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狐-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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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是面子问题还是技术问题,委实不得而知。
狐狸现在就如同刚得了一件新玩具的稚童,欢喜之余忍不住对玩具动手动脚,翻尽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玩法。冰凿般的面容难得浮起一层浅红,抬手除了外衫,正欲躺在沈微身侧,却发现这张木床委实有些小。犹豫片刻才化成了狐形,蜷在沈微怀中,随意刨开沈微衣裳贴着肌肤这才睡下。
尾尖难得一见的殷红欲滴,银狐面上神情颇有些古怪,似是餍足笑意,配在一只狐狸身上便有些傻气,所幸无人得见。
沈微醒过来已是第二天清晨,不知是不是降魂珠之故,倒没有宿醉后的难受。待沈微觉察出这是谁的屋子,又模糊想起昨日自己临睡前那一句话,一时僵在床上半天没了动静。
得益于厚颜无耻,苦恼过一阵便将此时忘记了。
沈微在封瑜枕下发现了交予封瑜保存的几颗灵珠,思及那颗能吃能睡的珠子,沈微也不由得想知道这几颗珠子是不是也有此能,又不由想到这几颗珠子也许会在每天深夜从枕头下跳出来,或者窃窃私语,或者喝喝茶吟吟诗,或者追逐游戏什么的,实在让人忧心。
鉴于沈微有时分不清青碧二珠,她先自桌上拈起一块糕点,点了点紫旭珠。
紫旭珠滚了一圈,适才悠悠地停下来,全没有半点活过来的迹象。
换了块糕点,又碰了碰青玉珠,见其毫无反应,又不甘心的将糕点放在衡元珠面前,意外召出一只鬼兵来,那鬼兵半蹲在封瑜床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衣衫不整的沈微。
沉默片刻,鬼兵扯了扯自己褴褛的衣衫,向床角缩去。
“姑娘,兵者可杀不可辱,希望你能自重。”
你妹!谁会对一架枯骨感性趣,你才自重!
见鬼兵空空的眼眶竟透出几分决然,只得黑着脸将糕点给了鬼兵息事宁人。剩下的珠子沈微已经不想再试,揉了揉跳个不住的眼皮,沈微随意梳洗一番跨出门去。
苏瑞对于珠子的种种行径已没有昨日那般感兴趣,却仍是不住掏出地图看一看。
既已知晓珠子在何处,几人亦不再耽搁,将马车内所需物什添置一遍。陶夙言似乎在苏瑞眼中仍没什么重量,照样骑在那驴子身上颠儿颠儿赶路。
沈微怀里抱着熟睡的狐狸眉花眼笑。
垂了眼无意瞥过地图一眼,沈微只觉大抵是自己眼花了。
黑框中写道:“盈子珠买了五十串糖葫芦、五包桂花糕,正要逃走。”
逃……走……
难不成这颗珠子已经凭着灵力发觉出我们几人要去捉它了?
不待沈微疑惑,黑框上的白字散了又聚合开。
其上道:“盈子珠已被捉到。”
沈微在马车颠簸之下涌起的倦意一瞬被抽干,赶忙摇醒狐狸。封瑜睡得正酣,彼时突然被摇醒,垂着头在沈微指尖轻轻咬下一口,以示不满。
一旁静静坐着的青莲越发垂低了头,只顾拨弄手中的流苏穗子。
这两个人自从饮了自己那壶茶之后便不对劲,至少比初见时亲密了太多。
沈微急了,按着狐狸的脑袋,迫她将目光对准地图。
只见狐狸瞥见那行小字神情却极是淡定,沈微疑惑之下又看了一眼,只见方才的白字已改,彼时写的是:“盈子珠将从稚童手中抢来的糖葫芦返还,现已无恙。”
您这哪里是地图啊肯定是和盈子珠有仇故意跑来打小报告的吧!
——“盈子珠已发现被追踪。”
——“盈子珠在哭。”
——“盈子珠正请求与您交谈。”
深惟重虑之下,沈微发现这地图完全是为了方便自己才出现的,大抵是天玑那个闲货的作品。
沈微在封瑜惊异的目光下硬着头皮点了是。
沈微已被现代高科技的即视感冲昏了头脑,顺口道:“喂。”
不知盈子珠是靠着什么在和沈微对话,信号倒是不错,可以清晰听到那边时断时续的抽泣声:“你们放过我罢……”
“你牙疼么?”
“你有什么条件尽可以……咦,我牙不疼……”
“那就好,对了,你腹胀么?”
“腹胀……是什么?”
“嗯,就是问你是不是吃撑了?”
“嗯?”
“明知要被抓住了,还不逃,竟还有闲心聊天?”
“我只是不想被抓。”
“我们快到了,不聊了,你记得快些逃。”
话毕,指尖点了退,地图之上的黑框淡了淡旋即恢复如初。这几日盈子珠不知被什么耽搁了,竟没走多远,仍在清河县,此时沈微等人已距清河县不足五里,的确快到了。
沈微挑了帘子探出脑袋,问正在赶马车的苏瑞道:“盈子珠这几日做了什么,怎不见赶路了?”
