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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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秋一脸的错愕,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听过许多令人为之愤怒的事,可是听到这样的陈情,竟是连愤怒都愤怒不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揪了一把。
叶春秋皱着俊眉道:“令女已经下葬了吗?宁波府是如何结案的?还有应诉的倭人都是谁,牵涉到的人是谁?”
陈瑾哭哭啼啼地从怀中掏出一些文状来:“那应诉的倭人,对所有的罪行都是供认不韪,问什么,他都答什么,一点抵赖都没有,只是最后狡辩说这不过是不过是他们不知大明的人情世故,是他们误以为天啊九岁的孩子,怎么会是妓家”
叶春秋一份份地看下去,里头的白纸黑字,竟有应诉之人的画押,显然是那地方的官吏看着陈瑾可怜,偷偷塞给他的。
而至于这应诉的倭人,对所有的事实都供认不韪,不是因为他胆怯,而是他有恃无恐,他根本就不在意陈瑾的控诉,甚至得意洋洋地说出犯案的经过,而这参与的人中,至少从供词来看,上头还堂而皇之地写了足利义文,这分明是说,事情就是他们做的,可又如何,两国交战,且不斩来使,更何况是
即便有罪,至多也就是遣送
陈瑾哭告道:“自宁波设市舶司以来,使节入贡,大多经由宁波,这些人仗着是藩臣,受罪的何止是小人一家,小人所知道的”
叶春秋将手中的文状放下,他想要深吸一口气,竟发现这口气提不起来。
其实倭使不法的事,他早有耳闻,毕竟久在宁波,街头巷尾都有一些传闻,可当时他心中没有太多的涟漪,总觉得这个世界,黑暗的事太多,距离自己过于遥远的事,他理会不及,那时的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读书人,只求鲤鱼跃龙门,只求让自己过得更好。
可是当这真真切切的事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叶春秋感觉自己整个人冰冷得竟是一时无法动弹。
他手中有些无力,于是文状落地,于是他又僵硬地将文状一篇篇地捡起来。
“叶修撰啊我不敢求你帮衬什么,只求你能够通融,指点一二,小人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小人的女儿死不瞑目呀,我这做爹的不能为女儿伸冤,便也枉为人了,可是小人没办法,只能来这京师告御状可是不得入其门我前几日曾去了顺天府,顺天府不肯接受,让我回原籍状告,倒是有个书吏好心,偷偷告知我,说是这种牵涉到藩使的官司,顺天府管不了也不敢管,还说吃亏的不是只有我一人,可是我不服啊,就是不服啊,求你”
叶春秋的脸冷了下来,眼眸变得异常的清冷,看着陈瑾道:“你确实告不了的。”
陈瑾听罢,如遭雷击,惊愕地看着叶春秋,依旧不肯放弃:“我我知道千难万难,可可我不服,打板子我无所谓,要杀要剐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我唯一的女儿已经没了,我我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只求叶修撰”
叶春秋厉声道:“就算告了又如何?至多也就遣返而已,你可知道那首犯足利义文是什么人?他是我大明敕封的倭国国王之子,是赐了金印的,就算是陛下得知而震怒,至多也就将其驱逐出去,而他们本来就已打算返国,你的冤屈永远也洗不干净,你的女儿也只是被人白白的糟践,若是再过几年,这些倭人又可寻一个名目遣使而来,还要重修旧好,朝廷又会应允,三五年之后,他们又会是我大明的上宾,你还不明白吗?”
陈瑾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他的眼眸里全是绝望之色,或许他从宁波赶来京师的时候,本就带着绝望,只是心底还有一丝希望得到昭雪而已,可是叶春秋的一番话,不啻是将他推入了深渊。
他嘴皮子哆嗦,牙关咬的咯咯作响:“我我叶修撰我”
叶春秋突然冷笑,他道:“办法只有一个。”
“什什么”
叶春秋突然大笑起来,又道:“也只有这个办法,只有这个办法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天下再丑恶的事,若是距离你太过遥远,你永远感受不到它的沉重,可是当他真真切切地摆在你的眼前,如此的丑陋,鲜血淋漓,触目惊心,这才给了人震撼。
叶春秋只是个凡人,他看到了那文状,看到了那画押之后,方才真真切切地知道世间竟有这样的人。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双手在颤抖,抖得有些厉害,或许距离太过遥远的时候,他可以冷静,可以当着皇帝面,很认真地说,这样做不对,那样做于事无补可是现在,他只想杀人,只想放声大笑,又想滔滔大哭
叶春秋朝着陈瑾狞笑道:“只有一种办法,你敢不敢,你若是敢,就随我来。”
陈瑾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看着叶春秋,这时叶春秋已经动身了。
从书房中出来,便是前院,然后是仪门,一路许多叶家的人见到了叶春秋,发现平时笑容可掬的少爷今日脸色却是出奇的难看。
叶春秋走得飞快,出了叶家,走在这长街上,他的脑子竟嗡嗡在响,很努力地辨别着方向,接着他像是寻觅到了一条道路,便又飞快地疾走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五章:一决死战(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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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令贺茂清觉得惊诧的是,这叶春秋廷议时对自己还是冷静甚至不屑,可是现在,脸上的冷冽之色,却分明带着血海深仇。
叶春秋深吸一口气,徐徐上前,许多藩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在低声嘀咕,贺茂清则背着手看着叶春秋,只听叶春秋朝他作揖道:“贺茂副使,几个时辰不见,可好吗?”
