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风流-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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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松树虬扎粗壮的枝上藏着一人,那人趁天色昏暗,藏在浓密的树叶中,一时倒也没人发觉。
唐劬和小厮都没料到树中有人,唐劬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以致把房里的张勉惊动了,树上的人自然也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人居高临下望下去,张勉面无表情道:“子浦,你这样跑来,要是让程家小子发现,如何是好?”
唐劬如溺水之人抓住稻草,朝张勉长揖到地,直起身时已苦着一张脸,把程墨可能发现他们的计划,孤立了他,随时有可能对他下手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央求道:“太常,当初你让我为内应,我可没有推辞,如今搞成这样,我前途尽毁,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张勉冷冷道:“你只不过藏了一封六百里加急的奏折,不足以扳倒他,还须继续潜伏下去,直到扳倒他为止。子浦啊,只要我为相,定然封你食俸两千石的官,你且再忍耐些时候。”
两千石的官,跟明清时期五品官一样,是为官者一道分水岭,食俸两千石,可以荫子,食俸两千石以下,是没有这个福利的。
唐劬苦笑道:“我已经被架空了,只怕再也得不到有用的情报了。”
“什么?”张勉脸色阴狠,厉声道:“子浦,你怎能如此不小心?你若被姓程的小子寻到机会贬出丞相公庑,我将以何人为内应?”
其实唐劬无意中吐露真相,话一出口已经后悔了,他没有利用价值,张勉还会看重他么?只怕要立即过河拆桥了。他还想说两句话遮掩过去,没想到张勉说翻脸就翻脸,一点情面都不讲,不由火大,道:“张太常,要不是你找我商议,我哪会受笞刑?如今因为你,我连这长史也快干不成了,你竟如此说话?”
大不了他去向程墨坦白,来个戴罪立功,指证张勉的阴谋。他说完袍袖一拂,转身便走。
张勉怒喝:“拿下他。”
这小厮是他的心腹,他若要一个人在书房考虑事情,或是会见心腹人时,会让这小厮在门口侍候,一来把门,别让不相干的人打扰他或是偷听到不该听的话;二呢,要茶要水也有人使唤。可这小厮只有十四五岁,又高又瘦,跟豆芽似的,哪里是唐劬的对手?
他犹豫了一下,自忖拿不下唐劬,撒开脚丫子便跑,边跑边喊:“来人哪。”
这是要杀人灭口了。唐劬急中生智,冷笑道:“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若我一个时辰内没有出去,守在外面的人会把我写的一封亲笔信送到程丞相处,到时你们的阴谋便暴露了,以陛下对程丞相的看重,你说,陛下会不会相信这件事?”
“什么?”张勉怒道:“你竟然带了不相干的人一起来?”
当初他真是瞎了眼,找这么一个人为内应。
唐劬连声冷笑。他哪里有什么人,不过是虚言恫吓,以救活命而已。
第539章 裁杀
张勉反常很快,脸上立刻堆满笑容,道:“子浦这是做什么?张某虽然位居太常,可从没有以势欺人,只和子浦论同窗私谊。
两人都曾师从大儒王绍,张勉比唐劬年长得多,唐劬入学不久,张劬得到举荐,出仕为官。向苏执举荐唐劬的便是张勉,真要论私谊,还是有些渊源的。
对张劬的示好之言,唐劬唇边闪过一抹冷笑,默然不语。
“子甫若不嫌弃,便在为兄这里用了晚膳。来呀,摆膳。”张勉最后一句是对小厮说的。
小厮八面玲珑,尤其会揣测主人心意,一得主人吩咐,马上应了一声,朝外面跑去。
这时外面的护院听到叫声,跑到院子门口探头探脑,见小厮过来,道:“汪六,出了什么事?”
他们隐约听见小厮的声音,可书房不能擅入,违者会受杖刑,为了屁股不开花,还是问一声的好。
那叫汪六的小厮道:“没什么事,都散了吧。”
“哦。”几个护院不敢再问,赶紧缩回脖子,一溜烟跑了。
唐劬收回盯在汪六身上的视线,道:“不用了,唐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
两人已经撕破脸,他会蠢到留在这里,任人鱼肉吗?
张勉不敢强留,把着唐劬的手臂,恳切地道:“子浦啊,我的为人你深知,我性子急,又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你别往心里去。我们是同窗,情谊与别人不同。再说,无凭无据的,你跟程家小子说什么,他也不信。”
半拉交情半威胁的,只想说服唐劬别把此事捅出去。
唐劬自陷险境,哪敢说硬话,先打个哈哈,道:“太常放心,这份同窗之谊,子浦一直谨记在心,明天一早便辞了长史之职,回乡当个先生。”
“这……”张勉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道:“如此也好。子浦先辞去长史之职,只是不用回乡,过两三个月,我再为子浦安排一个合适的官职,一定不输于长史便是。”
说起来,苏执能委任唐劬为丞相长史,一是看在张勉的面子上;二呢,唐劬也有些真才实学,要不然哪能一下子给他这么高的职位?
