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士子风流-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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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顺序是亲生子,只认血缘,而不管生母之身份地位。
第二顺序是拟制子,无子者,可立嗣子。立嗣的顺序有严格限制,“先尽同父周亲,次及大功、小功、缌麻。如俱无,方许择立远房及同姓为嗣”。即先亲侄;无亲侄,依次为堂侄、族侄。同宗无侄,再立远房及同姓辈分相当者为嗣子。不准收养异姓为嗣子。
第三顺序是女儿,既无亲生子,又无拟制子,则由亲生女继承遗产。无女儿,遗产入官。
只可惜这林家支庶不盛,子孙有限,虽有几门,却与如海俱是堂族而已。林如海原有的几房姬妾都不曾生儿育女。林如海又无意续弦,他也就再无添子之可能。因此,林黛玉是林如海惟一的亲生后代,成了财产的唯一继承人。
贾母之所以让贾琏陪同黛玉回家,或许就有这方面的原因,让贾琏作为林黛玉的监护人,代为料理林如海后事。毕竟凡是有什么事,贾琏和凤姐也好商量。
第三十八章 府试(3)
贾兰取得了进府学的资格,消息传来,本应该受到贾府上下的祝贺才对,哪知另有一件大事却也在同一天传来了。而在这件大事面前,贾兰进学所带来的喜庆便显得极其微弱了。
那一日,忽有门吏忙忙进来,至席前报说:“有六宫都太监夏老爷来降旨。”
唬的贾赦贾政等一干人不知是何消息,忙启中门跪接。
早见六宫都太监夏守忠乘马而至,前后左右又有许多内监跟从。
那夏守忠也并不曾负诏捧敕,至檐前下马,满面笑容,走至厅上,南面而立,口内说:
“特旨:立刻宣贾政入朝,在临敬殿陛见。”
说毕,也不及吃茶,便乘马去了。贾赦等不知是何兆头.只得急忙更衣入朝。
贾母等合家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定,不住的使人飞马来往报信。
有两个时辰工夫,忽见赖大等三四个管家喘吁吁跑进仪门报喜,又说“奉老爷命,速请老太太带领太太等进朝谢恩”等语。
那时,贾母正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伫立,那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迎春姊妹以及薛姨妈等皆在一处,听如此信至,贾母便唤进赖大来细问端的。
赖大禀道:“小的们只在临敬门外伺候,里头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后来还是夏太监出来道喜,说咱们家大小姐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后来老爷出来亦如此吩咐小的。如今老爷又往东宫去了,速请老太太领着太太们去谢恩。”
贾母等听了方心神安定,不免又都洋洋喜气盈腮。
于是都按品大妆起来,贾母带领邢夫人,王夫人,尤氏,一共四乘大轿入朝。贾赦,贾珍亦换了朝服,带领贾蓉,贾蔷奉侍贾母大轿前往。
于是宁荣两处上下里外,莫不欣然踊跃,个个面上皆有得意之状,言笑鼎沸不绝。
这样一来,便没有人再理会贾兰进学了。
转眼便到了府学开馆的日子,一大早贾兰便在碧月的陪伴下,带着学具书籍,往府学宫去了。
府学位于城南河畔,本朝迭有兴修,以致现今占地百亩,壮丽宏伟,又聘有名儒为师,乃是公认的知名学府。每年都有通过三级考试的青年俊才,负笈来游,成为一名人人羡慕的府学生。
当然如贾兰这般,以院试榜魁的成绩考入的,更是如明星一般引人瞩目,刚刚走到学宫门前,便有一群等在门口的同年,一齐朝他拱手问安。
大家齐刷刷的头戴儒生方巾,身穿宝蓝色直儒袍,却是都换成了生员服色。贾兰与他们的穿着大致相同,只是一般生员的儒衫用绢,他却用绸,腰上悬挂的玉佩也较高一个档次。
一路上碰到其他生员,由于都比他年长,所以贾兰会礼貌地自动伫足,站在道边施礼道:“师兄。”待师兄回礼通过后,才跟在后面往前走。
一众新生进了学宫大门。只见面前广场上摆了一溜铜盆。大伙知道这是入学仪式开始了,便安静下来。
由站在那边地司礼训导指挥着,大家依次在盆中净手。然后往鞋子上和帽子上掸了点水花,算是象征性地完成了洗礼,表示对圣人之地地尊敬。
府学宫之所以称为宫,因为供奉着孔子,所以府学又叫做孔庙。
待洗过干净之后,便在那训导地带领下入池、跨壁桥,到了府学正殿孔子殿外。之后,大伙又一次在阶前重新列队,才在训导先生地引领下,进入了正殿之中。
大殿内地至圣先师像两侧,已经站满了往届地生员,站在最前面地是廪生,人数最少,仅有四五十人。中间一排站着的是增生,人数有二三百。最后面是附生,人数与增生同,已经站到偏殿去了。
中间的孔子像前,则站着十几位四十岁以上,八十岁以下的儒学训导,便是满屋子生员的老师了。
那引路训导命新生站在大殿中间,面朝至圣先师像站好,然后便匆匆去后堂报告去了。贾兰被安排在第一排,旁边站着的恰好是贾芝。
过了一炷香功夫,便听一声叫唤道:“知府大人到!”
