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写春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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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灵儿听话的停下了脚步。
　　映入赵昊眼帘的，是个血人。
　　或者说，半个血人。
　　他缺了条腿，个胳膊，而且赵昊看的出来，因为失血过多，他马上就要死了。
　　“宋人？”
　　赵昊点点头。
　　“是……蒙古人……来了……”
　　看到赵昊，此人断断续续道。
　　赵昊出手在此人身上连点几下，从怀里拿出个玉瓶，从瓶中倒出粒丹药，轻声道：“我知道，兄弟，来，先服下这个。”
　　“不用……不用浪费了，我活不下去了。这位……这位小哥，素昧平生，我想拜托你两件事情。”
　　赵昊使劲的点点头，咬住自己的嘴唇，道：“你说，只要我能够做到。”
　　“我怀里……我怀里有几封家书，几两碎银，小哥方便的话，三个月或者半年往上面的地址上寄封回去，我怕老父担心。几两碎银，就当是给小哥的报酬了。”
　　或许是回光返照，他说话的时候虽然艰难，但是却还是顺利的说完了这句话。
　　赵昊闻言怔。
　　“你不是本地人？”赵昊问道。
　　“我是权力帮的人，来襄阳参战的，可惜，走到这里就看到了蒙古士兵在屠村。我运气不好，虽然个人，也只能上了。可惜，才换了两个蒙古士兵的命。”
　　赵昊这才看到，不远处，的确有两个蒙古士兵，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权力帮的兄弟。”赵昊的身体颤。
　　“小哥，拜托你了。我父亲只有我个孩子，我怕他受不了这个打击。”
　　“你放心，我定做到。”赵昊探手进入此人的怀中，果然发现了几封书信。
　　虽然仅仅是几封很轻的书信，赵昊却感觉自己双手所拿的东西有千斤之重。
　　此人很明显早就知道自己这次前来襄阳生死难料，怕家里的老父担心，故此提前写好了几封家书，准备到襄阳之后，若是自己平安，就按时把家书寄回家。若是自己出了事，便拜托战友。
　　可惜，他还没有到襄阳。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这样个热血儿郎，为什么偏偏是这种遭遇。
　　赵昊只感觉自己胸中异常的难受。
　　“小哥，再拜托你件事情。”
　　“你说。”赵昊肃然道。
　　“杀了我，那些蒙古士兵故意留着我的性命，想让我在死前承受折磨。他们做到了，小哥，帮帮我，让我尽早结束痛苦。”
　　赵昊扭转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睛。
　　他的确是活不下去了。
　　“对不起。”赵昊俯下身子，用力的搂住此人。
　　下刻，此人的头无力的搭在赵昊的肩膀上。
　　赵昊仰天悲啸，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第84章　万人唾骂
　　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剑平生恨，气短英雄胆。
　　山盟犹仍在，欢情春梦间。蛰龙已惊眠，啸动千山。
　　看着不远处赵昊仰天悲啸的样子，赵灵儿心中也是阵的难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刚才赵昊和刚刚死去的那位兄弟的对话，她也听的清清楚楚。
　　碰到了这种事情，不管是赵昊，还是赵灵儿，心中时间都难以释怀。
　　“属下来迟步，请帮主副帮主责罚。”
　　璇儿和邱神劫也来到了此间，看到眼前的情形，顿时脸色变，急忙请罪。
　　襄阳城外，遍布权力帮和襄阳军中的暗探。
　　他们得到消息之后便火速赶来，却终究没能救下这个村子，也没能救下刚刚死去的兄弟。
　　赵昊啸声渐止，摆摆手对二人道：“不是你们的错。”
　　“走吧，回襄阳，然后葬了这位权力帮的兄弟。”赵昊沉声道。
　　璇儿和邱神劫脸色变。
　　“是我们的人？”邱神劫问道。
　　“来襄阳参战的，碰巧赶上了。”赵昊道。
　　邱神劫随即握紧双拳。
　　有些事情，即便是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是当它真的发生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切的准备都是徒劳的。
　　你依然会愤怒，依然会伤心，依然会感觉到无力。
　　……
　　襄阳城，城主府。
　　赵昊和赵灵儿分别坐在主位上，孟珙、郭靖两人分列左右。
　　“太子殿下，朝廷如何应对襄阳之事？”孟珙问道。
　　孟珙此话出，郭靖也双目紧紧的盯着赵昊。