贺茂清冷笑道:“不知叶修撰有什么事?”
“是有这么一件事。”叶春秋不假思索地道:“今日廷议,贵国想要向本官挑战,本官当时不准,只是现在……”
“现在后悔了?”贺茂清目光幽幽地看着叶春秋,猜测着叶春秋的心思。
叶春秋却是摇头道:“不是后悔。”
贺茂清便狞笑,他已决定率着使团护着足利义文回国,所以对于这所谓‘****上国’之人,并不会有半分的客气:“是吗?既然不敢和我倭国武士决胜,叶修撰来这里做什么?”
他在说不敢和我倭国武士决胜的时候,故意拉长了尾音,语带嘲弄。
以至于不少藩使都跟着莞尔起来。
其实倭人蛮横,这是历来就有的事,许多藩使都有耳闻,甚至在文皇帝时期,还有倭使当街杀人之事,不过在许多使节心里,固然这倭人过火,可他们毕竟和自己身份一样,大家都在大明享受着特权,倭使若是被大明的官吏随意欺辱,损害的又何止是倭使的利益?
叶春秋反而现在怒气消了些,唇边也扯出一笑,道:“噢,是这样的,既然是决斗,贵国一介小小武士,哪里有资格与本官决胜,不妨,你们倭人一道上吧,本官说的是……你们在这鸿胪寺的所有倭人,无论是武士也好,是你这个副使也罢,便是那足利义文也一并来,一个都不能少,怎么,敢不敢陪本官玩一玩?若是怕了倒也无妨,本官不会欺负一群无胆鼠辈。”
一道上……
这倭国使节的队伍,足足有三四十人,单单护卫的武士就有二十之多,其中不乏倭国的剑道高手。
这倭国素来尚武,几乎所有的贵族都是从小就练习剑道,叶春秋竟是要与倭国使团的所有人决斗。
贺茂清呆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春秋却是含笑着继续道:“副使可敢做主吗?”
连足利义文阁下也要……
不过这其实倒是很好布置,因为这是一次绝杀叶春秋的大好时机,反正他是要挑战所有人,足利义文殿下即便登台,也是无妨,大不了躲在一边罢了。
只是贺茂清却有点难以置信,这个人……疯了吗?
诸国藩使也是愕然,都瞪着眼睛看着这个疯狂的翰林官。
很明显,叶春秋不是开玩笑。
叶春秋只是背着手,冷冷地看了贺茂清一眼:“若是你们敢来,明日午时,至朝阳门外,叶某人恭候大驾,噢,还要记得带着你们的战书和生死状。”
叶春秋没有回头,转身便走,只余下一群错愕的使节。
从鸿胪寺中出来,陈瑾方才则被挡在了外头,他见了叶春秋,忙是上前,叶春秋却朝他别有深意的淡淡一笑,道:“今日就下榻在叶家吧,明日……请你看一出好戏。”
叶春秋回到家中,此时心情反而平静下来。
明日正午,一决死战。
而他挑战的,却是这次倭国使节队伍里的所有倭人。
第五百七十六章:龙颜震怒(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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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居宫中,朱厚照更像是蚕室中的乖宝宝,哪里想到过,人世间有这么多丑恶,即便听到某些人做什么恶事,至多也就是说某人私生活不检点,或者是‘好se’罢了,朱厚照对此不以为然,朕当初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不也好se吗?这又如何?
可是显然,倭使的行径已经完全超出了朱厚照的想象。
他哪里想到,这些倭人张狂到了这样的地步,就在他的疆土之上,恶劣如斯。
朱厚照猛地将这奏疏狠狠拍下,目光赤红,厉声道:“这样的事,为何事先没有人禀报于朕,御史呢?锦衣卫呢?都瞎了眼睛,都聋了耳朵,都哑了口吗?”
他气急败坏继续道:“好啊,真好,你们都说朕坏,可是朕还不如这倭寇万一,为何这些人竟是无人惩治?”
