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与剑-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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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两把最快的剑,斩在一起。
其中一把剑不断,永远不会停。
且剑光所过之处,皆是腥风血雨,有使剑之人的血,也有无辜之人的血。
所以应九天也说不出。他的武功虽已入化境,但对于两个巨大势力的对决,他也难以猜测。
若是郭松仁胜了,那便是江湖的一大幸事。若是韩一柏胜了呢?以他的性格与能力,控制江湖,一场动乱似乎是在所难免。
在座之人都明事理。当然也不会希望郭松仁输了这场决斗。
但他们心里也没底。
尤其是李有财,江白鹭与无鼻道人。
郭松仁若是有绝对的信心,就会让他们三个上船。但他们却被留在了陆上。
而韩一柏若是没有绝对的信心,又如何会上船?难道他真是一个只满足内心欲望,不顾及生死的人吗?
恐怕不是,若他真是这样的人,那早已死了不下百次。
那么韩一柏必胜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郭松仁既然能准备这么一艘船,也就说明他算到了韩一柏如此一招。不难想象,这艘船上布有天罗地网,只等韩一柏这条大鱼往里头钻。
又或许,这是一条葬船。郭松仁打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葬船随波逐流,没于湍急的江流之中,沉于大海之上。
海天一色的地域上,没有落脚之地。除非插着翅膀,否则不可能再回来。
所以双方比拼的不只是是实力,还有心机与一番准备。准备越大的一方,把握也就越大。
心事重重。
每个人都忧虑都写在了脸上。
他们本是有城府,轻易不表露情绪的人。
但郭松仁的行为,深深的打动了他们。
似乎只有这一点,能描述郭松仁行为的意义了。
郭松仁早知不是韩一柏敌手,便布下了这一手。他也深知,韩一柏必会认为胜券在握,与他上船。而令这位“韩老”如何也不能想透的却是,这竟是一条必沉之船,还有郭松仁自己也抱着必死的决心。
一个人能用自己的死来成全他人,这是多么的伟大?
所以他们又开始喝酒了。
似乎只有酒精能冲淡他们的忧虑。
江湖中少了一位真大侠。与此同时,也少了一位真小人。
受人推崇,又饱受争议,站在道德风口浪尖的大侠。
受人推崇,又万人敬仰,躲在世俗黑暗背后的小人。
这一次,是真醉了。
两坛子酒,连一坛都未喝完,他们却都醉了。
陆神剑,应九天,秦冷,厉诛,无鼻道人,江白鹭,李有财。
他们都醉了,瘫软在桌上。
醉的不是身子,而是心。
周灵儿轻叹一声,站起身来,拉着小青走出房门。
这一夜,就让这几位大英雄好好歇息一番吧。
这一日,惊天动地。对于众多的江湖人事来说,这一日的事,几乎能说上一辈子。
这一日却也普普通通。这不过是一个忽而风和日丽,忽而狂风暴雨的日子而已。还有什么不同的吗?
尖翘的月牙似乎也在微笑。
它的笑容也和这天气一样,忽而善良,忽而阴邪。
夜,很长。
但再长的夜,也会结束。
当曙光照亮窗头的时候,夜便走到了尽头。
那渐渐攀爬上墙的朝阳,似乎总会给人带来希望。
看见透进窗户的光,人似乎也精神了一些。
陆神剑和应九天早早的醒了。甚至天还没亮,他们就醒了。李有财醒转过来,却不见两人的身影。
轻推开门,曙色下,只站着白须银发的陆神剑。
还有他那柄无往不利的剑。
剑折射着晨光,印到李有财的脸上。
“你醒了。”
“晚辈醒了。”
陆神剑低下头,看着自己握剑的右手。
“他走了。”
“恩。晚辈知道。”
李有财知道,方才在此地,定有一场武林中最好看,最为惊心动魄的对决。陆神剑对应九天!
这是一场没有鲜血的对决,也是一场无声对决。两人武功高极,一生之中或许都碰不到第二位这样的对手,两人性格相近,求武成痴。所以他们一定会有这样一战。
这一战谁胜,谁负。无人知晓。
但这一战的激烈程度,定是让常人难以想象的。
应九天走了。他是因为败了才走的吗?
当然不是,对他和陆神剑来说,这一战的胜负无足轻重。胜也好,败也好。对于他们两来说都没有什么。只是,他留着又能做什么?
