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苍穹-第2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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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旗舰一度迸发猛烈的防空炮火,在没有看到射击指令的情况下,舰队中的另外四艘护航舰艇也陆陆续续开火了,尤其两艘弗莱彻级驱逐舰炮火格外密集,一整天来已经心惊肉跳到神经衰竭的舰员们恨不得一通乱炮将那家伙给揍下来,然而他们的希望很快落空了—TXT小说:…—个月前在拉斯阿莫斯,几十个陆军高炮连没有完成的任务,海军炮手们同样无力为之。
“波士顿”号的装甲指挥室里,安格洛上校的脸色没有因为枪炮声的逐渐平复而缓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莫德森少校紧接着又向其他枪炮战斗位置加以叮嘱,简短到位的指令终于让人看到了一名战舰中层军官应有的表现。
可惜这时候安格洛上校完全没有空暇关注手下军官的亡羊补牢是否有可赞之处,他迅速返回战斗舰桥,在那里一下子跟着杰特利卡将军向盘旋在舰队上空仍未离去的发光体眺望,一下子焦急不安地从舰桥上观察甲板和炮位上的情况。想来想去总觉得状况令人忧虑,遂向杰特利卡将军报告了自己的想法,得到同意后再次下了战斗舰桥,铁青着脸走进装甲指挥室,排开愣头愣脑的军官们走到话筒位置。
“给你十秒钟调好舰内广播。”他生硬地对通讯官说。
无辜的通讯官尽管吃惊不已,但凭借着熟练的专业技能,他还是赶在舰上发怒之前调好了舰内广播。
“波士顿号全体军官和水兵注意了,我是你们的舰长菲利普·安格洛,刚刚舰上出现了一些懦夫、莽汉的行为,这不像是一支参加过诺曼底登陆行动、在太平洋狠踢过日本鬼子屁股的精英团队,但我觉得可以理解,从古至今,人类总是对未知事务充满敬畏,而我想告诉大家的是,那个发光的盘子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就是我们白天狠狠藐视过的飞行器,它除了杂耍般的飞行其实什么也干不了,就算它具有一定的攻击力,如果我们自乱阵脚,那它根本不需要利用这种能力就可以摘到胜利的……”
广播里的沉稳声音让舰员中间的骚动情绪渐渐沉淀下来,然而安格洛的话说到“胜利的”这里,一个靠近广播的惊愕声音瞬间让所有人抽紧了心脏。
战争时期,“鱼雷”单独作为一句话应该是水兵和船员们最不希望听到的,特别是以带有警告性质的口吻发出,这一次还偏偏透过广播传递到封闭炮塔、露天炮位、弹药舱、轮机舱……舰上的每一个位置都能清楚听到枪炮指挥官莫德森少校有些走样的喊叫。用大半个世纪后的流行语形容,这位海军少校亮了,大放异彩的亮了!
在发现鱼雷来袭的情况下——至少语意应当如此理解,安格洛上校来不及再在广播里叮嘱大家镇定了。由于麦克风没有关闭,装甲指挥室里的情形在广播中向全舰官兵进行了直播,杂乱中有人急切地询问“哪里”,如果竖起耳朵倾听的话,可以隐约听到有人回答“在左舷”、“最多两百码”、“得转舵”,紧接着有人反驳“那好像不是鱼雷”,同时有人说“应该在五百码左右”,片刻的沉默后,说“那根本不是鱼雷”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三四个。当然了,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也许只有在甲板下方无从观察海面的舰员才会全神贯注于装甲指挥室里的争论,那些在露天炮位或是靠近舷窗的莫不试着以第一视角去判别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莫德森,你这狗娘养的混蛋杂种,连照明弹的倒影和鱼雷航迹都……”广播里的声音到这劲爆的怒骂就终止了,显然是通讯官想起了直播这回事,而愤怒的声音依然来自于舰长安格洛上校。到了这个时候,左舷战位上一些有经验的舰员其实也已经瞧出了端倪,出现在海面上的白痕并非高速逼近中的鱼雷,而是因远处升起的照明弹而产生的波光,只不过舰队高速航行中荡起的海波有些异于寻常,加之夜间视线不佳和精神紧张因素才导致了这并不算离谱的判断——只不过它发生得实在不是时候了!
舰队左舷侧后方向的海天交际处出现照明弹已不是一颗两颗了,自从圆形发光体飞抵舰队上空,那些照明弹就接二连三地腾空而起,今晚的夜空飘荡着许多浮云,照明弹绽放的刺眼光芒正好被一片薄薄的云带虚弱,更重要的是,舰上人员的注意力被近处这神奇的发光体给牢牢吸引住了,有几个人会在意并揣摩那些照明弹出现的意味?
