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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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鸡鸣起身时,黄大郎倒是身子清爽,可脑子却十分昏沉,换了谁被人喋喋不休的念叨了整整一梦,怕也吃不消啊!
按例起身洗漱早课,然后正要出门时才想起今日是九月初一,便回屋整理了课业往张老夫子家里行去。
初一十五虽然不是休沐,但也算是官方法定假日,像黄大郎这样的还得去老师家里问安并检查课业。张老夫子虽然因为年纪大了不能每日都去弘文学馆授课,但初一、十五这两日还是会起个大早,等着自己的亲传弟子们上门来问安。
这日的问安活动也没什么可书之处,黄大郎到时同门的三个师兄也都到了,老夫子看了黄大郎读《春秋》的课业书记后,简单考校了一下,又布置了新的课业,就招呼大家吃了一餐早饭也就散了。
等他回到家中时,到是听见了偏院中有叮叮铛铛的兵器碰击之声,急忙走去一看,却看见了朱高、张合两人正围着孙新斗得激烈。
再一看,四周围着的有乞儿们和孙七娘,雷豹穿着一件湿透的僧衣正在一旁观看,孙大兄也是汗湿胸前杵鞭而立,一脸的急切,还有那花通却是袒胸露乳的坐在地上喘气,身边摆着一口刀刃七扭八缺的朴刀,只有胡仁背插两杆短枪负手而立,神闲气定的在旁观战。
第一百零六章 【切磋】
黄大郎走近一看,见虽然是孙新被两人合击,但却不落下风,朱高、张合两人使的都是普通的短刀,虽然敢打敢杀却跟孙新的铁鞭硬碰起来非常吃亏,两人的刀上都已经有了不少缺口。
只见三人又斗了十来个汇合,就听孙新突然大喊一声:“撒手!”
“铛”的一声,朱高手中的短刀就被孙新一鞭磕飞,可方向却是往一旁观战的黄胖虎径直飞了去,倒是孙七娘见识就往腰间的刀匣一拍,一柄柳叶刀便飞了出去将朱高的短刀打下了地。
而在这时,又听孙新低呼一声,再是“铛”的一声,张合手上的短刀也被他一鞭拍脱了手,掉在了递上。
朱高、张合二人,各自捂着渗血的右手虎口,对视一眼后便躬身叉手对孙新道:“俺等败了,得罪!”
孙新收起双鞭,也叉手道:“二位兄长刀法不错,合击法门也是精妙,承让了!”
黄大郎见他们客气完了,这才出声道:“雷师傅,你这是?”
雷豹自然是早见了黄大郎来了,见他相问便苦笑道:“方才孙家大郎与花通兄弟切磋,花通兄弟不敌,洒家就又与大郎斗了一回,却没想竟是败了。”
没想自己居然错过了刚刚精彩的局面,黄大郎也是暗道可惜。他也是知道,当初雷豹与孙立打了平手,是因为当时雷豹与幺龙寨的人斗了许久,损耗了许多力气,谁知道今日雷豹非但没把场子找回来,还败了。
至于这第二场,孙新以一敌二,倒是胜得轻松。
正要说话的时候,却见孙七娘却拾起了她的柳叶刀,下到场中将双刀使了个刀花,对胡仁道:“奴家孙七娘,也是黄家教习,请了!”
胡仁这汉子年纪约在三十刚出头,脸色稍黑倒是一张俊俏的国字脸,见孙七娘主动邀战,皱了皱眉,但也还是叉手为礼后取了背后的一对短枪取了出来,道:“俺靖州胡仁,使的是一十六路百战花枪,孙娘子小心了!”
说完胡仁却摆了个起手,要孙七娘先攻。
当即孙七娘双刀好似窜花蝴蝶一般,舞动起来后借着天上日头的余晖,竟好似手上爆出了两团烈日一般往胡仁射去。好个胡仁,见势居然不避不退,也是顿足前冲,将手中的短枪舞出两团刺猬一般的漫天枪影,生生撞了上去。
随后就听见两人四手的四把兵器好似爆豆一般的炸起密集爆响,两个身影也被漫天的刀影和枪影给遮掩了起来。
站在雷豹身旁观战的黄大郎到听见雷豹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胡仁的武艺,竟然比花通还强些。”
胡仁和孙七娘都是以快打快的双持武器行家,斗得也是极有分寸,在拼了一把气力后,就变为了拼招数,各种腾挪转移,各种华丽招数如流水一般使了出来。
打着打着,就发现孙家兄弟还有雷豹、花通以及朱高、张合的脸色就变了,黄大郎自己瞧了半天,也发现这两人使的招数,好像一个用的是妾意刀,一个是郎情枪,似乎是打着打着打对眼了的样子。
最终孙大兄看不过眼,故意咳嗽了一声,随后就瞧出胡仁估计卖了个破绽,让孙七娘一刀背拍掉了他的左手枪。就见他急忙跳出战圈,拱手道:“孙娘子好刀法,是俺败了!”