包括那些个训导在内,满屋子人一齐朝发声的方向躬身施礼道:“恭迎先生!”现在大殿中没有不是秀才的,也就都不需要跪迎了。
知府大人穿着一身绯红官袍,在教授大人的陪同下,郑重的走入大殿,在孔子像前站定。
这时,那司礼训导又高声道:“参拜先师!”众人知府大人的率领下,毕恭毕敬的朝孔子像三叩首,然后知府大人和教授、训导起,往届生员也起,只有贾兰他们这些新生还跪着。
“诸新生行拜师礼。”司礼训导继续唱道。
新生们便朝立在孔子像前的知府、教授和训导行礼,这才算完成了跪拜仪式。
待众人起身,司礼训导又道:“请教授大人讲话。”
教授大人先给孔子上香,然后对着新生们背一段太祖圣谕,无非是“忠君爱国,刻苦读书,奉公守法,报效君父”之类的陈词滥调,然后才是真正有用的。
他说:“入学后,生员要专治一经,以礼、射、书、数设科分教。”即是说课程分为四类:
一是“礼科”,包括经、史、律、诰、礼、仪等,生员必须熟读精通。
二是“射科”,乃是朔望日演习射法,由长官引导比赛。
三是“书科”,要求生员练习书法,临名人法帖,每天练习五百字。
四是“数科”,要求生员必须精通九章算术。
虽然每科都有课试,并分等给与赏罚,但大家心知肚明的是,必须下苦功夫地,只有“礼科”和“书科”,因为这两科涉及科举。书科自不消说,你要是字写得一般,任凭文章花团锦簇,也不能入得了考官的法眼。
而礼科更是直接对应将来地科举考试题目,乡试和会试的考试形式基本上一样,都是考三场,每场三天。
第一场制义七篇,也就是作七篇八股文,其中从四书中出三题,所有考生必做;从五经的每一经中各出四题,士子各选一经,加起来一共是七道题。
第二场试论一道判五道及诏,诰,表各一道;第三场试时务策五道。这些内容都要在“礼科”中学习,所以此科重要性不言而喻。
然而众所周知,能不能在科举中中式,最最重要的还是取决于第一场,也是七篇八股文,所以对四书五经的教习,依然是府学的重中之重。而在这个阶段,生员们除了必修的四书之外,只需在五经中选修一门既可,不必像之前那样,四书五经一把抓了。
然后教授大人又宣布了上课时间,每月上二十天课,再加上每月初五、二十的时文大考,初六、二十一的经解策论小考,也就是一月说有二十四天在校时间。
不过学校并不要求生员务必出勤,但必须参加每月的大考小考,且诸生还需各列功课簿一本。各将每月所读何书,所看何书,或所临某帖,逐一注明,以备掌院不时阅取。
如果在两考中连续垫底,那就有被打入黑名单,上报道学批准降级甚至除名的危险。
啰啰嗦嗦讲完一通,教授大人这才喘口气道:“请知府大人训话。”
知府大人也接过一束线香,给孔老爷子上了香,然后说道:
“方才教授大人介绍了府学课程,本官想你们中的不少人,已经在心中将其暗暗划分为两类,一类有用于科举的;一类无用于科举的……有用的就认真学,无用的就弃之如敝。”
知府大人慢悠悠的说道,引来了生员们不由自主的点头。
知府大人继续沉声道:“那些所谓有用的,你学了,只是学了个制义的方法,学得再好,写出来的文章辞藻再妙,让人读起来仍觉着干巴巴,没滋味。这就是因为忽略了那些所谓没用的,只有全面下功夫,才能让文章血肉兼备,有其灵魂!”
