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与剑-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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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一柏道:“的确,现在看到胜利的人是我,可我也知道,你已经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你别忘了我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
郭松仁笑道:“可你也说过,我变了。”
韩一柏面不改色,却不答话。
郭松仁接着道:“你猜到我的想法,我也猜到你的性格。”
韩一柏道:“我的性格?”
郭松仁道:“你虽然隐居二十多年,但你骨子争强好胜的性格,却是一点没变。”
韩一柏哈哈大笑。
“你看!”只见郭松仁指着扬子江。
众人侧目,顺着郭松仁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磅礴大雨中,还隐隐能瞧见,巨浪翻天的江面上停泊着一艘船。
一艘无比之大的船。
船身太大,巨浪拍打过来好似拍在百丈高耸的悬崖峭壁,纹丝不动。谁也无法想象,这艘巨大的船需要多少的造价。
这至少是一个天文数字。
韩一柏目露寒光,李有财瞧着他的眼,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韩一柏冷笑一声,沉吟道:“你果然变了。没想到你都能猜到我的心思,也能猜到事情的走向。”他回头一瞧,再转过头来,“这艘船就是为我所准备的。”
郭松仁道:“不错。”
韩一柏仰天大笑,笑的前仰后合:“你真以为我同三岁孩童一样,明知有陷阱还会踩?”
郭松仁道:“你会的。”
韩一柏不说话了。
郭松仁道:“你一定很想看看这艘船的构造,也一定很坐在这样的船上顺江而下。”他又道,“这就是你的性格。明知有陷阱也要往里头钻一钻,不钻你就不是韩一柏了。”
韩一柏暗叹一声,他没想到,与自己二十三年未见的师弟,居然对自己了如指掌。
这也是他最奇怪的毛病。
初入江湖时便是这样,那时贼匪横行,他带着郭松仁走遍各大贼窝,专捣名头响,势力大的主。
而二十三年前,郭松仁给他假传消息的时候也是这样。郭松仁只是想抢占头功,所以假传信息支开他。他明知这是一个陷阱,也跳了进去。可是,他又觉得这样还不够,所以杀意大开,杀光了村子一十八口。
从那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的师弟野心勃勃。而自己在世上最大的对手,也是他。但那时就对他下手,反倒失去了趣味。所以韩一柏在等,等到郭松仁扬名立万,拥有不尽势力之时,再与他一决雌雄。
此后,他归隐山林,于暗地里不断发展自己的势力,培养了数以百计的青年豪杰。当中最为人所熟知的,便是“大剑秦冷”。
郭松仁道:“思考了这么久,你还没给我答复。”
韩一柏道:“你说我上还是不上?”
郭松仁道:“我要是你救绝对不会上,因为那船上一定有陷阱。”他轻叹一口气,“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变成你,所以你还是你。”
韩一柏拍起了手掌:“很好,师弟。”他大手一挥,独自在前走向大船。
白衣中年男子毫不考虑,他的脸上仍然挂着那若有若无的微笑,迈步跟出,他又举起了手中的笛子,一边走,一边奏起了乐。秀秀将高升的脑袋装进锦盒,递给了身后的人。她换了一只手为白衣男子撑伞,蹑手蹑脚的跟在他身后。
他们身后的人也毫不迟疑。他们就像是死士,只要韩老往哪走,他们也往哪走。前头不管有多大危险也不会害怕,甚至连眼皮都不跳一下。
而数以百计的群豪,则站在原地发愣。这条船上一定有陷阱,上了这条船也几乎十有**回不来,可韩老为什么能义无反顾的走上去?
群豪不是韩老,所以他们不懂。站在巅峰的人,很多时候会然若失,他们的生活中总充满着寂寞与惆怅。很多时候,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对手都没有,一个交心的朋友也没有。
这或许也是一种孤寂?
相比于韩老,郭松仁显得保守不少。他虽有野心,有欲望。但他做事,做人都遵守自己的一条底线。他虽然寂寞,虽然惆怅,但他不会以伤害他的人的方式来满足自己,而是不断的相助他人,为武林,为江湖做出善举。
所以,他江湖中人谈起他,都要竖上一个大拇指,叫一声“郭巨侠”。也所以,他引起了许多大门大派的不满,这些大门大派在江湖上不断散播谣言污蔑郭松仁。可他毫不在乎,充耳不闻,更不会出来辩解,因为他不是这样的人。
郭松仁便是做自己的事,按自己的路,而旁人的指责、辱骂不以为意。所以近年来,他的名声越发的臭,甚至李有财都误会了他,一直以为他是一个两面三刀,老奸巨猾之人。
可他还是不在乎,仍是闷声做自己的事。
韩老的人,几乎都走完了。
只剩下九人,立在原地。
他们为何不走?
