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第4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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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宸濠喃喃道:“这就怪了,虽然他有可能是想要避嫌,宁王府不曾得罪他,却不知他为何如此,倒是今日……这个人,真是不可小看,他似乎真和本王不对付,就说这唐寅的事,怎么本王觉得他是故意为之。”
朱厚烨也不由谨慎起来,神色冷峻地道:“故意为之?这………似乎不像哪,呀,父王,若是此人当真如此,故意让你我父子触霉头,那么此人也太可怕了,他借唐寅下手,轻描淡写,却令我们焦头烂额,这……”
朱宸濠倒是镇定下来,沉稳地看了周边一眼,低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还能如何呢?这个小子,不可小看的;现在啊,父王是越来越担心了,这天子的江山,本就是我们宁王府的,若不是文皇帝当年言而无信,何至如此?咱们的祖宗可是被欺负得狠了啊,从前本王倒是不急,可是现在,反而越来越担忧了,当今天子,望之不似人君,本以为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惹来天怒人怨,那时便是本王的机会,可是现在,眼看着大明的国力蒸蒸日上,这样下去,还会再有机会吗?”
说罢,他不由幽幽地长叹口气,眼中显出了几分不甘。
朱宸濠所说的,是一桩陈年旧事,当年文皇帝起兵靖难,因为他的兵少,于是便去请宁王借兵,甚至还许诺,若是得了天下,两兄弟将这天下一分为二,兄弟二人,一起走上人生巅峰。
结果文皇帝转头拿下了北京城,就自称为帝了,然后很不客气地夺了宁王的兵权,就这还不放心,还将宁王的封地改在了南昌。
按理来说,文皇帝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宁王对他的誓言居然也能相信,也是一桩让人无言以对的事。
可问题在于,朱宸濠对于自己祖上这样被文皇帝欺凌,心里早有不忿。
他自认贤明,却只能做个无用的王爷,而紫禁城的这个小子,分明是昏聩之主,却偏偏是天子,坐拥这天下大好河山。
越想,朱宸濠越是难受,所以他一直在秘密地谋划,本以为,时机就快要来了,哪里知道,这近几年,朝廷竟有了蒸蒸日上的味道,朱宸濠不由焦灼和不安起来,这样下去,宁王府看来又要错失机会了。
朱宸濠此时心里越想越是不好受,不由冷着脸,背着手徐徐道:“本来本王是想结交这个叶春秋,将来咱们在南昌的事,就稳当一些了,可是现在,姓叶的小子似乎对你我父子很是不满,再加上……再加上此人确实是个能干的人,他若是继续在陛下的身边,这朝廷越来越强壮,对我们绝不是好事。”
“所以……”朱宸濠顿了顿,深深地看了朱厚烨一眼,继续道:“所以……再试一试吧,若是当真不识相,只好另谋他法了。”
朱厚烨想到叶春秋对自己的不近人情,心里也不由恼怒,可是面对朱宸濠的吩咐,只得道:“父王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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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恩荣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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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暖阁里,朱厚照又好生地看了一会儿桌案上的那幅画,口里又忍不住地称赞了几句,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其实朱厚照素来对画并没有太多的研究,可是这幅画,对他来说,却算是带着不同的意义,只要看着这幅画,便让他想起了当初凯旋而归的场景,心里又不免得意非常起来。
那时候无数人发自肺腑的发出万岁的声音,至今还在他的耳畔回荡,这令他猛地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感觉自己终于像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天子,一个可以有作为的圣君。
朱厚照将画卷了起来,吩咐一旁的宦官道:“装裱起来吧。”
“是。”那宦官躬身,小心翼翼地将画收了。
朱厚照这时才将目光落在叶春秋的身上,笑道:“方才朕感觉春秋似乎很欣赏那唐寅?”
叶春秋抿抿嘴,对于这个历史上的悲剧人物,叶春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叶春秋道:“这样的人,正是绝大多数读书人的写照,臣弟运气好,得以登科,又蒙陛下不弃,恩荣加身,可谓功成名就,可是臣弟乃是科举出身,自是知道,这世上有更多的人,却是止步于科举,籍籍无名,读了半辈子书,却是一无用处,臣弟只是为之惋惜而已。”
朱厚照皱眉道:“可惜此人牵涉到的是科举弊案,朕想给他一条出路,怕也不成了。”
叶春秋倒是没有为唐寅辩解什么,却是转了个话题道:“陛下,不知宁王父子此次来京,是为了什么?”
