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士子风流-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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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语未了,二门上小厮传报:“老爷在大书房等二爷呢。”贾琏听了,忙忙整衣出去。
这里凤姐乃问平儿:“方才姨妈有什么事,巴巴打发了香菱来?“
平儿笑道:“哪里来的香菱,是我借她暂撒个谎。奶奶说说,旺儿嫂子越发连个承算也没了。”
说着,又走至凤姐身边,悄悄的说道:“奶奶的那利钱银子,迟不送来,早不送来,这会子二爷在家,她且送这个来了。幸亏我在堂屋里撞见,不然他走了来回奶奶,二爷倘或问奶奶是什么利钱,奶奶自然不肯瞒二爷的,少不得照实告诉二爷。我们二爷那脾气,油锅里的钱还要找出来花呢,听见奶奶有了这个体己,他还不放心的花?所以我赶着接了过来,叫我说了她两句,谁知奶奶偏听见了问,我就撒谎说香菱来了。”
凤姐听了笑道:“我说呢,姨妈知道你二爷来了,忽喇巴儿的反打发个房里人来?原来你这蹄子闹鬼。”
对于凤姐来说,平儿是她忠实的奴仆和得力的心腹。平儿很善于体会凤姐的意图,处处为凤姐着想,维护凤姐的利益。凡凤姐考虑不到的,她都能不露声色地周全妥贴,因此,深得凤姐的喜爱。
凤姐挪用公款,偷放高利贷,平儿是凤姐积累私财的得力助手。平儿为凤姐发放高利贷所尽忠心,不仅替主子保密,而且催讨利银,甚至帮主人敲诈。
凤姐损公肥私的活动,不仅同府里的人有矛盾,而且与自己的丈夫也有矛盾,这些事情她不仅不愿别人知道,更不愿让贾琏知道。
平儿深知凤姐在金钱上的贪得无厌,更知琏凤夫妻二人之间经济上、感情上的尔虞我诈的关系。因此,在二人的经济矛盾中,她以主动机警的行为,表明自己忠实而坚决地站在凤姐一边巧妙地支走了旺儿嫂子,为风姐保住了放债的秘密。
在经济方面,平儿坚定不移地站在风姐一边,出主意,想办法,任劳任怨,为凤姐敛财竭忠尽智,有时主动出击,有时缄口不言,得心应手而游刃有余。如果遇到原则问题,平儿则不遗余力地忠实于凤姐。
平儿是王熙风自幼的丫头,是陪嫁过来的四个丫头中唯一留在王熙凤身边的一个。
平儿姓氏何称?父母何人?乡关何处?别人一概不知。平儿的出身寒微、地位低下可谓不言而喻。
平儿除了是凤姐的一个心腹丫头外,还是被贾琏收了的通房大丫头,而这还是凤姐的主意。
凤姐让贾琏收平儿做通房大丫头,不可以为是凤姐的宽宏大量。
知贾琏者莫如凤姐,好色贪淫,见女人就上是贾琏一贯的作风,故有“馋猫”之称号,凤姐对此了如指掌而又无可奈何。
因此,与其让贾琏在外面偷鸡摸狗,还不如让贾琏收了平儿。
平儿原本是不愿意做通房大丫头的,因此凤姐竟认为平儿反了,这样一来,便强逼着平姑娘作了房里人。
平儿能清醒地认识到做妾、尤其是做贾琏之妾对自己毫无益处,除了多受一层污辱之外,身份地位丝毫不会改变。
老一辈的姨娘们生儿育女,仍然地位卑微,例如赵姨娘生了探春、贾环,但谁又能看得起她呢?就连亲生女儿探春也很厌烦赵姨娘。
然而,在凤姐的淫威下,平儿是无奈的,平儿的地位太卑微了。即使做了通房大丫头,平儿在风姐内心深处仍是奴婢。
既要伺候贾琏这样的“馋猫”,又要服侍凤姐这样的泼妇,平儿真可谓在夹缝中求生存,摆正自己的位置就显得非常重要。
平儿遍身绫罗,插金带银,花容月貌的,可谓貌美。然而美貌是女人荣华富贵的资本,也是招灾惹祸的根由。凤姐深知这一点,极聪明的平儿也深知这一点。
凤姐虽劝贾琏收了平儿,其实内心之难受不言而喻,因为平儿亲近贾琏而受到宠爱,凤姐的地位就有动摇的可能。
所以她对平儿的侧目亦不言而喻,严加防范平儿与贾琏的亲近,以免得平儿受专宠,就是凤姐必须采取的战略战术了。
平儿自幼服侍凤姐,她了解风姐要比贾琏深刻得多。如果主动贴近贾琏,平儿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但是既为通房大丫头,就得周旋伺候贾琏,既为奴,又为妾,掌握好恰当的分寸就显得非常艰难,也非常重要。
君可愚臣,臣亦可愚君。平儿的过人之处在于掌握时机和分寸,既使贾琏满意,又让凤姐放心,贾琏之俗,凤姐之威,她竟能周全妥贴。
身为通房大丫头,平儿是不平凡的。
