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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部分

寒门首辅-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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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见面,谷大用恨不得扑上前来抱着弟弟妹妹痛哭一番,这可吓坏了谷家兄妹。

    谷大用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本来是个喜事,瞧我这没出息的样子。”

    谢慎识趣的找了个由头闪身出去,留给谷大用与亲人叙话的时间。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屋门才被推开。

    谷大用依依不舍的送别了亲人,冲谢慎拱手道:“谢大人的恩情,咱家不会忘记。他日咱家若得势,必会给谢大人修生祠。”

    谢慎本来挺高兴,但听到这里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我靠,太监们怎么癖好都这么特殊啊。修生祠?那是说修就能修的吗?

    还是由一个大太监下令去修的,这不是把谢慎架在火上烤吗。

    谢慎连忙谢绝了谷大用的好意,表明他帮助谷大用是情之所至,不求回报。

    谁知这一番说辞更是感动的谷大用涕泪横流,就差没抱着谢慎痛哭了。

    谢慎可以肯定经过今日之事后,他和谷大用之间的关系将会升级,到不到交心的地步不敢说,但至少可以当做终极盟友了。

    谷大用离开府衙后谢慎便找来鲁种田道:“谷家那一双兄妹你也见到了,以后他家若是有什么需要帮扶的地方,你多上点心思。”

    人的感情是需要维系的,即便是盟友也是如此。

    谷大用的亲人在潞安地界,谢慎帮他们不过是给个顺水人情,但收益却是不可估量的。

    鲁种田嘿嘿一笑,拍着胸脯道:“大人您就放心好了。某家啥时候让您失望了。”

    谢慎笑骂一句道:“油嘴滑舌。”

    他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次外放就是天子对他能力进行的考察。

    如果他表现的很突出,天子便会把他放到重点储备名单中以随时补要职。

    当然如果他主政潞安期间碌碌无为,那么天子也不会再给他更多机会。

    谢慎不由得感慨帝王心思,高深莫测。

    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要想摸清天子在想什么简直难如登天啊。

    。。。。。。

    。。。。。。

第三百二十一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霍员外被知府大人惩治给潞安府的大小豪绅造成的冲击很大。不少有眼力见的当即捐出大笔银钱,供百姓修缮损毁的房屋。还有的行那开设粥棚的义举,所图的无非是个安心。

    而谢慎自然乐的如此,这个口子一打开府衙面临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那也得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若是平常时候谢慎也不愿和这些豪绅撕破脸皮。可眼下天灾连连,这些豪绅又装疯卖傻就是不肯出点血救济百姓,反而变着法的给官府添堵,那谢慎也只有狠下心来给他们放放血了。

    好在这次谢慎立过威后,潞安豪族知道知府大人不是个好欺侮的主,一时安分了不少。

    这日谢慎照例在后衙与徐芊芊琴瑟和鸣,正自享受间见鲁种田匆匆跑了进来,便佯怒道:“怎么这般慌张。”

    鲁种田挠了挠头道:“大人,府衙外有人鸣冤。”

    谢慎还以为是什么,笑骂道:“老爷我是一方父母官,有人来府衙鸣冤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鲁种田面色尴尬道:“可是这次不同寻常啊。”

    谢慎皱眉道:“有什么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鲁种田这才道:“这次来鸣冤的是个妇人,告的是他公公。”

    谢慎面色一变,瞬间就明白鲁种田为何面色古怪了。

    “你继续说。”

    鲁种田嘿然道:“这妇人姓李,夫家是本地望族韩氏。可不知是这妇人命薄还是怎的,刚嫁过去夫君就死了,还没来得及圆房。旁人都说是这妇人命硬把夫君克死了。那韩氏在当地也是望族,自然不允许妇人改嫁。那妇人无奈,只得为夫君守节。如花的年纪,却守着活寡,难免寂寞。。。。。。”

    鲁种田咽下一口口水继续道:“后来,那韩氏族长韩阳便爬上了儿媳的床,逼迫儿媳侍奉,行那床底之事,享那鱼水之欢。这妇人估计实在不堪忍受,这才出面状告公公。”

    我靠,原来是一桩扒灰的案子啊。

    谢慎听到这里着实有些头大。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毕竟是韩家的家务事,要审清楚确实很难。

    谢慎本以为潞安民风淳朴,去不曾想也会有扒灰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大人,这案子你是接还是不接啊!”

    谢慎摆了摆手道:“自然是接,苦主都告到衙门来了,哪有不接的道理。”

    稍稍思忖了片刻,谢慎便道:“不过此案不宜公开审理。”

    鲁种田连连点头道:“某家懂了,大人放心好了。”

    却说谢慎换了官袍穿过二堂来到大堂,在公案前坐定一拍惊堂木道:“升堂!”