只是雨太大,李有财辨不出这些人的模样。
郭松仁面对着李有财,双手放在李有财的肩膀上,笑道:“李兄,此生有你这朋友,叫我开心的很呐。”
李有财抬起头,看着他的脸。
他笑的很开心,一点也看不出他做作的神态。只是他的眼中透露出一股不甘,一股伤感。这份情感藏得很深,但李有财还是找到了。
李有财猜到,他这一走,有去无回。
可越在难关,越能笑的出来,这就是郭松仁。
李有财虽只与他相识相交一夜,但却已把他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一般。李有财面色激动,突然冲口而出:“我与你一起去。”
郭松仁静了半响,沉声道:“你不能去,此时起,你不再是我好友。望你快快离开。”
李有财当然不肯,他甩手拒绝,两行热泪从面颊流下,“若你还看得起我这个朋友,便让我也上船去。”
郭松仁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话,转头对十三啸与那身后的十余人道:“你们有人跟我也有二十年了,这么多年来我也很感谢你们。你们也知道上船意味着什么,我虽然需要你们,但你们若要走,我绝不阻拦。”
十三啸早已把自己的性命交付给郭松仁,他们的眼睛里冒着火,示意着自己的决定,他们要跟着郭松仁上船。
而那十余位武林高手,有不少人低下了头,暗自思忖。因为谁都知道“登船”的意义。
江白鹭与无鼻道人挺身上前,江白鹭对郭松仁道:“盟主,你怎的将我两忘了。”
郭松仁微笑道:“我自然不会忘了你们。”
无鼻道人正声道:“我誓死跟随你。”
郭松仁仍然在笑,但他的眼圈早已红了。只是雨点太大,让人看不清他的泪水。他正声道:“我的命令你们听不听?”
江白鹭道:“你要我往东,自然不走西。”
无鼻道人同时道:“你要我死,我绝不二话。”
郭松仁道:“很好!那从今日起,你们再也别跟着我……”
两人同时大叫,“盟主!”“恩公!”
“你两从今日起,保护好李有财。他若是比你们先死,我拿你们试问。”
无鼻道人与江白鹭两个大男人这时也不禁抽泣起来,郭松仁大笑一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转身朝大船走去。
韩老还没登船,主人没来,他也不会上。
十三啸紧随郭松仁的步伐而去,而那十余名武林高手,有十人义无反顾的跟了过去,另有两人抉择一番,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只剩五人呆立原地,将头埋得低低的,无脸去看郭松仁。
李有财垂头在地,突然疾跑而出,却被江白鹭一把拦住。李有财对其大喝:“你放开我。”
江白鹭的手在颤抖,嘴也在抖。堂堂八尺男儿,这时也经不住决绝之情,他气道:“盟主要你好好活着,你别想走。”
该上船的人都上船了,不该上船的都没有上船。
船真的很大,水手拉下一侧的帆,抛开了锚,这才缓缓地顺着风前行。
船毕竟是开了。
李有财潸然泪下,心里尽是说不清的滋味。郭松仁是他的朋友,好朋友!把酒言欢,对酒高歌的好友。
可仅仅一夜,他们的友谊便化为泡影,沉在长江底部。
造化弄人。
那五位武林高手也走了。在郭松仁上船之后,他们就走了。他们当然要走,不走,只是让自己丢人现眼,摊上贪生怕死的名头而已。
夏日的阵雨最让人印象深刻。忽而风雨狂做,忽而艳阳漫天。今日这冬雨,却与夏雨有几分相似。
船走不久,雨渐渐的小了。
不再那么大,大到连人都看不清。
李有财看着韩老那剩下的九人,不禁攥紧了拳头。这九人中他倒识得五人。
梅娘,王玉林,另三人分别是在月潭上所见穿着白、紫衣、衣的豪客。他们果然是韩老的人!李有财看见这五人,心中的疑虑一扫而空。
月潭是韩老的,梅娘是韩老手下。而那日在月潭之上遇见白衣、紫衣、红衣三人也不作为奇了。还有那位“玉林刀客王玉林”,昨夜与江白鹭交手的人。
王玉林当然也看见了他们。他的手放在腰间的刀上,正微笑的走来。
江白鹭也笑,他是对着王玉林笑。可他这时的笑容太僵,显得十分做作。
王玉林走到三人面前,对江白鹭道:“没想到你也会哭。”
江白鹭反道:“主子走了,狗为何不跟?”
