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长安城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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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回忆乍现
我又在厨房度过了一宿。
好像我来到杜府的这些日子里,大部分都是在厨房里度过的。
明天杜铃兰准备回自己家了,我一时嘴欠,说要帮她准备些点心。
说倒是容易,做什么呃……
我想了下,要不做年糕?
可是现在的年糕,都是这么做的。
先把糯米蒸熟,趁热舂成黏黏的糊状物,看起来跟汤圆似的,但是也不完全一样——这个应该是跟现世的糍粑差不多的一种东西,然后切成桃核大小,晾干油炸,滚上糖即可食用。
说是年糕,更像是麻团。
主要是舂这个太费事儿了,得舂上大半个晚上。
话说,现在才刚过完年一个来月上,做年糕会不会被嫌弃?
那要不还是做汤圆好了。
汤圆要到宋朝才开始有,现在做也算是个稀罕玩意儿。
我开始翻糯米面。
之前想做麻团来着,问过郭二娘有糯米面吗。
郭二娘显然是没听说过糯米面,问我什么是糯米面,我说就是秫稻磨成的面粉。
她明白了之后,说帮我准备些。
果然,我在她说的地方,摸到了一个面口袋。
里面看起来有三斤多的糯米粉。
我把碗里的开水兑上些凉白开,混合成差不多在60度左右的温水;把糯米粉倒进盆子里,倒上些混好的温水,开始和面;一面慢慢地加水,一面和。
也许是因为和面确实太无聊了点儿,不知道怎么了,满脑子都是杜岘信上的那句话。
“见微知著,睹始知终。”
如果真像杜铃兰说的那样,杜岘每次的信都是啰里啰唆地写很长的话,确实是有点儿奇怪。
怎么突然变得惜字如金了呢?
我想着,一分神,一不小心力度大了些,把旁边盛放温水的碗碰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弯腰去捡碎片,忽然眼前闪过一个满脸是血的小女孩,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摔碎了的碗。
脑子忽然抽抽地疼了一下。
好像电流快速经过大脑似的。
我不由得捂住了头,眼睛闭上的一瞬间,我看到那个满脸是血的小女孩的左手腕上——差不多是脉搏的位置,有一颗红痣。
头忽而不疼了。
刚刚那是“我”的记忆吗?
一个左手腕上有一颗红痣的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怎么了,她为什么满脸是血?
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这些问题我一个都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回神,忽然发现,手心握着一块碎片,碎片上有一滴红色的东西;我查看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右手的食指扎破了。
我把食指放进嘴里吮吸了下,看着不淌血了;继续开始揉糯米面团。
我把面团揪成一样大的剂子,把中间压扁,把准备好的芝麻碎和糖稀放进去。
芝麻碎是我自己捣的,本来想弄芝麻糊的,后来发现操作起来有点儿困难,所以只好放弃了。
糖稀是液体的,不太好包,总是会淌出来。
我干脆把芝麻碎都倒进去,和成了稠稠的糊糊。
这样用起来方便多了。
我快速地把汤圆包好,放在那种扁扁的方框里晾着。
明天一早让婉儿用食盒装好,去本家那边煮煮就行了。
我把东西都收拾好,走出厨房。
月亮看起来还有不到五分之一就要圆了。
我算了一下,从我来的那天,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天多了。
说是接受了现实,不如说是放弃了挣扎。
已经莫名其妙地到了这里,除了认命,好像也没别的路可走。
说实话,我小时候想过,如果人突然死掉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会疼吗?
会不知所措吗?
姥姥总说,人死了之后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了,所以要上五七坟,因为五七坟之后,自己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死了。
可是,死了之后真的还可以看到这个世界、可以任由自己飘向任何地方?
