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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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健万万料不到谢迁这样冒失,忙道:“于乔,你做什么?”
谢迁已是跑出了公房,留下一句话道:“叶春秋救治王公有功,而今却下诏治罪,若是南京那儿,有人没有轻重,当真害了他,岂不是害了王公的恩公吗?事情紧急,我要火速奏报天子,彰表他的功绩。”
刘健不禁摇头,谢迁太冒失了,他虽然能言善辩,而且做事雷厉风行,在内阁之中是自己最好的左膀右臂,不过有时候遇事,却有些糊涂。
那王公是什么人,叶春秋救治了他,即便有人要拿叶春秋,也会尽力转圜的,南京那边,叶春秋必定平安无事,就算要撤下此前的罪状,那也不必操之过急,到时候从容颁布新的诏令就是,何须如此?
不过谢迁的心情却可理解,若是寻常的救治,这或许可以说是医者仁心,可是似叶春秋这样,冒着杀头的危险为王公救治,意义就全然不同了,更何况叶春秋又不是御医,王公是死是死,与他无关,能做到这一点,说是恩公也不为过。
想到方才议论着怎么治丧,现在似乎再议论治丧就是咒人不得好死了,刘健抿嘴一笑,侧目看了一眼一旁的焦芳。
却见焦芳老神在在的坐着,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刘健道:“焦公,各忙公务吧。”
刘健一般称呼李东阳为宾之,叫谢迁为于乔,这焦芳在内阁之中,比之谢迁和李东阳的资历还小一些,可是刘健却历来称呼他为公,却不肯称呼他的字号。
焦芳颌首,朝刘健作揖:“那么下官告退。”
……………………
天气越来越热,朱厚照已是烦了,心里惦记着南京的事,且喜且忧,总觉得是个煎熬,便在御园里看他的豹子,那被栅栏围起的金钱豹正在撕咬着朱厚照丢进去的兔子,朱厚照显得兴致勃勃,见识到了豹子的凶性,转而对刘瑾道:“刘伴伴,朕若是豹子就好了。”
刘瑾心里有事,心里也惦记着王华,王华一死,却不知有多少明枪暗箭朝自己射来,没一日消停的啊,可是陛下发了话,他却不敢怠慢,忙是回过神来,几乎脱口道:“陛下若是豹子,那也该是豹子中的天子。”
“哈哈……”朱厚照大笑,拍拍手,便围着栅栏走了几步,又觉得此刻不该笑,恩师还生死未卜呢,噢,错了,是恩师只怕就这几日活头了,心情挺郁闷的,又想着叶春秋要获罪,又是郁闷,起初他想押解叶春秋到京师来,还抱着美好的愿望,可是看着满朝文武磨刀霍霍的样子,他猛地意识到,虽然把叶春秋押解来京,只怕自己也护不住他,难道真要把他宰了,哎,人是不能复生啊,叶春秋这个家伙……噢,他竟比朕还小一岁,见鬼了,居然真朕不如他,这人是怎样的妖孽呢,你看,你这家伙,平时倒是很嘚瑟,殊不知能力越大,越该像朕一样的低调从事,现在好了吧,惹下了弥天大祸,朕都救不了你。
呼……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依然还觉得堵得慌,自从做了天子,就仿佛许多事都不能亲力亲为,永远不能顺着自己的心去做事。
有小官宦小心翼翼的跑来:“陛下,谢公求见。”
朱厚照两腿一哆嗦,差点没有吓瘫在地。
又来了啊,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反正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喊打喊杀,朱厚照已经不胜其扰,这又怎么了,多半……谢师傅又是气着了吧。
第三百一十一章:过人之处(第八更)
天才壹秒記住『 qu 】
王师傅痊愈了。
还特么是叶春秋救治好了的。
叶春秋也真会玩。
人家快病死了,他跑去将人家家人劫持了,本来朱厚照还想说,自个儿玩了半辈子,可是面对这种拿生命去玩的家伙,他也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瞧瞧人家这创意,这玩法,仔细想想,自己平时玩玩豹子,抢抢女人,捉弄一下几个师傅,还真是低级啊。
可是朱厚照哪里想到,人家何止会玩,居然还被他玩出花来了。
叶春秋竟还会治病?
