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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部分

卑鄙的圣人:曹操(1-10)-第4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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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顺轨,此又君之功也。乌丸三种,崇乱二世,袁尚因之,逼据塞北,束马县车,一征而灭,此又君之功也。刘表背诞,不供贡职,王师首路,威风先逝,百城八郡,交臂屈膝,此又君之功也。马超、成宜,同恶相济,滨据河、潼,求逞所欲,殄之渭南,献馘万计,遂定边境,抚和戎狄,此又君之功也。鲜卑、丁零,重译而至,单于箄(pái)于、白屋,请吏率职,此又君之功也。君有定天下之功,重之以明德,班叙海内,宣美风俗,旁施勤教,恤慎刑狱,吏无苛政,民无怀慝;敦崇帝族,表继绝世,旧德前功,罔不咸秩;虽伊尹格于皇天,周公光于四海,方之蔑如也。

朕闻先王并建明德,胙之以土,分之以民,崇其宠章,备其礼物,所以藩卫王室,左右厥世也。其在周成,管、蔡不静,惩难念功,乃使邵康公赐齐太公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五侯九伯,实得征之,世祚太师,以表东海;爰及襄王,亦有楚人不供王职,又命晋文登为侯伯,锡以二辂、虎贲、鈇(fū)钺、秬鬯、弓矢,大启南阳,世作盟主。故周室之不坏,繄二国是赖。今君称丕显德,明保朕躬,奉答天命,导扬弘烈,缓爰九域,莫不率俾,功高于伊、周,而赏卑于齐、晋,朕甚恧焉。朕以眇眇之身,讬(tuō)于兆民之上,永思厥艰,若涉渊冰,非君攸济,朕无任焉。今以冀州之河东、河内、魏郡、赵国、中山、常山、巨鹿、安平、甘陵、平原凡十郡,封君为魏公。锡君玄土,苴以白茅;爰契尔龟,用建冢社。昔在周室,毕公、毛公入为卿佐,周、邵师保出为二伯,外内之任,君实宜之,其以丞相领冀州牧如故。又加君九锡,其敬听朕命。以君经纬礼律,为民轨仪,使安职业,无或迁志,是用锡君大辂、戎辂各一,玄牡二驷。君劝分务本,穑人昏作,粟帛滞积,大业惟兴,是用锡君衮冕之服,赤舄副焉。君敦尚谦让,俾民兴行,少长有礼,上下咸和,是用锡君轩县之乐,六佾之舞。君翼宣风化,爰发四方,远人革面,华夏充实,是用锡君朱户以居。君研其明哲,思帝所难,官才任贤,群善必举,是用锡君纳陛以登。君秉国之钧,正色处中,纤毫之恶,靡不抑退,是用锡君虎贲之士三百人。君纠虔天刑,章厥有罪,犯关干纪,莫不诛殛,是用锡君鈇钺各一。君龙骧虎视,旁眺八维,掩讨逆节,折冲四海,是用锡君彤弓一,彤矢百,玈(luˊ)弓十,玈矢千。君以温恭为基,孝友为德,明允笃诚,感于朕思,是用锡君秬鬯一卣,珪瓒副焉。魏国置丞相已下群卿百寮,皆如汉初诸侯王之制。往钦哉,敬服朕命!简恤尔众,时亮庶功,用终尔显德,对扬我高祖之休命!

 此文为天子诏书,潘勖代草,今存两个版本:一在陈寿《三国志·魏书》第一卷,一在南朝萧统《昭明文选》第三十五卷。两者相较《选文》所录更为丰富,但许多语句与建安二十一年天子诏书相同,故不采纳。以上为《三国志》版本。

