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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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可望在谢慎身上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影子,也就自然而然的主观代入了情感。当然这些是心理学的范畴,甄可望肯定全然不知。
谢慎的表现有大儒之风度,又兼具狂士的风骨,这样的人全大明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偏偏这样的人让甄可望遇到了,他如何能不喜。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若是能够把其收为关门弟子,那么将来甄可望或许会因此青史留名。
都说清高清高,可又有谁不想流芳百世呢。
甄可望也是人,自然也会落于俗套。
他满怀期待的望着谢慎,等待谢慎发声。
谢慎被甄老大人看的有些发毛,轻咳了一声道:“那么学生可就说了。”
谢慎转过身,冲孙传先是一礼,随即道:“方才孙兄说谢某诗词是剿袭来的,但众目睽睽,谢某确实是按照甄老大人之命作的《桃花庵》,以感悟品评此事和《临江仙》一词。诸位都在,也可以给谢某做个见证。”
稍顿了顿,谢慎继续说道:“这第二点就更可笑了。谢某狂傲,有隐世之念就一定不能考取功名了吗?还是孙兄觉得考取功名就是为了官居要职,整日山珍海味,妻妾成群?”
谢慎这么一问,可是把孙传将死了。
千里做官,只为吃穿。这是大明士子的共识。但共识归共识,这终归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不然不是太俗气了吗?
“你休要血口喷人,孙某从没有这个意思。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为了什么考取功名?”
孙传险些被谢慎带偏,恶狠狠的说道。
“孙兄问的好!”
谢慎大笑一声,手指苍天道:“张横渠说过,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也是谢某平生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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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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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慎这句话说的豪情万丈,掷地有声。 孙传被他的气势震慑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张横渠的这句话孙传自然听过,可是怎么从谢慎嘴里说出来就一副千钧重担我一人担着的感觉?
谢慎见孙传吃了瘪,心道玩文字游戏你能玩的过我?
完美,效果堪称完美,此处应有掌声!
读书人最终极的追求其实就是兼济天下,谢慎站在这个高度上慷慨而谈,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自然是独孤求败。
而孙传则是把自己绕了进去,完全懵了。
其实做官者多有私心,但是那些不能放到明面上说,孙传犯了大忌。
而谢慎则是抓住了机会,趁势宣扬了一番自己的远大人生理想。
这样一来之前那首《桃花庵》便铺垫的更好了。
我本淡泊一狂士,是为了兼济天下,致君尧舜上才考的科举,比你们这些为了个人私利谋求功名的人高出好几个档次!
从《临江仙》到《桃花庵》再到刚刚谢慎的一番激扬宣讲,境界足足提升了三个层次,让甄老大人欣喜不已。
孙传则落入了谢慎设计好的逻辑陷阱,充当了炮灰的角色。
若不是孙传步步紧逼,很难达到这么好的节目效果。如此看来谢慎还得好生感谢一番孙传呢。当猪队友变成了猪对手,生活处处都是暖意!
相较而下,那个卢霖明显就有城府的多。他探听了一番甄老大人的口风,在发现情况不对后立刻放弃了和谢慎一争高下。
这个孙传被别人当枪使却浑然不觉,谢慎都替他可惜。
“我余姚得出谢贤生一人,数十年内无憾矣!”
甄老大人幽幽一叹,赞许的看着谢慎道:“今日诗会到此为止,谢贤生留下,随老夫到府中一趟。”
谢慎虽然不知甄老大人弄得是什么名堂,但也觉得不是坏事,便拱手道:“老大人之命,安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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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月升,余姚城甄府书房中,对坐着一老一少。
年长者须发尽白,峨冠博带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年少者着朱子深衣,英挺精神,朝气勃勃。
年长者便是前吏部侍郎,都御使甄可望甄老大人。年少者自然就是谢慎了。
二人自打回到甄府,便在书房里一直讨论经义,一晃眼的工夫竟然已经是月深人静的深夜了。
甄可望捻起一枚黑子沉然放下,似笑非笑道:“这盘棋老夫又赢了。”
谢慎苦笑道:“老大人棋艺精湛,当得上大国手,学生哪里是对手。”
他前世虽然会下围棋,但仅限于业余水准,而且古今围棋规则有很大区别,谢慎要是能够下的过活了一辈子的甄老大人那就见鬼了。
要知道君子善棋道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唐代有棋待诏一职,明代虽然没有这官职了,但朝廷大员还没有哪个棋艺差的。这就像一个上流圈子的必备技能,缺了这个你想和别人结交都困难。
如此看来谢慎倒是得在下棋上花些心思了。不然若是将来真的中了进士入到翰林院,跟同僚下棋取乐被发现是个臭棋篓子那可就丑大了。
“谢贤生,你这棋艺可跟你的文才不般配啊。”
甄可望冲棋盘点了点道:“别看一方棋盘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可你要做到纵横驰骋,大杀四方也要些时日磨砺。你现在年岁尚小,老夫说的一些话你可能尚不明白。等过上几年,你肯定会有所悟。”
谢慎心中暗自腹诽,他什么都听的懂,不就是大明官场处世为人的那一套东西吗?甄老大人也太小看他了。
“老大人的教诲学生一定谨记于心。”
“老夫这个年纪已是无欲无求,唯愿家乡多出几个人才,朝廷多出几位能臣。老夫见你天资聪颖,愿否拜老夫为师?”