我不知道。
我死的时候没有感觉到疼,尽管意识到了自己可能会死。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是算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我无时无刻不在迷茫。
我坐在厨房前的台阶上,看着月亮。
现世中,我是个近视眼,五百多度快六百的样子,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先穿衣服,而是先找眼镜。
不戴眼镜跟瞎子没什么区别。
听别人说话的时候,第一句话都是:“你先等我一下,我先找下眼镜。”
他们总是很奇怪,听别人说话又不需要看,为什么要戴眼镜……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好像下意识地会找。
穿越过来,尽管变成了男生,各种不适、各种不方便,但也是得了一个实际好处的。
那就是,我终于摆脱戴了十七八年的眼镜、终于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了。
目前,我可以裸眼看到月球上的阴影,要是以前的我,不戴眼镜,别说月球表面的阴影,连月亮在哪儿都不一定能找着;还能看到很多星星。
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肉眼能看到这么多星星。
现世的时候,本来视力就不好,再加上,大家都生活在城市里,除了月亮,就只能看到北极星了。
其他的星星亮度稍微低了点儿,都被彻夜不停的霓虹灯、照明灯盖了过去。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色。
忽然有种“死而无憾”的错觉。
天空中划过一条银色、像细长的蝌蚪一样的线,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我忽然意识到,那会不会是流星?
紧接着,又是几颗流星划过。
像在网上无数次看过地那样,它们拖着长长的拖尾,仿佛互相攀比似的、迅速掠过天空
天空被映照地亮了起来,我突然有种黎明将至的错觉。
无数的流星接踵而至,霎那间又消失不见。
我的头突然又疼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抱紧了头,迷糊间,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小男孩。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纸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把小纸包递给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是个左撇子,她伸出左手接了过来,她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颗红痣。
她打开里面,里面是一块胡麻饼。
小女孩开心地咬了一大口,这时,她忽然看向了自己身后,我下意识地也看过去。
天空中忽然掠过了一颗流星。
第020章 左腕红痣
我一夜都没睡好,一直在做梦,做了好几个梦。
梦里总是有一个小女孩,看起来五六岁的模样。
梦境太模糊,总是看不清她的长相,只知道她的左手手腕处有一颗红痣。
最开始她好像是端着一个碗往屋里走,然后不小心摔了一跤,碗摔碎了,她还一下子栽倒在碎片上;碎片划破了她的手,她摔疼了哭了起来,伸手抹了把眼泪,血都抹到了脸上。
她想要把碗的碎片收拾一下,却弄得一团糟。
这时候,有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这个梦到这个地方就戛然而止了。
我醒过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会看到那个小女孩,于是埋头准备继续睡,却又做了一个梦。
还是那个左手手腕上有一颗红痣的小女孩。
她孤零零地坐在屋前的台阶上。
天已经黑了,能看到天空中或明或暗的星星。
她抬头看着天上,这时,好像有人喊她似的,她回头,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
他递给她一个布包。
她伸手用左手接了过来,她是个左撇子,她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用左手在拿。
小女孩看起来好像很欣喜,她拆开纸包,里面是一块胡麻饼。
她咬了一大口,一脸满足。
梦到这里又断了。
我又一次醒了过来,气不打一次来。
这是怎么了。
怎么从昨天晚上摔破了那个碗之后,这个小女孩就“阴魂不散”了。
不赖管了。
我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继续睡。
没想到又梦见了那个小女孩。
女孩看起来已经有十四五岁,她正站在某个府邸的门口。
一个男孩躺在旁边的担架上,他的脸上都是血,被其他人抬走了。
旁边一个一身肥膘的人站在边上,似乎在给小女孩行礼。
我忽然觉得,那个人怎么那么都像是赵三儿呢。
这时候,女孩似乎在指挥人干什么,然后她站的那个门口的牌匾就被摘下来了。
换上了一块新的牌匾。
上面写了三个字,但是我看不清。
我使劲凑过去,想要看清那几个字,却忽然醒了。
就这样,被这个三个梦闹了一晚上,稀里糊涂,天就亮了。
我只好爬了起来,我走进厨房,把晾了一晚上的汤圆放在盘子上,收进食盒里。
刚收拾完,出来的时候,迎面撞见了杜铃兰。
“三娘。”我行礼,说。
“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啊?”杜铃兰睡了一觉,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似的,又变成了吃货,“阿娘爱吃甜的,我先帮阿娘试下甜不甜。”
“可是,这儿还是生的,得煮过之后才能吃。”
“那……要不阿展帮我煮一份?”杜铃兰说,一脸乞求,“我就吃一点儿。”
我叹了口气,真是败给她了:“好吧,但是这个要用过早膳之后才能吃,空腹吃容易积食,会腹痛。”
“哦……”杜铃兰看着我,我无奈地看着她,说:“是真的,不能空腹吃,三娘早膳想用些什么,奴去准备。”
“那……我想吃蛋羹。”
“好,奴去准备。”我说,转身准备进厨房,无意间撇到她也跟了进来,我叹了口气,“三娘……要是被郎君知道你到了庖厨,定是要责怪我的。”
“阿展……我能不能不回去……”她可怜巴巴地说,“回去之后就又看不到你……你做的好吃的了。”
她说,明显有些不自然。
回去之后就又看不到我了?