平儿的不平凡,最突出的例证是她能在凤姐身边长期服侍,取得心腹的地位。试想,风姐陪嫁过来的四个丫头中唯独平儿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其间经历的凌辱、自强、忍耐、挣扎自不难想象。
平儿的不平凡,还表现在她善于察吉观色,善于相机而动,善于掌握权力而决不滥用权力,善于处理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也正因为有了平儿,王熙凤才如虎添翼,在管理贾府的事务中,更加的神秘而有味。
第四十七章 院试
继续说说平儿。
平儿是贾府琏二奶奶的陪嫁丫鬟,也是贾琏的侍妾。这样的身份很特殊,也很尴尬:半主人半奴仆,既是主子的奴仆,又是奴仆的主人。
平儿所处的地位看似尊贵,高于一般的丫头,但是,她又不得不小心谨慎,忠心赤胆服侍她的主子,周旋于杀伐专断的凤姐与淫邪下流的贾琏之间,替主子效犬马之劳。为此,她没有少费心机,更没有少受委屈。
而作为半个主人,平儿又不愿像凤姐那样苛刻狠辣,颐指气使,倒希望将下人照应周全,因为她也是出身卑微之人,深知奴仆们生存的艰辛不易。但是,她在这样一个错综复杂的环境之中,善自处,知进退,能将方方面面的人际关系照顾应周全,大小事情打点得妥妥帖帖,使得上上下下对她赞不绝口。
身份特殊而地位尴尬的平儿,处事分寸得宜,言语得体,能做到四处逢源,八面玲珑,也充分显示出了不凡的才智。在大观园这个特殊的环境中,主子与主子,奴才与奴才以及主子和奴才之间矛盾重重。因此,为了在夹缝中生存,平儿只能运用自己的聪明和才智,小心翼翼地周旋在主子和奴才之间,以求将各种复杂的关系处理得游刃有余。
平儿在大观园里享有较高的威信,令人敬畏。尽管如此,但平儿从不乱施权威,作威作福,而是始终顾及自己的身份,把握着分寸。这个正趋于败落的荣国公府,与其他的上层贵族家庭的一个明显不同之处是:因男性主子的腐朽无能,家庭的大权掌握在妇女的手里,出现了为封建统治阶级所十分忌讳的“牝鸡司晨”的局面。
贾琏是贾府大房贾赦的公子,其母邢夫人由于娘家远不如二房贾政王夫人家族威赫,家中大权早已旁落,由二房王夫人掌管家内,其侄女王熙凤身兼长孙媳妇、王家侄女以及二奶奶三种身份,于是终日行走于府内协助王夫人,甚至掌管府中各色家事。
如此庞大的家族,上百口奴仆,十几位小姐主子,仅王熙凤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凭借的是对奴婢不讲情面,从来不信什么阴司报应,整天算计如何多发外财赢取更多的家什,博取长辈们的欢心。
在这样的环境中,平儿对凤姐只有如影随行,对于凤姐所管家事只有一概言听计从,并随机应变,多做善事,才有可能立身于贾府。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当初作为陪嫁丫头来到贾府的一共四个,但后来死的死嫁的嫁,只剩平儿一人,况且又不是挑三窝四的人,只知一味忠心赤胆地服侍凤姐,体会凤姐的意图,维护凤姐的利益,即使心中有不同看法,表面上也严格按照凤姐的吩咐执行,背地里再去替她做些好事。正因此,平儿才被凤姐所容,也被她所处的环境所容。
平儿性格乖觉,处世圆通,而且礼上怜下,善解人意,合府上下从没听人议论平儿有什么不是。这其中也许不乏畏惧、趋逢凤姐之意,但与其人聪慧伶俐、正直温良、与人为善的性情应该有着更密切、更直接的关系。虽说是半个主子,平儿却从不拿大,体谅做奴才的难处。
王熙风看中了平儿性格里的温和贤良,不管她是否愿意,便将她收在房里做了身边人。从书中一出场,平儿便被人人称为“俏平儿”,这样一个如花美眷成天出入房中,哪里会被那个风流成性的贾琏放过,所以这样一来既堵了众人的嘴也安了贾琏的心,也显出自己的贤良,一举两得。
不得不说,平儿是无法为自己的命运做出决定和选择的,这个社会和她所处的环境决定了她把握不了自己的归宿。
说过了平儿,此时贾琏已进来,凤姐便命摆上酒馔来,夫妻对坐。
凤姐虽善饮,却不敢任兴,只陪侍着贾琏。一时贾琏的乳母赵嬷嬷走来,贾琏凤姐忙让吃酒,令其上炕去。赵嬷嬷执意不肯。
平儿等早于炕沿下设下一杌,又有一小脚踏,赵嬷嬷在脚踏上坐了。贾琏向桌上拣两盘肴馔与她放在杌上自吃。
凤姐又道:“妈妈很嚼不动那个,倒没的了他的牙。”因向平儿道:
“早起我说那一碗火腿炖肘子很烂,正好给妈妈吃,你怎么不拿了去赶着叫他们热来?“又道:“妈妈,你尝一尝你儿子带来的惠泉酒。”
