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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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那些人竟还到处叫冤,鸿胪寺那儿,天知道他们是大明的官儿,还是倭人的官儿,竟是向着倭人那儿。
叶春秋虽是心里郁闷,但对这些不想理会。
次日清早,则是廷议,有了一次廷议的经验,叶春秋自是比从前熟稔得多,随着诸臣进入保和殿,站在自己应该站在的位置,天子今日没有缺席,这令大家很欣慰,就连站在叶春秋身边的戴大宾都不由低声咕哝了一句:“真是不可思议。”
叶春秋不禁无语,话说这小皇帝的人品实在是……
朱厚照升座,众臣行礼,朱厚照则是坐着不言。
这样的廷议,即便是天子坐在这里,也是内阁首辅学士刘健来主持的,于是刘健率先出班道:“诸公有何事要奏?”
第五百七十一章:挑战(第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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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这口不择言的话,深深刺伤了倭国副使的自尊心。
提到了倭寇,这就等于是说倭人都是贼,前头又说八九人打不过一个翰林修撰,更是带着满满的嘲讽。
这副使脸色大变,一时说不出来。
只是诸国藩使本来是看热闹的态度,现在却是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大明皇帝突然对倭使声色俱厉,这难免会使人联想到,是不是大明朝廷对于藩国的国策发生了什么变动?甚至一些想看倭人笑话的藩使,此刻也是担心着,大明是礼仪之邦,所谓礼仪之邦,就是平时虽然极尽友善,可是一旦改换了某些国策,口头上都难以看出什么,可是一些细节之中却可从中推敲。
这一次倭国国使足利义文倒是被打得够惨的,且不说到底是死是活,可是那眼珠子被直接打爆却是许多人都知道的,那前去诊治的御医据说看到那惨状也是目瞪口呆,可是大明天子竟还出言讽刺,这……
这副使叫贺茂清,足利义文作为征夷大将军的儿子,对大明的情况并不太清楚,所以此番入朝,自然需要一个对大明了解的人来作为副手,事实上倭人与大明之间的互动,大多是这副使贺茂清负责,至于足利义文,更像是做个样子。
现在足利义文被打成如此,作为副手的何茂清自知无法回国交代,若是不严惩这叶春秋给足利义文出气,他这个副使是无法转圜过去的。
可是大明皇帝的态度,完全是一副为了叶春秋而不顾与倭国邦交的态度。
何茂清心中震怒,又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辱:“足利阁下的先祖足利义满殿下,曾被大明洪武皇帝敕命为日本国王,大明皇帝陛下,这足利义文阁下的身份与大明的郡王无异,而今为大明上国一修撰痛殴羞辱,下臣必定回去禀明国主……”
朱厚照显得很是不耐烦,道:“去禀明吧,还有谁有事要奏吗?”
殿中的百官都觉得朱厚照的话有些不太合适,不过当着藩使的面,却是不好说什么。
何茂清顿时老脸一红,自己几乎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结果人家压根就不在乎。
这大明的新天子,显然和那大明的先帝态度完全迥异,他们的先帝在时,对于藩国诸事,态度虽不算亲昵,可是给予的待遇却是优渥。
贺茂清心里反而有些慌了,他看了一旁的叶春秋一眼,突然咬咬牙道:“陛下,下臣还有事要奏,我下国,若是遇到争端,往往武士之间,比武一决高下,现在下国受到了羞辱,下国有一剑士,此番也随足利义文阁下来朝,他乃征夷大将军家中武士,愿为家主向肇事的叶春秋挑战,恳请陛下成全。”
他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是这几乎是他最后的手段了。
事实上,他知道这个翰林手段不弱,这一次一个小翰林居然当着七八个倭人将足利义文打成这个样子,本就使倭国蒙羞,倭国人历来好勇斗狠,此事若是传回国去,怕又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于是他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无论如何,既然这大明无论如何都要袒护叶春秋了,那么索性就用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提出了决斗之后,心中一定,便又道:“久闻翰林叶春秋乃是上国剑道高手,下国武士源义正,乃是下国剑圣源义经之后,亦是足利义文阁下的剑道老师,此番也随足利义文阁下入朝,愿意领教上国的剑道。”
第五百七十二章:破罐子破摔(第九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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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茂清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只好咬牙切齿地道:“好,很好,大明皇帝陛下,下臣身体不好,能否容臣告退,过了几日,下臣自会率使团回国,下臣……告退。”
他说罢,很是不客气,其实某种程度来说,到了这个地步,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表现这种硬气了,倭国乃是海外之国,并不担心大明挑起什么战争,而这大明自诩是礼仪之邦,即便是两军交战,也是不斩来使,倭国向大明纳贡称臣,无非是希望得到赏赐而已,毕竟大明富有四海,可是现在看来,大明皇帝根本不将他们当一回事,甚至当众羞辱,自然也就索性撕破脸皮了,而你又不能斩杀来使,还怕你不成?
