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传奇-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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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另外两个神经错乱,蓬头散发,在酒店里撞来撞去,逢人逢物就嚷着鬼来了,鬼来了,闹得店主和伙计个个惊慌失措。
过了半个时辰,房客们才一个个儒服,高帽,方步,穿着整齐地从房里缓缓踱出来,各自拱了拱手,然后整了整帽子,牵了牵衣服,没事人一般,转身方步进房了。店里不时传来“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动,非礼勿言”,“子不语,怪、力、乱、神”,“祭神如神在。”“未知生,焉知死?”的吟哦,夹杂着一阵阵难闻的味道。
庄周本想寻个清净之地,哪知这里表面上仁义礼智,温良恭俭,而实际上偷偷摸摸,冷酷无情,感到这里更加可笑,更加可悲,更加可恶,更加可恨,于是编了一首《水货歌》,逢人便唱:“这水货,那水货,水涨水落灾成河。你也欺,我也欺,欺来欺去欺自己。世人只顾来谋利,利旁立刀竟不知。”
不久,这首歌传到鲁景公那里,立即派人请来庄周,问道:“庄先生,听说你逢人便唱《水货歌》,不知水货是什么意思?”
庄周心想,无怪曹刿说‘肉食者鄙’的,看起来一个个肥头大耳,其实都是酒囊饭袋,还赶不上山间竹笋。你看这堂堂的一国之君,连水货都搞不清楚。不禁笑道:“这水货嘛,简单点说,酒里掺水是水货,鸡鸭肚里塞满砂石卖给人家是水货,放朽的布当好布卖是水货,滥竽充数是水货------”
鲁景公点点头道:“寡人知道了,以少充多、以劣充优、以假乱真就是水货。新鲜。那利旁立刀是什么意思啊?”
“你看,那利是怎么写的?禾边一个立刀旁,这很有喻意哩!你看,兄弟相残,朋友相欺为了什么?”
“利!”
“刚才说到的酒里掺水,鸡鸭肚里硬是塞满沙石为了什么?”
“还是利。”
“对,这利中就包裹着锋利的尖刀,不知不觉地将人的天良一点点地割去,将人的真诚一丝丝地削掉,残留下来的全是血淋淋的极端的空虚、贪婪、狡诈、残忍。就是这利,使人们蒙上了一层层神密的雾纱,多少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多少人道貌岸然,却心藏祸水;还有多少人口里喊哥哥,手里摸家伙!”
“人心如此险恶,先生看如何是好?”
“弃‘利’求‘道’!”
鲁景公自得道:“鲁国多的是儒士,很少求‘道’的。”
庄周叹道:“岂但很少求‘道’,连儒士也太少了!”
鲁景公点数周围的人道:“你看寡人近侍,看看全鲁国,人人儒服,怎说少呢?”
“我听说,穿儒服戴圆帽子的懂得天下大势,穿拖板鞋的懂得地理,系着五彩带的善于决断。”
“是呀!”
“未必!”
“怎么未必?”
“好多人不过装装门面,还有一些人什么也不知道,就那么一窝蜂,跟着感觉走而已!”
鲁景公发怒道:“庄周,你也太小看我鲁国了!我们可是周公之后,礼仪之邦!”
庄周拱手道:“大王息怒!不信,你就诏告全国,没有儒家本领,而穿儒服的处以死刑,看怎样?”
鲁景公道:“也好,寡人就让你开开眼界。”
于是下令,诏告全国。
第二天上朝,鲁景公早早就把庄周叫来。结果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戴帽子,头发盘得高高的,像堆牛粪;有的长长的掉下来,像条马尾。全都穿着睡衣,赤着脚,光着脚丫。
鲁景公瞪大眼,紫胀着脸,指点着群臣道:“看!这,这,这成什么体统嘛!”
大臣们全都低着头,憋住气。细看,脸全都紫胀着。
庄周笑道:“大王莫急!也许真正的儒士没来上朝!”
鲁景公连声道:“对,对!”
庄周顺势提议道:“那大王到街上看看如何呢?”
鲁景公看着庄周含笑的眼光,明知没什么好结果,但还是怀有一线希望,答道:“也好!”
说着丢下那一帮大臣,也没宣布散朝,就甩手气哼哼地离去了。
正是中午,又值三伏,天空白晃晃,连眼睛都睁不开,地上的青石都快烤红了,那狗子趴在树荫下吐着长长的舌头,直喘粗气,涎水不断的往下滴。鲁景公与庄周撇下百官,一走出宫门,就像进了高压蒸笼似的,汗水一下子全榨了出来。满街没一个戴帽子,全都赤脚睡衣,跳来蹦去,舞蹈似的。庄周领着鲁景公忙上前道:“这么热,你们还跳舞啊?”
行人皱着眉头,边跳边反问道:“跳什么舞?脚在地上,像烤肉饼,实在受不了!”