这个家伙,居然把王师傅救好了。
本性上,朱厚照只是个孩子,什么是孩子呢,他可能很厌烦谢迁、王华,可是他却又知道,这些人自己师傅,品德高,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只不过自己受不了他们的管教罢了,所以朱厚照的心思很简单,自己应该对师傅好,可是朕做不到你们所希望的人,你们最好离我远一点,别来烦我就好了。
本心上,师徒之间还是很有感情的,或许某种程度,朱厚照将这些当做了自己的逝去的父皇,他们都是一样,都是对自己殷殷期盼,也同样是为了自己而尽心竭力,甚至是心力交瘁,也在所不惜,听到王华无事,长长松了口气。
又想到叶春秋的神奇,又不禁更加好奇了,龙颜大悦之余,禁不住道:“呀,他有这样厉害,他如何治好的,快,那奏疏来朕看看。”
看过了奏疏之后,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对叶春秋更加神往了,若是当时朕在场该多好,这皇帝做的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春秋这样自由自在的胡闹呢,而最最重要的是,这时耳边响起了谢师傅的声音:“这叶春秋,真是非常人也,学问又好,品行也是优等,有平倭之功,还救治了王公,陛下,此子将来势必是朝廷栋梁之才啊,若是他在北京,老夫倒是很想和他见一见,与他喝茶闲话”
朱厚照一脸懵逼的样子,这才是叶春秋的过人之处啊,就比如他敢跑去平倭,还特么能立下大功,然后大家夸他,之后他居然还敢抗旨,接着大家又夸他孝顺,再接着他更出格,跑去连王家的家眷都挟持了,到头来,还是大家赞不绝口。
朱厚照一脸羡慕,好在他心情倒是愉快,不管怎么说,恩师还活着。
这时又听谢迁道:“陛下,此前朝廷对叶春秋多有误解,曾下文责令南京各司捉拿,而今事情既已澄清,这叶春秋非但无过,反而有功,陛下应立即下旨嘉许,敕命各司不得刁难其人才好。”、
朱厚照这才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又惊讶的道:“不押解京师了?”
他还等着先把叶春秋押解到京师来呢。
谢迁暴怒,脸都拉下来,朗声道:“陛下,叶春秋明岁还要参加南榜会试,怎可押解京师?何况有功无罪,押解京师,岂不是让天下人所笑。”
“”朱厚照愕然,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哆嗦着嘴皮子,接着振振有词的道:“朕朕的脚疾,请他来看看,他不是妙手回春吗?”
然后谢迁低头看了看朱厚照方才还活蹦乱跳,现在站得笔直的脚。
朱厚照随着谢迁的视线,小脸不由一红,似乎也觉得这话说出来太没有说服力,心里感觉过意不去了,终究脸皮还不够厚啊。
此时,谢迁叹口气道:“陛下,春秋有足够的才学,又乃国家栋梁,此时更应该让他好生在南京参加会试,鲤鱼跃了龙门之后,再入京殿试方才是为了他好,他乃浙江乡试解元,明年春闱若是不出意外,势必高中”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拔苗助长(第九更)
朱厚照彻底灰心,心知已是不可能再请叶春秋来了,只好泱泱道:“好了,好了,朕都知道了,嗯,他立了大功,该下旨旌表是吗?好吧,翰林院去拟,是不是该赏一些东西才好?”
谢迁正色道:“陛下不可拔苗助长。”
这师傅们的心思,还真是奇怪,一面把他夸得一朵花一样,听到说要赏点东西去,反而成了拔苗助长了。
朱厚照现在只想躲着谢师傅,口里捏着奏疏不肯还谢迁,便道:“如此……甚好,就这样吧,谢师傅去办,刘伴伴,翰林院制诰之后,你赶紧朱批。”
刘瑾忙是躬身道:“奴婢知道了。”刘瑾也跟着心花怒放,王华还活着……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啊,虽然自己很不喜欢他,可是想到一旦他死了而惹来的灾祸,便令他心里恼的不行,而今,总算渡过了难关,也算是一桩喜事。
谢迁又夸了叶春秋几句,朱厚照耐着性子听,好不容易打发走他,一看谢师傅走眼,整个人便无所顾忌的雀跃起来,道:刘伴伴,看到了没有,死人都能救活,这叶春秋实在是大出朕的意料,哈哈……王师傅没死,好极了,好极了。”
刘瑾便笑嘻嘻的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是陛下洪福齐天。”
“是吗?”朱厚照托着下巴,眯着眼睛,觉得刘瑾的话很有几分道理,而后他精神一震:“让内廷这儿,赶紧送一些滋补的东西去,朕真想去南京看看,不过……看来是不成了,无妨,无妨,朕有耐心的,来年就是春闱吗?也快了。”
他兴致勃勃叫人取了兔子来,丢进栅栏里,任那豹子撕咬,一面笑嘻嘻的看着豹子,一面道:“朕若是豹王,春秋就是豹将军,不,豹进士,将军好呢还是进士好呢?”
他一时也说不清楚。
闹了一阵子,朱厚照优哉游哉的坐在凉亭里歇着,让人取了瓜来,窸窸窣窣的便将瓜啃了一半,猛地,他动作一停,表情变得深沉起来,而后道:“刘伴伴啊,朕记得,朕好像颁布过一道旨意,让王守仁官复原职是不是?他在贵州龙场驿站怎样了?”