他冷冷一笑,竟是堂而皇之,甚至临走时瞪了叶春秋一眼,也不等朱厚照准许,便动身而去。
朱厚照脸色一变,他是最好面子的,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待自己,不禁显出怒色,偏偏这时候,又发作不得。
百官们见状,也多是觉得倭使无礼。
只是那些藩使,却各有各自的盘算,似乎觉得倭人太过,可是大明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制手段,这****上国……
朱厚照这时长身而起,呵呵一笑道:“朕乏了。”只一句朕乏了,便甩袖而去,将这满朝文武和藩国使臣统统都丢到了一边。
崇文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倭使的无礼,显然挑衅到了朝廷的威严,只是对方如此,尚未递了国书就要扬言回国,分明是破罐子破摔了。
天子固然走了,可是廷议却还要继续,刘健倒是稳重,脸色看不出喜怒,正待出班询问何人还要奏事,却有宦官在朱厚照走了之后小跑而来:“陛下口谕,请叶春秋去暖阁。”
“……”
叶春秋对于倭使的事,其实并不在意,这所谓的邦交在他心里,其实不要也罢,倭人图的不过是利而已,朝廷许之重利而换来所谓万邦来朝的名声,显然在叶春秋看来并不值当,现在陛下有请,叶春秋便朝刘健行了个礼,刘健朝他点头,叶春秋方才动身随那宦官赶到暖阁。
原以为这一刻,朱厚照必定会勃然大怒,谁晓得暖阁里的朱厚照却是对着一幅舆图发呆,叶春秋凑上去,却是一副东南沿岸和倭国的舆图,朱厚照冷冷地看着舆图,一面道:“叶爱卿,南倭北虏,朕非要将他们解决掉不可,这倭人实在可恨,呵……亏得洪武太祖皇帝还敕了那足利日本国王,谁料……他们在京师不法,还敢给朕脸色看。”
他抬起眸,认真地看着叶春秋道:“你本该许下他们的约战,给朕好好出一口气。”
叶春秋虽然比朱厚照年轻,却显得比朱厚照淡定:“陛下,臣乃上国翰林,那约战的不过是个下国的武士,臣即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没有任何意义。”
朱厚照便道:“朕也知道,只是气不过罢了,呵……惹得朕急了,要不朕玩一票大的,将这些使节统统杀个干净。”
叶春秋也只是摇摇头,抿嘴不语。
他知道朱厚照说的只是气话,不杀来使,这已是老祖宗的老祖宗就已约定好的规矩了,表面上似是宽厚仁慈,实则却是,把那些人杀掉,除了泄愤之外,反而会引起更多的麻烦,这个时代,最讲究的就是道义,若当真将这些倭使杀了,且不说两国交恶,最重要的还是从今往后,谁还肯相信你的诚信,往后谁敢遣使而来?
这种约定成俗的规矩贯穿古今,乃至于在后世,依然如此。
朱厚照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过了,却还是气愤难平:“你没看到那倭国副使临走时的样子吗?他……他好大胆子,不经朕的允许,当那崇文殿当做是青楼酒肆吗?他还朝朕瞪了一眼呢,呵……”他狠狠的一拳拍在舆图上:“朕算明白了,这些藩使,若说是真心臣服,只怕也是未必,他们不过是各怀心思,只想着从朕这里得到好处罢了。”
见叶春秋不语,朱厚照奇怪地看着叶春秋道:“难道叶爱卿不生气吗?”
“陛下,这些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何气之有?”
朱厚照愣了一下,道:“你说什么?”
叶春秋平心静气地道:“敢问陛下,我大明是否可以影响藩国军政事?”
朱厚照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叶春秋又道:“那么再问陛下,我大明有讨伐不臣的能力吗?或许文皇帝时有,可是自土木堡之变后,军纪逐渐败坏,卫所更是糜烂,那么臣敢问,现在还有吗?”
第五百七十三章:畜牲不如(第十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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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叶春秋从午门出来,贺茂清有些错愕,接着冷冷一笑,也不和叶春秋打招呼。
叶春秋更是懒得理他,直接准备步行回家。
见这少年翰林徐徐走向御道,贺茂清眼眸锋利的看着叶春秋的背影,突然在后道:“叶修撰…呵…”
他本欲嘲讽几句,反正这一次足利义文阁下的事已经无法交代,和明廷撕破了脸皮,自然也就无所顾忌。
谁料叶春秋理都不理他,已是径直扬长而去。
………………
回到叶府,门房没料到叶春秋这么早回来,忙是上前招呼,道:“少爷,方才有个人来访,说是从宁波来的,见少爷不在,便走了。”
叶春秋温和地道:“不知是谁人,可留下名帖吗?”
