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山河-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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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那年乡试上看到这篇过商论时,他便力主要钦点此文的作者为解元,并下断言此人必为国之栋梁。
当时顾龄拜访叶王府之后,还将林甫请去了总督府做客,并且是以对待成年人的礼仪来对待当时尚未加冠的林甫。
这在此间的世界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一州总督不仅亲自上门,还以成人礼节对待年仅十四岁的自己,这是在这个世界上很是让人震惊的事情。
最最有趣的是,席间两人谈话聊天的时候,顾龄还将家中直系小辈全都叫了出来,指着林甫说,这便是我近来经常与你们提起的国士,吾之小友林甫,你们要好好地向他学,若是没有出息以后便去投奔他,也可成就一番事业。
说得林甫是满脸通红一阵尴尬。这简直就是此间世界版本的“别人家的孩子”嘛!
前世的时候,林甫也不知道多少次听自己父母说这种话,人家怎么考第一名,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能上985,就连别人家的孩子贪玩都是有道理的。不想这天道好轮回,风水轮流转,我林甫来到此间的世界竟然成了一州总督眼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顾龄在席间很是尽兴,哈哈大笑道,“徐州按察佥事赵涧还不肯听从老夫的建议点你为解元。说你年轻气盛,还未加冠就得此殊荣必定心念动摇,沉不下心来做学问,万万不可如此。”
林甫一愣,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等内幕,想起前世伤仲永的故事,便说,”赵大人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顾龄大手一挥,”你莫要如此拘谨,他赵涧分明是杞人忧天。你那篇《过商论》又不是什么诗赋,短短百字之间将整个天下的弊病都看得清清楚楚说得明明白白,有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一点小小的成就得意忘形?“
林甫闻言顿时有些脸红,自己得了解元的确沾沾自喜了好一阵子,还破天荒地放了自己一天假。而今席间顾大人这么抬举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连忙低头喝茶,假装没有听到。
第四十章 打算
曾经的人才选拔的制度几经变化,由世袭制,察举制,九品公正制渐渐演化改善,最终,可以自由报考的科举制度的出现,结束了贵族阶层对于仕途的垄断。这种唯才是举不问出生的选拔方式,一直沿用到二十一世纪。
中考,高考制度在本质上和科举的精神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在根本上忽略参与者的出生,忽略参与者的年龄,忽略一切与参与者本身才能并无直接联系的条件,单纯的以考生在考题上展现出来的才能予以录取。当然了,封建时期的科举制度不论是在前世还是在此间的世界,都仍旧具有局限性,那就是并不接受女性参与科考。
科举考试几乎可以说是此间寒门学子通过自身努力完成阶级迁移的唯一途径。会试按惯例三年一次,前些年由于人才的缺乏,周文皇于周历初几年曾加试过两次,时至周历十年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初。
林甫有仔细想过要不要做文抄公的事情,最终还是在前辈大家们精彩绝伦的诗文下臣服了。心中安慰自己道,仕途是大事,怎可为了心中一些小情绪而放弃这么一个大外挂呢?
只要不到处写诗装逼就算不得滥用,林甫在科场上如此安慰自己道,然后便提笔写下了那篇过商论。
这实在是形势比人强,如今朝中科场糜烂,众所周知。自己若不拿出点前世的瑰宝来,还真保不齐就名落孙山了。
不过周皇朝的科举风气虽然很是不好,但其实可以理解。
因为这是一个权利交接的过程。手握兵权的功臣派作为开国以来最大的权贵派系,这些人的手里握着过大的权利一不利于国家的安全,二不利于国家的治理。所以对于这些功臣派力量的削弱是每个开国皇帝都需要做的事情。
而周皇朝的开国功臣派除了自家培养文人才子之外,也通过笼络寒门士子,给予他们一个更好的平台和机会,来笼络原本不属于任何一方的有才之人。
自己利用资源推荐寒门士子,待得这些士子取得了一定的官职品级和政治地位之后,就化为了自己派系的政治力量。
从理论上讲,这种交易其实是互惠互利的,因为士族阶层推荐的寒门学子总不至于太差,否则的话他们就无利可图了。
察举制又或者说举荐,本身就是这个作用原理。但是当今时期的周,掌权阶层大多是战功赫赫的军队系统居多,他们家族派系内现在年轻的小辈由于家族一直随军争战的原因,文治的底子并不好。
可当今的时局是重文轻武,国无战事,走武这一条道路难以晋升。走文道,经史子集的底子又不够过关,自然只有递条子走后门一条路可以走了。
说到底笼络来的寒门士子总是没有自家的直系血亲来的放心来的靠谱,林甫前世也看到过很多被举荐上来的寒门士子铁面无私,对举荐的权贵丝毫不包庇帮衬的千古佳话,所以从百分比上讲,当今周皇朝的科举中的权贵推荐,举“贤”不避亲的十有六七,真正有才能的,寥寥无几。
