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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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南宋景定元年(1260)马光祖筑安庆新城于盛唐湾之宜城并废舒州府以前,舒州为郡、州、府治所驻地隋时由熙州改为同安郡,辖境相当今安徽省天柱山、桐城市以南,铜陵县以西的长江以北地区(大体为安庆地区)。
北宋初年,舒州改称为同安郡,直到政和五年(公元1115年)时才改为舒州德庆军,治所也即是如今的安徽省潜山县所在。而此时的安庆府所在,实乃是同安县治所在。同安县乃隋开皇十八年定名,大业九年(613年),迁治今桐城市区东。大业十三年,李子通攻克,城废,仍迁治后世枞阳县下枞阳镇。
而此时的安庆府城,实际上是一个新建不足三十年的县治新城,扼守在望江县与枞阳县所处的长江中段,靖康之后,城池被毁荒废。之后,安庆新城则始建于南宋南宋嘉定十年(1217年)金人破光山(今河南潢川县之地),而沿边多警。知府黄干在舒州旧址(今潜山县梅城)“建城安庆以备战守”;后因战乱,安庆府于南宋端平二年(1235)移治罗刹洲、杨槎洲;及至南宋景定元年(1260年),沿江置制大使马光祖为了阻止蒙古大军从水路进攻南宋国都临安(今杭州市)废舒州府“利用原舒州府城墙砖石改筑于宜城(盛唐湾宜城渡之阴)为新安庆府”(治址在今安庆市),并迁怀宁县治附郭。
此地濒临长江,易守难攻。从此以后。安庆府治稳定不移,“安庆”才作城镇地名,并与行政区名称(府、道、专区等)相一致,沿用至后世。
也即是说。从太湖县去往如今的安庆府,所能走的路径便有两条,一条是先往东北方向走七十里抵达舒州(潜山县),然后往东南折转去往安庆。另外一条则是直行向东,走新仓、黄泥、石牌、海口等镇往至安庆城下。两者唯一的区别是。走舒州方向有官道,走新仓方向全身乡道,危险系数方面也是倒是同等。
一时间,这难题让黄杰十分为难。
这首先,两条道路计算下来,都是差不多一百八十里的路径,也就是最多四个转运站的距离,有无官道各走对于他们这种一天最多能走三十里的大宗物资转运而言意义不大。其次,在官府统制区设立转运站的确轻松,黄杰轻车快马走上六十里就能舍下两站。可如今已经算是接近了战区,黄杰哪敢随便跑出三十里便留下几车人,让他们随意伐木搭建军寨就行了,自然得保护他们的安全,还得防止破石军袭扰,所以这最后的一百八十里,只怕三天都舍不了一站。
可问题是:如今童贯的大军不见踪影,那八月十五必须抵达安庆城下的军令却不知是不是阎王爷发出的催命符。
不过想来,这童贯的大军都不知道人在何处,总不能强要黄杰领着几百人的转运队伍。必须按照军令上的日期,将粮草送到安庆城下资敌吧?
所以黄杰便也不急了,领着人一面在太湖县城边上建设转运站,一面发动各地陆续来投的百姓。架着水车,拿着水囊、唧筒,装了生石灰水入城喷洒消毒。
一连忙活了三天后,太湖县城才算是初步消毒完毕,却也还不能住人,至少要等一、二场大雨将石灰冲刷干净才成。
这期间。孙新也亲自领人往舒州、桐城、和枞阳方向侦查打探,倒也得到了不少消息。首先便是那无为军的知军黄某人,如今被破石军就锁在了安庆府北门的城头上,每天日晒雨淋的被鞭策着干活,下场好不凄惨。再来就是被打散的无为军官兵有半数直接四下逃散,不知去向,还有约六千余人则弃了设在安庆城下的军寨,一路向北退却,如今就挤在桐城县外,等着童贯大军前来收编。
还有,破石军也没闲着,前些日子不但放出人手将安庆府方圆六十里内的农田里秋熟的作物收割一空,还派人沿江收罗了不少渔民、船夫和船匠,又派人进山大势砍伐木材,开始在江边打造船舰。
得了这般消息后,黄杰便让孙新派人去了茶山,看看孙立收编蟊贼的情况,也让人去舒州将破石军造船的信息通知了舒州知府,至于他是用六百里加急,或是四百加急去通知童贯,也就不是黄杰需要操心的了。
而到了八月十四这日一早,孙立便领着整整一百二十个精壮的茶山分堂堂众抵达了太湖县城下,宣告天道盟在茶山收拢蟊贼一役的结束。
与孙立同来的,除了狄昊外还有另外两名头目,一个是之前黄杰就知道大名的王铁头,他麾下的贼众在茶山最多,自然是赫赫有名,另一个却是叫人有些意外,竟是一个女蟊贼头目,叫做任三娘。
不过这二人都是叫狄昊策反,并未与孙立他们对抗,也算是兵不血刃壮大了实力,此外还有三股合计约有一百二十人的小股蟊贼直接被剿灭了。
与王铁头和任三娘见了之后,他们二人自是给惊着了,实在想不通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年,既是考得功名在身的秀才,又是一州主薄的亲侄儿,如今又是有官在身的朝廷吏员,却还创建了天道盟,更反掌之间便收拢了茶山贼众,将那什么天道盟茶山分堂给建了起来。
黄杰也管不着他们如何惊诧,只是与孙立道:“大兄,这几日俺思来想去,若走舒州虽然安稳,可饶不过童贯之口实。因此构思,不如俺们便直行向东,一边着人修路,一边稳步前进,将转运站一个个修到安庆城下,如何?”