　　赵昊在临安加起来也没有停留超过天的时间，路上来回都是骑乘的白雕，所以临安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襄阳来。
　　“我杀了贾似道，枢密使和三司使也刚刚上任，全都是我的人。最重要的是，我和灵儿都在襄阳，所以，这仗肯定会打。你要什么，朝廷就给你什么。唯的问题就是要打赢。”赵昊道。
　　孟珙和郭靖闻言呆滞。
　　半晌后，孟珙个激灵，激动道：“殿下，你说的都是真的？”
　　没等赵昊回答，孟珙又自言自语道：“肯定是真的，殿下何等身份，自然不会骗我。”
　　“末将代襄阳城的全体军民，拜谢殿下和公主的大恩。”孟珙起身，对赵昊深深拜。
　　不过孟珙抬起头来的时候，赵昊和赵灵儿已然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他们并没有受孟珙的礼。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孟将军有这个觉悟，郭大侠有这个觉悟，我和灵儿受尽尊荣，当然也有这个觉悟。大家没有谁高谁低，你们没有资格受我的礼，我也没有资格受你们的礼。”赵昊道。
　　“说起来，比起权力帮的些普通弟子，我才是真正的感到惭愧呢。”赵灵儿道。
　　“公主何出此言？”郭靖道。
　　赵灵儿将刚才的事情向二人说了遍，孟珙和郭靖的脸色同时变得严肃起来。
　　“是条汉子。”孟珙赞叹道。
　　“为了不让这样的百姓再流血，所以此战必须胜利。”郭靖沉声道。
　　“郭大侠说的不错，这战必须胜利。孟将军，襄阳的军队，以及随后的援军，全部归你指挥。我和灵儿都不会插手，我只有个要求，在守住襄阳城的基础上，尽可能的对蒙古大军多造成些损伤。”赵昊道。
　　术业有专攻，两军对阵，孟珙才是绝对的主帅。
　　赵昊除了太子的身份，在统领军队方面完全没有优势，赵昊自然不会自不量力。
　　“殿下放心，襄阳守不住，末将提前来见。”孟珙沉声道。
　　“襄阳若是真的守不住，我必然已经殉国，你是见不到我了。”赵昊幽幽道。
　　孟珙闻言身体颤，眼中闪过丝震动。
　　有宋以来，第次有帝王血脉如此真切的身体力行什么叫和国家共存亡。
　　对于还在为这个国家效死的人来说，有这个个人的存在，是对他们莫大的鼓励。
　　“郭大侠，《龙象般若功》可有什么进境？”赵昊道。
　　郭靖脸上闪过丝愧色，道：“郭靖有负殿下所托，虽然有所启发，但是想要创出套比起《龙象般若功》更加适合普通人修炼的武功，还需要段时间，甚至有可能需要几年。”
　　赵昊闻言并没有失望。
　　创造套功法不是那么容易的，虽然赵昊并不追求太大的威力，但是个普适性就足以难倒大多数人。
　　而郭靖也从来不是那种天资聪颖的人。
　　可惜，现在只有郭靖是最合适的人选。
　　《龙象般若功》，和赵昊修炼的武功走的不是个路子，赵昊对此无能为力。
　　“欲速则不达，郭大侠也不用着急。孟将军，此战过后，先挑选活下来的部分士兵，授予他们《龙象般若功》。等郭大侠改良成功之后，再慢慢扩展至全军。”赵昊道。
　　看到孟珙疑惑的神情，赵昊将他的设想又和孟珙说了遍。
　　孟珙闻言并没有欣喜若狂，而是沉思了片刻，然后对赵昊道：“殿下，此事若成自然是功莫大焉，但是这背后有很多的隐患。殿下还是三思为好。”
　　以孟珙的眼光，自然能够明白这里面的风险。
　　“总是要有些人做出牺牲的，我们不能只要求别人忠君爱国，而自己却无动于衷。”赵昊道。
　　“殿下如此胸怀，是苍生之福。”孟珙揖到地。
　　“这些事情，都要留待日后才能操作。当务之急，还是襄阳之战。忽必烈怕是等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发起第波的攻击了。孟将军，郭大侠，两位各司其职吧。”赵昊道。
　　“请殿下放心。”孟珙和郭靖同时抱拳到。
　　等孟珙和郭靖的身影消失之后，璇儿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间之内。
　　“殿下，我和师兄弄出了些小玩意。”璇儿道。
　　赵昊眼前亮，道：“带路。”
　　跟着璇儿七拐八拐的来到襄阳城处宅院门口，璇儿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非常奇怪。
　　似期待，似恐惧。
　　“殿下，我会被万人唾骂的。”璇儿的声音有些哽咽。


第85章　不择手段
　　看到璇儿的表情，赵昊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下。
　　璇儿是文天祥的妹妹，如今还不到双十年华。
　　她本来不应该承担这么大的压力的。
　　她也的确没有这么大的心脏来承担这份压力。
　　让她成为“血凤凰”，引领她走上这条既荣耀又艰辛的道路的人，是他。
　　“璇儿，誉满天下者，必谤满天下。天下间，只有庸人才没有过错，也没有任何的称誉。”赵昊拍拍璇儿的香肩，将她轻轻的抱在怀里安慰道。
　　“殿下，我杀了很多人，连孟叔叔他们都怕我。”璇儿终于忍不住大哭道。