科举制度虽然名义上唯才是举,但林甫心里明白,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弯弯绕绕还是很多的。毕竟就算是后世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中考高考那么公平公正,找了关系托了人仍旧能够起到作用,更别提此间封建的世界,一位达官贵人的推荐所能起到的作用和分量了。
所以说搞到最后,科场还是变成了权贵们规划未来朝堂势力的手段。
就连那位铁面无私,傲骨铮铮的顾大人,去年考完乡试后都提笔给林甫写了封推荐信,叮嘱他低调行事,去了京城之后去找某某某,说得林甫是一脸黑线。
看着眼前这位颇有傲骨的老先生对自己如此推崇,言语之间满是溢美之词,更是违背原则要替自己走后门,饶是林甫再厚的脸皮,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曾几何时读网文放松的时候,常有主角诗会上大发诗兴,一口气把唐诗三百全抄了来,看得时候倒是拍案而起大呼痛快,却没想到穿越来做文抄公也是个需要技术的专业工种,对脸皮的要求竟然这么高。
所幸它同时也是个熟练工种,听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脸皮也就一次次得厚了起来,这不,拿推荐信的时候就只是稍微羞红了点,上一次被请到总督府里做客的时候可是半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封推荐信犹豫再三林甫还是收下了。叶王爷和科场几乎没有什么关系,自己去麻烦他有些不妥。
虽然林甫对自己的功底有信心,对先贤们的大作有信心,但对科场中的猫腻,还是有些了解的。
若是上头的人干脆把你剃了出去,那答得再好也是没用的。
顾大人本以为他直接会去参加月余后的春闱会试,却没有想到林甫并不着急,而是回到了王府别院,打算三年后再去京城。
其中原因有二,一是现今自己功法进步神速,速度快的有些诡异,去京城之后难免诸事缠身,不如这几年再拼一下,练到九级之后再动身。
二是因为小木子再有一年多就成年了,自己作为哥哥,这些年一直看着这个小丫头,心里着实把她当成了家人。
此去京城,见的机会就少了,不参加她的成年礼,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当然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自己一旦动身去京城,神仙姐姐也就要离开啦。
她虽然不肯继承剑圣的位置,但想来她在自己离去之后要去做得,其实都是剑圣的那些事。
想到自己即将与她分别,与这个自己穿越以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天各一方。不知怎么的林甫心中总感觉空落落的。
她是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可以无条件相信,又可以依靠的人。分别的话,还真有些舍不得。
所以即便林甫十四岁的时候已经达到慕青竹当年给他设立的目标,八品,但别离这件事仍旧还是要往后拖三年。
第四十一章 笄礼
周历十二年秋,林甫留在叶城的最后两个任务之一,参加小木子成年礼的时间如期而至。
笄礼与冠礼意义类似,是女子的成年礼。前世中男二十弱冠,女十五及笄。而此间却都是十五。女子百天的时候剪一次头发,然后便不再剪发。
头发长了之后就由额头中间分向两边,分叉好似一个丫字的上半部,因而未成年的又或者是不成熟的女孩子被唤做丫头。而十五周岁的时候,则举行及笄之礼,以示成年。
在前世及笄之礼只在许嫁之后举行,若是一直没有许嫁则如冠礼一样,待到二十周岁的时候再举行。而前世世界的古时,女儿十几岁才许出去已经算是晚啦,不少女生十几岁已经有了一两个孩子,所以鲜有十五岁没有行礼的。
此间世界女性的地位却是没有前世古代那么低下,从这及笄之礼之中就能看出。
古有云,冠者礼之始也,那么笄礼作为女性的头等大事,象征成年,也象征可以婚配。但前世是特在出嫁之前举行的成人礼,作为对于人生责任,社会角色的提醒,这种设定未免将女性的定位框地过于狭隘了一点。此间世界则在婚配这一事件上更加尊重女性一点。
小郡主笄礼的排场不小。当今圣上本是兄弟三人,李裕,李嗣,李泽。老二李嗣死得很早,没有子嗣留下。剩下兄弟二人忙着打天下,也没有时间去生育。待到后来天下安定了,终于抽出空来努力耕耘了那么几年,女儿却是只各有一个。
林甫四岁的时候就叫李木子小郡主,也就是说李木子几乎是刚出生就被封了郡主。要知道若是圣上不封,王爷的女儿是万万叫不得郡主,公主的,只能称小姐。
刚刚出生的小丫头就封了永嘉郡主,可见物以稀为贵,帝君两兄弟儿子见得多了就特别喜爱起女儿来。
不仅如此,当今圣上还特派了宫中的袁公公带了两位老嬷嬷来,负责进行成年后的成人教育。这点林甫心里如明镜似的,无非是妇德,妇容,妇功,妇言等内容。唉。。。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曾经做了二十来年新时代人的林甫,时隔近十六年,虽已渐渐接受了这个封建帝制世界,但对于这种旧时代,封建时代,对女性的不公正的待遇,还是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你要想,这是皇帝唯一的亲弟弟的女儿,尚且要学这劳什子三从四德,妇德妇容,这要是寻常人家,岂不是和传销洗脑都没什么二致啦?
