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长安城下-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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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她脑子里应该是有肿块儿,肿块压迫着视神经,导致她视力减退。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恢复记忆。
救了她的女孩跟她说,他逃走的时候怀里一直抱着那块木板画。
“说实话,这么多年,我一直都相信,他会成为一代名医。”盲大妈说,腼腆地笑,“我一直去城里打探消息,从来没有听到过他的名字。”
对啊,谁想到他会改名字啊。
“阿婆,敢问您尊姓?”王楠已经听愣了,仍然不忘八卦的问。
“我娘家姓冯,名鸢尾,小字缘。”盲大妈自我介绍道。
他们古代人起名字也太好听了点儿。
裴虚几字佑卿,杜蘅字怀微,花获字虔易;一直很想吐槽花获的字,花虔易、花钱易,对啊,花钱就是很容易啊!
而大妈姓冯,字缘;冯缘、逢缘,相逢即是有缘。
和他们一比,感觉后世起名字的方式弱爆了。
瑞溪、昊辰、梓轩、梓晨……
单独摘出来还可以,和姓放在一起怎么那么low呢。
“对了,光顾着聊我的事儿了,”盲大妈、也就是冯鸢尾说,“还没跟你们准备晚饭呢!”
“不麻烦、不必麻烦!”我赶忙说,“我们随身都带着干粮,随便吃点儿就可以。”
“就是就是,干粮挺好吃的。”王楠抢答。
“对啊!”白奋附和道。
“你们昨天不是还说已经吃够了吗?”程晨呆呆地看着我们几个。
冯庚走过去戳了他一下,低声呵斥道:“笨啊,我们几个人的饭量,还不得把阿婆半个月的粮食都吃进去啊!?”
“不碍事,我有一些自己种的菜,吃不了也是坏了。”盲大妈虽然眼睛不好、但耳朵却很好用,她笑呵呵地说,“你们在这里坐一下,我去给你们准备晚膳。”
“诶——!阿婆,真的……”我话还没说完,她就走出了房间。
“你们就这儿待着等我哈!”她说,快步走了出去。
我们五个人站在房间里面面相觑,程晨呆呆的看着我们几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谈了口气,有时候也挺羡慕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又少却很多烦恼;郑板桥说的好,难得糊涂。
王楠在纸上写信,冯鸢尾没说信的内容,我凑过去、发现他正在按照自己的话说。
冯庚又退回了依旧门口,白奋站在刚刚挂着姚旭刻板画的位置。
我只好开始打量整个房子。
房子说是两间,实际上应该算作三间。
中间还被隔出了一个大概十平方米左右的“客厅”。
我们最开始站的地方就是客厅,姚旭的木板画是挂在客厅背面的那面竹墙上的。
大约过了一刻钟,冯鸢尾回来了。
她的手里端着一个大大的黄瓷盆,瓷盆里面是一些黄色的粘稠物体。
“尝尝我密制的粟米粥!”她说,听她的语气,这是她很拿手的“饭菜”。
“多谢!”我赶忙接过来。
“那么客气干吗。”冯鸢尾说,“那你们先坐着,我去拿碗筷、端菜!”
“我跟您一块儿去!”我赶忙把手里的黄瓷盆递给旁边的白奋,追着冯鸢尾跑了出去。
“没事儿,我自己拿的了。”冯鸢尾拒绝我的跟随。
“还是我跟您一块儿去吧!”我说,“要是世伯知道了,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噗……”她忍不住笑了,“好吧,那你跟我一块吧。”
她的厨房里茅草屋大概有二十米的样子,我看着那个简易的灶台,忽然明白她为什么把炉子放在这里。
因为这个地方的石头构成了一个天然的防水屏障,茅草屋就那么大点儿地方,总不能把炉子放在“客厅”吧?
说起来,冯鸢尾居然还准备了一个房间,难道她时不时会有好友上门?