　　她在个本该天真烂漫的年龄里，却成为了个满手血腥的刽子手。
　　这也便罢了，但是真正让她伤心的事，不只是敌人怕她，就连自己人，都怕她。
　　孟珙不是第个，也不是最后个。
　　这样的事情，从前发生了很多，以后也会发生。
　　即便是在权力帮内部，璇儿也是生人勿进的角色。
　　渐渐的，在外人的眼中，璇儿好像就成为了个双面人。
　　甚至有很多人都认为璇儿有双重人格。
　　面天真可爱，面冷血嗜杀。
　　但是赵昊知道，璇儿自始自终，都从来没有所谓的双重人格。
　　她只是刻意幻化出了个面具，将自己和别人隔绝了开来。
　　既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别人。
　　然而，她终究是个花季少女啊。
　　在赵昊的面前，她还是不能保持平静。
　　尤其是，刚刚经历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璇儿，有什么罪孽，我肩挑。你是个仙女，日后必然会被万人供奉。”赵昊坚定道。
　　也只有赵昊才知道，这些年璇儿为了他做出了多少的牺牲，承担了多少的压力。
　　赵昊最不常出现的种情绪就是后悔，因为赵昊明白后悔是最无用的种东西，它不仅会对现在的自己造成困扰，也是对从前自己的否定。
　　不过在璇儿身上，赵昊真的有些后悔。
　　当初如果不插手，让璇儿自由自在的成长，权力帮只会少了个“血凤凰”，对天下未必有什么影响。
　　可是现在，却赌上了璇儿的生。
　　“让殿下见笑了。”璇儿终于忍住了眼泪，从赵昊的怀中离开。
　　赵昊摇摇头，没有说话，看着眼前的宅院，也是神色复杂。
　　赵灵儿就在赵昊的身旁，她并没有因为赵昊和璇儿的亲密动作产生任何的不快。
　　因为她也明白，璇儿身上负担的，是什么样的压力。
　　即便是她，也不能安之若素。
　　有些经历，即便是想象下都感觉痛苦。
　　尤其是对还有良知的人来讲。
　　“灵儿，你不要进去了。”赵昊道。
　　虽然赵灵儿早就已经不是需要他保护的妹妹，但是赵昊还是不希望赵灵儿见识太多人间的污秽。
　　有些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赵灵儿摇摇头，来到赵昊的身边，主动牵起赵昊的手，温柔笑，道：“哥哥，我永远站在你的身后，和你起承担能够承担的切。”
　　赵昊心中暖。
　　这才是真正的水乳交融、血脉相连的亲人吧。
　　“璇儿，难为你了。”赵灵儿怜惜道。
　　“师兄也很辛苦的，我知道他心里的痛苦不比我少，只是他直没有表现出来。”璇儿道。
　　“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璇儿，你和邱先生的所作所为，对襄阳城、甚至对大宋，都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杀生的罪孽由我承担，你们是救助了万千百姓的圣人。”赵昊道。
　　“有殿下此话，邱某足慰平生了。不过邱某实在是没有那么伟大，殿下，当初答应您做这件事情，更多的是出于医者的研究。可是走到现在这步我才知道我和璇儿联手究竟制造出了怎样的怪物。说实话，我有些怕了。”
　　宅院大门打开，邱神劫脸的复杂。
　　和刚刚的璇儿样。
　　有些东西，出世就是为了杀人。
　　而且会杀很多的人。
　　作为制造者来说，要承担的压力，是外人所想象不到的。
　　很有可能，余生他们都会在悔恨中度过。
　　“邱先生大才，受我拜。”赵昊真心实意道。
　　邱神劫叹息声，他算不得什么好人，手上也沾满了别人的鲜血。
　　但是和他刚刚研究出来的东西相比，他从前所做的所有恶事，都是小打小闹罢了。
　　“殿下，你们进来吧。”邱神劫侧开身子，让赵昊他们进入宅院。
　　赵昊刚刚进入宅院，就脸色变。
　　宅院大门无风自闭，赵昊听着耳畔传来的痛苦呻吟之声，凝重道：“孟珙和郭靖知道你们做这种实验吗？”
　　“郭靖不知道，孟珙或许猜到了。”邱神劫如实道。
　　“孟珙那里我去说，这件事情定要保密。若是流传出去，你和璇儿就真的是千夫所指了。”赵昊严肃道。
　　“从开始，我大概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了。”邱神劫道。
　　“我不允许，你们既然选择了跟随我，我就定会为你们负责。你们可以战死，但是绝对不能毁在这上面。这种事情，你们担不起，只有我可以。”赵昊道。
　　“我也可以。”赵灵儿出声道。
　　她的身份和地位，的确是有和赵昊并肩的资格。
　　“好，我们兄妹俩担。”赵昊展颜笑。
　　“走，进去看看。”
　　“璇儿，这个实验你做了多少次？”
　　“百二十次。”
　　“如果成功，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至少上万，而且传染性极强，无解。”
　　“你们也解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