什么都不能做。那还不如走,早走,早些去做有意义的事,岂不是更好。
应九天嘴上总说不要插手别人的事,但心里却又是热心肠。总将别人的事,记挂在自己心上。就像郭松仁那样。只不过他很低调,将自己的善举掩盖起来。
人终归是人,三字经所说“人之初,性本善”。本就是对人性的美好推崇。当然,也有人说,“人之初,性本恶”。其中也不乏有他们的见解与道理在。
或许,人之初,只是一张白纸。一张洁白透明,易染于世俗的白纸。在白纸上画上一朵莲,那么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在纸上涂写泥淖,那么刀剑血腥,不顾人之本。
人就是这样,学。学到什么,才能加以运用。
这两位是武学上的佼佼者,人伦之中的风向标。他们秉持心术,刻苦练武。才能成就今天这一步。
风仍在吹。
每天都会吹风。今日的风,却特别令人寂寥。
柳仍在飘。
只是它们扬起了双手,似乎在告别。向来此道贺的人道别,向乘船而去的人道别。
江水还在,房屋还在,景也还在。
只是人已散了。
第七十章 江边渔村
长江江水永远奔腾不息,向东而去。
江上有不少行舟,舟不小,但在广阔的江水面前,仍是随风飘摇,禁不起浪花。
这是一艘披着红绸子的船,巨大的红绸子在风中有节奏的飘起又落下。眼尖的人或许能发现,红绸子下却是腐朽的船木。原来这艘大船已破旧不堪,好面子的船主给它披上了一条“新衣衫”。
“衣衫”穿得好,船价自然也少不了。
当船停在岸边时,游人们仍是争先恐后的挤上这艘船,好像不上这艘船就会吃亏一般。
在红绸子大船后头不远,有一艘小渔船。
这是一艘江上渔户的小船,普通的渔船。船头到船尾不过红绸子大船的小半块绸子长。
这两天气象变幻莫测,鱼也不好打。小渔船船主便将船停在岸边,打算做做拉客生意。可是这艘红绸子大船却不期而至。游客甚至看也不去看小渔船一眼,纷纷上了大船。
只有一个人。
幸好,也就是这个人,让小船主还能赚一笔生意。
这个人看起来累坏了,抛给船主几钱碎银子后,倒头就睡。他将一顶草帽盖在自己的脸上,身子刚好嵌在船身之中。说来也是奇怪,在这风雨飘摇的大江上,他还睡得很熟。
船主看看他,又望着江面,开始摇着浆。
长江可不比小河,水手需要十分强壮有力,十分的有经验才行。而船主在长江上混了一辈子,这些风浪却是司空见惯。
小船在江水中风一般前行,丝毫不比扬着大帆的大船慢。
船夫望着江边,望着这人所说大船。
这位客人说,这是一艘无比巨大的船,比那红绸子船还要大上不少。船主半信半疑,因为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船。这人还说,若是瞧见了,就将他叫醒,另加船钱。
所以船主望的更卖力了。
可真有这样的大船吗?莫不是在痴人说梦?
夕阳将落,在江上荡了许久后,船还是靠岸了。
客人终于睡醒,失望的下了船。船主掂量着兜里的银子,荡着船,唱起高歌而去。
客人转过头,看着星星点点的灯火,喃喃自语道:“此处原来是个渔村。”
渔村并未靠海,只是邻着江水。
“却不知,戚家两口子可是住在这里。”他一边走,一边眺望江河。
月光落下来,映出了他精神的面庞,和那炯炯有神的双眼,以及右脸上一条若隐若现的凶疤。
李有财当然不是来玩的,那日,他告别了众人,顺江而下,要去寻大船的踪迹。
这么大一艘船,总会有踪迹的。
其余众人呢?
陆神剑带着弟子回了杭州。
无鼻道人自知断手之后功夫不济,辛得陆神剑开明,破格答应指点其一二。无鼻道人欣然前往,待功力恢复后再寻李有财。
江白鹭本要与李有财同行,却被李有财阻止。李有财请其回扬州家中,调查韩一柏党羽下落。
而小青,李有财本是想带着她走的,可她却毅然拒绝。她说,柳伤琴仍是喜欢着他的,她不愿让柳伤琴如此痛苦,快快去将她寻回。
厉诛与周灵儿虽为江湖之事挂心,却也不愿涉身泥淖之中,带着小青一道回骷髅山去。
戚甜儿、汤落生、阮莺莺三人却结伴游去,说要好好瞧瞧这花千世界。陆神剑还给了他们每人一块陆家令牌,以作护身符。
一个人,或许更好些。
李有财抬起步子,走向渔村。
只见零星的房屋中,升起袅袅催烟。他已许久未吃东西了,不知这滨江渔村可有脍炙人口的江河佳肴。
渔村很安静。处在其中只能听见江河的奔流声。
——轰隆轰隆。
李有财转头四望,希望能在外头碰到一位渔夫。
可这渔村的人好像都喜欢待在家里,整个村子中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月已高升,渔村越来越静。
简直静得可怕。
可李有财的肚子已经在叫了。
——咕噜咕噜。
他尽量让自己摆出温和的笑脸,使自己脸上那道疤看起来没那么吓人。
在一家门前轻扣两声,朗声道:“在下路过此地,望能讨点饭菜。”李有财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因为这话说的实在有些奇怪。若自己是家中主人,说什么也不会让这样的人进来吃饭,甚至连门都不给开。
门还是开了,带着腐朽木门特有的声音。
一个身材佝偻,瘦骨嶙峋的老太站在了李有财的面前。
老太瞧着李有财的面目,微笑道:“小伙子,要来吃饭吗?”