孙立听了便也皱眉问:“修路?还修那四车道么?”
“当然!”黄杰哈哈大笑道:“有道是条条大道通东京,俺师尊曾有一个宏愿,希望将天下的官道都修成四车道!”
卷三 江南荡 第二百五十章 【洗尘】
黄杰在黄州住持修葺的官道扩建工程,就眼下来说,可是得到了黄州各界人士和百姓的一致认可。
甚至他那句信手做来的“要想富,先修路”如今在黄州也是脍炙人口,的确这黄州往光州的四车道修好以后,两地来往的速度也快了许多。最为显而易见的,就是原先两地来往的车辆,行路是都是顺着车辙前行,一些地点地面较硬倒还无碍,若是碰上了黄泥地或软泥地,车辙就会较深,那时便只有用最慢的速度一点一点挪出这一段。
而黄杰指挥修的路,首先就是夯土为基,中间又铺了三寸厚碎石,最上层以黄土搅拌蒸过的三合土夯实而成,更在路肩两侧挖了专门用于排水的阳沟,夯土加碎石与三合土的结合使得道路的硬化程度极高,而阳沟又巧妙的将道路上可能出现的积水给排出,使得路面上不易出现车辙,也就让来往车辆更易提高速度,所以这新修道路比起原来黄泥夯实的官道自然要好走多了。
只是这其中道理,能说明白的人当真不多,便是连孙立也是说不明白,但他却是皱眉道:“四车道虽好,可如今要从太湖修去安庆城下,这钱粮工筹谁人来出?”
黄杰当然早有腹案,便道:“俺等盯着个转运衙门的牌子,为朝廷大军转运粮草,自然有一个便宜行事的名头担着干系,这般修路,自然是朝廷来出钱粮,怕得甚来?”
“只是……”孙立想想也觉得黄杰说的不错,为了给朝廷大军运送粮草,修条道路也是应该,可总觉有些什么地方不妥,便道:“只是……你那四车道的规制,也忒严格了些,再说也耗工耗时……”
黄杰笑道:“大兄倒是比朝廷官吏还要想得多些,只是一句乡道多遭了贼军破坏,不堪使用。俺要修路也是刚当,便是童贯也难耐我何!”
孙立被黄杰一嘲,也知道自己的确是多言了,如今这般用了朝廷的钱粮来修官道。的确用不着他多言,不过听了还是对孙新奇道:“乡道遭了贼军破坏?俺却不曾听说啊!”
孙新也是笑道:“大郎说遭了破坏,便遭了破坏,若破坏得不够,何须修路啊?”
听了弟弟的戏谑之言。孙立再是愚钝也是悟了,便也不再多话,只问如何安置狄昊、王铁头和任三娘与一众喽啰。
黄杰道:“如今俺们明面上有刘锜的一百捧日军做护卫,便也不要多生事端,便叫他们都扮作民伕隐匿就是,正好今日下午黄州发来的头一批军辎也到了,正好可以转圜。”
这般安排自然没什么问题,当下便要人领了喽啰们下去安顿,随后黄杰也亲自安排了一顿酒食与三人洗尘,宴席上也算是大致了解的了那王铁头和任三娘的情况。
先说王铁头。这人如今四十余岁的年纪,名字倒是起得雄壮,人却略有些瘦弱,不过样子瞧起来却也些有些精明强干,一方国字脸上留着一腮短须,大致看起来该是个北地汉子。
至于他的来历,却是有些吓人,据他自己说是京东路沂州(今山东临沂)人士,乃是“捉贼虎翼卒”王伦之后。
这王伦乃是宋仁宗时,京东路沂州城厢军“捉贼虎翼卒”的一名都头。庆历三年(1043年)五月,王伦因受上官巡检使朱进压迫,逐领着一百多人起义,杀死朱进后招兵买马南下淮南路。宋廷当时极为震惊。便派了大军剿灭,同年七月,宋军在江宁府的采石矶将其围攻,起义军战败,王伦被俘牺牲。
而这王铁头,自称是王伦嫡传曾孙。少年时在江宁府一带隐姓埋名打鱼为生,后来也做过弓手和驿卒,却也因遭了上官欺辱,一怒之下杀人落草,几经辗转后七、八年前才在茶山落脚,拉起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守了那北面的山道收些买路钱过活。
至于任三娘,倒是个三十出头的半老徐娘,模样也称佳丽,与孙七娘子一般使的是柳叶双刀,她的夫家姓谢,原先便是寿州大户,家中既有庄院也有田铺,谁知一时背运惹了时任寿州团练使张超。那张超据说乃是蔡京门下,崇宁二年时(1103年)空降到寿州任团练使,到任后便狮子大开口到处搜刮,那谢家本是寿州大户,礼尚往来也即是了,岂会受制与他,便惹了张超气恼,使计谋夺了谢家的家产,更加家中满门男丁都下了大狱。
