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锦年-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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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热了……”
老太太一听，马上嫌恶地看了叶大太太一眼，“真真儿还在床上病着哪，养了她这么多年，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情？”
叶大太太听了这话，眼泪一下子出来了，“钱家已经决定了，今天要送哥儿入京，今日一别，只怕今生难以再见，钱家待我如同亲生，我不去送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至于真真儿，我立刻便让小翠请大夫过来。”她又不是大夫，留在家里也帮不了什么忙，反倒是钱家那边，却不会因为她不去送别，便等着她不进京。
白芷这才明白自己多嘴了，忙补救道：“桂枝已经去请刘大夫了。”
老太太看着叶大太太，眼风如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想去就去吧！”
叶大太太却似得了尚方宝剑一般，径直出门了。
既使这般，等她到了钱家，才知道钱大奶奶带着儿子已经出发快半个时辰了。
叶大太太又流下泪来，失魂落魄地在官道上站了许久，却听人议论道：“钱家这哥儿真是命苦，好容易拖了两年，没想到才出门就屁嗝了。”
叶大太太怔怔地听了，一把冲上去抓住了说话的人，不敢信置地问道：“你说谁死了？”
说话的人看叶大太太目露凶光，满脸狰狞，忙如实道：“钱家，不是今天将孩子送入京城吗？可惜半途中遇到了倭人，已经死了。”
叶大太太一下子晕了过去，小翠没法办，只好请了路过的大嫂帮忙，将人搀到了马车里，好歹在天黑前将人哄着回了叶家。
杨淑仪自叶大太太出门，就找人跟在了她后面。
如今自以为抓到了把柄，见到叶思明，难免抱怨了一回，“亲戚再亲，还能亲过骨肉不成？自己嫡亲的孩子都不顾，倒管到别人家里去了。”
叶思明如今像个废人一般坐在家里，又被表妹唠叨，心里难免就存了气，执壶喝起闷酒来。偏杨淑仪又煽风点火道：“听说大嫂和钱小将军一块儿长大，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因辈分不同不能成亲，要不然她也成不了咱们叶家的人。”
叶思明面如锅底，心里却觉得有一团火在烧。
杨淑仪却浑然未觉，“要不然，为什么大嫂会关心钱家哥儿胜过真真儿？得知钱家哥儿死了，你看看她那脸色比死了亲爹还难看。”
叶思明大怒，拎着酒坛子就出了门，一脚踹开叶大太太的门，跌跌撞撞冲了进去，二话不说对着妻子就是一顿拳脚，口中犹骂道：“你这贱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若不是沈氏这贱人，表妹怎会受这天大的委屈！
自己又怎么会这么多年来一直抑郁不得志？
不打死她，怎解他心头之恨？
杨淑仪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缓缓地从窗外走了进去，抹着眼睛假意劝道：“表哥，你别这样！真真儿正在出天花呢，尚需有人照看。”
叶思明已经打红了眼，紧盯着杨淑仪道：“此话当真？”
“真真儿昨天晚上就开始发热了！刘大夫这两天一直过来呢，上午才来过，现在又来了，说要咱们家把真真儿送出去才成。可送出去没人照顾怎么行？总要有人在旁边看着。大嫂去才合适呀。”
“对，就让这贱人一起去，正好可以一起染了天花死掉。”叶思明冷笑着说道，“那小没良心的，平时我说钱家一句不对，就跟我对着干，去陪她娘刚好！”
叶大太太流着泪，却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以为真真儿死了，你就报复我了？我告诉你！做梦吧！”
叶思明尚未反应过来，杨淑仪已经尖叫了起来，“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偷人了？”
叶大太太擦擦嘴角的血迹，一字一顿的道：“杨姨娘，你那脑子里除了偷人，只怕也想不到别的了，不过，这不叫偷人，这叫偷梁换柱。你们都不满意我去看钱家哥儿对不对？可你只怕到死都不会知道，钱家哥儿才是你的孩子。可惜，他现在已经死了。”
叶思明听了这话，酒醒了大半，可心里越发不相信妻子的话，“沈氏，你这贱人，死到临头，还想来骗老子！”