附录二

秋胡行——曹操

【一】

晨上散关山,此道当何难!牛顿不起,车堕谷间。坐磐石之上,弹五弦之琴。作为清角韵,意中迷烦。歌以言志,晨上散关山。

有何三老公,卒来在我旁。负揜(yaˇn)被裘,似非恒人。谓卿云何困苦以自怨,徨徨所欲,来到此间?歌以言志,有何三老公。

我居昆仑山,所谓者真人。道深有可得。名山历观,遨游八极,枕石漱流饮泉。沈吟不决,遂上升天。歌以言志,我居昆仑山。

去去不可追,长恨相牵攀。夜夜安得寐,惆怅以自怜。正而不谲,辞赋依因。经传所过,西来所传。歌以言志,去去不可追。

【二】

愿登泰华山,神人共远游。经历昆仑山,到蓬莱。飘遥八极,与神人俱。思得神药,万岁为期。歌以言志,愿登泰华山。

天地何长久!人道居之短。世言伯阳,殊不知老;赤松王乔,亦云得道。得之未闻,庶以寿考。歌以言志,天地何长久!

明明日月光,何所不光昭!二仪合圣化,贵者独人不?万国率土,莫非王臣。仁义为名,礼乐为荣。歌以言志,明明日月光。

四时更逝去,昼夜以成岁。大人先天而天弗违。不戚年往,忧世不治。存亡有命,虑之为蚩。歌以言志,四时更逝去。

戚戚欲何念!欢笑意所之。壮盛智愚,殊不再来。爱时进趣,将以惠谁?泛泛放逸,亦同何为!歌以言志,戚戚欲何念!

附录三

进魏公爵为魏王诏——刘协(汉献帝)

自古帝王,虽号称相变,爵等不同,至乎褒崇元勋,建立功德,光启氏姓,延于子孙,庶姓之与亲,岂有殊焉。昔我圣祖受命,创业肇基,造我区夏,鉴古今之制,通爵等之差,尽封山川以立籓屏,使异姓亲戚,并列土地,据国而王,所以保乂天命,安固万嗣。历世承平,臣主无事。

世祖中兴而时有难易,是以旷年数百,无异姓诸侯王之位。朕以不德,继序弘业,遭率土分崩,群凶纵毒,自西徂东,辛苦卑约。当此之际,唯恐溺入于难,以羞先帝之圣德。赖皇天之灵,俾君秉义奋身,震迅神武,捍朕于艰难,获保宗庙,华夏遗民,含气之伦,莫不蒙焉。君勤过稷、禹,忠侔伊、周,而掩之以谦让,守之以弥恭,是以往者初开魏国,锡君土宇,惧君之违命,虑君之固辞,故且怀志屈意,封君为上公,欲以钦顺高义,须俟勋绩。韩遂、宋建南结巴、蜀,群逆合从,图危社稷,君复命将,龙骧虎奋,枭其元首,屠其窟栖。暨至西征,阳平之役,亲擐甲胄,深入险阻,芟夷蝥贼,殄其凶丑,荡定西陲,悬旌万里,声教远振,宁我区夏。盖唐、虞之盛,三后树功,文、武之兴,旦、姡ё鞲ǎ娉梢担⒑雷裘

夫以圣哲之君,事为己任,犹锡土班瑞以报功臣,岂有如朕寡德,仗君以济,而赏典不丰,将何以答神祇慰万方哉?今进君爵为魏王,使使持节行御史大夫、宗正刘艾奉策玺玄土之社,苴以白茅,金虎符第一至第五,竹使符第一至十。君其正王位,以丞相领冀州牧如故。其上魏公玺绶符册。敬服朕命,简恤尔众,克绥庶绩,以扬我祖宗之休命。

 此文为天子诏书,作者不详。原始史料出于《三国志·魏书》第一卷裴松之注,引《献帝纪》,《全后汉文》归为汉献帝刘协亲拟。民间又有尚书令钟繇所草之说,《三国演义》取之,并无实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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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曹操 第十部:枭雄的宿命》

第一章 包藏祸心,关中旧势力谋叛曹操

建安二十一年(公元216年)是个邪门年头,正月伊始中原之地就被旱灾困扰着,骄阳似火,河流干涸,土地龟裂大得能伸进只手,灌溉不利庄稼枯萎,不少州郡还闹起了蝗虫。百姓苦不堪言,朝廷也想尽办法祭祀求神,直熬到六月才迎来第一场雨。哪知雨一来又收不住了,老天爷好像要把存了大半年的甘霖一口气都倾倒下来,豆大的雨点滂沱而坠,似要把大地砸出坑来。狂风卷地,时而拔树倒屋;电神雷鸣,难辨黑白昼夜。短短半个月连下九场大雨,干裂的田地被暴雨又砸又泡,没几日光景就成了黄泥汤子,低洼处积水及膝,莫说百姓田地,连朝廷屯田也没指望了。乱世征战刚理出些头绪,天灾接踵而至,万千黎庶何时才能安享太平?

