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宋-第5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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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只剩下了一百多人,而且基本人人带伤,脸上满满的都是疲倦神色。
徐晨从来都不怀疑自己麾下弟兄们血战到底的决心,但是现在毕竟徐晨的身边只有这么点儿人,就算是全都和蒙古鞑子拼光了,也不一定能够挡得住蒙古人向上进攻的步伐。
看着带头冲上来的那人,其轮廓依稀就是伯颜,徐晨便已经明白过来蒙古鞑子打的是什么算盘。虽然古北口随手都有可能被明军炸掉山顶石头封锁起来,但是并不代表着古北口就没有其余道路可以走,长城归根结底也就是一堵墙,直接从这堵墙上翻下去,照样可以撤离。
甚至到时候伯颜根本无需消灭这些还在负隅顽抗的明军,只要留下来足够的人手拖延时间,剩下的人完全可以直接翻过城墙撤退。
“炸掉敌台!”徐晨来不及细想,看着伯颜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而前面开路的蒙古士卒也已经冲入了敌台,当即大声下令。
这边烽火台上箭矢呼啸而出,将冲出敌楼的几名蒙古士卒掀翻在地,而王翼周张开弓弦,一支早就准备好的火矢在刹那间脱手而出,准确无误的射入敌台二层的瞭望口中,堆满二层的炸药包一下子被点燃,整个敌楼被这震天动地的爆炸硬生生的从中间撕扯开来,已经经历了数百年风风雨雨的城墙砖终究还是没有办法抵挡火药爆炸的威力,在一瞬间化为齑粉,伴随着这些城墙砖粉碎的,还有冲入敌楼之中的十多名蒙古士卒。上层的砖瓦随着支撑的消失纷纷扬扬如雨落,劈头盖脸的砸向那些猝不及防的蒙古士卒。
山坡上、城墙上,不断有蒙古士卒被这从天而降的砖瓦砸得头破血流,甚至就连努力向上攀登的伯颜,如果不是身边的两名亲卫眼疾手快扑上去,恐怕也成了这砖块下的亡魂。
山坡上黑压压的人群为之一滞,不过片刻之后又以更快的度向前推进,显然蒙古人也意识到自己这边已经攻下了长城上的重要节点,否则不可能逼得明军采取这样的粗暴做法,这也就更意味着距离消灭这一股明军,平安撤退到北方为时不远了。
而伴随着这爆炸声响起,山下的明军自然也明白,如果自己再不向前的话,恐怕眼前这看上去插翅难逃的蒙古鞑子,也要逃出生天了。
“督导,快看!”一名旅长策马冲到王大用身边,伸手指着山坡上密密麻麻的身影说道,“蒙古鞑子就要冲上长城了,估计长城上的两淮军弟兄们也快坚持不住了。”
“死守这古北口这么久,也为难他们了。”王大用眯了眯眼,声音顿时冰冷下来,“两淮军坚持不住了,接下来就看咱们的了,莫非伯颜还天真的以为,这长城是他想上就能上去的么!”
话音未落,王大用身边的几名亲卫骑兵已经左右分开,百虎齐奔箭和火炮66续续推出军阵,对准了前面的蒙古军队,随着一声声整齐的口号声,所有火炮的炮口都调高。
那些山坡下的蒙古士卒已经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了,所以王大用根本没有打算用火炮和百虎齐奔箭这等贵重的火器来对付他们,自然有神臂弩和火铳在那里招呼,这等火器用来轰击不远处山坡上无遮无拦的蒙古鞑子最是有用。
“瞄准了伯颜的将旗,给老子轰他娘的!”王大用跳下战马,目光之中只有冰冷难以抹去的杀意。这些年镇海军和伯颜麾下的南征军一场场血战,一次次惨烈交锋,可以说镇海军手上杀掉的蒙古人和南征军手上杀掉的镇海军将士都不计其数,所以这一次冤家路窄,自然没有任何放过伯颜和他麾下这曾经南征军精锐的道理。
炮声轰响,而百虎齐奔箭也没有吝惜展露出来自己的爪牙,无数的光束像是坠地的流星,重重的砸在那一面山坡上,原本就陡峭的山坡此时已经完全被滚动的烟尘所笼罩,曾经还在勉强飘扬的伯颜将旗也在这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随风飘落。后面的火炮和飞雷炮也6续顶上来,炮口对准了山坡上那些黑压压的身影,这些多数已经不是和伯颜、南征军第一次交手的明军炮手,丝毫没有吝惜炮弹和炸药包的意思,只要还存在的他们就绝对不会犹豫将其毁灭。
整个山坡上已经看不清人影,无数的碎石被炸开之后四处飞溅,就算是没有直接被爆炸掀翻在地的人,也会被这锋利的碎石所波及,轻则擦伤,重则命中要害。不过碎石还算轻松,真正被重点照顾的还是伯颜将旗所在的位置,几乎所有火炮和百虎齐奔箭最开始对准的都是那个方位,导致那一块区域不但已经找不到了旗帜的踪影,甚至就连周围的人也都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的抹去。
“弟兄们,伯颜的南征军是咱们多年来的对手,手中沾满了咱们镇海军袍泽弟兄们的鲜血,现在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现在不过是负隅顽抗。跟着某,去把这些狗娘养的揍个满地找牙,告慰这些年战死弟兄们的在天之灵!”王大用霍然抽出佩刀,当先冲向山坡。
而他身后,已经杀红眼睛的镇海军将士咆哮着跟上去,之前或许这些久经沙场的男儿们还有一线理智,但是现在他们的眼睛之中只有滚烫的火焰,任何和南征军有印记的敌人,他们都要将其碎尸万段!