我端着碗筷,她手礼端着一大瓷盆黑乎乎的萝卜咸菜,瓷盆的上面还放着一个扁筐;扁筐里面放着她之前蒸的发面饼。
没错,蒸的发面饼就是我们后世的馒头。
第301章 劝说鸢尾(推荐加更)
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吃了那么久的干粮吃够了;萝卜咸菜配馒头、小米粥,吃起来格外的香。
虽然说是萝卜咸菜,但是此萝卜非彼萝卜。
这种萝卜实际上是芥菜疙瘩。
说芥菜疙瘩可能一般人都没有印象,它实际上使用范围非常广,最常见的是榨菜、它是榨菜的主要原料。
至于为什么她端出来的咸菜都是黑乎乎的,是因为这些咸菜里面放了酱油。
这种黑乎乎咸菜做法还是很讲究的。
先把芥菜疙瘩洗干净,均匀地分成四段,然后把这些疙瘩用绳子穿起来、晒干;晒干之后是皱巴巴的。
把皱巴巴的芥菜疙瘩取下来,泡在水里;已经晒干了的芥菜疙瘩是泡不回来的,泡水只是为了泡掉尘土之类的东西。
泡的差不多以后,就需要上锅煮了。
煮的时候,需要放上八角、酱油、盐等;满满的一大锅汤,要一直熬到汤全部被吸收掉。
这样煮出来的咸菜特别软糯,很好吃。
之所以知道这个咸菜的配方,是因为现世中,我姥姥做过。
吃饱喝足以后,冯鸢尾时不时抬头看我,似乎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那我们去打扫院子了。”王楠站起来,他戳了下白奋,后者立刻会意,拽起来了冯庚。
冯庚立刻会意,他把程晨拽起来,“走吧,我们刚吃饱,得去院子里活动活动。”
“可是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拖走了。
我看着一直欲言又止的冯鸢尾,开口:“阿婆,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她一脸心思被看穿的尴尬笑容,开口:“其实我是有点儿事情要你打听一下。”
“您说,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这样的,我一直听你叫他世伯,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冯鸢尾看着我说,“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就算了。”
“没,家父和世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我说,轻笑,“也许您也认识呢,家父杜氏嫡长子,他和我的姑娘一卵同胞。”
“你说的可是梓楠兄?”冯鸢尾一愣,说,“没想到你居然是他的孩子。”
“说来惭愧,我并不是家夫的亲生子女,我是领养的。”
她一愣,没有再说话。
“梓楠兄近日身体可好?”冯鸢尾似乎是觉得顺着刚刚那个话题聊不下去了,转移话题道。
“家父两年前殂了。”我说,叹了口气,“紧接着杜氏遭人陷害,整个杜氏满门流放。”
“这……”冯鸢尾一脸错愕,“怎么会变成这样?”
“只能说,是我们自己没能做到面面俱到,才被J佞之人钻了空子。”我说,越想越觉得一股难以名状的悲伤,直冲脑门儿而来,“今年上元节前夜,四爷也走了……”
“你的四爷,你说的是阿蘅?”冯鸢尾说,听她这么叫,那个时候,杜蘅应该还还不足二十岁。
“嗯。”我说,“阿爷因病殂去,三和二爷被牵连、迫害致死。大姑娘流芳途中病入膏肓,四姑娘下落不明……”
越说越觉得老杜家实在是太惨了,杜楠那一辈的人,基本上都没了。
襄阳那边儿,和杜楠平辈的杜审言,早就挂掉了十几年。
“抱歉……”冯鸢尾忽然道歉,让我有点摸不到头脑。
“阿婆,您为何这么说?”我不理解的反问。
“不应该勾起你不好的回忆啊……”她说,苦笑。
“没,如果自己都过不去这条坎儿的话,我也没办法把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尽管知道她看不见,我还是摇了摇头,“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我跟您讲讲世伯最近的一些情况吧?”
“好啊。”冯鸢尾立刻应声,接着低下了头。
“对了,在此之前,我还想问您一个问题。”刚刚那会儿,我就在屋里打量了半天,“您自己一个人吗?”
茅草屋里并没有其他男子生活过的痕迹,是不是说,冯鸢尾也和姚旭一样,终身未婚娶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能不能撮合他俩重新在一起啊?
之所以问她有没有结婚,并不是处于对女性的歧视,而是怕姚旭会有心理负担。
我当然不担心他是那种迂腐的人,而且唐律允许离婚;只是怕他太爱冯鸢尾而会选择放手。
如果她并没有结婚的话,当然就更好了。
“嗯。”冯鸢尾应声,点了点头,“我一直都是孑然一身。”
“那您考虑过和世伯重新订婚、结合在一起吗?”我趁热打铁的问。
她的脸忽然通红,她看着旁边,眼睑不停地抖动着;她偷偷看了我一眼,嗔怪道:“你说什么呢,都这么大年纪了。”
“至尊陛下允许自由婚娶。”我继续做她的思想工作,“而且,世伯可是足足等了您三十年呢!”
