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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部分

寒门首辅-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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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这里,张永便觉得脊背上直冒冷汗。

    大夏天的,他竟然觉得通体冰凉!

    “小阁老,还是冷处理的好。”

    见张永做出了正确的判断,谢慎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这就对了嘛。

    “既然张公公已经有了计较,便可以与杭州知府知会一声,相信他会明白的。”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处理得当,还是可以善了的。

    哪怕到时候张太监再去找那些商会会员的麻烦,也总比在这个节骨眼上撒泼来的好。

    照理说,生了织造局被烧得事情,最好是由吴祯这个巡抚来出面处理。可吴巡抚现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把病来装,恐怕是请不出来这尊大神了。

    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叫知府来调停了。

    “好,咱家这便去一趟知府衙门。”

    张永转身要走,却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冲谢慎一拱手道:“小阁老的提点,咱家记在心中,来日必定相报!”

    “张公公客气了。”

    谢慎微微点头,受了张太监这一礼。

    张太监走后,谢慎沉声吩咐道:“去莫干商会。”

    谢慎临时决定去莫干商会,自然是因为织造局被烧一事。

    别管这件事情宁员外知不知情,总归是莫干商会的人烧了织造局。

    宁益这个商会会长多少要负些责任。

    轿子落在商会大门外,谢慎施施然走下轿来,只见当即有两个护院凑上前来。

    “你是什么人?”

    他们眼中满是警惕,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

    谢慎笑了笑道:“鄙人是你们宁会长的朋友,不知宁会长可在?”

    “宁会长的朋友?”

    那个身材魁梧健硕的护院一脸狐疑的打量着谢慎,仿佛在判断这件事的真实性。

    良久,他才是吐出一口浊气道。

    “罢了,随某家来吧。”

    说完便转身当先一步朝内走去。

    谢慎亦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江南的园林与建筑的结合已至化境。

    便说这莫干商会,光是商会前的亭台楼阁,水榭歌台就会让人以为这是哪家缙绅富商的私家宅邸。

    谢慎跟着那护院一路穿堂过院,来到一处名曰拙善堂的院落前。

    “这便是商会议事的所在了,宁会长便在里面。”

    谢慎点了点头道:“多谢了。”

    说完便迈步朝堂内走去。

    走入堂内,只见乌泱泱的一群人在争执不下,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样子。

    谢慎见宁益坐在上的官帽椅上,便催步上前冲宁益拱手道:“宁员外别来无恙啊。”

    见来人是谢慎,宁益微微有些惊讶。

    他一边捋着胡须一边道:“四明来了啊。”

    “我们里面聊吧。”

    宁益苦笑一声,当先起身往内间走去。

    谢慎心领神会,亦跟了进去。

    二人相继来到内间坐定,宁益叹声道:“想必四明是为了那织造局被烧一事来的吧?”

    谢慎点了点头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了宁员外。”

    虽然谢慎已经把这件事情推给了张永,但并不意味着他不关心。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蹊跷了,宁益一向沉稳老辣,其创立的商会会员竟然会火烧织造局,谢慎还是想了解一番事情始末的。

    “四明也看到了,如今他们已经把商会闹得乌烟瘴气,小老儿我真是想撒手不管啊。”

    宁益抱怨完了,便将事情经过又给谢慎讲了一遍。

    原来那张太监的弟弟张松仗着有织造局和张太监这两个后台,极为嚣张跋扈,非但不捐赠银钱,还对捐献银钱的莫干商会会员冷嘲热讽,挖苦调笑。

第四百八十四章 坑人与被坑

    这可是惹了众怒,这些商会会员平日里就看不惯张松的嘴脸,现在更是忍不可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到织造局把张松给揍了一顿。 。

    这还不解气,他们还顺手放了一把火烧了织造局,并扬长而去。

    听到这里,谢慎直是惊讶不已。

    他还以为这其中会有什么不可调节的矛盾,原来就是因为积怨啊。

    谁说江南百姓性子温和的,这民风彪悍的,便是宣大一代的百姓都比不了啊。

    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谢慎竟然有些同情张太监的弟弟张松了。

    张松跋扈是跋扈了一些,但人家既没有触犯大明律,也没有问候莫干商会会员的女性亲属,这些商会会员凭什么打人啊。

    打人也就罢了,他们还一把火烧了织造局,这就太过分了

    宁会长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见谢慎面色阴沉,轻声咳嗽道:“这件事是小老儿失察,小老儿给四明赔罪了。”

