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生存手册-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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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何在?
朱赢百思不得其解,心事重重地起身要走。
“哎哎,公主,我们老大那话本子……”
“继续去找施耐庵吧。”江虞讪讪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朱赢没好气地给顶了回去。
朱赢带着穆小峰等人来到千金笑门口,看到那十个红木铆钉箱,觉得实在扎眼,便对穆小峰道:“先搬进去吧。”
穆小峰得令,一挥手,八名侍卫加上原本千金笑门口那两个一起围过来抬箱子,朱赢进店选定了存放箱子的地方,等了半晌不见穆小峰等人进来,出门一看,十个人满头大汗地在那绷得脸红脖子粗,箱子却纹丝不动。
竟然搬、不、动!
朱赢想起方才那十个大汉从客栈里把箱子抬出来的轻松劲儿,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怪不得明明能用银票却不用,原来还存着这份耀武扬威的心思在里头呢。
“罢了,去把院里的板车拖出来,直接运回府里去吧。”朱赢道。
回到和光居,见李延龄负着手身姿挺傲地站在窗前,朱赢绷着的心弦一松,过去与他并肩而立,朝窗外张望,问:“看什么呢?”
李延龄回过神来,伸手将她揽在怀里,默了半晌,低头看着她道:“对不住。”
“怎么了?”朱赢仰头看他。
李延龄眼神矛盾,歉疚道:“方才父亲跟我说要我留在府里,慢慢熟悉政务,我……拒绝了。”
朱赢愣了愣,嫣然一笑,道:“这决定没错啊,为何要道歉?”
“你也觉着没错?”李延龄眼睛一亮。
“熟悉政务,就算继位了再熟悉也不迟,但兵权一旦卸下;再要掌,可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做到的了。以你目前的情况而言,自然是继续掌着兵权的好,至少,即便有人看不惯你,也不能轻易动你。只消你自己不犯错,不提出,王爷想要卸你的兵权,也不是那样容易的。”朱赢道。
李延龄眼中的矛盾之色减了些,愧疚之色却又浓了些,道:“自入了军营之后,说实话我没想着会再回来,也没想过要成家,一直以来都一门心思扑在军营里,只觉得即便将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无妨,就算不枉这辈子投生为男儿。可有了你之后,我却时时后悔过去的日子过得太单纯,以致于如今全了我自己的心意就无法兼顾你。今日父亲提出让我留在府中时,想着从今后能与你朝夕相伴,我差点就一口应承下来。可最后关头,想起我营里那帮生死与共的弟兄,我还是拒绝了。不管这个决定正确与否,我都觉着对不住你。”
朱赢摇摇头,道:“夫君,你别这样想。倘或你是个无用的,就算天天陪着我,又有什么用?无非夫妻两个一起受欺辱罢了。而你有权有势,就算常年不在我身边,又有谁敢动我?你地位稳了,我才有安稳日子可过,至于眼下的分别与思念,都是可以忍耐的。待你将来继承王位,便再无人能分开我们了。夫君,我朱赢虽是女子,却也知大局为重的道理,你不必牵挂我,只管去做你该做之事,我永远在你身后守着你。”
李延龄闻言,再没说话,只默默地将朱赢抱入怀中,拥着不放。
朱赢连夜拟了一张满庭芳布庄经销商合同并收到陶朱会赵翀十万两银子的字据一张,派人送给江虞,请他代为转交。
赵翀一直未有回复,三日后离开了王府。
第四日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就在初雪的这天夜里,邹氏去了。
朱赢为她买了棺木置办了墓地,好生发送了。
邹氏下葬的第二天,邹氏的女儿杨淳和儿子杨滨便来求见朱赢,见了面,两个孩子一言不发,先跪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谢朱赢为他们的母亲操办后事。
朱赢忙叫丫鬟扶他们起来,她一早为他们打听了一个私塾,就在新城南区,虽不是公子小姐们上的那种贵族书院,但听闻先生的人品水平都不错,是以想送这两个孩子去学点东西。
她将自己的想法略提了提,杨淳便道:“多谢婶娘为我们姐弟费心,杨淳是女子,小时候托叔叔的福念过几年私塾,该识的字也识得差不多了,自觉再学也无甚必要。听府里的丫鬟姐姐说婶娘开了一个纺纱织布的厂,杨淳斗胆,想去婶娘的厂里做工,纺纱织布杨淳俱都会的,如此,弟弟的束脩与日常嚼用便由杨淳来负担,不知婶娘能否应准?”
朱赢道:“你年纪尚小,岂能去厂里做工?你既叫我一声婶娘,便安心在府里呆着,不要胡思乱想。你叔父与我几百人都养了,难道还养不起你们两个?”