庄周问:“你们怎么不穿鞋呢?”
“客官有所不知,大王布告,没儒家本领,而穿儒服的处斩!我连斗大的字都认不了几个,敢送死啊!”
鲁景公的心仿佛掉进油锅里一般。
庄周拉着鲁景公,追上那人,继续问道:“那你穿其它的鞋戴其它的帽子不行吗?”
那人钻进鲁景公的伞中,也顾不上鲁景公的推挤暗示,边跳边说道:“老兄不知,自儒学盛行,全国上下,春夏秋冬,家居外行,全都穿儒服,戴儒帽,着儒鞋,没有其它的。”
“那以前怎么不做其它的呢?”
“你好像是外星人,不穿儒服,就像低人一等,人人都这样,赶时髦追星嘛!”
鲁景公愤怒了,像雄狮似的吼道:“丢人现眼,丢人现眼!滚!滚!”
那人已被鲁景公推出,边跳边说道:“都这样,就不丢人现眼了。滚,现在地上像烙铁,躺在地上,不像烤红薯吗?”说着急忙跳去。
鲁景公看看地上,到处都是血迹。忍不住摆摆手道:“回去吧,回去吧!”
鲁景公回宫后,由于受热气闷,一病就是几天。他怎么也想不通,他统治的这样一些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有教养的国民,为什么举国上下全都自欺,欺人,他自己竟然成了江洋大骗的头目!
他疑惑地问庄周,庄周笑道:“看来大王也是一个双差生!”
“还笑,先生是想气死寡人呀?”
庄周慢条斯理道:“不敢!大王的祖师爷孔老先生早就教导我们,大凡人心,比山川还要险恶,比天象还要难测。天还有春夏秋冬早晚的规律可循,人却不一样,表情复杂多变,心思深藏不露。有的表面老实,内心骄横放纵;有的道貌岸然,骨里全是祸水;有的色厉内荏------”
鲁景公惊诧道:“人心果真如此难测?”
“这可是孔老先生所言!”
“那如何是好!”
“我说你是个双差生,你还不服气!孔老先生先知先觉,早就留下遗训:君子让人远离自己任职,观察他是否忠诚;让人就近办事,观察他是否恭敬;让人处理复杂的事情,观察他是否有能力;对人突然提出问题,观察他是否机智;在规定的时间内办事,观察他是否守信用;把财物托付给他,观察他是否清廉;把危难告诉他,观察他是否有节操;用醉酒的方式,观察他的仪态;用男女杂处,观察他是否好色。上述九种表现一一加以验证,那水货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鲁景公听得目瞪口呆。心想,怎么会讲得如此透彻细致?这样经典的话,既然是孔子所言,怎么寡人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哦!寡人听人说庄周喜欢胡编滥造一些不着边际的故事捉弄人。果然如此。今天算让寡人大开眼界了!不过,凭他这些话,就足以看出,这庄周把世人的灵魂都撕开暴光了,连骨子都看透了!不简单!难怪楚威王要用重金收买他做宰相的!转而笑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只是寡人虽然是差生,即使不能将《论语》倒背如流,也模模糊糊的有点印象,从没有看到过这些话,该不是先生杜撰出来的吧!”
庄周想,这家伙十窍有时还有一窍是通的,于是严肃地说道:“杜撰?对。试问,古书上有多少不是杜撰出来哄人的?孟轲曾一语道破天机:尽信书不如无书。不是吗?”
鲁景公不服气道:“那先生的老师那本《道德经》也是假的?”
“这就有所不同!”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吧!别人的都是假的,只有自己的是真的?”
“大王有所不知,我的老师从来就没有想到要著书,更没想到借书扬名,牟利,取悦于人。这《道德经》五千言是老师过函谷关时,被关尹灌醉了酒连哄带骗才写出来的。俗话说,酒醉心明。所以,那里面全是真话!”
正说着,一个侍卫通报道:“大王,宫外有一儒士求见。”
鲁景公像盼到救星似的,也顾不得病,急忙翻身下床,看了看庄周,似乎在说,怎么样?鲁国并非无人吧!接着传道:“召见!”
进来的儒士却横拖着草鞋,歪戴着草帽,破裤破衣,袒胸露乳,手摇荷叶,哈哈笑来。鲁景公一见,怒火衷烧,七窍生烟,大声吼道:“又一个现世宝!给寡人打出去!快!”
侍卫们一涌而上。那人站在原地,摇着荷叶,神情自若。
庄周忙道:“且慢!大王,人不可貌相,何不考他一考?若是水货,再打出去也不迟。”
鲁景公摇头叹息道:“也罢!”
那人来到跟前,也不作揖,抢在庄周身边就坐了下来。
鲁景公脸色胀紫,吼道:“大胆!”