“人倒是风尘仆仆的,听说老爷和少爷都不在,就一脸失望而去,说是迟一些再来……”
叶春秋颌首,心里想,莫非是老家来人了?也可能是一些托人办事的同乡,人情往来,是这个时代必不可少的一环,毕竟人离乡贱,因此一般在朝为官的,大多都会有些人来投靠,这种事叶春秋已经遇到许多次了,大多都是能帮衬的就帮衬一下。
在京师,也有一些宁波人组成的同乡会,老爹也会经常去走动。
所以叶春秋特意嘱咐道:“下次再来,请他到厅中坐着,不要怠慢了。”接着便进了宅子。
他休憩片刻,今日无事,就找了一些关于模具的资料来琢磨,渐渐对工坊有了了解之后,叶春秋知道,一个工坊的起步,最重要的一个是窑炉,另一个便是模具,前者用来融化一切砂石和矿物,后者则是将这些提炼出来的液态固体塑形,高温熔炉现在暂时没有提高的需求,反而是模具成了至关重要的事。
人沉浸到了某种事物之中的时候,就不免会沉湎其中,将不快的遗忘,不知不觉,天色便暗淡下来,叶春秋还在自己书房里写写画画,门房却过来道:“少爷,有人求见,就是今儿清早的人。”
叶春秋颌首:“请进书房来吧。”
本来这种事,是老爹来处置的,不过现在老爹还没有从户部下值回来,只好叶春秋来处理。
过不多时,便见一个风尘仆仆的人进来,其实他的穿着倒也还好,身上的员外衫也算是得体,不过却显得风尘仆仆,他人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见到叶春秋,便拜倒在地:“小人陈瑾,见过大人……小人是陈蓉的远亲……小人……”
叶春秋吓了一跳,万万料不到来人这样大的反应,忙是上前将他搀起,一面吩咐门房道:“去上茶来。”接着皱眉道:“你是陈蓉的亲戚?陈蓉现在如何……”
陈瑾到了此处,便开始哽咽起来,红着眼眶道:“他倒是还好,只是……只是小人却是遭了灭家之祸,不得已,这才奔赴来京,为的……就是告御状的,只是求告无门,这才来见叶修撰……”
这种家乡的亲戚来打官司,然后求告到同乡的事本就是习以为常,不过叶春秋听说他要告御状,却还是吓了一跳,有什么事还非要告御状不可?何况,这御状是你想告就能告的吗?
叶春秋便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否相告呢?”
陈瑾恸哭道:“小人在宁波市舶司里供奉,市舶司叶修撰显然是知道的吧,这是祖上的营生,本来也算是相安无事,家中也有一些余财,而小人……小人只有一女,年方九岁,想着还未及笄,因而小人倒也没有太多防范,就在两个月前,我那闺女本是去市舶司里寻我,谁料到却是撞到了几个倭使……”
说到此处,陈瑾已经泣不成声,叶春秋好不容易才听明白,这倭使入贡,一向是从倭国到宁波港的,之后市舶司负责接待,接着便辗转至京师。
就在两个多月前的时候,恰好倭使抵达了宁波港,陈瑾的女儿本来年少,自然也不可能学那些小姐待字闺中,便如往常一样去市舶司里寻陈瑾,谁料当时风雨交加,陈瑾的女儿不知去哪里躲雨了,却被这些倭使截住,数十个倭使,竟拖了个九岁的孩子行暴,这陈瑾的女儿当夜便死在了市舶司里,惊闻噩耗之后,陈瑾顿时天旋地转,而后连忙去官府里状告。
结果那些倭人已经在市舶司的护送下往京师来了,只留下一个倭人应诉,而这倭人根本没把陈瑾放在眼里。
第五百七十四章:忍无可忍(第一更)
当时那倭人虽是供认不韪,却只说当时喝了酒,初来乍到,不晓得大明的规矩,只以为陈瑾的女儿是妓家,又说她是自己死的,这地方官府自然无权处置使节的事,也只能奏报。
其实所谓的奏报,本质不过是踢皮球而已,对于朝廷来说,最重要的是藩国使节来朝入拜,递交国书,真要劳心费力地去过问,不但耽误时间,最重要的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至多也就是把人遣送回倭国去,最后还不是人家拍拍屁股,什么事都没有?
叶春秋一脸的错愕,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听过许多令人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