而这任三娘子本是蕲州人士,祖上原先在宋太祖麾下也是做过军侯,老父更在武安军折可适(折可适,字遵正,北宋边将,名将折克行从子,曾任折家军统帅)麾下做过虞侯,也是有一套家传武艺传承。
任三娘子眼见阖家男丁都将被害,诉讼也是无门,干脆使了家仆将女眷全送到了蕲春娘家来,独身一人闯入那张超家中杀了他满门,而后更领着家仆攻入寿州大狱救了谢家男丁,随后便躲到了寿春乡野之中。
只是官府海捕甚急,躲了几年后,干脆就到茶山之中落脚,政和元年时她夫君病逝,谢家也无可以主事之人,便由她来做了女头领,守了茶山南道营生。
这男的是好汉,女的也是巾帼,吸收入天道盟来也是喜事一件,黄杰见他俩也得了孙立认可,自然不会有疑,便也热情待之。只是细看下来,发现席间那任娘子是不是瞧瞧与孙立送些奇梦中时常提及的秋天的菠菜,无疑孙立怕是惹上了红鸾星。
酒席吃过已近申时,便有差役来报,黄州发来的粮草队伍距离太湖县已经不足五里,黄杰便也领了人出了转运军寨来迎,老远便瞧见了一队驴骡牵引的车队迤逦而来,总数怕是有过二百辆之多。
正踌躇间,突然打东边的官道上奔来一骑快马,待近时倒也瞧清是留在舒城打探消息的朱高,由远及近后便见他急切的跳下马来道:“大事不好!大郎,童贯派了三千骑兵疾行南下,一个时辰前已经抵达庐州,听说略作休整之后便要连夜开拔发往安庆。”
黄杰听来一惊,道:“不走固始、六安,却走寿州、庐州?且明日,便是八月十五了!”
卷三 江南荡 第二百五一章 【哭笑不得】
千算万算,任谁也没想到童贯会在八月十四这日,派了三千骑兵急速南下,非要赶在八月十五之前抵达安庆城下。
可再一想,说不得枢密院的军令便是要童贯于八月十五这日陈兵安庆城下,只是五万大军行如龟速,不得已之下只能派了骑兵突进。
只是,不管童贯的本意如何,如今可是要了黄杰等人的亲命了!
这八月十五,童贯的大军都到了安庆城下,可黄州的粮草却还在太湖县,岂不就是延误了军令、怠慢了军机,这挂落只怕是吃定了!
一时间,马万和姚榕等人急得直跳脚,孙立和孙新也是愁容满面,就是狄昊、王铁头和任三娘这些新晋的伙伴也皱眉不已,大伙儿都知道军令可不是儿戏,况且还有孙黄两家与童贯先前的龌蹉做底,真要事发了,可就不是吃些挂落那么简单了!
黄杰自然也被吓了一跳,他也不是神仙,自然算不到童贯会来这招。再说这几日也非不曾想过类似的事态,只是童贯大军不见踪影,他一个小小的转运副使总不能就带着几百个差役和民伕硬闯到安庆城下去吧?
“急甚?”黄杰瞧见各人表情,便喝道:“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个鸟来!”
姚榕便也问道:“大郎可是想到办法了?可就算如今就让了车队改道,从太湖县去往安庆也还有一百八十里,一天一夜怎够?”
黄杰却摇头道:“办法还没想到,却也不必摆出这般焦急的做派,平白丧了军心!是了!堂舅快去安排伙食,不管有无办法,先安顿了转运队伍才是正理!”
姚榕也是无话,便听了黄杰的安排去了,随后黄杰倒是问孙新:“二兄这几日探查,可查的桐城至安庆一线,是否有破石军踪迹?”
孙新想想便道:“破石军中也设有探子。如今乃是三千骑兵疾行南下,只怕他不敢阻挡!”
众人一想也对,这可是朝廷派出的骑兵队伍,想来童贯的五万大军之中也就独有这么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部队了。以破石军号称过万的队伍,只怕三百骑兵都未必凑得出,那什么去阻挡一支三千人成建制的骑兵队伍,步卒么?
“怎么办?”黄杰立时头大,当即搜肠刮肚的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