苏瑞思量片刻,清秀面上竟浮出一丝颇得沈微神韵的猥琐笑意。
“她这几日留宿在烟花楼。”
烟花楼这个名字,已经是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道明了这颗珠子糜烂的生活。说起来倒是教人疑惑,一颗珠子是怎么做到完成留宿青楼这么一桩难事的?
这个问题一直持续到沈微等人立在烟花楼门前。
除却青莲躲在马车里不肯出来,四人皆因好奇珠子究竟是甚么模样,难得齐齐立在烟花楼前,门前笑意满满迎来送往的女子们,见两男两女立在自家楼前,登时一愣。
旋即反应过来,正待开口,就见两男两女极自然地分开来。
两男似在斗嘴,个头儿矮些的那个清秀少年眉宇之间见笑色,难得这般容貌没什子女气,倒是他身旁那个身着道袍的人,笑得委实过于殷切。
转眸再看那两个女人,其中一个面色冷冷,却难得天人玉颜,一旁立着一青衫女子笑得很是豪放,气质相对之下,那青衫女子应当是另一女子的侍婢,也不知是谁家的,教养得如此不拘一格。
总体看来,应当是贵府小姐带了两个公子,和她家婢子来逛窑子。
只听那婢子道:“我们来找人。”
来青楼找人的能有什么人,没想到这位小姐年轻轻的便嫁了人,这等好样貌都没留住自家夫君,委实该说那男人不长眼。
彩衣女子似一只蹁跹的花蝴蝶,款款走来,迎面带来一股子脂香粉气,自是青楼温柔乡的缱绻香味不绝。沈微嗅着暖香有些怅然,有妇之妇许是不能再来这等地方了,委实可惜。再看那女子,虽是浓妆艳抹,倒没什么艳俗,怨不得这烟花楼生意这样好。
封瑜似是察觉到了沈微的心思,微微偏了头附在沈微耳边道:“古来烟花虽是绚烂,却极难长久,此等烟花之地亦是这个道理。”
彩衣女子对着封瑜拜了拜,又对着苏瑞、陶夙言分别拜了拜,又对沈微点点颌首示意。
“不知夫人要找哪一位爷?”
夫人?封瑜即刻明白是女子误会。
却也不辩解,只懒洋洋道:“这几日留宿在这儿的,应当不多罢?”
常人虽是会来青楼玩玩,却不会留宿,有那么几个风流至极方才会留宿的,亦是少数。
“花蝴蝶”颌首,答道:“只有三位。”
“里头……可有女子?”封瑜一边漫不经心说着,抬手随意揽住沈微的腰。
“花蝴蝶”见两人亲昵之举,也是悟到这位贵小姐似嗜好女色,华国民风开放,对此倒不见怪,垂下眼道:“没有。”
只是问起女子……难不成这位想要嫖的是嫖客?
“花蝴蝶”心中兀自感叹道:实乃宏图大志。
封瑜蹙起眉,难不成这盈子珠变作了男人,凡间有话说,盈极反亏,按说这枚红色的珠子阳极反而会阴,应当是个女子啊。
“那可有你不熟悉的面孔?”
“倒是有一位生得极好的公子……”
封瑜凭空变出一枚金叶子递到女子手边,淡淡道:“我进去等。”
“花蝴蝶”忙不迭将金叶子收入袖中,面上笑色更艳几分,恭恭敬敬为苏瑞陶夙言封瑜三人引路,却独独对沈微态度有几分冷淡。倒不怪她如此趋炎附势,欢场之人哪个没有这种惯性?
只是沈微脸色黑沉到了极致,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为娼的准则,晃晃悠悠走到了封瑜身前,顺手笑眯眯揩了封瑜一把油水。
“花蝴蝶”看得啧啧称奇,握紧了手里的金叶子,着人去准备茶水吃食。
封瑜摆手止住几个搔首弄姿的妓子,指了沈微示意她挑一段艳舞,毫无意外地被狠狠瞪了一眼。倒是陶夙言的体型,虽是肌理紧实身形挺拔,但就是想给苏瑞跳艳舞,苏瑞看了也只会徒惹怨气。
几人各怀心事的坐着,却听见叩门声。
“那位公子回来了,彼时正是暖香阁中,几位可要见一见?”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快看我在!日!更!求表扬~~~
☆、云敛艳迹(四)
乍听暖香阁这个名字,便不由让人想起暖烟阵阵缭乱人眼,轻纱幔帐中有一佳人斜躺静待的旖旎场面,至少沈微是这样想的。在沈微幻想中的绝色佳人探出尾指对着沈微轻轻勾起的时候,封瑜终于察觉出沈微竟然有如此不同寻常的猥琐神情。
感知到沈微的目光游离,并没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封瑜蹙起眉头。迟疑片刻,终于伸出手握紧沈微的手,慢慢顺着指缝滑下,终于十指扣紧。封瑜似是完成了什么高难度的事情,无甚表情的面上却显出一丝轻松,拇指搭在沈微指节上不住摩挲。
沈微这才恍然回神,怔怔看着封瑜,半天弯起唇角无声一笑。
不觉之间已行至暖香阁门前,“花蝴蝶”顿了步子正待叩门,却被封瑜抬手止住,停在半空的手被塞入四片金叶子,登时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垂下头也大气都没出一声,悄然离去,再看那细碎的步伐,连裙裾边都没有半点动。
果然没有半点职业节操。
“花蝴蝶”在极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的离去,待折角处的最后一角衣裙消失,细听房里没有半点声响,许是酣战已过正在休整,沈微慢慢推开了房门——
屋中布置得很是清凉,入目皆是青蓝浅色,扑鼻传来的是淡淡荷香。
沈微不由脱口:“想不到这颗珠子很有些眼光。”
话出口才捂住口,想起不该打草惊蛇,但为时已晚,已有人闻声自内阁走出。发髻可以看出原本是盘的一丝不苟,此时却有几缕散乱的乌丝落在胸口。嗯……胸口?