似乎觉得一点不解恨,他看着那小宦官冷冷地道:“给顺天府传信,给锦衣卫传朕口谕,将所有涉事的倭使统统都拿下……统统拿下……”
“陛下……”这宦官小心翼翼地道:“倭人今儿去朝阳门郊野了,叶春秋……叶春秋约战了倭人的使团,以一敌三十三人……”
朱厚照吓了一跳,道:“以一敌三十三,他疯了吗?”
朱厚照年少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北虏南倭,所以对倭人的底细是最熟悉不过的,倭人尚武,尤其是武士和贵族的家庭,而能进入使团的,除了倭国较为精锐的武士作为倭使的护卫,即便是倭使中的官员,只怕也精通剑道,现在叶春秋居然……
朱厚照一下子急了:“他真是疯了,真是疯了,他……为何不事先和朕商量,这些人自然统统该杀,统统该死,可是……可是……摆驾,摆驾去朝阳门救人。”
朱厚照打了个激灵,他脑子里浮现出叶春秋被人剁为肉酱的画面,虽然叶春秋的剑法了得,朱厚照是晓得的,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却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叶春秋的心情,他能够感同身受,朱厚照甚至巴不得立即宰了那些倭人泄愤,可问题在于,叶春秋这样实在太冒险了,他愤怒得过了头,也不用这样吧。
朱厚照听说,倭人使团中,随行了不少倭国精锐武士,个个不俗,叶春秋单挑一人就好,单挑三五人,也可以说是彰显大明国威,可他居然去单挑三十三人……
若是叶春秋死了呢?
朱厚照竟是差点没一屁股跌坐在地,然后急匆匆地道;“不必摆驾了,立即就走……”
他嫌步撵太慢,索性疾跑着出了暖阁,他这一跑,随侍的宦官们也忙是小跑着跟上,无数的侍卫听到宦官们呼叫:“护着陛下……护着陛下……”
于是一干护卫不明所以,也纷纷去追。
朝阳门的方向,朱厚照是依稀记得的,往东安门出了紫禁城沿着御道就可到达,只是这宫中广阔,只跑了两注香,那东安门才遥遥在目,朱厚照在前跑,后头却是乌压压的宦官和侍卫,人数竟是不少,足足有数百之多,许多人一面气喘吁吁,一面还在问:“怎……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这是要往哪里跑啊……”
“不知啊……”
“陛下要出宫了。”有人尖叫:“快去通报,去通报……”
以往朱厚照出宫,总还会有所准备,随驾的宦官、侍卫都会预先随行,陛下也会换上一身常服,甚至锦衣卫那边事先得到消息,也会派人去清查陛下要去的地点,可是这次,却完全是‘激情’出宫,让人始料不及。
第五百七十七章:中国贵尚礼义(第四更)
天才壹秒記住『 qu 】”
一开始,还有人以为是叶春秋胜券在握,这才一战,可是听了这些消息,众人反而为叶春秋担心起来。
叶修撰显然是激于义愤,从而下了战书挑衅,全然不计较后果,也就是说,叶修撰可能一丁点的把握都没有。
恰在这时,却有许多差役护着一顶官轿而来,藩使们见了,便都晓得那鸿胪寺的主客郎中张仪到了。
张仪下了轿子,看着数十个倭人各自持刀,严正以待,接着便去和诸藩使们见礼,他在鸿胪寺是专司接待的,和诸国藩使很是熟稔。知道这决斗之事,心里大为不喜,大明的朝廷命官,居然和倭国人决斗,这若是传到各国去,岂不是说大明没有礼数?****上邦,泽被四方,靠的是礼义和恩德,现在倒好,竟跟人打起来了。
“张大人,不知为何那叶修撰还没有来?”有藩使不禁低声问道。
张仪只是捋须,不露声色。
却不知藩使之中谁人突然闹出了一句:“呵……怕是不敢来了。”
张仪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而这时许多藩使都不禁哄笑起来,一个修撰,打了藩国使节,这令许多藩国使节不免兔死狐悲,所以对这个修撰,早有厌恶之意,他们在大明都有特权,虽然行事不及倭使过份,可毕竟都是使节,若是一个修撰想对倭使想打就打,谁知明日会不会打到自己的头上。
张仪听见他们的哄笑,也跟着莞尔一笑,道:“哦,若是不来,倒也还好,刀兵相见,总不是好事,倭使足利义文阁下现在身上还带着伤,本官担心他在外久了,会伤势恶化,反而不美。”
藩使们一听,对这张仪啧啧称赞:“张大人体恤下臣之心,让人感佩。”
张仪面带几分得色,摇头晃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