杨淳道:“叔父与婶娘对我们姐弟两个好,我们心里都知道。但是娘生前总是教育我们,说我爹生前与叔父交好,那是他们两个之间的情义,与我们没什么关系的。叔父如今关照我们是看在我爹的份上,自觉应当,但其实并不应当。若是所有的朋友在对方去世之后都必须要照顾对方的家人,只怕这世上就没有多少人敢交朋友了。我娘说恩多难报,人生在世,只有自食其力才能活得安稳。婶娘,杨淳不懂事,只知道听我娘的话,若是有什么说错的地方,请婶娘看在我爹娘的份上,不要生杨淳的气。”
朱赢再想不到一个这个时代的农村女子能有这般见识,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邹氏的老公杨奇必然也是个极明事理极好的人了,李延龄这厮交朋友倒是颇有眼光。
她伸手,把两个孩子叫到自己身边,摸着两人的头道:“懂事得都叫婶娘心疼了。这样吧,此事待我与你们叔父商议一下,若他同意,婶娘便答应你们。”
晚上,朱赢将此事与李延龄说了,李延龄果然担心杨淳年纪太小,去厂里做工会不堪重负。朱赢提议可以让杨淳去试两天,若是不能胜任,也不能怪他们不答应,若是能胜任,朱赢便在甘棠村办个私塾,让杨滨白天去甘棠村读书,晚上就与杨淳一起住在厂里的员工宿舍,如此,既不用担心安全,也免了他们姐弟分离,更全了他们想要自立自强的心意。
李延龄身负杨奇救命大恩,如今邹氏已死,自是唯恐亏待了他这两个遗孤,于是顾虑颇多。
朱赢劝他:“夫君,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比起让这两个孩子一世安稳都尽系你我之身,何如给他们自我成长自立门户的机会?反正也不是去别处,我们还是能时常照看着的,若有不妥,再接回来就是。”
李延龄听她说得有理,便也不再反对。
而风荷居这边,杨淳杨滨和他们的姑姑杨青坐一处吃晚饭,杨淳道:“姑姑,今天我已经去求婶娘让我去她厂里做工了,你要不要与我一同去?”
杨青不假思索道:“你别想了,你叔父绝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叔父不会同意,但我更相信婶娘一定能说服叔父。”杨淳道。
“为什么?”杨青问。
杨淳道:“因为叔父喜欢婶娘啊,以前爹活着的时候,对我娘不也是言听计从?”
杨青撇了撇嘴,伸出手指戳着杨淳的额头道:“你就是傻,去厂里做工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在这府里奉承你叔父,说不定还能认你做个义女,将来不计是婚配还是陪嫁,哪样不沾光?”
杨淳低了头不说话。
“姑姑,那你要留在府里奉承叔父吗?”一直不做声的杨滨忽然问。
杨青脸一红,道:“小孩子胡说什么,我奉承他……我做什么奉承他?”
“说的也是,听府里的丫鬟姐姐说叔父呆在府里的时间少,姑姑要真想奉承,还是奉承婶娘比较可靠,毕竟这院里都是靠婶娘在过日子呢。”杨滨道。
杨青闻言,脸又是一白。
“姑姑,你到底跟不跟我们去啊?”杨淳问。
杨青将筷子一掷,道:“冰天雪地的,谁耐烦去那里挨冻,过了冬再说吧。”
次日,朱赢命丫鬟们给两个孩子收拾了行李,亲自坐车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满庭芳。
本以为要走那下了雪的湿泞田垄了,谁知刚到甘棠村口,便见一条两丈宽石子大道长龙般穿田而过,看方向,竟是通向她的满庭芳的。
她心中疑虑,命车夫驾车上了那石子大道,往常要走大半个时辰的路,此番不过片刻即到。满庭芳厂门外的小广场一侧居然砌了马棚,一辆比寻常马车宽和长都要超出几尺的豪华马车卸在一旁,而马厩里,四匹通体纯黑的神骏正在吃着青干草。
☆、第54章 他也是穿的?
当朱赢在三七的办公室看到赵翀时,她简直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为什么放他进来?”朱赢朝赵翀那边一扭头,问三七。
三七懵了,道:“赵掌柜给我看了一张你收他十万两银子的字据。”
“那又怎样?”朱赢问。
三七:“门前那条路也是他修的。”
“与你何干?”
三七:“他还说我干娘在他那儿。”
朱赢:“……”
“罢了罢了,先去把这两个孩子好生安置一下,房间里一定要烧地龙,别把人冻坏了。”朱赢吩咐三七。
三七马上带着杨淳杨滨出去安排了。
“原来赵公子真正感兴趣的是我这间厂子,怎么样?卖给你?”朱赢在三七堆满了各色布样的书桌后坐下。
“包括里面的人吗?”赵翀手中把玩着一块挂着璎珞的金色令牌,仔细看去,竟是琅琊王府的通行令,有此令牌在手,缅州大部分城池都能畅行无阻了。
朱赢瞳孔缩了缩,道:“赵公子真会开玩笑,厂子里这些人都是治下百姓,正经良民,非奴非婢的,我有何资格买卖他们?”