七月初的一个清晨,许都城郊分外萧索。雨虽然不下了,却冷得厉害;天色灰蒙蒙,不见太阳,也瞧不清云朵,万物笼罩在一片混沌苍白的光芒中;风不甚大,但凉飕飕潮乎乎的,钻人骨头缝。本该丰收的田野如今却成了大大小小的水坑,时而落下几只寒鸦,在坑边啄着积水。远方荒原有几棵孤零零的老树,早被暴雨折磨得枝桠零落,仅剩的几片叶子在凄风中簌簌颤动,仿佛冻得打哆嗦。未出三伏竟冷成这样,实在不正常。

即便这种鬼天气,许都以东的十里驿亭还是胜友如云。锦衣绣袍香车宝马,峨冠重重揖动如云,驿道两旁挤满官员,你言我语叽叽喳喳,还源源不断有车马赶来,朝廷百官来了一大半——他们都是来给调任邺城的治书侍御史陈群、侍郎仲长统饯行的。

陈群字长文,许都人士。颍川陈氏是响当当的名门,陈群的祖父陈寔(shi)仕宦不过县令,却以清静修德、仁信笃诚著称,与同乡钟繇之父钟皓、荀彧祖父荀淑以及著名循吏韩韶并称“颍川四长”。陈寔病逝时天下衣冠之士三万余人赶来送葬,披麻戴孝者五百有余,文坛魁首蔡邕亲撰碑文,连大将军何进都派使者吊唁,传为士林佳话。陈群之父陈纪也大有贤名,董卓乱国之际险被逼着担任三公,侥幸逃亡徐州,辗转落入吕布之手;曹操水淹下邳擒杀吕布,见陈纪如逢至宝,软磨硬泡将老人家请回许都,授以大鸿胪之职,多年前也已去世。

陈群身为颍川陈氏第三代自然也颇风光,被曹操辟为掾属,又被荀彧招为女婿,仕途一帆风顺,没几年光景就担任了治书侍御史。与他岳丈荀彧相比,陈群不但拥有光鲜的家世背景,而且“通情达理”,对曹氏裂土分茅的行径,他毫无抗拒积极配合,尤其令曹操满意。在士林舆论中陈群更无可挑剔,这也得益于他的年纪,虽是陈纪之子,却比同辈人年长几岁,曾与孔融同辈论交,故而钟繇、王朗、华歆等名臣都把他当作老弟;而在荀恽、鲍勋、司马懿等一干后生眼中他又是可亲可敬的兄长。头顶名士光环,联姻高门大族,才智名声俱佳,沟通上下两代,又深谙和光同尘之道,焉能不被曹氏看重?

与陈群相较,仲长统则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出身兖州寒门,全凭读书勤学、游历四方闯出些名气,倾十余年心血写成一部《昌言》,自诩字字珠玉,却少有人拜读;曾被曹操辟为参军,但除了訾议时政少有建树,又调回朝廷任尚书郎,熬资历升为侍郎。仕途不是很顺,而且他在许都任职十年却没一个朋友,平素独来独往。

其实问题恰恰在于他引以为傲的《昌言》,仲长统分析古今历朝成败,鞭辟入里发人深省,却大肆质疑天命、君权,抨击世家大族,甚至批判天下仕宦皆有三俗:选士而论族姓阀阅,交游趋富贵之门,畏服不接于贵尊——如此激烈言论怎能不招怨?朝中官员大多视其为异类,敬而远之。但曹操之心实难揣测,竟把他这等“穷凶极恶”之人也调去邺城,惹得许都百官既气愤又欣羡。