孙七娘倒是红着脸,也不知道是热的还算羞的,收了柳叶刀便回身走到了孙家兄弟的身后。
倒是花通吭哧吭哧的站了起来,将扯开的衣衫合了起来,别有深意的瞧了胡仁一眼后,却转身对孙家兄弟叉手道:“今日俺和兄弟们服了,以后自当听从孙兄的吩咐就是。”
孙立却道:“花兄那里的话,今日只是切磋而已,日后自当一道竭力帮衬大郎就是了。”
花通却是扭头来看了黄大郎一眼,又看看雷豹,却点头道:“好说!”
这般语气,倒叫黄大郎听了不爽,便道:“叔叔莫非瞧不起俺?”
花通听了眉头一皱,他却问:“你是何人?俺为何瞧不起你?”
雷豹见了忙道:“花通兄弟,这便是黄家大郎了,昨日你吃酒醉了,却是来不及引荐。”
“哦!”花通这才正眼瞧了黄大郎,随即眼睛一亮道:“俺兄弟先前认了雷家哥哥,是因为哥哥武艺高超。如今雷家哥哥做了你家教习,却要俺们来做帮闲,所以这才与你家教习斗上一场,至于瞧不瞧得起大郎你,自然还是两说。”
黄大郎听了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忿怒,便叉手道:“大郎不才,想与叔叔讨教几招!来人,寻俺的枪来!”
叶大龙倒是灵巧,便拉了黄石头去抬了黄大郎的金竹枪来,又将一把木刀送到了花通手上。
这花通乃是三十多岁的胖大汉子,膀大腰圆,脸如月盘,见黄大郎瞧起来就是个未冠的少年,居然敢向自己挑战,不由也是乐了,便接过木刀道一声:“小心了!”
黄大郎将金竹枪一抖,上来也不客气,就使了霸王枪里单手挑的大招霸王挑山攻了上去。如今的他,与孙立对练时已经能撑上二十招才会败落,与孙新更是撑过二十无招,方才听雷豹说孙立在败了花通之后还有余力再败雷豹,就打心眼里瞧不起这花通了。
只见黄大郎的金竹枪如游龙一般攻来,花通也是一惊,可他怎么说也是二十出头就在绿林中刀头添血的混子,武技或许的确不如孙立,可经验却要比黄大郎丰富多了,当即便用木刀挽起刀花轻易就破了去。
一旁的孙家兄弟瞧了,孙新便冷着脸低声对大兄道:“大郎怕要吃亏啊!”
孙立倒是面无表情的回道:“吃亏也好!至少也该能撑过十招!”
果不其然,黄大郎的霸王枪法虽然精妙,但他还是修习时短经验不足,又因为年轻气盛总是有些眼高手低,第九招时就险些被花通削中手腕打掉竹枪,又硬撑了两招后。再第十二招上,被花通一刀背敲在左肩,又一足踢在屁股上,抱着枪被踹飞了一丈多远。
没想到居然被败得如此狼狈,黄大郎起身就要再来打过时,花通却是哈哈大笑着将木刀一抛道:“好个大郎,俺如今倒是让瞧得起你了,这般身手的确不错,你今年可有十六了?”
黄大郎闷着气答道:“过了年才满十四!”
“什么?”花通听了一惊,张大嘴问道:“可莫诓俺,你如今才十三岁?”
第一百零七章 【花石纲】
黄大郎如今只有十三岁的事情,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不管接受不接受,花通等人与孙家兄弟的比试的确是实打实的输了,甚至种子队员胡仁也败在了替补队员孙七娘的手里,所以也能心甘情愿的暂时做了黄家的帮闲。
按说像是花通这样的绿林好汉,向往的自然是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就算有雷豹的情谊在里面,也不可能如今简单的就将他们羁绊。实际上黄大郎倒是晓得,向他们这样三瓜两枣组成的小队,如今在绿林可是吃不开的。
这首先,作为肥羊的土豪劣绅和豪门富户,可不会敞开宅院的大门等着他们来下手,看家护院的人手自然是养得起多少就养多少,或许对付顶尖的高手没有什么用,可要说用来防备宵小毛贼还是靠谱的。其次就是,虽然当今是赵家人的天下,但落草的强人却遍地都是,自然也就要各自划分一下底盘,行贼如何都得过坐盗,所以花通这样的小队,也就是倒出流窜着看看有没有落地的果子可吃,却不敢去别人的山寨地盘上虎口夺食。
所以,雷豹倒也实话实说,最近一些日子大伙儿也就还不缺酒钱而已,得知蕲春县的这笔花石纲富贵之后,也知道自己吞不下来。
所以,这才有了雷豹劝他们留在黄家做帮闲,再去谋划花石纲的由头。
只不过,孙家兄弟的先祖本就出身军中,如今他们二人也认为自己的武艺可以去投军,自然还是有些斤两的,这才吃了挂落。再回头来说,就是黄大郎这种未满十四岁娃子,在孙家兄弟的教导下也能跟花通走上十几招,还叫花通能有什么脾气?