    谢慎叹息一声道:“那张松是御用监太监张永的亲弟弟,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要不是谢某拖住那张永,恐怕他就要到陛下面前告御状了。”

    听到告御状三个字,宁益的身子直是一颤。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好在谢慎已经把事情压了下来。

    “多谢四明,多谢四明啊。你可是莫干商会的恩人啊。”

    谢慎摆了摆手道:“无妨的,只不过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有第二次了。”

    “那是,那是”

    宁益不迭的点头道。

    “陛下过几日恐怕要去灵隐寺拜佛,届时我会把献出银钱的商贾名单呈给陛下。”

    谢慎话锋一转,算是将火烧织造局一事揭过。

    “四明有心了。”

    其实,宁益倒没指望天子能够知道具体是谁捐献的银钱,只要能够捞到开办织造厂的权力就已知足。

    “宁员外与谢某也合作多年了,应该知道谢某对于合作者从来都是肝胆相照的。”

    谢慎笑了笑道:“宁员外放心,莫干商会会员开办织造厂一事不会受到影响。”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一时陷入了沉默。

    宁益盯着谢慎看了良久,方是叹道:“四明啊,小女的事情你真的不考虑了吗?”

    我靠,怎么又扯到这件事上了?

    谢慎直是抑郁不已,心道宁员外能就不能放过我吗?

    “咳咳,谢某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此事恐怕不妥吧?”

    谁知宁益大手一挥道:“这事不打紧,男人有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小女若是能够嫁给四明,做妾也是可以的。”

    我靠!

    这下,谢慎差点跳了起来。

    人家都是把女儿捧在手心怕化了,这宁益倒好,上杆子的把女儿往外推啊。

    而且,还是要让女儿去做妾

    谢慎不禁怀疑,这宁家小姐到底是不是宁员外的种啊。

    “额,此事且容我想想。”

    谢慎没有立刻拒绝,这倒不是他真被宁家父女感动,而是权宜之计。

    试想,宁益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肯定是破釜沉舟。谢慎这个时候拒绝宁益,实在是太打脸了。

    这么好的一个合作伙伴,谢慎可不想因为一个女人得罪。

    但是更不能直接应下啊,拖字诀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

    “不急,不急。”

    宁益见谢慎的态度有软化的迹象,直是大喜不已。

    只要他能够继续软磨硬泡下去,不怕谢慎不松口。

    抱着这样的心态,宁益便和谢慎拉起了家常,俨然一副未来老丈人的样子。

    谢慎那个恶寒啊。

    这宁员外实在是太不上道了

    却说谢慎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由头,从莫干商会抽身,返回巡抚衙门。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值候在巡抚衙门外的锦衣卫校尉见小老一脸憔悴,纷纷小声议论着。

    “你们说,小老不会是刚从青楼出来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不会看啊,小老一步三晃,明显是被掏空了身子。”

    “哇,还真的是啊。要说这杭州城中花魁无数,不知是谁入了小老的法眼。”

    “小老那可是文曲星下凡,光是样貌出尘可不行,还得是精通音律诗词的才女。”

    “谁说不是呢,啧啧”

    好在他们议论的声音很小,不然要是让谢慎听见,非得一口老血喷将出来。

    谢慎径直往自己的跨院走,还没拐入院子,便被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来的张永撞到。

    张永一脸幽怨的看着谢慎道:“小老,你可是害苦咱家了。”

    谢慎蹙眉道:“怎么了?”

    “咱家去找到那杭州知府董產,将情况与他说明。那董知府给咱家保证说一定会把事情料理妥当。”

    “这不是很好吗?”

    “可这董知府,直接派出三班衙役把那些纵火焚烧织造局的商贾抓起来了。”

    呃

    这个董知府,不是一头猪吧

    这种事情越是声张越是难处理,他是怕天子不知道,故意闹得满城风雨?

    董知府能做到知府这个位置,至少证明其摸清了官场中的规则。

    这厮又不是官场菜鸟,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低级失误。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董知府是故意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故意坑张太监?难不成他和张永有仇?

    显然张太监也抱有同样的想法,他沉吟了片刻,试探着问道:“小老,咱家觉得这董知府似乎有意在坑咱家啊。”

    谢慎有些头疼的问道:“这董知府是什么时候调任到杭州的?他和张公公以前可曾有矛盾?”