李有财堆满了笑容,尽量保持着和善:“大娘,我坐了一天的船,什么也没吃,可把我饿坏了,还望能讨点饭菜。”
老太似乎很是开心,颤颤巍巍的右手抓住李有财的手臂,将他拉近屋内。
屋里烛光透亮,一张桌上点了五盏蜡烛,好像早知有客要来一般。桌上的菜式也不少,七盘菜皆是江河鲜味,有清蒸有红烧,每一盘河鲜都叫人垂涎欲滴。
李有财的哈喇子简直快流到地上了。
老太也笑了,笑的更开心。
桌旁还坐着两人,两个看起来年过四旬的壮汉。他们身上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却也能隐隐瞧出衣衫下健硕的身材。
老太笑着给李有财作介绍:“他们是我的两个儿子,你可别被他们吓着了。”一边说,一边拉着李有财在桌旁坐下。
李有财笑着对三人自我介绍一番,那两位壮汉也是含笑打点,举起酒杯要与李有财共饮。
李有财再三推阻,却坳不过这两位热情的渔夫,终于也是一杯酒水下肚。
看着李有财喝下这杯酒水,两位渔夫几乎要乐开了花,他们自己也顾不上喝,抢着要给李有财倒酒。
这儿的人好热情。
李有财的头已经开始发晕了,他酒虽然喝得不多,但几杯下肚还不至于醉。可今天的酒,劲道好像特别强,只觉眼前迷迷糊糊,两位渔夫忽而变成四个,又忽而变成六个。甚至连老太小小的身影也看不见。
终于,李有财的头靠到了桌上。
两位渔夫那和蔼的笑容也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兴奋与阴险狡诈的笑容。
他们一左一右,架起李有财的身子,将他装进一个麻袋之中。
老太则不知什么时候出了门去,这会儿刚从门外跑进,看她灵活的步伐,很难将她与方才步履蹒跚的老人联想到一起。
“快!把他带去主子那儿。”
两个壮汉一点头,背起麻袋就跑。
他们的步伐很稳健,很快,一看就是练家子。
“主子”所在的地方也不远,那儿是一个小山洞。山洞开在一个隆起的小土坡前,洞口很小,壮汉背着麻袋,要矮身才能进去。
里头也不大,一条小路很快就走到底。
洞底有一块石像。刻画的是一位人头鱼身的河神。这样的河神像在许多村子中都能见到,村名们对河神祈福,保佑家中男人出船安全,渔业丰收。
石像前坐着二十余人,这些人背靠着背,每个人身上都被绑上了麻绳,拥挤在狭小的通道内。他们双眼紧闭,表情痛苦。只有一位小女孩,惊惶的睁着双眼,眼前尽是血丝,目不转睛的盯着石像。
盯着石像的面部。
这位无所不能的大河神,似乎已经不再保佑他们。
他们身前还有四个人。
这四个人围坐在一张矮桌前,桌上点了一盏昏暗的蜡烛,整个洞内都是被这盏蜡烛点亮的。
酒是这么的浓,肉是这么的香。
酒是最好的女儿红,肉是上好的牛肉。
就连背着李有财进来的两个壮汉,也不禁咽了口口水。
其中一个大汉放下麻袋,恭敬道:“主子,你吩咐的人带到了。”
正对着坐的一个中年人点了点头,道:“打开袋子来瞧瞧。”
两个大汉解开了麻袋,见李有财仍在昏睡。
中年人盯着李有财的面目瞧了一会,忽然哈哈大笑,对着身旁三人道:“你们还说这小子机灵,我却一点也看不出。”
身旁一年轻的白袍客笑道:“看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