但嫉妒归嫉妒,送行之人还是来了不少,尤其侍郎、议郎一类的散官几乎尽数到齐。固然陈群有些名望,也不至于这么劳师动众,仲长统更不值一提,其实大伙巴结的都是魏王——无利不起早,如今的政局很清楚,魏国掌握实权,汉室朝廷就是摆设,曹氏代汉只是时间问题。在许都为官不但没前途,甚至眼前富贵都随时可能失去。所以人人削尖脑袋要往邺城钻,每逢有人调往魏廷,满朝不得志之徒都来饯行,殷殷切切,嘘寒问暖,甚至不惜溜须拍马行贿献媚,只求那人到任后向魏王美言几句,能把自己也调过去,脱胎换骨报效新朝。

今天也一样,即便雨后道路难行,车陷轮,马陷蹄,众官员还是风雨无阻百折不挠,就算弄得满身污泥形状狼狈,依旧满面春风大献谄媚——并非天下之士尽皆猥琐,只因有才识的多被网罗到魏国,有节操的不是被逼死就是隐遁了,有异志的也投奔孙、刘去了,许都自然只剩一帮庸庸碌碌、死皮赖脸的家伙。这便是末世征兆!

饮过饯行酒陈群便欲启程,无奈被众人簇拥着,碍于情面不得不搪塞。仲长统却“虱子多了不愁”,揣手望着这帮凭空冒出来的“朋友”,不住冷笑——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三俗之论岂是虚言?

二人正疲于应付,驿道上又徐徐行来两辆安车,皆驷马黑轮,列卿规制——中尉邢贞、司直韦晃两个朝廷大员竟也到了。这就不能等闲视之了,陈群忙拨开众人上前施礼:“卑职何德何等,敢劳二公相送?罪过罪过!”

司直原本只是丞相属官,负责督察京师百官、检举不法,不能与列卿相提并论。但建安九年荀彧向朝廷推荐了一位名唤杜畿的能吏,此人深受曹操器重,被任命为司直,曹操又修改官制,把司直的地位提高到与司隶校尉平起平坐,以示荣宠。但杜畿却没在这位子上坐满一年,不久就被派去接替割据河东的王邑担任太守;他到任后惩治豪强、抵抗高幹,深受黎民爱戴,使得河东郡政绩天下第一。曹操要给百官树一榜样,不忍打破他“天下第一郡守”的完美形象,故而只给他加俸禄不迁其官,竟连任了十二年。杜畿风光了,但他留下的司直之职一直空缺,最近两年才落到韦晃身上。

京兆韦氏乃一方豪族,韦晃这支却不兴旺,他本人才干更平庸,当初是因曹操经营关中的需要才被辟入幕府的,十余年间他在祭酒、令史的位置上转来转去,默默无闻低头做事,倒也安分,直至两年前雍州刺史韦康被马超攻杀,他的命运才发生转变。韦氏固然不是曹操心腹,毕竟韦端、韦康两代刺史为朝廷守边,也不能薄待;所以曹操从官场角落拎出他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摆到司直的位置上,以示对关中名门的重视。

高官厚禄从天而降,韦晃大喜过望,可赴任之后才知这是个受气的官——司直的职责是监察百官检举不法,但这些差事如今已被赵达、卢洪、刘肇等校事染指,韦晃又是老实平庸之人,不愿与他们为伍,久而久之便成了无所事事的闲人。做个闲人倒也罢了,问题是同僚不理解,许都官员大多把他与校事视为一类人物,表面恭敬客套,背后暗暗咒骂。没干缺德事却要陪着挨骂,这是什么滋味?更倒霉的是从邺城调至许都,官是升上去了,却脱离了魏国朝廷,前途没指望了。韦晃苦恼不已,与其当这受气的大官,还不如回邺城当小小掾吏呢。他抱定心思回邺城,但几度上书皆被曹操驳回,万般无奈也屈尊前来,想求陈群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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