有什么衙门能比得上丞相公庑威风呢?丞相为百官之首,而长史,是丞相左臂右膀。唐劬说要辞去官职,不过是试探张勉,见他顺水推舟,心里拨凉拨凉的,更增向程墨坦白的决心。
当下两人虚情假意一番,唐劬总算出了张勉的府邸,上了自家马车。他一放松,顿觉汗湿中衣,刚才实是凶险至极,如果不是自己急中生智,假托有心腹人在外面望风,小命就要不保了。
“快走。”他急急催促车夫。
天色已晚,车夫自早上吃两碗稀粥到现在,早饿得前胸贴后背,就是他不催促,也把马车赶得飞快。
唐劬出了书房的院子,张勉转身入内,树上的人悄无声息离开松树,一直蹑在唐劬身后,此时车夫驾着马车快速驶在路上,那人并没有被落下。
路上车马不多,这个时候,除了去青/楼的寻欢客,大多数百姓都已歇下,行人更是寥寥。这一次,唐劬没有吩咐车夫在北阙绕圈圈,而是直接往家中驶去。
唐劬出仕不久,没有能力购置宅院,东阙的府邸是身份的象征,有价无市,不要说价钱高得吓人,也没人出租,唐劬租住临近城西的一个小院子,从北阙赶去,得走大半个时辰。
越往城西车马越少,这一段更是寂静。唐劬倚在车壁上,心情沮丧,前途茫茫,实是不知怎么办好。突然一阵马蹄声响,几匹马从后面急驰而来。
这里是京城,特权阶层众多,纵有人夜晚纵马也不足为怪,唐劬并不在意。可那几匹马赶到马车前,马上骑者一勒马缰,骏马希津津人立而起。
车夫也跟着勒住马缰,奇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车前的灯笼发出红色的光,照在马车前方,看不清马上骑者的样貌,却能清楚看到四匹马对他们形成半包围。
左首的骑者身材魁梧,道:“可是唐劬唐子浦?”
唐劬不知出了什么事,挑帘道:“正是唐某在此,不知……”
一句话没说完,右首骑者喝一声:“杀!”一夹马腹,手中的剑在灯笼下闪烁,一眨眼间已冲到面前。
“啊”唐劬耳中听到一声尖锐的惊叫,然后才发觉这声不似他的声音的叫声出自他之口。这时马上骑者已冲到车旁,手起剑落,闪闪发光的利剑刺向他的脖颈。
唐劬是文人,虽说曾习六艺骑射,可那一剑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反应不过来,连闪避的念头都不曾有,剑尖便近在咫尺。
马上骑者正要一剑结果唐劬的性命,然后回去复命,却听背后风声响,急忙侧身。身子这一侧,逃过后背的一击,剑也失了准头,刺在唐劬的肩头。
唐劬只觉肩头剧痛,下意识大喊:“快走!”
车夫吓呆了,被他一嗓子吼醒,赶紧挥鞭赶车向前冲去。
马车前面三个骑者不知谁一声长笑,嘲讽道:“想逃?逃得掉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一个声音自马车后响起。
左首骑者已转身怒喝:“谁?鬼鬼祟祟做什么?”
马车冲了两丈,便被拦下,灯光照耀下,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脸蒙一条灰色锦帕,只露出一双眼睛。
“你们不鬼鬼祟祟,怎么脸蒙黑巾?张太常的人么?”那人双手抱胸,双脚不丁不八,气定神闲的样子。
唐劬攸然色变,他以为逃出生天,没想到张勉竟然不肯放过他,连夜派人追杀。
官场自有官场的规矩,政见不同可各使手段打击政敌,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也是底纸,那就是不能暗杀。当初章布派人暗杀程墨,昭帝震怒,便是为此。
今天张勉派人暗杀唐劬,自然得藏头露尾,不能让人知道,这几人早得了嘱托,被那人叫破身份,脸上同样变色,只是他们黑巾蒙面,却是谁也瞧不见了。
第540章 杀人啦
这一段居住的大多是士绅,并没有临街开府的府邸,此时又已夜深,附近的人家早就熄灯睡觉了,路上除了马车前挂的灯笼发出两团光晕之外,漆黑一团。
锦帕蒙面人和左首骑者说话声都不高,只有唐劬和马上骑者能听到,四人心意相通,一齐纵身跃起,扑向锦帕蒙面人。锦帕蒙面人顿时被一片剑光笼罩。
唐劬惊魂未定,耳中已传来“叮叮当当”的长剑撞击声,他看不清谁占上风,可刺客有四个,无论如何,那位出手相助的义士定然要吃亏。他急忙对车夫道:“快走。”
车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早吓呆了,得他提醒,忙一鞭狠狠抽在马股上,那马吃痛,拉着车子朝前冲去。
有一个蒙面骑者瞧见,高呼一声:“哪里走?”马上拨足追来。
他们是中原人士,不习惯马上作战,刚才弃了马,纵跃下地斗成一团,要不然居高临下,那锦帕蒙面者如何是他们敌手?