那人却摇着荷叶道:“有何不敢?”
庄周忙拦在两人中间道:“大王,且考他一考!”
鲁景公气哼哼地说道:“且寄下你的狗头!”
问他国家大事,口若悬河;请教地理,对答如流;判断疑案,迅速果决。鲁景公总算松了一口气,笑着看了庄周一眼。
庄周会意地拍手笑道:“好!货真价实!不过,全鲁国只有一个儒士,能说多吗?更有甚者,竟有人戴儒冠,穿儒服,招摇撞骗,盗墓盗物。这也无怪,孔老先生本来就当过吹鼓手,赚死人的钱。他还厚着脸皮,驾着一辆破车,拖着几个无用的学生,颠来簸去,摇唇鼓舌,不也是为了盗财盗名盗官吗?所以我劝你不如学‘道’。不然,鲁国亡国无日啊!”
说罢悠然而去。
鲁景公气得双眉紧锁,面如死灰,一口气上不来,倒向床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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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0…8…13 11:56:02 字数:5597
二十八
鲁国也不是乐土。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乐土不乐土。它只是人们一种痴迷的梦想,梦一醒,就会无影无踪;或者是五彩的泡影,一挨着,它就会悄然破灭。真正的乐土只在自己,在自己的心中。既然如此,何不快回家乡?芙蓉还在家里,我答应她早点回去的。这次回去,一定要定下她的婚事,让她早点断掉那糊涂想法。她美,她直率,她善良,她勤劳,如果不给她找个真心体贴的丈夫,实在是亏待了她,我这做哥哥的也于心有愧。找谁呢?首先要排除的就是当官的,那是毒药,沾不得的。漆园的,他们自身都难保,使不得。蔺且,对,蔺且!他简直是上天特意赐予的!千里姻缘一线牵,我今天才真的相信了!你看他安于贫穷,不浮不躁。年纪也跟芙蓉相近,又会体贴人。从性格来讲,芙蓉泼辣,他文静;芙蓉粗犷,他细心。只是有一点,蔺且的那脚趾,不知芙蓉怎么想?从平时的举动和态度看,两人还是合得来的。不过,万全之策,还是试探化解一下为好。如果他们同意了,那我也就无牵无挂,逍遥自在了。一想到这里,他禁不住笑了起来。
蔺且觉得奇怪,问道:“先生,不知什么令您这么开心?”
庄周回过神来,笑道:“你猜!”
蔺且想了一想道:“先生肯定是觉得鲁国人荒唐可笑!”
庄周摇了摇头。
蔺且恍然道:“那是这次游有所得!”
庄周停了一下道:“你看我那妹妹怎么样?”
蔺且心想,先生可能已经回心转意了,马上回答道:“好啊!”
“哪里好?”
“那还用说,人也好,心也好,又会体贴人,特别是对先生,哪怕是藕断,那丝还缠缠mian绵地连着。记得那次先生病重时,她是吃不香,睡不着,终日以泪洗面。您想,这世界上像这样全身心地去爱的又有多少?”
“去,去!我是问对你怎么样?”
“当然也好!”
“那你喜不喜欢她呢?”
“当然喜欢!”刚刚讲完,觉得不对,急忙改口,“不!我只是尊敬她。她对我就像长辈一样。她对先生,那才是真好!”
庄周笑道:“混蛋!那她对你就是假好。没心没肝的东西!”
“哎,不,不!我也说不清,反正那种感情就是不一样嘛!”
“是不一样,我这把年纪,说不定哪天阎罗王下个请柬,我一拍屁股就溜号了。她则如花似玉,对我,更多的是感恩。而你,才二十多点岁数,正是珠联璧合,可保白头偕老。这样,我给你当月下老人,怎么样?”
“蔺且万万不敢!凭蔺且的直觉,她是真心爱您的!真的!”
“我娶她,不是害了她吗?再说我这人,喜动好游,配娶她吗?”
“这叫荞麦换米,各有一喜。先生,您不要再拒绝她了,她会伤心的。您知道,女人是有自尊的。”
“这样吧,我再跟她说说,如果她愿意,我就求你娶她,好吗?”
蔺且无可奈何地答道:“只怕先生是一相情愿!”
庄周带着蔺且赶回家乡,绕过桃林,沿着荷塘,已到门前。见夏芙蓉迎出门,大吃一惊。两个月没有见,怎会瘦成这样:那颧如凉棚,眼陷深凼。脸似蔫花。急忙问道:“呀!妹妹,你病过了吗?”
夏芙蓉回答道:“没有啊!”
“那怎么成瘦猴了?”
古人说得好,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现在,庄周一去几个月,她夏芙蓉哪日不盼,哪日不想。白天干事倒不觉得,一到晚上,小女孩倒到床上就睡着了,她一个人坐在那里,纳着鞋底,听风声呜咽,看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