她偏头看了我一眼,接着顾左右而言其他。
“对了,明天早上跟你们做贴饼子。”冯鸢尾忽然笑了,她笑呵呵的说,“去河里抓条小鱼,贴饼子配鱼汤,好吃的不得了……”
“阿婆,您真的不考虑吗?”我打断她的话,“您不是也等了他三十年么?”
“说句不好听的,人生在世,也就三五十载;整个人生能有两个三十年,都算是长命。”我说,“您知道他这么多年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他一直都在等你回来。”我接着说,“尽管他一直以为你死了。”
冯鸢尾的眼睛里忽然多了很多透明色的Y体;它们充盈了她的眼眶,眼看着就要坠落下下来。
“回不去了,无论怎么样,都回不去了……”冯鸢尾说,不住的摇头。
这才多大的事儿?
现世的时候,多少单身、丧偶的老太太出门相亲、谈恋爱,小日子别提过的多滋润了。
我准备接着说服她,刚看向她、就看到了她头上的玉钗。
既然吹箫的那个人就是姚旭,那她头上这根跟姚旭的玉簪“配套”的玉钗肯定是姚旭当初留给她的定情信物。
钗自古以来就是一种寄情的表物。
“蝴蝶比翼双飞。”我开口,“玉簪和玉钗也应该在一处才是。”
第302章 她松口了
冯鸢尾的上眼睑抖了一下,她看起来很纠结。
那根玉钗和姚旭的玉簪果然是一对儿。我心想,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现在还没有,但唐朝既然有彩蝶双飞翼的说法,蝴蝶成双成对多半也可以比喻情侣。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您跟我们回去吧。”我说,大体估算了一下时间,“我们后天就启程回去,我们几个虽然算不得有名的大将,保护你的安全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倒是不担心那个,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危险的。”她说,轻笑,接着眉头紧锁,“只是……”
“只是什么?”我被她磨磨唧唧的话急得不行。
“还是算了吧,你们帮我带封信给他就可以。”她说,面色尴尬,“说实话,我想让他心里留住我最美的一面。现在的我已经人老色衰,再说了,在他心中,我已经死了那么久了。我又何苦再回去破坏她记忆里的那个念想呢。”
“你是害怕见面,还是信不过世伯?”我反问,“原谅我说话重,世伯想念了你三十年,他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你不要*我……”她一脸纠结,看得出来她也在动摇,“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不知道和他见面之后应该说些什么……”
“该怎么面对就怎么面对、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呗。”我说,忍不住笑了,只要她松口就有办法把她忽悠回去,“而且这两年世伯身体不怎么好,您就不怕万一哪一天……”
“到时候您真的不会后悔吗?”我趁热打铁,说,“一别三十年,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绞着衣襟;我看出来事情已经有七成把握了,拱了拱手说,“而且他现在已经成了大唐有名的疾医,你的眼睛并不是伤重不治。”
她轻轻的颤了一下。
“全当是求医。”我继续忽悠她,“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一定能认出你来。”
原本是想让她别那么紧张,没想到这句话说完之后,她的手一下子垂了下去。
“也是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一定还会记得我。”她说,一脸落寞,“自古男子多薄情,痴情总是红颜……”
“阿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忙解释,“这么多年世伯一直佩戴着一根玉簪,那个玉簪和你头上的这根玉钗语茶一模一样。”
她有所触动,抬头看着我。
“是真的,那个玉钗他特别宝贝。”我接着说,“虽然他说那是传家之宝,但是以世伯的性格,传家之宝他也未必会放在眼里。”
冯鸢尾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她没说出来。
“而且他为了你终身未娶。”我只好抛出重磅炸弹,“自古男子都是一妻多妾,像世伯这种终生未婚的人,我们整个大唐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嗯……我知道……”冯鸢尾开口说,“他一直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当初他说此生只娶我一人,没成想……他竟然真的终生未娶。”
“是啊,他做梦都会念到你的名字。”我胡诌道,“有好几次他梦见你被人追杀,大半夜的被惊醒。”
“一个六尺的汉子哭得跟个孩子似的。”我说,虽然这样说很不厚道,但是为了把她劝回去,我只能这么干了,“一个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马上就要步入花甲的人,得难过到什么程度,才能在半夜里哭成那样。”
“……”她抿着下唇、没有应声,但是看的出来,她已经动摇了。
“时候不早了,还请阿婆仔细考虑一下。”我起身行礼,往外院走。
“我去。”她忽然说。
我不可置信地回头,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