见生员们懵懵懂懂,只有十数人似懂非懂,了然顿悟者更是寥寥无几,知府大人叹口气道:“话是对你们所有人说的,但能不能有用,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第三十九章 探望秦氏(1)
这天,宝玉见收拾了外书房,约定与秦钟读夜书。偏那秦钟秉赋最弱,因在郊外受了些风霜,又与智能儿偷期绻缱,未免失于调养,回来时便咳嗽伤风,懒进饮食,大有不胜之状,遂不敢出门,只在家中养息。宝玉便扫了兴头,只得付于无可奈何,且自静候大愈时再约。
谁知近日水月庵的智能私逃进城,找至秦钟家下看视秦钟,不意被秦业知觉,将智能逐出,将秦钟打了一顿,自己气的老病发作,三五日光景呜呼死了。秦可卿听说了这个噩耗,再次一病不起了。
秦业虽说是薄宦之家,不富不贵,但他却有一个从养生堂抱养来的女儿可卿,生得形容袅娜、性格风流”,在人们眼里,既有宝钗之“鲜艳抚媚”,又有黛玉的“风流袅娜”。
应该说,贾珍父子所取中的正是秦业女儿这非同一般的、异常出众的容貌。也许在贾珍肮脏的灵魂深处,正看中这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有有势力的娘家作后盾,从一开始在他心里便种下了日后要糟踏秦氏的罪恶的种子。
至于秦业,当然是想借这门亲投靠上宁国府这个富贵的阔亲戚,以得到依靠。这不仅从女儿的婚事上可见,后来他又把儿子送到贾府家塾附读,想借重塾中的教育,使儿子学业有成,功名有望。
可见这个秦业,是通过儿女的渠道,把自己一家的命运和这个贵族之家紧紧地联结上了。他希望通过对这个家族的依附来提高其自家的地位,以至于幻想着振兴自己的家业。遗憾的是,这样的幻想终究还是落空了。
秦钟本自怯弱,又带病未愈,受了笞杖,今见老父气死,此时悔痛无及,更又添了许多症候。
因此宝玉心中怅然如有所失,虽闻得元春晋封之事,亦未解得愁闷。贾母等如何谢恩,如何回家,亲朋如何来庆贺,宁荣两处近日如何热闹,众人如何得意,独他一个皆视有如无,毫不曾介意。因此众人嘲他越发呆了。
且说宝玉近因家中有这等大事,贾政不来问他的书,心中是件畅事,无奈秦钟之病日重一日,也着实悬心,不能乐业。
这日一早起来才梳洗完毕,意欲回了贾母去望候秦钟,忽见茗烟在二门照壁前探头缩脑,宝玉忙出来问他:“作什么?“
茗烟道:“秦相公不中用了!“
宝玉听说,吓了一跳,忙问道:“我昨儿才瞧了他来,还明明白白,怎么就不中用了?“
茗烟道:“我也不知道,才刚是他家的老头子来特告诉我的。”
宝玉听了,忙转身回明贾母。
贾母吩咐:“好生派妥当人跟去,到那里尽一尽同窗之情就回来,不许多耽搁了。”
宝玉听了,忙忙的更衣出来,车犹未备,急的满厅乱转。于是先去看望了仍在病中的秦可卿,等到催促的车到了,忙上了车,李贵,茗烟等跟随。
来至秦钟门首,悄无一人,遂蜂拥至内室,唬的秦钟的两个远房婶母并几个弟兄都藏之不迭。
此时秦钟已发过两三次昏了,移床易箦多时矣!宝玉一见,便不禁失声。
李贵忙劝道:“不可不可,秦相公是弱症,未免炕上挺扛的骨头不受用,所以暂且挪下来松散些。哥儿如此,岂不反添了他的病?”
宝玉听了,方忍住近前,见秦钟面如白蜡,合目呼吸于枕上。
宝玉忙叫道:“鲸兄!宝玉来了。”连叫两三声,秦钟不睬,宝玉又道:“宝玉来了。”
那秦钟早已魂魄离身,只剩得一口悠悠余气在胸,正见许多鬼判持牌提索来捉他。
那秦钟魂魄那里肯就去,又记念着家中无人掌管家务,又记挂着父亲还有留积下的三四千两银子,又记挂着智能尚无下落,因此百般求告鬼判。
无奈这些鬼判都不肯徇私,反叱咤秦钟道:“亏你还是读过书的人,岂不知俗语说的,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我们阴间上下都是铁面无私的,不比你们阳间瞻情顾意,有许多的关碍处。”
正闹着,那秦钟魂魄忽听见“宝玉来了”四字,便忙又央求道:“列位神差,略发慈悲,让我回去,和这一个好朋友说一句话就来的。”
众鬼道:“又是什么好朋友?”
秦钟道:“不瞒列位,就是荣国公的孙子,小名宝玉。”
都判官听了,先就唬慌起来,忙喝骂鬼使道:“我说你们放了他回去走走罢,你们断不依我的话,如今只等他请出个运旺时盛的人来才罢。”
众鬼见都判如此,也都忙了手脚,一面又抱怨道:“你老人家先是那等雷霆电雹,原来见不得‘宝玉'二字.依我们愚见,他是阳,我们是阴,怕他们也无益于我们。”
都判道:“放屁!俗语说的好,天下官管天下事,自古人鬼之道却是一般,阴阳并无二理。别管他阴也罢,阳也罢,还是把他放回没有错了的。”
众鬼听说,只得将秦魂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