花通可不敢想,自己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走了十几招才胜,简直就是七尺的壮汉殴打小朋友,有何脸面说自己胜得光彩?
闲话也不多说,听闻黄大郎果真不满十四岁后,花通也只能认栽,应承下给黄家先做三年的帮闲。黄大郎倒也大方,许了每月十贯月例做底,出去行事还有额外的分红,倒也不算太寒碜人。
随后便要孙七娘带着孩子们散了,其余人等都去了厅里议事。
待众人都坐好后,花通便道:“这三日前……不对,该是八月二十六下午酉时,胡仁兄弟探得蕲春县定下了日子,便是九月初一启运夏税至黄州。”
这北宋后期对各路和各州府解付税赋有严格的规定,称之为“诸州催纳二税日限”,十分细致。。
比如:“开封府、京东路州军;京西河南、淮宁、颍昌府,郑、汝、孟、滑等州;淮南宿、毫、蕲、海、通州,涟水军;河北大名、开德、信德府,恩、冀、博、滨、棣、怀、卫、洺、磁、相、濬等州;陕西京兆、凤翔、河中府,陕、同、华、秦、陇、耀、丹、环、凤、虢、解等州,保安军;河东隆德府,泽、辽、绎州,威胜军;荆湖北路荆门军,右以上并起五月十五日,尽七月十五日终。”
而江南,两浙,福建,广南东、西,荆湖南路,川西路,江陵府,鄂、岳、澧、归、辰、峡州、常德府、淮南无为军,右以上并起五月十五日,尽八月十五日。
至于河北真定、中山、庆源府,雄、霸、瀛、莫、沧、德、祈(祁)、保、深等州,乾宁、广信、安肃、永静、信安、保定、永宁等军;河东平阳府,慈、隰等州,平定军,右以上并起五月十五日,尽九月五日。
蕲春县隶属黄州,黄州又隶属淮南西路,因此夏税本该在七月十五就征收完结,但这几年沿江各地都普遍受灾,所以得以迁延些时日。只是按照朝廷的律法,九月十五全国统收秋税,这才不得不把夏税解往黄州。
便说,胡仁接了花通话头道:“这次押解夏税,叫胡某探听得来这蕲春县共出弓手衙役两百人,遮护税车十五辆。应奉局官差约有三十人,又征来五十民伕遮护大车十四辆,预计每日赶路六十里,三日内可到黄州。”
朱高着接着道:“俺买通了一个白做差役,从他处探得,应奉局的大车,其中有八两拉得是花石和奇木,还有两辆载的是十数根梁柱,剩下的四辆车上装的必定就是金银钱财了。”
(“白做”也即是临时工,古代县城官府的三班衙役编制也是紧缺,会招一些没有编制,不能领国家俸禄的临时工来干活,由县官本人或是县城里的大户人家捐输银钱发工资。)
张合也从怀中掏了一幅皮革制成的地图来,摊开后指着图上几条抽象的线条道:“俺扮作馆舍的小厮,暗中偷听到,这应奉局的差人也知道这笔钱财招人眼红,于是计划到黄州后,分出一半官差押着民伕将花石奇木等物走陆路送往汴梁,剩下的一般着带着钱财从黄州坐船直放下江,到杭州点卯。”
花通便拍手道:“之前俺等还探听道,那应奉局差人们的头头,曾去蕲春县好几家票号钱庄打问,想要将钱财换成飞钱带走。这些钱庄票号也知道这批银钱炙手,便都推脱了,只道若能送去黄州分号才能兑换,想来这应奉局的杀坯们定是打算在黄州将钱财都换做飞钱带走。”
听着几人将信息汇总,黄大郎倒也察觉不出这里面包含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只能是听着几人商议,甚至孙家兄弟也插不上口。最后还是雷豹拍板,便在黄州等着对方上门,只要盯死黄州城里几家钱庄票号就不怕这批人会飞走。
转眼便到了九月初四,响午时分一队三四百人的绵延队伍迤逦着进了黄州东门,领头的是身穿号服的二百名蕲春县弓手,紧跟在后的是约五十名县内的差役和百余名民伕,押送四辆轮辐加宽的大车,每辆车上都装着八只带着县衙火漆封鉴的木箱子,由六匹健壮的驴子拖拉着。
紧随其后的,却是十四辆规格和尺寸更大的牛车,其中十辆车,宽足有一丈六,长一丈九尺,上面放的是些奇花异草、巨石假山。中间却有四辆与前队的银车一般大小,也在车上装了八个木箱,却都贴了明黄色的黄纸做封条。
车队入城时,倒也没人瞧见,一个人群里围观的汉子在瞧着后队应奉局的大车也进了城后,便冷笑着压低头上的遮阳笠转身隐在了人群之中。
第一百零八章 【脱壳】
此时的黄家,雷豹、孙家兄弟还有花通、朱高、卢二几人正在偏厅之中议事,说来道去不过就是在讨论如何寻了间隙,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