朱厚照本就对唐伯虎没什么兴趣,听到叶春秋转而提到宁王父子,很快就将唐伯虎忘到一边了,抿嘴一笑道:“他们呀,非要奏请要来,朕有什么法子呢?自然是恩准了,倒是这一次,他们父子二人带了不少稀世珍宝来,很合朕的心意。”
叶春秋的心里不由生出疑窦,这父子二人,无缘无故来这里只是为了跑来巴结天子,和结交京师中的权贵吗?
这显然于理不通,藩王要和人打交道,只需派人来就可以了,何必要父子二人都倾巢而出呢?
叶春秋是深知宁王父子有谋反野心的,他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可暂时又不明白对方的意图,便也不去多想了,只是含笑道:“陛下喜欢就好,若是没有什么事儿,臣弟怕是要先行告退了。”
朱厚照眨了眨眼道:“你去哪里?”
叶春秋道:“臣弟还在为造船的事烦恼。”
说起造船,就不免让朱厚照感到心疼。
朱厚照顿时感叹道:“那得赶紧去,朕可没在这大船少花费银子呢,要赶紧一些。”
叶春秋不禁失笑,正待要走。
“且慢着。”朱厚照突然叫住了叶春秋。
不待叶春秋回头,朱厚照便继续道:“春秋啊,那个唐寅……你若是当真为他惋惜,朕索性也就不理那些闲言碎语了,还是赐他一个传奉官吧,大不了让那些御史们骂几句,朕脸皮厚,不理就是……”
叶春秋愣了一下,随即觉得好笑,回眸正好看到朱厚照一脸认真的样子,似乎刚才那话是他犹豫了一会儿才下的决定。
叶春秋看着一脸真挚的朱厚照,旋即摇头道:“陛下,不必了,唐寅牵涉到的是科举弊案,宁王殿下说的对,是要谨慎为好,等证明了他的清白之身,陛下再下恩旨吧。”
叶春秋的目的,根本不是当真让唐寅入宫传奉,他同情唐伯虎,可并不代表他可以为了一个‘读书人’,而给朱厚照添来什么麻烦,他的目的,不过是让唐伯虎早一些看清宁王的面目而已,只是他没有料到,朱厚照虽是拒绝了,却还是一直都在惦记着这件事,只是因为觉得他对唐伯虎的惋惜。
叶春秋的目光带着几分感慨,看着朱厚照,心里微微有所触动。
心里却是对自己的决定很是肯定,让一个无关紧要的唐伯虎,而给自己的义兄弟惹来麻烦,这又是何必呢?
人要分清轻重缓急,叶春秋真正关心的人,不过这两手指数,其余人,或许他可以给予一些同情,可也只是力所能及而已,若能举手之劳帮助别人,他并不介意,可并不代表,叶春秋要帮助任何人,更不代表他要为了帮助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人而要牺牲自己在乎的人的感受。
朱厚照见叶春秋拒绝,却是笑了,他比从前沉稳了一些,或许是因为唇下新生出了胡须的缘故,又或者是他真的是长大了,此时笑道:“好吧,反正都依着你,记着啊,将这造船的事,好生督促起来,这可都是银子啊。”
“哦,好。”叶春秋很平淡地应了。
话说,这上一句话挺让人感动的,可下一句就有点狗改不了****的嫌疑了,满肚子想着的还是银子,真真一个小财奴。
叶春秋出了暖阁,径直出宫,到了宫门外,正待要登车而去,却是侧目看到宁王父子竟伫立在御道边。
那像是在这里等候已久的宁王父子,见到了叶春秋出到宫外,二人并肩走了过来,脸上皆是带着微笑。
朱宸濠笑脸迎人地和叶春秋打招呼:“镇国公……”
叶春秋最不想遇到的,就是这一对父子了,若是不知道历史的进程倒也罢了,可是知道这父子二人图谋不轨,巴结自己,不过是想利用自己罢了,这才更觉得厌恶。
偏偏人家一个亲王,一个郡王,都是龙子龙孙,天潢贵胄,叶春秋心里就算多不喜,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驻足。
叶春秋朝向这父子二人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作揖道:“怎么,宁王殿下与上高王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无事,只是想着镇国公也即将要出来了,索性在此等一等,本王倾慕镇国公已久啊,哈哈,很愿意认识一下咱们大明的小英雄。”朱宸濠说话,显得很是客气,豪气之中,不见一丁点的媚俗。
叶春秋见这父子二人笑得如沐春风,相对于他们的热情,却是显得淡淡然地道:“噢,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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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惩奸除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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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或许是因为朱厚照今日在暖阁的时候给了他一些触动,那个时候,朱厚照明知会惹来麻烦,却是依然愿意抬举唐寅,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叶春秋同情唐寅而已,这令叶春秋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起来。
事实上,有时候叶春秋觉得自己过于世俗,朱厚照对自己很够意思,而自己却明知这一对陛下的王叔和堂兄图谋不轨,却是想极力不与他们打交道,所为的,不过是明哲保身。
可是现在,叶春秋的心境突然发生了一些改变。
叶春秋没有过多的深思,便继续道:“怎么,唐兄不在此吗?”