    左右衙役立刻用水火棍猛戳,口中喊着“威武”二字。

    也许是腹腔发声,这声音听起来倒真是雄浑。

    “带苦主!”

    谢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立时便有衙役将本案苦主李三娘带上堂来。

    那李三娘显然是第一次进衙门,登是十分紧张。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当即拜倒道:“民妇拜见青天大老爷。”

    谢慎淡淡道:“起来回话吧。”

    对于妇孺,谢慎实在硬不起心肠来。

    谁知那李三娘却是摇了摇头道:“大老爷若是不为民妇做主民妇是万万不能起身的。”

    谢慎深吸了一口气,心道这还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主。

    “你状告公公。。。。。。状告公公强迫你陪侍可有证据?”

    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自然不好直接言说,谢慎也只好说的委婉一些。

    李三娘顿了一顿道:“民妇身上都是证据,大老爷一看便知。”

    这种事情自然口说无凭,可这李三娘说证据都在她身上是什么个意思?

    谢慎正自疑惑间,那李三娘却是开始脱外衫。

    谢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喝止道:“你这是做什么!衙门之上休要妄为!”

    李三娘刚脱去外衫,被谢慎吓得一愣不敢再脱,又把外衫罩在身上。

    见李三娘眼中噙满了泪水,随时可能春潮决堤,谢慎便咳嗽一声道:“你写的状纸本官已经看过了,你说丈夫去世后公公逼你守节是为了满足私欲,时常叫你到他房中侍奉,可有证人?”

    李三娘摇了摇头道:“民妇既然嫁到了韩家,上上下下都是韩家的人,哪里有能为民妇说话的。”

    谢慎微微皱眉,心道这确实也在理。

    一旁的潞安同知李孝基凑到谢慎身前低声道:“府尊不如先叫稳婆查验这李三娘是否是处子之身,兼而可以看看其身上伤口是否真如其所言。”

    谢慎点了点头。

    眼下没有人证,只能如此了。

    思定后谢慎一拍惊堂木道:“来人啊,带苦主李氏到耳房中叫稳婆查验。”

    “民妇谢大老爷开恩。”

    李三娘却是十分激动,连连冲谢慎叩头。

    那李氏被领了下去后,谢慎冲身旁的李同知道:“此事李大人怎么看。”

    李同知无奈道:“口说无凭,眼见为实,还是叫稳婆查验过后再说吧。”

    谢慎也是十分无语。这李氏被公公欺凌了这么久才来衙门状告很是不寻常。

    只能说明代妇女的忍受力很不一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想做殊死一搏的。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工夫那李三娘又被衙役带回了堂上。不过这次一同上堂的还有知府衙门专用的稳婆。

    谢慎一拍惊堂木,冲稳婆喝问道:“本官问你,这李三娘是否还是处子之身?”

    那稳婆吃了衙门公饭十几载,早已对此见怪不怪当即回禀道:“回禀大老爷,婆子刚刚已经查验过,此女已非处子身。”

    谢慎心中一叹。

    那李三娘刚刚嫁到韩家夫君便暴毙,还没有来得及行那敦伦之事,照理说李三娘应该是处子身的。

    而现在的事实是李三娘已经并非处子,但却也不能直接证明是她公公所为。

    “除此之外,此女身上有多处鞭痕,还有蜡油滴过的痕迹。”

    那稳婆却是继续说道。

    嘶,谢慎深吸了一口气。

    这韩家家主口味也太重了吧,竟然还有如此怪异的癖好?

    。。。。。。

    。。。。。。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上面有人

    这下案情就十分明了了。

    也许有人会耐不住守节的寂寞偷汉子,但绝不会有人能狠下心来自残。

    何况是鞭笞自己,再滴上蜡油。。。。。。

    咳咳。

    谢慎咳嗽一声道:“来人呐,传那韩氏族长过堂。”

    自有衙役领命而去,大堂之上则是一片静默。

    谢慎却又冲左右吩咐道:“此案允许百姓在衙外旁听。”

    李同知大惑不解道:“府尊此举何意。如此有伤风化之事怎可公开审理。”

    谢慎解释道:“李同知一定疑惑本府为何之前拒绝公开审理,现在又允许百姓旁听。”

    “正是。”李同知点了点头道。

    舆情往往很关键,有时候父母官也顶不住压力。故而审理一些棘手的案子时,父母官多不允准百姓旁听。

    谢慎接道:“本府之前之所以不叫百姓旁听是因为案情还不明了。可现在已经证据确凿,正该叫潞安百姓好好看看本府是如何断案的。”

    李同知这下明白了。谢知府是打算借着这个案子立威啊。

    先前一个霍员外还不够,还要再搭上一个韩员外。。。。。。

    不过李同知还是善意的提醒道:“府尊此举恐怕会得罪韩氏一族啊。”

    谢慎笑道:“本府乃陛下钦定四品大员,替天子牧守一方,怎会怕一个缙绅。”

    李同知连连摆手道:“府尊误会了。若这韩氏一族仅仅是地方豪族府尊自然不必担心。可这韩氏族长韩阳的姑丈侯恂可是山西巡抚啊。”

    谢慎闻听此言不由得一愣。

    山西巡抚?