沈氏也笑，“当年我看中的明明是不是你，可叶家为了讨好钱家，偏生让你娶我。原本我想着，有了孩子咱们就好好的过下去，可惜你娘硬趁着我昏睡过去，将钱家的姑娘换了过来！这下好了，鸡飞蛋打！”
叶思明听得越发糊涂，冷笑道：“好好的，你怎么又扯到娘身上？”
沈氏却闭上眼睛，不肯再理他了。
杨淑仪却激动得浑身发抖，沈氏这贱人只怕是不行了！真真儿又是假的，那姚家的亲事岂不是不能做数？
“表哥，子嗣是大事，咱们还是去问问娘是怎么回事吧。”她喜孜孜地搀起叶思明道。
“老大家的，你从哪里听说姚家哥儿死了？”叶老太太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颤声问沈氏道。
沈氏一听叶老太太的声音，强撑着爬了起来，抓着叶老太太的脚道：“阿娘，那消息是假的对不对？大哥儿已经被您救回来了？”
叶老太太嫌恶地看她一眼，喝斥道：“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沈氏便断断续续地把听到的消息讲了出来。
叶老太太神色不定，心里却想起钱家大少奶奶着人警告她的话，“若皇上知道这事，叶家就犯了欺君之罪，你就等着被诛九族吧！”
“阿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叶思明皱眉道：“难道她真的生的是儿子，被你换了？”
叶老太太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这件事，就此打住，你现在就把真真儿和她娘送到庄子里去吧！”
第五十六章 闹腾
叶锦辉记得，前世的时候，刘大夫有一个女儿叫刘美丽，长相虽然一般，但医术非常了得，各种疑难杂症都可以医治，不仅如此，还可以给人种痘，包括她在内的叶家孩子，全被种刘美丽种过痘。
当时，叶老太太特意问了种的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刘美丽大大方方地告诉她是牛痘痂。她发热之后没几天就好了。
这一次她用的量却比上一次刘美丽用的多了那么一点点，才两天身上却开始起疹子，可她自己若不能镇定，桂枝和白芷肯定会更慌。
“我带着白芷先过去，桂枝把东西收拾一下，随后再走。”叶锦辉说道。
若不加大药量，姚家不知道这件事又如何肯退亲？
她话未说道，杨淑仪那边粗使的婆子已经蒙着口鼻过来了，“大姑娘还拖拖拉拉的做什么？难道要一家人全染上才甘心？”
叶锦辉冷笑：“你们真这么肯定，我一定会死？若我侥幸活过来呢？”
若是活过来，她仍是叶家的大小姐，找个错处置几个粗使的婆子，就算杨姨娘也无可奈何。
那两婆子听了这话，动作果然顿了一下，赔笑道：“实则大老爷催得急，大太太已经在马车上等着您了。”
叶大太太？
发热这几天她从未问过，更不要说过来看看她，怎么可能会陪她去庄子上养病？
叶锦辉拿起叶老爷子送她的短剑，便吩咐了白芷扶她出了屋子。
叶思明见她出来，忙皱着眉头朝后退了数步，恶声恶气地道：“还不快些！”
看到叶锦辉，他眼前便浮现出钱家哥儿的样子，现在再回想起来，确实觉得那孩子很眼熟！
可恨沈氏这贱人，弄出这么大的事，居然根本不让他知道！
叶锦辉虽在病中，却一样看到了叶思明那冰冷嫌恶的眼神。
之前父女间的感情也不好，但他却没有像现在这般曾恨她。
白芷已经掀开马车的帘子，映出沈氏无神而苍白的脸，仿佛已经被人抽光了力气，见到叶锦辉，她甚至冷冷地笑了，“你为什么还活着，怎么还不去死！”
叶锦辉心下一惊，脸上却满是疑惑，“毒虎尚不食子，阿娘为什么这么希望我去死呢？”
叶大太太却猛地朝车门爬了过来，直将叶锦辉往下推，“若不是你，我的辉哥儿根本不会死，他代替你这个小贱人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我要杀了你，为他偿命！”
她说着，手已经卡住了叶锦辉的脖子。
别看叶大太太平时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这会儿却像恶鬼一般，一下子将叶锦辉卡得喘不过气来。
白芷吓得脸色发白，死命的去掰叶大太太的手，然而哪里掰得开？
叶大太太眼出却出现一抹狂热，一副要掐死叶锦辉的模样。
“谁是、辉哥儿？他、怎么死的？”叶锦辉问道。
叶大太太听了这话，更加狂乱，“我的辉哥儿，才生下来，便被换走了，她当我昏过去了，不知道呢，我生的儿子，接生婆亲口说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大太太已经疯了，你们还不将她拉开！”叶老太太气急败坏的说道。
辛大壮家的上前，掰开了叶大太太的手，叶老太太皱眉，“她这模样，只怕根本不能照顾真真儿了，还是留在家里吧。”说完又瞪了长子一眼，“还不把人弄进去！”
