好的时机,渭渠君要耽误在儿女情长里吗?”
庄意映心神一震,心里忽然有一块冰冷的石头坠了下来,沉甸甸的,使整个身子都凉透了。
息衍冷哼了一声。
“我们计划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那声音小心翼翼的,“若您不去,若泊君也会失望的罢。”
庄意映原以为原先种种都是误会,现在看来,就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堤桉息氏害你,速逃。”她想起了莫接木给她的字条,原来莫接木真的是出于好意。不过,她现在顶多是名义上与雁国有些关联罢了,堤桉息氏应没有利用她的理由了罢。
至少息衍大费周章的令她重生,肯定不是图谋雁国的江山!
她不蠢,人心的温度还是能感觉的到一二的。
息衍沉默良久,那人知晓是将他说动了,便再接再厉道:“云居雁的事情,若泊君已经很不满了,若您……”
息衍冷声打断他道:“轮不到你来说教。”
那人扑通跪了下来,周围的空气骤然冰冷了起来,庄意映缩了缩身子,她倒是不畏寒,只是担心息衍将神识扩散开来,会发现她躲在这里。
好在息衍压根没心情注意,也许是隐气符多多少少起了些作用罢。
息衍漠然道:“也罢,就随你去瞧瞧。”
那人松了一口气,他们站着的地方亮起了一阵银光,是千里符。
银光消失后,庄意映缓缓走了过去,凝望着咒术散去后留下的点点光芒,叹了口气。
说丝毫不在意那是假的。
她在堤桉息氏只学了些皮毛,向千里符这种高级的术法是使不出的。不过,她微微弯了弯唇,这里可是雁国王城。
庄意映从怀中拿出绸带,三两下将银发束起,紧了紧袖口,溜进了云雀楼侧边的小路。
这条路她走过不下百遍,很快就能到雁王宫。就是不知会有多少守夜的卫兵,躲开他们有些麻烦。
半个时辰之后,庄意映蹲在雁王宫的墙头上,揉了揉肩膀。
她吐掉嘴里的草叶,得意的挑了挑眉,她这“无孔不入”的功夫果然没丢下,也好在虽然过了这么多年,雁王宫也未有多大的变化。
这女帝庄熙倒是个念祖的好孩子。庄意映撇了撇嘴,不像她爹爹,每年都要修这建那的,朝中大臣还要把“骄奢淫逸”的罪名强安在她娘亲头上。
她想到这,又有些黯然了。
庄意映站起身来,深深地看着这阔别百余年的家。
目力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猩红色的辉煌,在黑夜的掩护之下,一切都蛰伏着,静谧无声。
庄意映一跃而下,向内殿处奔去。
她越走越觉得奇怪,偌大的一个王宫,这么长的一段路,她统共不过遇到了两队侍卫,一拨宫人,均是行色匆匆的模样,委实奇怪得很。
庄意映向着宫人们相反的地方走去,女帝既锁了陆抑非,那地方必定不会让普通的宫人轻易涉足,应野平和息衍也许就在那里。
雁王宫里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的很,她当年可是把阿爹偷偷修在和硕宫的暗道都寻了出来呢。
庄意映的额头微微沁了汗,几缕银发黏在了脸颊。她慢下了脚步,调整着呼吸,望着近在咫尺的宫殿,转身躲在了路旁一颗巨树后,为自己施了个隐气符。
她做了个深呼吸,此时万不能惊慌。
庄意映悄无声息的顺着墙根一路走到大殿旁,她猫着腰躲在窗下,偷偷向内望了望,却愕然了。
殿内灯火通明,一袭华服的老妪端坐在正位之上,想必那就是女帝庄熙,她苍老枯干的手正轻轻抚摸着一个骷髅头骨,她的身边是一浑身都是血的女婴。
息衍不在这里。
不过,让庄意映愕然的不是女帝庄熙骇人的模样,而是那个微笑着站在大殿中央的人。
若泊君息淮。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5月20日适合表白~
嗯…小天使你……要…试着……喜欢…我。一下……吗? (//▽//)
第105章 锦棺六
大殿之内; 息淮轻摇着折扇,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庄意映壮着胆子再向上探了探头,仔细瞧了瞧; 大殿内确没有其他人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若泊君只身一人来这里是做什么?
庄意映抽出银珂刀握在手心; 息衍不在这里,是她失策了。但是若在此时离开; 又实在不甘心; 就走一步算一步罢。
女帝身旁的女婴睁着乌溜溜的圆眼,眼睛里含了两泡眼泪,却没有一点要哭出来的意思,身上的血应该不是她的。
她的身上未有衣物,女帝也没有要将她身上的血迹擦干净的意思,她抚摸骷髅头骨的手在轻轻颤抖着; 死死盯着息淮。
息淮笑而不语; 女帝便率先开了口; 声音沙哑难听,“你要我做的事情; 我都做了; 为什么还留着她?”
息淮摇摇头; 他微微一笑,“你要的太多了。”
女帝仰头大笑起来,“太多了?我交付出了整个国家,心甘情愿的坐在这当傀儡; 现在不过是要她死而已,就是要的太多了?”
她恶狠狠的看着息淮,像是一只被猎手逼上了穷途末路的野兽,嘶哑的笑道:“若泊君,我毕竟在这王座上坐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全无筹码。”
“过了这么久了,渭渠君还没有来,若泊君就不觉得奇怪吗?”
女帝不顾一切的模样似乎让息淮觉得有趣的很,他轻笑道:“谁能困住他?”他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庄意映藏身的窗下,“唔。我倒想起来了,的确有一个。”
庄意映后背上一下子起了一层白毛汗,隐气符是若泊君独创的,他肯定早就发现她了!怪不得他方才什么也不说!
女帝却对这一切毫无觉察,她像是才想起来身边有个小女婴似的,轻轻的将骷髅头骨放到一边,将女婴抱在怀里,用衣袖一点点擦去她脸颊上的血迹。
衣袖上的金线刮在女婴细嫩的皮肤上,她含在眼睛里的两泡泪终于流了下来,她张开嘴,正要哭出声,女帝却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口鼻。女婴的小脸涨得通红,她无助的挣扎着,女帝却按的越来越紧。
庄意映蹙了眉,这个女帝,脑子里莫不是有什么病症罢?正常人会做出这种事么?
息淮一点要拦住女帝的意思都没有,孩子漆黑的眼珠转向了庄意映藏身的那扇窗,求助的看着她。
庄意映心头一揪,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推开窗,大吼道:“住手!”
她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