“以公主的权势,加上赵某的财力,买卖任何人都不会太难。”赵翀抬眸看她,目光在她的帷帽上逡巡一圈,又露出那种让人不太舒服的笑容:“听闻公主素日甚是平易近人,为何独独对赵某颇多猜忌?”
朱赢硬邦邦道:“赵公子富贵逼人一掷万金,按理说赵公子投我以桃,我该报之以李,却不知在赵公子心中何物能算是李?无功受禄无以为报,面对赵公子时难免气短了些,非是忌惮。”
“听公主弦外之音,是觉得赵某那十万两订金太多了,显得赵某居心叵测?那不如这样,公主觉得订金多少合适便留多少,剩余的,算赵某入股如何?”
赵翀语气一贯的懒洋洋,却听得朱赢悚然一惊,他刚才说什么?入股?这、这家伙莫非也是穿的?还是这个朝代原本就有这个说法,只是她不知道?或者这个入股根本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就在朱赢惊疑不定时,三七手里拿着一卷布料兴冲冲地跑进来,道:“公主,您要的孔雀蓝色染出来了。”
前一阵子朱赢自己调了几种当下染布行业没有的颜色,印在纸上,要求染坊染她要的那几种颜色。
其他的倒是都折腾出几分样子来,唯独这个孔雀蓝,怎么染都与朱赢要求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如今三七捧来的这料子虽颜色在朱赢看来仍有细微差别,但非专业人士基本已经看不出区别来了。
“你带回来的这几个染布师傅到底还是有些真本事的。”朱赢细看着料子道。
三七尴尬:“其实是赵公子昨天带了两位染布师傅过来……”余下的话已经不必说了。
朱赢再次无力。
“赵公子,你看,你有钱有人有商路,做什么非得跑到我这穷乡僻壤来?”朱赢问。
“就凭我长这么大,从没听说过有一种蓝,名为孔雀蓝。”赵翀站起身走过来,高大的身材让朱赢压力陡增,转身就走到了三七的书桌后,穆小峰等人在门口蠢蠢欲动。
赵翀笑着摇了摇头,就这样走了出去。
朱赢本以为他待会儿还会再回来,不想没一会儿耳边传来了马嘶声,叫侍卫去看,却说厂门前那四驾马车已经离开了。
“他到这里来都做了什么?”朱赢问三七。
三七道:“昨天下午他带了两名染布师傅过来,我陪着他在厂里转了一圈,他就走了。今天上午他过来后一直坐在我这里,没出去。”
“他带来的人呢?”
“昨天和今天他都只带了一个马夫,昨天那马夫从始至终一直在员工休息室没离开过,今天奴才还没来得及去问伺候的人。”三七道。
朱赢沉吟:这人说出入股两个字,本以为他也是穿的,可他又说从没听说过孔雀蓝……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这又是扔钱又是给人又是修路的,怎么感觉他才是最大的老板,而她只是给他打工的。
“公主,这姓赵的到底什么来历?为什么要跟咱们套近乎?”三七也是个见风使舵的货,前一刻还贵客般的捧着,一口一个“赵掌柜”,如今见朱赢不待见他,立马就变成“姓赵的”了。
朱赢冷笑:“什么人?冤大头。”说完猛然想起一事,问三七:“关于尚嬷,他说什么了?”
三七喜形于色,道:“他叫我三天后的上午去码头接人。”
朱赢缓了口气,道:“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尚嬷能回来,他总算大功一件。”
正说着话呢,忽简书从门外进来,急惶惶道:“奶奶,大奶奶没了,您赶紧回府吧。”
朱赢一惊,问:“大奶奶没了?如何这样突然?”
简书欲言又止,面色为难。
“都是自己人,你直言无妨。”朱赢道。
简书道:“辉先院那边说,大奶奶是吃了前两天你给的那棵参才没的。”
朱赢:“……”
朱赢回到王府时,听闻王爷李承锴等人皆在辉先院的正房,于是又赶了去。就如罗氏暴毙那晚的启贤院一般,辉先院也是一团乱,下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还有那四处乱窜浑水摸鱼的,也无人管。朱赢一路走到正房,刚要进门,就听里面李延龄声音冷硬道:“……什么毒,从哪儿来,一点点往下查,只要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总有蛛丝马迹。谁再让我听到一句没有真凭实据的诋毁之词,我叫她下半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朱赢抿了抿唇,迈进房去。内室里依稀传来两个孩子的哭声,李承锴面色不善地坐在首座,穆王妃大约还在头痛,没来。稍有经验的鳏夫李延年正在安慰新晋鳏夫李延寿,李延寿身边站着那个骄矜的妾,不过此刻她脸上不见骄矜,倒见几分愤愤不平。一旁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