再加上这年新春回来的时候,小木子曾哭丧着脸跑来别院,好似是在京中遭遇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小木子苦着脸来别院的时候,林甫很是诧异。
因为天家可就这么两朵花儿,真要论起来可是比皇子们还要金贵一些,林甫万万没有想到小郡主木子去京城会遭遇什么委屈。
“发生什么事啦?”,林甫觉着有些好奇,这世界上有人敢欺负这位大小姐不成?
这张口一问才知道这件事真要说起来竟然还是自己的不是。
林甫知道自己这些年和木子接触太多,影响了她不少。但他原本认为自己在王府书房和江先生聊天的那些年,聊的那些参杂了前世想法的三观虽然叛经离道了那么一点点,但倒也不至于让这位天家的掌上明珠吃亏。
却没有想到终究还是影响到了她。
“你也知道,哥哥前两年去了京城任职,我与他许久不见,每年过年的时候便聚的多一些,今年也是如此,我刚刚到了京城的时候便急着去找他。”
林甫点点头,小王爷陪着她十来年,后来也曾来别院和神仙姐姐学剑,前些年蓦地去了京城就连自己也觉得少了一些什么,更别提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哥哥在京中禁军任职,我去找他的时候正巧他刚刚从京外回来,我看他那匹马神骏非凡,就也想骑骑看。”
林甫挑了挑眉毛,这件事怎么了,当今皇上的天下不也是马上打下来的。小丫头见着骏马要骑一骑又有什么大不了?
“难不成就因为你骑了哥哥的马,陛下就训斥了你不成?”,林甫微微皱着眉问到,这要是如此的话,陛下的格局也太小了那么一些吧?
“不是不是。”,小木子摆了摆手,“这事倒也怪我,玩得起劲,有些得意忘形。下马的时候一脚踩空,把准备好入宫要穿的那套衣服弄脏了。”
“等大年夜晚上入宫,本来也没人在意这件事,哪知道父王他脑子也不转,见我穿的是另一套衣物便问我是怎么回事。”
“当着皇帝伯伯和太后的面,父王这么问我,我却也不敢乱说话,只能如实回答,结果惹来太后好一顿训斥。”
“你们家就两个姑娘,太后她老人家也舍得骂你?”,林甫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小姑娘调皮,摔了一跤脏了一身衣服而已。
太后她老人家不问问小姑娘身子骨有没有哪里摔坏了,反而张口训斥她,是不是略显严厉了一些?
小木子瘪着嘴很是委屈地说道,“你是不知道京城里我那个姐姐有多讨陛下还有太后喜欢。那是琴棋诗画样样精通,说话走路都是那么云淡风轻的,各种礼数到位极了。再加上整日里陪在太后身边,她老人家如今看起我来自然就不像是亲生的。”
林甫扑哧一笑,这倒是真的,有对比就有伤害,比起一直呆在京城的那位乖乖女,这位边疆来的疯丫头的确够不上天家传统的审美理念。
叶王爷本就尚武,性子直一些。自己整天和江先生聊的那些东西想来也是极其不合太后她老人家心意的。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就算自家妹妹口中那个姐姐有多好,却也是林甫看不上的。
这琴棋书画,轻声细语,繁文缛节什么的,说坏倒也不坏,就是实在显得假了那么一些。
在他看来,美得那么累倒不如放轻松一点,放真实一点。小木子在自己的影响下,这等说话直言不讳,和亲近的人相处的时候喜怒哀乐都在脸上不隐藏的率真性子,在林甫看来却是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