甄老大人绕了一圈,终于来到正题。
谢慎闻言大喜,他起身冲甄老大人躬身行了大礼道:“恩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好,好啊!”
甄可望十分受用的受了谢慎这一拜,进而淡淡道:“既然你已经拜老夫为师,老夫就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谢慎连忙道:“恩师请讲,学生洗耳恭听!”
甄老大人面容忽然变得严肃:“你可知本朝为官,最重要的是什么?”
谢慎心中一沉,暗道老大人要向自己传授人生经验了,便亦肃然道:“自然是坚守本心!”
甄老大人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说的对也不对。老夫说你对,是因为为官确实会受到很多诱惑,坚守本心方能把事做长久。老夫说你不对,自然也有老夫的道理。你只看到了表象,你可知陛下最恨的是什么人?”
谢慎微微一愣,没想到甄老大人竟然会聊到了大明天子,他是真的不把自己这个刚收的关门弟子当外人啊。
“陛下最恨的就是那些自诩清流的直臣!这些直臣动不动就直言上谏,一副吾为苍生请命的架势。可你再细细看看他们写的奏疏,有几处可直接拿来用的条陈,都是空谈耳。”
稍顿了顿,甄老大人继续道:“当今天子圣明能够容得下他们,他们却变本加厉,个个把自己绑在黎民苍生身上。你知道陛下最喜欢用的人又是什么吗?”
谢慎犹豫了片刻道:“难道是宦官吗?”
甄老大人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孺子可教也!陛下即位之初曾经打压过阉宦,连西厂都裁撤了。可近些时日陛下明显重用起宦官,你可知为何?”
“因为他们肯做事,用心做事,能办实事!”
甄老大人没有给谢慎思考的时间,径直说道。
“这个世上从来不缺清流直臣,缺的是能够为百姓做事,能够塌下心来做实事的人。阉人虽然也有奸佞,却能够一丝不苟的完成陛下的旨意,而不是像都察院的那些老匹夫只会耍嘴皮子!老夫跟你讲这些不是叫你结交阉人,而是希望你今后若有机会,要做能臣、贤臣而不做那些自诩清流的直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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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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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甄老大人一番长谈后,谢慎只觉得茅塞顿开。许多之前想不明白的问题现在却是了悟。
回到家中,在小萝莉的服侍下洗完脚,谢慎便打开窗户,盘腿坐在床上,望着漆黑色的夜空出神凝思。
这个世上从来不缺清流直臣!
甄老大人的这句话不断的在谢慎的脑海中回响,直是振聋发聩。
这句话对谢慎的冲击太大了,若没有这句话谢慎也许会摸索很多年,走很多路弯路才能悟出此道。
大明朝要说最有名的清流直臣,那当然要属海瑞海笔架,但往往人们都忽视海瑞同时也是个极为精干的能臣。若海瑞只是个耍嘴皮子的直臣,他肯定不会有这么大的名声。
直臣,清流。这两个字乍一看似褒,但细细品来却是贬。
一个官员任何政绩都没有才会被称为直臣,因为他也只有靠耍嘴皮子博取存在感了。而一个官员如果很有能力,如张居正,如胡宗宪,世人肯定不会以直臣相称。
就好比说给一个人的评价是优秀,那就往往意味着他并没有什么出众的技能,若真有,肯定会点明渲染。
在谢慎看来权臣似乎都比直臣要好听。直臣不等于忠臣,更像是博取名声的投机者。
偏偏大明朝终其一朝,大部分的官员不是能臣却是直臣。
许多官员故意冒犯皇帝求得廷杖,就是为了一个犯言直谏的清流名声。
这样的直臣于朝廷有何用?于百姓有何用?