1915年从海军学院毕业的杰特利卡将军是安格洛上校和莫德森少校的前辈学长,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在美国海军几乎所有型号的舰艇上都服役过——扫雷艇、驱逐舰、巡洋舰、战列舰甚至短暂代理过航空母舰舰长,唯独没有在狭窄憋闷的潜艇上供过职,而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海军中最为全面的指挥官,舰炮、鱼雷、防御构造、防空作战,杰特利卡在这些与水面战斗舰艇有关的重要领域都有研究造诣,头脑冷静这一条更是不同时期、不同长官对他的评价语中出现最多的。当这支肩负特别使命的舰队以残缺的组合逐渐加速到30节航速时,杰特利卡始终呆在位于装甲指挥室上方的敞开式战斗舰桥上,这里有略微夹杂着烟烧气味的海风和良好的观察视角,他久久望着升起照明弹的方向,战斗在那里打响,灾难亦从那里降临,被两枚鱼雷击中的快速扫雷舰“埃蒙斯”号这时候恐怕已经完全从海面上消失了,照明弹可能是“安东尼”号援助落水人员的特别方式,也可能是用来攻击对手或协同友舰行动的手段。由于无法获悉战场实况,杰特利卡也只能将战斗指挥权连同不二的信任寄予那三艘脱离舰队独立作战的驱逐舰。
不多会儿,安格洛上校带着一脸懊恼的表情爬上战斗舰桥,不等他开口,杰特利卡将军仰头看着那鬼魅般的发光体,说道:“它在指引潜艇追踪我们并伺机发动袭击,可能我们航路前方已经潜伏着敌人的潜艇了。”
上校站在两步之外欲言又止,眼神中透着一种几近放弃的颓丧。
“这片海域的海底深度是多少?”杰特利卡突然问出这个似乎跟战况没有直接关系但又让人隐隐觉得内藏深意的问题,安格洛上校顿时愣住了,他艰难地想了想,回答道:
“我觉得在500米以上,平均。”
杰特利卡点点头:“那他们应该不会在这里击沉我们。”
“他们想要的只是这两枚原子弹的主体?”安格洛很不情愿地说出这个揣测。
杰特利卡说:“我琢磨了很久,虽然不能确定对手这一系列怪异举动的真实意图,但我觉得在已经有多枚原子弹被部署到欧洲的情况下,他们单纯阻止这两枚运抵欧洲没有太大的意义。既然我们遇上了之前从未遇见过的情况,而他们同时动用了至少两种秘密武器……”
“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安格洛上校纠结地问道,“是否要我去请莱格霍尔特使和曼特博士来商量一下?”
杰特利卡背身侧头说:“博士是原子弹技术方面的专家,在作战方面完全帮不上忙,至于说莱格霍尔特使……我忽然觉得我们之前好像太过依赖他提供的信息了。”
安格洛睁大眼睛:“听您这么说,我也有相似的感觉,只是一直找不到症结所在,难道他……”
杰特利卡没有正面回答:“莱格霍尔特使的行李登舰前就接受过严格的检查,不是么?”
安格洛不理解舰队指挥官说这句反问句的意思。
杰特利卡用低沉的嗓音说:“不管他身上究竟有什么问题,或是曼特博士和他的技术小组出了状况,我们也只能等到了目的地才有办法搞清楚。至于现在,我宁愿将信任交予你和你的舰员们,当然还有这支舰队中其他忠诚可靠的美国军人,而我们得马上想办法摆脱现在的困境,否则大伙儿的精神都将在持续的压抑中趋于崩溃。”
安格洛当即将胸膛一挺:“波士顿号全体官兵绝对服从您的指挥!”
杰特利卡往前迈出一步,凑近安格洛交待道:“那么接下来……”
安格洛一语不发,只是不住地点头。
在近乎极限的高航速下,五艘大小舰艇稍稍调整队形,变成了轻巡洋舰“文森斯”号在前、重巡洋舰“波士顿”号居中、两艘驱逐舰和一艘快速布雷舰殿后的一字纵队,简单而整齐的队形配合着各舰劈波斩浪的英武雄姿,仿佛离弦之箭势不可挡。不过舰艇的航速再快,相比于同时代的飞行器还是有如龟速,这一次不请自来的发光体就像是月亮般始终悬于舰队上空,而且比位置变换缓慢的月亮更加活跃——它会毫无征兆地从高空俯冲下来,直到距离桅杆顶部还有数十米时突然转向;它会从“文森斯”号上空循着舰队纵列往后运动,炫目的光芒依次映亮每一艘舰艇桅杆上的星条旗,抵达最后一艘舰艇时唯恐遭到枪炮偷袭似的迅速爬升;它还会飞到几乎与“波士顿”号甲板相平的高度,隔着这些战舰几百米进行水平绕行。要知道枪炮弹出膛速度能够达到每秒好几百米,人们很容易产生开火就能击中对方的直观判断,紧张情绪使然,舰队前部的轻巡洋舰和后部的驱逐舰先后都出现了枪炮“走火”的情况,然而军官和舰员们很快意识到他们所面对的绝非可以用常规思维衡量的对手,那发光体的灵巧程度连最狡猾的泥鳅都要自惭形秽。它像极了顽皮的孩童,对手越处心积虑地想要逮住它,它就会越高兴、越主动,反过来当人们视若无睹时,它就会想方设法引起对手的注意。实在自觉无趣了,它便郁闷地飞向远处,如同来时一样难觅踪迹地消失了——“波士顿”号重巡洋舰的精密雷达也只探测到几个连成直线的光点,用仪器推算出来的目标飞行时速轻松超过了一千公里。