    张永几乎不假思索的说道:“董知府去岁刚刚调任杭州出任知府,之前是河南道监察御史。咱家与他并未打过交道啊。”

    这便奇怪了

    莫不是这董知府是个枪手,在替某个不宜露面的大人物坑张太监?

    张太监一直盯着谢慎看,看的他有些毛。

    谢慎心道冤有头,债有主,那董知府要坑你,你去把他坑回来啊,干嘛盯着我不放

    但他也知道,是他叫张永去找董知府摆平此事的,看来张太监是想赖上他不松手了。

    “张公公不必焦急,在谢某看来,这其中恐怕有些误会。”

    “误会?那董知府明显是和咱家过不去啊。”

    张永又急又气道:“这要是传到皇爷那里,咱家便是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官场之中的事情,哪是说的清的。

    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虚虚实实才是王道。

    便拿这件事来说吧,可以认为是张太监的仇家要借题挥搞死他,也可以单纯认为是董知府铁面无私,不畏权贵

    如果没有搞清楚情况,就妄下定论,很可能起到反面效果。

    不过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个董知府应该不是强项令那号的人物。

    如果是前一种可能性,便要抽丝剥茧看看什么人最希望张永栽跟头了。

    先,张永是个太监,那么跟他有矛盾的就只有两类人,其一是文官,其二是太监。

    不太可能有第三种人,因为如果是宫中的贵人,想要捏死张永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完全不必假借董知府之手。

    那么,想要坑张太监的人就只能是文官或者太监了。

    二选一,绝不会有例外。

    如果是文官,倒是不难理解。毕竟文官和太监是天然对立的两个群体。

    在文官眼中,尤其是清流文官眼中,太监就是世间最让人作呕的一个群体。

    对这些阉人,他们就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张永不仅是太监,还是大权监,是著名的八虎之一。

    现在八虎中的大老虎刘瑾已经被文官搞的掉了虎牙,接下来文官们自然把目光放在了其余七虎中。

    谷大用虽然跋扈,但他执掌西厂,手里有如狼似虎的番子,不好惹。

    马永成虽然嚣张,但他执掌东厂,手里的番子比西厂的更凶残,不能惹。

    转来转去,似乎只有张永这个御用监太监是软柿子

    当然,这所谓的软柿子也是相对于谷大用、马永成而言的,本质上张永也是一个深得正德皇帝宠信的级大太监。

    如果是太监要搞张永,那就更好理解了。

    太监内部派系林立,各自立山头。

    就拿东厂督公马永成来说,他老人家和西厂的谷大用很不对付,这也导致东厂和西厂经常爆小规模的冲突。

    甚至两厂在开展业务工作时也经常生矛盾。

    只要是东厂拿的人,西厂的番子就会跳出来捣乱。同理,西厂要拿人时,总能看到闻讯赶来的东厂番子。

    张永虽然不在东厂、西厂这样的是非之地,但也是大内排名前三监司的大档。

    御用监太监,掌管提供的是天子所需的一切用品,你说这个监司重不重要?

    除了司礼监,御马监,就数御用监最显要,无数太监盯着这个位置,张永被人暗算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毕竟,这个世上得红眼病的人不少。他们不能显贵未必会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而是会认为是有人占了他们的位置。

    那么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把那个占了位置的人拉下来

    尤其是最近,天子北巡南巡,张永都伴驾左右,俨然一副要接班司礼监大裆的架势,更让无数太监艳羡不已。

    用一句流行的话讲,人红是非多

    谢慎满是同情的看着张永,良久才是吐出一口气道:“张公公,你的境遇谢某十分同情。”

    张永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心道咱家真的遇到知己了。

    可谢慎接下来的这句话,直接让张公公差点吐血身亡。

    “不过,这件事谢某恐怕帮不上张公公了。”

    “这”张永一脸委屈的说道:“别人说这个话咱家信,可这个话,咱家是不信的。”

    谢慎心中暗暗腹诽,怎么,我就是天王老子,如来佛祖吗?为啥什么事情到了我这里就一定能够办成?

    “小老,莫不是觉得咱家要被人搞死了,这才避而远之吗?”

    张永的眼神中透着幽怨,就像丛林狼一般。

    谢慎只觉得牟恍校Π谑值溃骸靶荒巢皇悄歉鲆馑迹皇窍衷谑虑槎蓟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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