赵嬷嬷道:“我喝呢,奶奶也喝一盅,怕什么?只不要过多了就是了。我这会子跑了来,倒也不为饮酒,倒有一件正经事,奶奶好歹记在心里,疼顾我些罢。我们这爷,只是嘴里说的好,到了跟前就忘了我们。幸亏我从小儿奶了你这么大。我也老了,有的是那两个儿子,你就另眼照看他们些,别人也不敢呲牙儿的。我还再四的求了你几遍,你答应的倒好,到如今还是燥屎。这如今又从天上跑出这一件大喜事来,那里用不着人?所以倒是来和奶奶来说是正经,靠着我们爷,只怕我还饿死了呢。”
凤姐笑道:“妈妈你放心,两个奶哥哥都交给我。你从小儿奶的儿子,你还有什么不知他那脾气的?拿着皮肉倒往那不相干的外人身上贴。可是现放着奶哥哥,那一个不比人强?你疼顾照看他们,谁敢说个‘不'字儿?没的白便宜了外人。我这话也说错了,我们看着是‘外人',你却看着‘内人'一样呢。”说的满屋里人都笑了。
赵嬷嬷也笑个不住,又念佛道:“可是屋子里跑出青天来了。若说‘内人'‘外人'这些混帐原故,我们爷是没有,不过是脸软心慈,搁不住人求两句罢了。”
凤姐笑道:“可不是呢,有‘内人'的他才慈软呢,他在咱们娘儿们跟前才是刚硬呢!“
赵嬷嬷笑道:“奶奶说的太尽情了,我也乐了,再吃一杯好酒。从此我们奶奶作了主,我就没的愁了。”
贾琏此时没好意思,只是讪笑吃酒,说‘胡说'二字,“快盛饭来,吃碗子还要往珍大爷那边去商议事呢。”
凤姐道:“可是别误了正事。才刚老爷叫你作什么?“
贾琏道:“就为省亲。”
凤姐忙问道:“省亲的事竟准了不成?“
贾琏笑道:“虽不十分准,也有八分准了。”
凤姐笑道:“可见当今的隆恩。历来听书看戏,古时从未有的。”
赵嬷嬷又接口道:“可是呢,我也老糊涂了。我听见上上下下吵嚷了这些日子,什么省亲不省亲,我也不理论他去,如今又说省亲,到底是怎么个原故?”
第四十八章 林氏书香
贾琏道:“如今当今贴体万人之心,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想来父母儿女之性,皆是一理,不是贵贱上分别的。当今自为日夜侍奉太上皇,皇太后,尚不能略尽孝意,因见宫里嫔妃才人等皆是入宫多年,抛离父母音容,岂有不思想之理?在儿女思想父母,是分所应当。想父母在家,若只管思念女儿,竟不能见,倘因此成疾致病,甚至死亡,皆由朕躬禁锢,不能使其遂天伦之愿,亦大伤天和之事。故启奏太上皇,皇太后,每月逢二六日期,准其椒房眷属入宫请候看视。于是太上皇,皇太后大喜,深赞当今至孝纯仁,体天格物。因此二位老圣人又下旨意,说椒房眷属入宫,未免有国体仪制,母女尚不能惬怀。竟大开方便之恩,特降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外,不妨启请内廷鸾舆入其私第,庶可略尽骨肉私情,天伦中之至性。此旨一下,谁不踊跃感戴?现今周贵人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了,修盖省亲别院呢。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Щ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这岂不有八九分了?”
赵嬷嬷道:“阿弥陀佛!原来如此。这样说,咱们家也要预备接咱们大小姐了?“
贾琏道:“这何用说呢!不然,这会子忙的是什么?“
凤姐笑道:“若果如此,我可也见个大世面了。可恨我小几岁年纪,若早生二三十年,如今这些老人家也不薄我没见世面了。说起当年太祖皇帝仿舜巡的故事,比一部书还热闹,我偏没造化赶上。”
赵嬷嬷道:“唉哟哟,那可是千载希逢的!那时候我才记事儿,咱们贾府正在姑苏扬州一带监造海舫,修理海塘,只预备接驾一次,把银子都花的淌海水似的!说起来……“
凤姐忙接道:“我们王府也预备过一次。那时我爷爷单管各国进贡朝贺的事,凡有的外国人来,都是我们家养活。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我们家的。”
赵嬷嬷道:“那是谁不知道的?如今还有个口号儿呢,说‘东海少了白玉床,龙王来请江南王',这说的就是奶奶府上了。还有如今现在江南的甄家,嗳哟哟,好势派!独他家接驾四次,若不是我们亲眼看见,告诉谁谁也不信的。别讲银子成了土泥,凭是世上所有的,没有不是堆山塞海的,‘罪过可惜'四个字竟顾不得了。”
凤姐道:“常听见我们太爷们也这样说,岂有不信的。只纳罕他家怎么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