恶作剧总算是暂告一段落,那些晃眼的照明弹也被远远抛在了远端。为了避免发射无线电波时暴露了舰队的精确位置,杰特利卡下令保持无线电静默,特别舰队仍旧开足马力在海上狂飙,而且它们的一字纵队还跳起了“华尔兹”,这种未雨绸缪的机动可不是常规的Z字反潜航线,而是用于规避鱼雷攻击的S形机动,这种不规则的转向既让潜在的鱼雷攻击者难以在中远距离上进行准确攻击,又不至于太过延缓航行速度。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舰长安格洛上校对自己的巡洋舰进行了一番巡视,他向杰特利卡报告了锅炉舱、轮机舱还有各防空炮位的情况:由于持续的高速航行,锅炉和轮机正承受着高强度的损耗,好在这已经不再是传统的燃煤锅炉和蒸汽轮机的时代,没有人因为恶劣的高温工作环境而导致脱水衰竭;防空炮之前一番乱轰消耗的弹药在总体储备中仅占很小的比例,却也导致了两名伤员的出现,这些倒霉蛋被退膛的滚烫炮弹壳砸中,性命无忧但精神状况差强人意。
以一名海军老将的眼光,这些情况都在常理之中,杰特利卡默默等待着两艘离队驱逐舰的消息。不久,前去援救战沉舰艇的“巴顿”号发来电报,“安东尼”号于半小时前遭鱼雷击伤,好消息是破损情况不太严重,经过抢修已无沉没之虞,而且“埃蒙斯”号上的落水舰员大都获救,坏消息是“安东尼”号上包括火控雷达在内的许多精密设备都不同程度受损,基本失去了作为一艘驱逐舰的战斗力。
算了算时间距离,杰特利卡果断作出决定,令“巴顿”号护送“安东尼”号返回美国本土,这固然意味着舰队护航力量的减弱,但只要撑过这几个小时,由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奥利斯坎尼”号和另外一艘巡洋舰、两艘驱逐舰组成的战斗舰队就能够让这支特别舰队的自卫力量成倍增加,数十架舰载机的加入也让他们头一次获得了摆脱被动局面的机会。
第51章 网兜鱼
天明时分,在舰桥右侧的舰舷甲板上,杰特利卡手肘撑在栏杆上,腰脊弯成了将近九十度角,他捧着军舰上的制式不锈钢杯,用厚实的掌心感受着咖啡的滚烫温度,浓眉不展,目光深邃而忧虑。
“伙计,这事儿不太对劲。”将军轻声对同样毕业于海军学院的下属说。
重巡洋舰“波士顿”号的现任舰长安格洛上校手里同样端着一杯几分钟前煮出来的热咖啡,他端正地站着,小口小口地啜着,发出粗人喝汤时的“索鲁”声。
“确实,总感觉我们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昨晚的事情还不是最终的结局,真正的危机似乎就在后头,也许就是今晚。”
“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人,计划,心理,思维……”安格洛慢吞吞地列出了好几项,末了,他自己筛选道:“我想关键还是人——有人向俄国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以及舰队载运的货物清单,也许还把舰队高级军官的资料也一并交给了敌人,所以他们对我们的反应做出了正确的预判。”
“说的不错,人!”杰特利卡保持着胸部以上探出栏杆之外的姿态,脑袋既没有仰起也没有垂下,这样目光就自然地落到了舰体扬起的浪涛上——水流犁田般将海面下的部分翻出来暴露在空气下,湛蓝的海水变成了破碎的白色浪花,翻滚着、沸腾着反向荡漾开去,最终重新融入起伏的湛蓝色波涛。
“我们现在的位置偏离原定航线已达一百二十海里,虽然这一带的海图上没有标注暗礁浅滩,但雷达和声纳无助于避开这些大自然的陷阱,而且长时间的高速航行大大加快了机械磨损和燃料消耗,再加上水兵们心理上受到的影响和暗示,所有的一切都形成了对我们不利的因素。”将军忧心忡忡地道出了自己的分析。
安格洛说:“与奥利斯坎尼号会合后,我们可以重回原定航线,算上之前高速行驶节省下来的时间,我们完成这次航程并不会比预定时间晚太多——如果后面适当提高航速的话,按照预定时点抵达法国应该不成问题。”
“时间一样,航程却多了许多,燃料!”杰特利卡加重语气说,“巡洋舰的正常续航力足以在连续横贯大西洋,驱逐舰就不行了,也许我们的敌人千方百计袭扰我们的目的就在于此……缺少了驱逐舰,我们无法独自应付那些潜艇。”
“可是从昨晚的情形来看,驱逐舰已经应付不了敌人的新式潜艇了。”安格洛继续啜着他那没有添加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