这是为了给当初淮水两岸无数战死的镇海军弟兄们报仇,这是为了给在淮西一战中近乎全军尽墨的李庭芝和夏贵淮军将士们报仇,也是为了给那些被蒙古鞑子欺压、屠杀的汉人百姓们报仇。
血债,只能血偿!
“杀!”所有镇海军将士怒吼着向前,就像不可抗拒的赤色潮流。
官道的拐角处,一支军队马不停蹄的冲过来,只不过看到眼前的景象,带队的将领一把拽住马缰,他旁边陪同的一名师长看着在蒙古军中大开杀戒的镇海军,忍不住说道:“将军,陛下的旨意不是说尽量多的俘获蒙古鞑子么,可镇海军这么做······”
山坡下的蒙古军队实际上在明军亮出来大量火器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斗志,这种火器的威力他们可是没有少领教过,所以很多原本还打算拼命一搏的士卒都开始退却,甚至有的直接放下了兵刃。
但是对于镇海军的将士们来说,这些就是自己的敌人,只有杀干净他们才对得起天空中盘旋着的英灵。
所以就算是面对放下兵刃的蒙古士卒,镇海军将士手中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第五百六十七章 底事昆仑倾砥柱 中
叶应武曾经明确要求过,只要能够抓俘虏的时候还是以抓俘虏为上,毕竟对于大明来说,现在最需要的还是足够的劳动力,而这些战俘自然是劳动力来源的最好选择,不管是蒙古人、女真人还是其余种族的人,只要给蒙古人卖命、在战场上被俘,那么他们就逃脱不了作为劳力的命运。
这些免费的苦力自然是大明求之不得的,这也是为什么工部能够和兵部同气连枝,一齐进退。兵部需要工部的新式火器征战,而工部也需要兵部抓来的劳力进行工程建设,所以双方自然是一拍即合,甚至在朝堂上很多方面都是站在一起,两个部门下属的官员之间甚是熟络。
而真正奇怪的是,工部尚书郭守敬和兵部尚书张世杰实际上都不是喜欢结党营私的人,甚至郭守敬的性格最是公正严明,而张世杰身为皇亲国戚更是没有结党营私的必要,可偏偏走得最近的正是这两个部门。
也就只有兵部和工部走在一起不会引起叶应武的反感了,因为叶应武很清楚这是一种必然,双方实际上互为衣食父母,只有互相扶持着才能在各自的领域之中做的更好。至于工部、兵部和另外经常站在一起的户部和吏部之间的矛盾,叶应武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身为皇帝,如果麾下的大臣总是称兄道弟的,那才到了需要叶应武担心的时候。
现在大明正在进行的直道修建工程,离不开这些苦力,工部对于战俘的要求更是很简单,越多越好。所以无论是叶应武还是张世杰都明确的提出了尽可能抓俘虏的命令。
但是现在在最后赶到战场的两淮军主力面前呈现的场面,正是镇海军将士赤红着眼睛在蒙古军中进行着一场屠杀。对于以令行禁止、遵守纪律著称的两淮军将领,自然有些不能接受,一道道目光都落在前面王安节的身上,就算是北伐打的最惨烈的时候,王安节都没有忘记叮嘱抓捕俘虏,现在看到这样的场景,王安节必然会气愤。
只是出乎他们预料的,王安节只是坐在马背上默默看着眼前的场景,目光并没有过多的在那一边倒的屠杀之中停留太久,而是直接转到了山坡上的长城处,经过一次又一次爆炸和激烈到难以想象的血战,整个长城的城墙都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深黑色和血色,而曾经伫立在山坡顶端的那一处敌楼已经被硬生生的削去一大半,可以想象那里爆发过怎样惨烈的战斗。
只不过真正吸引王安节目光的,还是在山顶上那处烽火台上依旧骄傲飘扬的大明赤色龙旗,说明两淮军第一旅的将士还在死守着长城,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履行唯一的命令。
王安节手中的马鞭向前一指,目光之中同样流露出一抹狠厉之意;“大明将士,我们两淮军将士,在这里流了太多血。”
原本心中颇有微词的两淮军将领,顿时沉默不语。刹那间他们想到的都是命令,都是抓俘虏,却忘了那些还在抵抗的蒙古鞑子手中沾满的,不只是有汉人百姓的鲜血,不只是有镇海军的鲜血,还有两淮军的鲜血!