因穿的是男装难免有些宽松,彼时领口微敞,露出一片白皙肌肤,其上几朵红痕格外醒目,便是不精此事如封瑜,也知那是什么。
“你们……”
沈微一心先发制人,抢言道:“废话少说,交出珠子,我饶你不死。”
屋中一时静得有些骇人,那人怔了一怔,静了片刻,竟红了眼圈泫然欲泣。
“我……我不走。”
这货在干什么怎么看上去一副很可怜的样子,沈微将疑惑压下,咳嗽一声道:“你先别急着哭,我们要的是珠子,不是你……”猛然觉得这哭声有几分熟悉。
“你是盈子珠?!”
女子委屈地点点头,稍稍向后退了一步,侧过身将敞开的领口拢起来,这才以正面对着众人:“你就不能晚点来么?芙蕖姑娘刚刚才同意与我游湖……”
一向在在关键时刻因为紧张少言寡语的苏瑞,此时终于见到了珠子却觉得有些失望,固然这珠子模样生得实在好,但与自己预期之中胖胖的奶娃娃或者圆滚滚的大珠子实在相去甚远,但终究觉得这珠子亲切,忍不住道:“这日子未免有些太悠闲了罢?”
沈微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紧蹙眉头问道:“那么多糖葫芦哪儿去了?”
盈子珠大眼里一片水泽未干,乍听此言又静了静,才吞吞吐吐答道:“吃、吃完了……”
这倒霉败家孩子,那么多串竟在才一个时辰都吃完了,能吃也叫天赋的话,这货基本上已经是天赋异禀了。
沈微抿了抿唇:“难不成,你方才一直在外面和芙蕖姑娘吃糖葫芦?”
盈子珠对沈微有一种弱气相投的感觉,不由对沈微亲切一些:“哪儿有她的份呐……”
话音落地,自里屋出出来一名女子,裙摆上绣着大朵的芙蕖花,瞪了盈子珠一眼:“还想和我游湖?仔细着老娘把你踹下湖去!”
话毕余怒未消,连带沈微一众人一一瞪过一遍,这才甩门而去。
封瑜懒懒将手从沈微掌中抽出,揽住沈微腰身,慵倦地将下颌抵在沈微肩头,凉声道:“现在看来你是闲下来了,随我们走罢,我们……陪你游湖。”
盈子珠方才痛失美人,看着封瑜立在自己眼前秀恩爱,还抽空对自己咄咄逼人,一时有些楚霸王被逼到了乌江边上的悲壮之感,望着芙蕖远走的方向,沉声道:“芙蕖芙蕖奈若何……”
向后退了几步,眼看着就要接近窗边,正待翻身,却觉一道力稳稳将自己止住。转过头,果不其然将封瑜抬起一只手,指尖逸散出淡淡白气。
“你便是逃走,我们还是有地图,抓住你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你还不如留下来。”
听得封瑜此言,沈微猛然想起地图来,忙从袖兜中掏出来,却见地图上什么都没有了。蹙起眉头,抚了抚原来黑框所在处,指尖过处又浮出微光来。
竟是天玑的人像从中显出,沈微觉得这完全是天玑盗用了现代的投影技术,影像悬在半空,天玑仍然斜躺在青顶园亭的围栏之上,旁边置着一个酒壶,照例在天玑的怀中看见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灵貂幼崽,幼崽尚不及天玑手掌大小,灵貂似能感知到众人的目光似的,往天玑怀里蹭了蹭,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圆圆的黑色瞳仁闪出些亮光。
陶夙言和苏瑞是第一次看见天玑,一边感叹于他绝世容貌,一边探出手想要摸摸天玑再摸摸灵貂,所幸被沈微半道揽住。
天玑微微一笑,眸眉之间更多几分神采。
沈微虽对于天玑有一股怨气,如今也忍不住暗自吞了吞口水,怨不得封瑜的哥哥封澜会为了天玑不惜魂飞魄散。封瑜方才的神色尚可说的上温和,此时看见天玑已冷肃了许多,看得出虽对天玑仍有感恩与服从,但对于封澜的死,仍然心存芥蒂。
便是人间的皇帝都没让封瑜弯下膝盖,封瑜此时却已俯身半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