车夫心胆俱裂,一鞭鞭狠狠抽在马股上,那马发足狂奔,把车子拉得快飞离了地面,在路上扭来扭去。
蒙面骑者追了十几丈,不但没有追上,反而被落下老远。他返身奔回,要去牵马,堪堪奔到马匹旁边,只见身材瘦削的同伴身子软软倒地,胸口鲜血狂喷。
他们四人都是张勉的侍卫,张勉为了追杀唐劬灭口,匆忙之间只来得及叫四个心腹侍卫追来,这四人武功参差不齐,其中有一个身材瘦削的,身手差些。
蒙面骑者大惊,叫一声:“老四!”顾不得去追唐劬,抢上扶起同伴,同伴想对他说什么,惨白的唇动了动,头一歪,气绝身亡了。
这人是蒙面骑者的结义兄弟,两人好得跟一人似的,这时见兄弟被杀,他气红了眼,把兄弟放下,拨剑加入战团。
左首骑者怒喝:“快去追,一刀结果了他。”
这几人,不能留活口,要不然主人就麻烦了。
能成为张勉的心腹,倒不是他们武功比同伴高,而是他们对张勉更加忠心,张勉对身边人的第一要求便是忠心,在忠心之上,再考虑其他。
忠心于否,跟武功高低,身手好坏真的没有关系。
蒙面骑者不敢违拗,狠狠瞪了锦帕蒙面人一眼,翻身上马,赶去追唐劬。
左首骑者这一分神,锦帕蒙面人快如闪电刺向他小腹的一剑便没能避开,顿时鲜血如泉涌。他咬牙切齿,只想不惜代价,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杀了,再去杀唐劬,竟然不肯退下包扎。
另一个蒙面人急道:“老三,快退下。啊!”
他只顾关心同伴,不提防锦帕蒙面者的剑快如闪电刺到面门,长剑穿过他的左眼,贯穿他的后脑,从他的后脑露出半截带血的剑尖。他只觉左眼寒气扑面,一声“啊”的惊叫刚刚发出,已气绝身亡。
“十八!”左首骑者激怒欲狂,一柄长剑舞得风雨不透。
锦帕蒙面人退后两步,挥剑格挡,并不和他缠斗。
左首骑者小腹的伤口有两指宽,深入腹腔,把小肠都刺穿了,血流如注,染红地面,他又不顾伤势,催动内力,血流得更加地快了。
不过十息,他手上渐渐无力,密不透风的剑圈不攻自解,锦帕蒙面人一声长啸,踏上一步,一剑刺向左首骑者的胸口,左首骑马挥剑挡格,却因为失血过多,动作太慢,敌剑入胸,他的手臂还没圈回来。
他大叫一声,扑倒在地。
锦帕蒙面人连杀三人,这才抢过一匹马,去追唐劬。
唐劬的马再快,也是拖了马车,虽然快颠散了架,还是渐渐被追上。他不停回头看,眼见煞神越来越近,忙对马车道:“快,钻进巷去。”
他就不信了,到了居民区,那人还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追杀。
车夫早急得满身大汗,六神无主,既然主人说钻进巷里去,他自然照做,又赶了几丈,前面刚好有一条巷弄,巷口的房子青砖白瓦,想来住户家境不错。
车夫把马一赶,一头扎进巷里,唐劬扯了喉咙高呼:“杀人啦!杀人啦!”
唐劬的马车是油布车,普通百姓大多乘坐这种车,巷弄中的住户经济条件不错,家中也有这种车,所以能通行无阻地进去。
寂静的夜里,一声声杀人的呼喊,把巷弄两侧房子里的人惊醒,可半夜三更的,外面有人杀人,谁敢胡乱跑出去?他们赶紧拉起被子,像驼鸟似的把自己埋进被里,妇人们更是往自家男人身边靠过去。
蒙面骑者听到唐劬的喊声,大急,赶紧催马拐进巷弄。
车夫赶车到了巷尾,只叫一声苦,马车慢慢停了下来。唐劬喊了半天,一个出来的人也没有,马车反而停了,他探头一看,前面一堵白/墙,被车前的灯笼照得红渗渗的。
蒙面骑者见马车停了,狞笑道:“逃啊,怎么不逃?我看你能逃到天边去!”
就在这里把唐劬杀了,为他的结义兄弟报仇,然后再回头寻那个锦帕蒙面的仇人,也把他杀了。蒙面骑者恨恨地想,一抬腿,跳下马车。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住户又没人出来,唐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