刘瑾顿时留了心思,见陛下念起,眼珠子一转:“据说好着呢,日子过的舒舒服服的。”
朱厚照的脸便拉下来:“噢,他既然过的舒服,就赶紧令快马截住他,莫让他回来了,朕瞧着他讨厌,居然敢揭朕的阴私,嗯,继续在龙场驿呆着吧,王师傅毕竟还活的好好的嘛。”
一年多前的事,朱厚照可记得清清楚楚呢,那个王伯安,居然跑来上疏,陈奏刘瑾十大罪,其实他骂刘瑾倒也罢了,可是这十大罪里却有一条,说是刘瑾俊美,巧言令色。
本来乍听巧言令色倒没什么,偏偏他要加一句相貌俊美。这是作死啊。
你骂刘瑾就骂嘛,随你怎么骂,可是一句俊美,却仿佛是在用春秋笔法暗示什么,一个太监俊美,又得了天子的宠幸,还特意把俊美二字点出来,仿佛天下人不知道一样,这分明是骂朱厚照好男风啊。
别人无论怎么骂他,朱厚照也只是一笑置之,偏偏这一句,却是把朱厚照得罪死了,噢,朕抢女人朕挨骂是活该,朕上房揭瓦,你来骂朕朕也没什么好说的,庙堂上这么多人变着花样上奏疏来骂朕,朕也忍了,谁让自己不争气呢,可是你王伯安居然敢冤枉朕,这一条朕是千真万确的没有做过,这还了得,自然是绝不肯跟你干休的。
国子监那儿总算开始催促叶春秋父子入学了,前些日子南京国子学焦头烂额,而今总算是消停下来,平时躲着不见人的学官突然又露出了尖角,只是叶春秋暂时却没心思,隔三差五被王华邀去‘诊病’,有些抽不开身。
王华的身体恢复的很多,寻叶春秋下棋也渐渐频繁,南京吏部尚书毕竟是闲职,何况现在是养病在家,他本闲云野鹤的性子,便宁愿沉浸在棋艺之中。
王公有请,叶春秋终究是不能怠慢的,一来二去,对这王家也就熟稔了,那王家上下的人,大多也认得了这个曾经凶巴巴,而今却是老爷座上宾的少年。
王华有三子,现在多在外为官,其中最出色的自是王伯安,不过运气不好,却被贬去了贵州龙场的驿站,这时候的贵州乃是不毛之地,儿子丢在那儿,王华竟也不担心,有点奇葩。
这两日叶景和叶春秋搬去了国子监,自然又是那位学正大人招呼,给他们选好了宿舍,距离博士们的宿舍不远,也算是超出了常规的待遇,二人的卧房紧紧相邻,这学正板着脸说了些学规,这些学规说来也令人哭笑不得,都是洪武太祖留下来的,只不过……呃,已是无人遵守了。
渐渐开始熟悉起新的环境,叶春秋去附近的市场买了一些生活起居的用品,笔墨纸砚倒是不必准备,都是学里提供,暂时也不必和师生们打成一片,至少这监生们的厉害之处,叶春秋却是有所见识了,那栋被烧毁的明经堂留下来的断壁残垣就是证据。
还是远离这些危险分子们为好,所以叶春秋两日都是足不出户,只以学习的名义,躲在房里‘读书’,与学官们交涉的事,自然还是交给叶景去做,而今已到了晚春,天气渐渐热了,叶春秋将带来的夏衫洗了,晾干之后,便换上了夏衫,他身体好,总比寻常人更易察觉到四时的变化,靠着宿舍不远,则是一处园林,里头的树木想来已有百年的光景,平时没有人修葺,因而这里的大树都是枝繁叶茂,无论是什么时候,都透着一股阴凉。
叶春秋爱来这儿锻炼,漫步林间也好,练刀练剑也罢,这里最是合适。
一些监生也零零落落来拜访,叶春秋只说学业为主,没有过多去打什么交道。
只是他觉得奇怪,王老爷子从前隔三差五总叫他去,现在却突然没了音讯一样。
第三百一十三章:人丑多作怪(第十更)
当初王华每日都会叫人来请的时候,叶春秋倒是觉得烦不胜烦,而如今没了王老爷子的音讯,却又觉得生活中失去了什么。
好在这一日下午,却有王家人的奴仆来,道:“我家老爷请叶公子今夜前去府上赴宴。”
请客吃饭?
叶春秋很爽快的应了下来,国子学的饭菜还好,不过很久没换口味,不免有点儿期待。
于是特意换过了一身衣衫,本想陪着刀去,又觉得带刀吃饭有点可笑,便只好小心藏着,戴了纶巾出门。
轻车熟路地到了王家,叶春秋本还想矫揉造作一下,投一下自己的名帖,等候王老爷子请他进去,倒是门房却是早就熟识他了,笑呵呵的道:“叶公子,宴会就要开始,叶公子快快进去为好,我家老爷久等了。”
叶春秋看着府门前十几个车轿,晓得今儿来了不少人,便也不客气,熟门熟路的到了正厅,里头已有一些宾客在寒暄了,声音在外头能依稀听到,有外人在场,叶春秋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