一句很轻描淡写的话,似乎没什么问题,可是宁王父子,脸色却是不约而同地变了。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这父子二人,也不知在暖阁中,叶春秋是有心还是无意,或许是叶春秋当真同情唐伯虎,所以想要保荐他,又或者是故意想给他们父子难堪,可无论如何,唐伯虎的事,却还是让宁王有点尴尬,现在叶春秋又提及了这件事,很有揭人伤疤的意味。
朱宸濠的脸色微微有些僵硬,身后的朱厚烨甚至眼里掠过不悦之色。
可是朱宸濠很快便将那抹尴尬掩了过去,哈哈笑道:“唐寅身子有所不适,已是先回去歇了,改日本王定当带他登门,亲自拜访镇国公。”
“不必了。”叶春秋道:“我事儿比较多一些,没这个空闲,据说唐兄现在过得很不如意,也幸得宁王殿下收留了他,宁王礼贤下士,实在让人敬佩。”
若是这礼贤下士四字出自别人的口,朱宸濠也许会暗暗得意,可是自叶春秋的口中说出,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却是令朱宸濠猜不透叶春秋是当真赞赏,还是讽刺了。
朱宸濠自是不愿意再提唐伯虎,可是叶春秋左一口唐伯虎,右一口唐兄,都令他觉得很是不爽,所以他道:“镇国公可是忙着造舰之事?此事,本王也是略知一二,镇国公为了靖平我大明的海患,实在是操碎了心啊,有镇国公这样的良才,实是陛下的幸运。”
“不敢。”叶春秋依旧是那淡然之态道:“宁王殿下言过了。”
站在朱宸濠身后的朱厚烨便干巴巴地笑着道:“父王时常拿镇国公来教导小王,要小王多向镇国公学习。”
他们父子一唱一和,糖弹攻势凌厉非常。
叶春秋反而笑了,道:“这可不好!”
“什么?”宁王父子面面相觑。
叶春秋却道:“宁王殿下乃是宗亲,固然是贵不可言,可是有些事,宁王殿下可以做,上高郡王殿下也可以学,唯独是有些事,却是不能做不能学的,什么样的人,便安什么样的本份,自然,两位殿下一定比小子要清楚这些的,毕竟两位殿下都是贤明之人,理应知道国朝的规矩,外姓能做的事,宗亲不能做,宗亲能得到的,外姓自然得不到,这便是法,是度,大家各安本分,如此而已。就如叶某人这样,又是练兵,又是缔造水师,这个……两位殿下还真不能学,噢,实在抱歉得很了,叶某人还有事,先告辞了。”
一丁点的情面都没有给二人留,叶春秋甚至懒得去看二人脸上的变化了。
他虽然不能怂恿皇帝怎么样,以免惹来整个宗室的反弹,可是并不代表,叶春秋不可以对这令他讨厌非常的宁王父子冷言冷语几句,因为……
自己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这两位宗亲,又能拿叶春秋如何呢?
叶春秋说罢,微微一笑,便已是上了自己的仙鹤车,让车夫驾车走了。
这一对父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远去的仙鹤车,脸色皆是一片蜡黄。
可就在方才,朱厚烨差点就忍不住想要反唇相讥,叶春秋这番话,摆明着是让自己父子规矩一些,他算是什么东西,自己父子二人对他以礼相待,他一个姓叶的,也敢教训自己和父王?
可是他刚要开口,却被宁王朱宸濠的眼神制止了。
此时,看着已经叶春秋的车驾已经走远了,朱宸濠却是笑了,只是这笑显得很不友善。
朱宸濠缓缓地背起了手,抿了抿嘴,他的目中露出了幽光,随即道:“这个小子……还真是……有些意思。”
“父王……”朱厚烨咬了咬牙,眼眸中浮出了愤恨之色。
朱宸濠却是冷着脸严厉地道:“不可莽撞,人家敢说这样的话,自然有他的资本,不过……有这样的人在陛下身边,父王很是不安啊,若是他隔三差五地在陛下的面前添油加醋说一些什么,而你我父子却远在南昌,一旦陛下关注起咱们在南昌的事,那只怕迟早要泄露了,如此下去,必是大祸将至,所以……”
“父王想要怎么做?”朱厚烨的眼中渐渐染上了几分狠厉。
朱宸濠的眼帘微微一垂,冷笑一声道:“办法,总是会有的。”
这话像是意有所指,却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已是先是动身上旁侧的车驾去。
…………
叶春秋坐在马车上,心里正回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