王玉林笑道:“因为主子必定会回来,而狗还有别的事要做。”
江白鹭道:“原来狗还忙得很,却不知要去哪儿找屎吃?”
王玉林道:“第一件事,便是杀了你。”
话音未落,刀已出。只见刀口发寒,印出了江白鹭扭曲的面庞。
江白鹭抽出铁扇,以挡长刀,哪知这一手竟出慢了,勉强架住王玉林的刀,脚下不由自主的连退两步。
江白鹭见异思迁,郭松仁不让他去,他竟连心也乱了。这时身手丝毫不像昨日,一把铁扇连周身都无法护住。十招已过,江白鹭有两招险象环生,而且这两招刀口都是贴着他身子过去的。
梅娘还立在原地,而那七个身穿不同颜色袍子的人,手持兵刃,杀将过来。
李有财想抽腰间银丝剑,却发现掏了个空。原来银丝剑在与褚义尊交手时便被挑飞。也不多想,探手入怀,抓出一把银针。
无鼻道人断了右手,拂尘功夫十成废了九,这时他左手举着拂尘,护在李有财身前。他要誓死保护李有财,因为这是郭松仁的命令。
这也就是郭松仁的魅力。
他不同于其他佼佼者。他的一句话,便是江白鹭与无鼻道人终身的承诺。
第六十六章 友人相助
雨点不小,夹杂着狂风,吹在脸上也是别样的冷。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群豪仍然没有走。
他们没能看到最精彩的对决,却也能看到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试。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热闹,又何乐而不为呢?他们谁也不帮,因为他们不知道韩老与郭巨侠谁会赢。万一选错了边,那可就性命悠关了。
像他们这样保守的人,对于会掉脑袋的事,总是分析的特别明白。
可他们错过了一点,有时候,旁观者也是有错的。哪怕他们什么都没干,只是看。
那七人呈扇形冲来,白衣人首当其冲。他早认出了李有财,这时势必要一雪前耻。身子还未到,他的剑就已经朝着李有财削出。
这一剑看起来软绵绵的,实则暗含劲力,常人若是被这一剑削中,不死也要掉半条性命。
他的出手快,可李有财出手更快。这些人还未奔到时,他已然出手。
撒手满天星,出手皆星雨!
银针激射而出,带着愤怒,带着悲怆。
白衣人招式已出,这回收势不得。猝不及防,银针倒有一半打在了他身上。身子不同的穴道上多多少少中了银针后,身子前倾,摔在地上。
而他身后六人均不是泛泛之辈,他们反应及时,均用武器将银针扫落。出手时,身子不停,转瞬间已来到李有财与无鼻道人跟前。
无鼻道人手上功夫打折,但其余本事一点不差。他知李有财抵挡不住,护在他身前,急道:“不断游走,找机会。”
李有财会意,垫步后退。无鼻道人甩出拂尘,拦着这六人。这六人倒也不追李有财,反将无鼻道人围在中间,看这架势是打算先杀了无鼻道人。
只见这六人配合行云流水,他们每人所使兵器虽然不同,但配合的却是天衣无缝,一招未完,一招又接上。直叫无鼻道人支撑不住。
汗水,不断从无鼻道人的脸庞流下。他心中明白,哪怕自己手没断,也很难抵挡住这六人连攻。万万料想不到,郭松仁一走,这交代的承诺竟要无法兑现。
他一口气全在招式上,若是有半分分神,接踵而至的便是六人的兵器。他想喊,却无力喊出,他只希望李有财快快逃走,切莫被他们逮住。
无鼻道人踉踉跄跄,在地上连滚几圈,方才将将躲开一柄轰天锤。一口气未缓过来,又是两把兵器落下,无鼻道人身子一扭,整个人就像一只鹰,平地腾空而起。
那两把兵器打了个空。而就在他身子腾空的那一瞬,第三把兵器也攻来,哪知那人招式才出了一半,李有财的银针就朝着他打来,无奈之下陡然变招,去抵挡银针。
这一顿,也给了无鼻道人一丝喘息的机会,他身子腾到至高点,面朝下,背朝上。而下一刻,那第四第五把兵器又从下头袭来。
无鼻道人已知今日在劫难逃,也不考虑如何活下去,一心只求拼杀两人,为李有财杀出一条血路。
他的眼睛红了,心也红了。
拂尘柔软,但再柔软的东西,在无鼻道人这样的高手手上,也能变成杀人夺命的利器。
腾身在空,两把兵器转瞬而至,他本可用拂尘阻挡这一下,但他没有,反而将拂尘朝着下头狠狠一掷。
带着决绝的一击,最坚韧的一击。
拂尘就像一道流星,一闪而过。
那第四把兵器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