我一愣,也就是说,她之前就看见过“我”?
换句话说,她之前就认识“我”。
我愣神的时候,她越过我,去推门,我回神,下意识地拽了门一下,她往后退了一步,衣袖因为曲肘露出了一截。
刚好能看到手腕上的那颗红痣。
我恍然,对啊,最开始见她的时候,她就是用左手拉的弓。
包括之前吃东西,我当时都没注意,现在想想,她好像都是用的左手。
“那个孩童是谁?”我下意识地问。
“什么孩童?”杜铃兰不解,反问。
“就是那个给你胡麻饼的孩童,”我说,“还有那个,你小时候摔了一跤,把你抱起来的那个孩童。虽然我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一个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呆愣地看着我。
“那可能是我弄错了。”我有点儿尴尬地说,“昨天晚上做了一宿的梦,梦里的那个小女孩也是个左撇子,她的左手手腕上也有个红痣。”
“嗯……”她忽然应声,说,“那个男孩是小女孩家厨娘的孩子,总是跟着他娘一起过来。”
“小女孩那个时候只有四岁,那天,她非要自己去送药膳,结果走路的时候却一下子摔倒了,她的手被碎片划伤、她吓得哭了起来,眼泪流了满脸,她下意识地伸手抹眼泪。”
“男孩是偷偷跟着她的,但他不能跟的太近,等他看到女孩的时候,女孩已经满脸是血了。他把小女孩抱起来,教训她说,‘不准哭,姑娘家哭多了会变丑的’。小女孩果然没有再哭,他把小女孩带到仆人住的厢房里,把她的脸、手掌都清洗干净,又用干净的软布把她的手包了起来。”
“男孩果然还是被女孩的爹娘凶了一顿,”她忽然笑了,“怪他不上药就给女孩包扎。”
“打那儿之后,俩人儿就算是认识了,男孩经常出入女孩的家,他最喜欢吃的是街角的那家胡麻饼。可是,男孩八岁那年,出门去买胡麻饼,却再也没有回来。”
“女孩的爹娘发动了家族的力量帮忙寻找,可是却一无所获,男孩仿佛消失了一样,女孩一直在登他买胡麻饼回来。”她说,忽然就哭了,“再次见到男孩,是九年之后,女孩已经十四岁了。”
“女孩还是小时候那么调皮,她跟着自己兄长学了一招半式,总是满大街给她的爹娘惹事。那天,她去了街上新开的一家茶馆,然后,她看到了那个小男孩,他已经长大了。”她说,语气忽然冷了,“原来他被人抓了去,卖给了一户姓赵的人家里,成了他家的家仆。后来他家在街上开了那家茶馆,他自请去了茶馆。”
“那家姓赵的人家,曾经还上门向女孩求过亲,被女孩的爹娘一口回绝。”她说,“当真是路窄,女孩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赵峙——就是赵三儿。”
“女孩要把男孩赎回去,赵三儿不许,说他是死契,转让不得;女孩要盘店,赵三儿也不给。气得女孩一起之下回家找人要来砸赵三儿的店。就在她回去的这段时间,男孩被赵三儿一通欺负,差点儿丧命。女孩找来自己的兄长,盘下了那家店,改名为‘苏幕遮’。”
第021章 世事难料
我忽然想了起来。
我装病的那些日子里,确实是有些奇怪来着。
店主怎么会对我一个小伙计那么热情呢?
这么一想,应该就是了;因为看到杜铃兰“冲冠一怒为蓝颜”,所以才对我那么上心吧。
“所以,‘我’是那个男孩?”我傻乎乎地问。
“嗯。”她说,苦笑,“疾医说你经外奇穴受到重创,失忆是正常的,你原本就叫阿展来着。”
“我”原来就叫阿展啊?
我还以为那是她随口起的呢。
我刚要说话,头又突然疼了起来,我伸手抱住头。
“阿展?”
“没事,我就是头有点儿疼。”我说,转身推开门,“我先给你做蛋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