这些直臣才是最自私的人!
甄老大人宦海沉浮数十载总结出的经验果然老道,谢慎不得不服。
那么不做直臣,做什么呢?
忠臣的范围太广,权臣的风险太大,能臣虽好,但难度着实不低。细细想来,这似乎确实是一个令人纠结头疼的问题。
谢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心神静下来。
官场之上,无外乎利益二字。
有些时候不是你愿意做一件事,而是别人推着你做。
如果把朝堂比作一盘棋的话,那所有人都是棋子,唯有天子是下棋的人。能走几步,能走多远也全是天子一人的意思。
那么,成为能臣的关键就在天子身上吗?
当今天子朱佑樘是个圣明之主也是个超级劳模,可惜寿命有些短,等到谢慎中进士再三年后馆选,估计他老人家也没几年活头了。
接下来的皇帝不就是正德吗?
虽然没有专门对正德朝的历史进行研究,但光凭既有印象他就能把正德朝的景象勾勒出一二。
著名的八虎,豹房,宁王叛乱。。。。。。
一个个碎片串在一起,构成的画面不像壮丽的山河画卷而更像是一副有些滑稽的油画。
谢慎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怎么穿越的时代这么悲剧,偏偏赶上了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王。
正德即便成年后,心理年龄也不过是十几岁,给这样的天子伴驾倒是不用担心皇帝一怒之下砍脑袋,但似乎精彩度也有限啊。
若是穿越在隆庆或者万历年间倒是大有可为。世人都说明之亡亡于万历,谢慎觉得评价的很不公允。万历皇帝至少制衡控制朝臣的本事一流,能够压的住局势,而且他老人家捞钱的本事似乎也是一绝。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是无用的。谢慎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考中进士,趁小正德还没接班好好改造教导一番,这样兴许还有救。
唉,前途漫漫,坎坷不平啊!
不过好在眼下还是弘治朝,谢慎不用太担心朝廷纲纪败坏的事情。虽说未雨绸缪总归没错,但还有十二年的光景,现在谋划等到了时候情况也全变了。
“公子,你还没有睡啊!”
不知何时,水芸推门而入,吓了谢慎一跳。
“唔,今日和甄老大人一番长谈颇有感悟,我想理一理思绪。”
谢慎朝水芸摆了摆手,示意她快坐下。
水芸坐在圆凳上,点了点头道:“本想着明日一早再向公子禀报,既然公子还没就寝,奴家便顺便说了吧。”
“怎么,是茶铺的事情?”
谢慎苦笑一声,已经察觉出情况不妙。
“奴家按照公子之前的吩咐做了一些木制茶叶盒,并命人在上面雕了诗句,可这些日子以来售卖的茶叶并没有明显增多。奴家思忖着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特意向公子请教。”
谢慎对水芸经商还是很看好的,若是悉心培养说不准会是谢家的一大助力。
“卖的不多是肯定的,从明日起你每日只卖五十盒茶叶,卖完就只卖散茶,不要再卖盒装茶叶了。”
水芸听后大惑不解。
“这是为何?奴家看店里有不少优质钱塘龙井,这些茶原本都是要装盒售卖的,为何公子只让奴家一天卖五十盒?”
谢慎苦笑一声,该怎么跟水芸解释饥饿营销呢?
“你卖的太多,别人以为是不值钱的东西,任你包装的再好,也没有用。但若是限制每天的售卖数量,情况就不一样了。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你该明白吧。”
水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可是这样一来,店里的茶叶要卖到何时啊。”
茶叶虽然没有蔬菜水果那么强的时效性,但陈茶是肯定不如新茶好喝的,陈茶的价格自然也比新茶低了不少。
这一批钱塘龙井是水芸特地从同行那里进的货,价格并不便宜。如果入秋前卖不完,可就要积压到来年了。
“这个不怕,我们可以慢慢的放开售卖的数量,五日后每天卖一百盒,十日后你就会发现存货已经卖完了。”
谢慎并不担心茶叶的销量,退一万步,即便水芸这一笔买卖赔了,谢慎也觉得值得。
初入商界的菜鸟总得经历一些磨砺才能成长。江南这么多商机,大可以让水芸从贩茶学起。
“哦,那奴家便照着公子说的试试。”
看的出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