    他对于京官十分熟悉,什么六部尚书、侍郎,通政使,各寺卿大多能混个脸熟。

    可若是地方官,谢慎几乎没有认识的。

    虽然巡抚名义上是派遣官,但近年来已经逐渐地方化。

    怪不得这韩阳敢如此为非作歹,原来上面有人啊。

    “那依照李同知之见,本府该如何是好?”

    李同知笑声道:“很简单,走走过场压下去就是了。”

    谢慎冷笑道:“压下去?方才那李三娘的诉情李同知也听到了,怎么压下去?若是本府真的压下去了,那怎么对得起这顶乌纱帽。”

    李同知冷汗直流啊。他心道自己好心相劝知府大人又不领情,便不再说了。

    谢慎摇了摇头道:“其实本府也知道为仕途前程不应得罪上官,何况是巡抚这样的顶头上司。”

    稍顿了顿,谢慎接道:“但本府相信天道昭昭,任何恶人必将遭到报应。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不是什么候巡抚的。他便是想包庇韩阳,本府也不会害怕!”

    谢慎这番话说的气势很足,李同知被说的一愣一愣,良久才挤出几个字来。

    “府尊为天下苍生计,下官佩服。”

    但佩服归佩服,李同知却是不打算跟着谢知府趟浑水。反正同知是佐贰官,基本就是摆设,知府要决断他也没资格置喙。

    将来谢知府因此事得罪了候巡抚被排挤,对李同知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

    这样李同知便有可能升任知府,圆了一生的绯袍梦。

    。。。。。。

    。。。。。。

    韩府。

    一众衙役望着韩家族长韩阳冷峻的面容直是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还是韩阳先发声道:“老夫没有听错吧,知府大人要叫老夫过堂?不知老夫是触犯了大明律的哪一条?”

    钱班头赔上笑脸道:“瞧您说的。哪里有那么严重。不过是案子有几处疑点,府尊请您老人家到衙门说道说道。”

    “哼!”

    韩阳却并不领情,冷冷道:“什么案子?”

    钱班头心中直要骂娘,嘴上却得跟抹了蜜似的回道:“是韩李氏告的案,稍稍跟您老有些牵连。”

    韩阳冷笑道:“韩李氏?可是老夫那儿媳?老夫还没告她她反倒自己跑去府衙了?”

    钱班头心中暗暗叫苦,心道知府大人怎么就敢对这位太岁爷动手。

    他老人家倒霉,还要这些跟班一起遭殃真是愁煞人也。

    “府尊有命,小的们不敢不从。您老还请体谅一下。”

    钱班头已经说的很客气了,谁知那韩阳非但不买账,还暴怒道:“好你个贱役,竟敢跟老夫这么说话。来人呐,掌嘴!”

    说完便真有几个家奴冲了出来,擒住钱班头,左右开弓狠狠抽起钱班头嘴巴子。

    钱班头被抽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嘴角渗出血来。

    饶是这般,一旁的衙役却是动都不敢动一下,只得看着钱班头被掌嘴。

    他们平日里都是在百姓面前逞威风的,何曾遇到过这种局面。

    直到钱班头被扇了四五十巴掌,韩员外才冷冷道:“好了,让他们给老夫滚!”

    那些家奴遂狠狠朝钱班头屁股踹了一脚,叫他摔了一个狗啃泥。

    但听一声惨叫,钱班头磕掉了两颗门牙,鲜血直流。

    衙役们不敢耽搁,拖起钱班头便走,端是狼狈不堪。

    。。。。。。

    。。。。。。

    谢慎端坐大堂公案后,等了良久还不见钱班头提嫌犯回来过堂,便催促一名衙役去看看。

    那衙役刚出大堂便见到一众兄弟拖着满嘴是血的钱班头回来,啊的叫了一声。

    “大老爷,钱班头被打成这样了,您得替小的们做主啊。”

    公堂之上的副班头孟静见状直是被吓得不浅,连声道。

    谢慎阴沉着脸问清楚了缘由,恨声道:“这个韩阳,本府给他脸他不要。好啊,本府亲自去请他!”

    说完便直接走下堂来,奔着府衙大门而去。

    “点齐人手,随本府去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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