不少两淮军将领都下意识的微微策马向前,心中或多或少的都多了些羞愧之情,沙场血性男儿,心中想着的竟然只有抓俘虏,怎能不让他们感到羞愧?只要王安节现在下令,这些憋着一口气的将领们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将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蒙古鞑子碎尸万段。
这时候没有什么抓不抓俘虏的道理了,沾了自家袍泽弟兄鲜血的蒙古鞑子,撞上了镇海军,只有死路一条,撞上了两淮军,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将军!”顾潮策马冲到王安节身前,“第一旅督导顾潮参见将军。”
突兀看到顾潮,王安节眼睛瞳孔猛地一缩:“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第一旅不应该在长城上么?!”
周围的将领都诧异的回过头来,不只是看到了顾潮,也看到了顾潮身后剩下并不多但是依稀可以辨认出的第一旅将士。顾潮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勉强镇定下来沉声说道:“将军,第一旅奉命进攻古北口,在路上遭遇蒙古鞑子的追击,无奈之下旅长命令属下率主力守住南侧一处山坡,吸引蒙古鞑子注意,而旅长则亲自率领八百弟兄连夜奔袭古北口,所幸不辱使命,终于还是挡住了蒙古鞑子。”
“你是说山上只有八百人?”王安节的脸色微微一变,看着顾潮身后所剩无几的第一旅将士,再看看山上那一面在风中飘扬的残破旗帜,饶是王安节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得心中肃然。
“冲上去,都给老子冲上去!”不等周围的将领开口说话,王安节狠狠一抽战马,当先向着那一道山坡冲去。而他的身前身后,两淮军就像是发疯一般向前冲,一面面赤色旗帜迎风飘扬,沿着官道直接冲向蒙古军队的正面,刹那间蒙古军队的四面八方终于都被赤色旗帜所遮盖,无数的明军犹如下山的猛虎,冲向已经被团团包围的猎物。
伯颜实际上并没有丧命在镇海军劈头盖脸的炮击之中,因为相比于在山坡上很难挪动所以渐渐落在后面的将旗,伯颜本人实际上先一步冲上了长城。考虑到不清楚长城上战况,害怕误伤到自己人,所以镇海军并没有对长城进行火力覆盖,否则就算是伯颜有十条命也活不下来。
长城上的蒙古士卒心有余悸的看着已经没有人踪影的山坡,还有山坡下越来越少的同伴,四面八方冲过来的明军将士已经开始攀爬山坡,赤色的旗帜取代了之前的黑色旗帜成为这山坡上的主色调,已经被鲜血一遍遍染红的土地和这鲜红色的旗帜交相辉映,就像是从山脚下一直向上熊熊燃烧的大火。
恍惚间站在城墙上的蒙古将士都有一种错觉,自己就成为了不久前在这里誓死抵抗的明军,而下面这些滚滚如潮的明军成为了自己。只不过相比于那一支在这里像是钉子一般钉了几个昼夜的明军,现在的蒙古将士心神都被刚才这震天动地的炮击所摄去,脸上早就没有了刚才那一股杀意,甚至看向下面越来越近的明军,眼光之中只有恐惧。
一种彻头彻尾的无力感,让他们面对这样来势汹汹的敌人,根本没有丝毫抵抗的斗志。
更何况伯颜没有忘记,这长城上的敌人,还没有完全消灭。
蒙古军队还在拼命向着不远处的烽火台和敌楼进攻,那是那一支决定了蒙古大军命运的精锐明军小队最后死守的地方,在这之前,壕沟、堡垒、敌楼,长城上下内外,每一寸他们能够利用的地方他们都没有放过,每一块能够拿来杀敌的砖块都尽最大可能砸向敌人。
伯颜死死咬着牙,看着蒙古军队发动的进攻在明军投掷的火蒺藜中被粉碎。而山坡上的明军将士已经越来越近,近到已经有箭矢擦着他的脸颊飞过,近到伯颜甚至有能够看清楚最前面那几名明军将士的脸庞。
微微打了一个寒战,伯颜刹那间有一个错觉,这长城上下内外,甚至包括长城本身,都是自己的敌人,这是一道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跨越的墙。阳光洒在长城上,也洒在伯颜的身上,不远处敌楼残骸还在,阳光投下的阴影转瞬间将大多数还活着的蒙古士卒吞没。
无数的明军正在怒吼着向上冲锋,而城墙上的蒙古军队已经弹尽粮绝,甚至连箭矢都不够。伯颜轻轻呼了一口气,大步走到长城的另外一边。郁郁葱葱的树木顺着陡峭的山坡向着山下延伸,而在周围蜿蜒盘旋的群山之间,已经能够看到远方草原的影子,那是无数蒙古人的家园,也象征着安全和解脱。只不过伯颜很清楚,现在自己身边的大多数人,或者说全部人,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