叶大太太挣扎得越发厉害，口中仍狂呼道：“我没疯，你才疯了！自己的嫡长孙不要，贪图富贵，换别人家的孩子回来，也不怕遭天遣！”
叶老太太忙扑了过去，拿手去捂叶大太太的嘴，叶大太太照着叶老太太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叶老太太痛呼出声。
杨淑仪悄悄地捅了捅叶思明，“表哥，我看大表嫂说的十有八、九是真话，真真儿也不用送到庄子上去了，直接还给钱家就是了。”唯有叶锦辉不再是叶锦家的姑娘，姚家的亲事才有可能落在她女儿的身上！
叶老太太冲过去照着杨淑仪就是一巴掌，“蠢货！你自己想死不要紧，想把一家人都祸害死吗？”
钱家哥儿年纪不大，却是皇上亲封的龙鳞卫，若他是假的，不光是钱家，连叶家都犯了欺君之罪！
杨淑仪不明白中间的厉害关系，叶思明却一下子反应过来，过去拉叶大太太。
哪想叶大太太却不知从哪里摸了把剪刀出来，直接朝叶老太太冲了过去，“你赔我辉哥儿命来！”
叶老太太见叶大太太手持凶器，慌忙躲到了杨淑仪后面。
杨淑仪心里恨极了叶老太太，却不得不迎上去，颤抖着道：“大表嫂，你要报仇，冲我来好了，不关姑母的事。”
叶思明一看叶大太太朝自己的宠妾动手，冲过去，一把扯起叶大太太的头发，夺了她的剪刀拖着就往外走，“贱人，你还没完没了是吧？”早些时候在做什么，现在人已经死了，闹还有屁用？
叶锦辉想过上许多种可能，却没有想到真相居然是这般、让人难以接受。
“快，将她给我送到庄子上去！”叶老太太吩咐辛大壮家的道。
她话未说完，却听有人道：“我送她过去吧。”
说话人居然是叶老太爷，院子里一直乱着，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叶老太太看到他，心虚地别开了眼睛。
叶锦辉却突然开口道：“老太太帮我收的东西呢？”我这病，也不知能不能好，到时候亲人全不在身边，还请老太太让我有点念想吧。”说完又吩咐白芷，“将那礼单拿出来。”
这是要点东西了。
叶老太太气急，“我还会昧了你的东西不成？你养病，带着那东西不能吃不能喝，还会招贼！”
叶锦辉虚弱地笑，语气越发坚决：“当面点清，岂不是更能更示老太太的高风亮节？”
叶老太太冷笑着不动。
“快些拿了过来，我好送她走。”叶老爷子的脸沉了下来。
叶老太太百般不愿意，到底不敢忤逆丈夫的意思，磨磨蹭蹭地拿来了东西，叶老爷子接了，亲自看过，交给了白芷，吩咐道：“好好拿着！”
第五十七章 好消息
叶老爷子将叶锦辉安顿好的时候，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隔壁的邻居送来了一碟凉拌的苦菜，一碟野菌炒鸡块，一碟清炒苦竹笋，半小木桶白米饭。
米饭蒸得蓬松香软，小菜炒得咸淡适中，火候正好，叶锦辉不知不觉吃了两碗饭。
叶老爷看得喜笑颜开，“只要胃口不错，精神头还好，病就能扛过去，等破花了，就好了。”
叶锦辉却满脸担忧，“我脸好了，肯定会留疤。”她说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叶老爷子直摆手，“就算留疤，也是个漂亮姑娘。我像你这么大，也出过一次，好了之后，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得这种病了。”
叶锦辉笑着听了，第二天见到桂枝的时候，却吩咐她，“你进趟城，买些饼子给那些乞儿，让他们放出消息‘叶家大姑娘因为出天花，已经被送出城了。”
桂枝大惊，“姑娘，这消息传出去，只怕一家子要恨死咱们了！”她生于乡野，自然知道天花的可怕。“据我奶奶说，她年轻的时候，因为出天花，死了好多人。”就是活着的人，也会变成麻子脸。
不过，怕叶锦辉担心，这话桂枝并没敢说出来。
叶家大姑娘出天花的消息传出来，城里人人自危，近叶家十里之内，几乎无人敢靠近，更有一些大户人家直接将小孩子送离了泉州。
叶家正如桂枝所料，不仅邻里不再登门，就是家里的人出门都会被人扔烂菜叶子。
最恨叶锦辉的人，莫过于李大姑娘和李二姑娘了，本来之前有些太太奶奶们已经有了相人的意思，现在全退避三舍了。
叶思晴心里着急，火烧火燎地将女孩们全接回了李家，哪想她们的父亲却不肯让她们进门，“贱人，你是想把一家子都害死吗？”
叶思晴又拿了几十两银子出来，才堵住了男人的嘴。
叶二太太也将叶锦月从叶老太太那里接到了二房，唯有叶锦华依旧跟着郑先生读书、识字，风雨无阻。
叶锦辉虽躺在床上，却仍不忘让桂枝去叶家打听消息。
可家里的仆妇们早得了吩咐，根本不让桂枝靠近叶家大门。不过她在街上的时候，却遇上了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