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风流-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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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恩侯见晋安侯凑过来和程墨嘀咕,笑道:“有什么话不能让我听听?要不,我回避?”
他在勋贵圈中素有百灵鸟之名,可晋安侯真见他如此口若悬河还是第一次,这样一个人,招惹上,绝对会让自己下不来台,一如今晚的定国公。晋安侯不敢得罪他,陪着笑脸道:“没什么,没什么。”
没什么要请永昌侯到一边说悄悄话?武恩侯老大不高兴,道:“要是没什么,就别打扰我们,要是有什么,就大大方方说出来,能帮你的,永昌侯一定会帮。你这样顾左右而言他,岂不是让永昌侯为难……”
长篇大论,说个没完。几个正跟安国公告辞的勋贵,如会稽伯之流,都望过来。晋安侯大窘,接话吧,说不过他,不接吧,倒显得自己怕了他似的,一时十分为难。
程墨道:“武恩侯说得是,俗话说,天下事无不可对人言,就在这里说也无妨。只是,晋安侯可能有些私事跟我说,武恩侯请稍待。”
既赞成武恩侯的观点,又答应晋安侯所请。这么一来,武恩侯倒不好说什么了,一双丹凤眼眯了眯,心想,难怪京城纨绔子弟这么多,只有永昌侯能娶霍七姑娘,以后还得跟他多多走动才是。
晋安侯见程墨为他解围,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道:“正是。”打定主意,以后离武恩侯远点,这人太可怕了,实在说不过他。
程墨和晋安侯走到院子中间的大槐树下,晋安侯道:“可要我上奏折为民请命?”
报名后,又接着入席,晋安侯却一直在思忖程墨刚才的话。他们是勋贵,和公卿天生对立,要站队,也应该站在程墨这边。可是得罪霍光有什么下场,张勇就是例子,他犹豫了半天,想出去透透风,醒醒脑子,便借口去茅房,没想遇到吉安侯。
吉安侯不是前两天上奏折嘛,他还好好地来赴宴,一点事没有呢。晋安侯心安了,决定表态跟程墨站一块儿,万一出事,也有程墨捞他。
程墨一点不意外,霍光势大,很多人巴结讨好他,也有很多人忌惮他。
“如果能以陛下的名义,为贫困百姓装这套设备,是利民的好事,不过,花费也多。”程墨道:“但是,我们可以先把此事提上议程。”
只能以皇帝的名义为百姓谋福祉,要是以个人名义,会有收买人心之嫌。程墨相信,刘询很愿意做这件事,只是他现在说话不顶用,霍光没点头,他做不了。
晋安侯听明白了,道:“好。”
这是他投靠程墨的投名状,他不敢轻视,和程墨心照后,马上向安国公告辞,匆匆上车,回府凭烛疾书,写就一封忧国忧民的奏折,为民请命。这是后话。
程墨目送吉安侯离去,刚要去张清的院子,武恩侯又凑上来,道:“我想明天过府拜访,不知可方便?”
说话快的人,大多数思维活跃,他怎么会看不出程墨和霍光之间有些不对路?他想问问程墨有什么底牌,再衡量到底要不要站在程墨这边。
程墨却没有给他机会,道:“明天我须进宫轮值。”
他是卫尉,负有保卫皇帝之责,日常要进宫轮值,非常时期,还得呆在宫里。
武恩侯很失望,道:“那我过几天再去拜访。”
事关个人前途,全族性命,他得谨慎再谨慎,问清楚再做决定。
程墨自然由他。
“五郎,”吉安侯走了过来,道:“我没打扰你们吧?”
两个时辰了,他一直没能找到机会跟程墨说话,这会儿瞅着人少,宴席都散了,再不说,程墨就要走了,才过来。
武恩侯没了耍嘴皮子的心情,苦笑道:“你们聊。”转身走了。
“伯父。”程墨迎上两步,道:“多谢你。”
能在张勇入狱的当口上奏折,得有大勇气,这份情,程墨记下了。
吉安侯笑道:“五郎见外了。”
他既决定跟随程墨,自然不会留后路。
程墨道:“接下来你静观其变即可。”
没必要再三上奏折,徒惹霍光不快。
吉安侯答应了。他还想着过两天再上一封呢,这么说来,倒不用了。
张勇帮父亲送客,人人说他运气好,今后必定有大气运,他难得的脸上有了笑容,道:“多谢。”
只要不是太迟钝的人,多多少少看出程墨的用意,如晋安侯这样立即表态的很少,就是淮安侯,也觉得很有必要回府考虑清楚再说。
他们都没意识到,今天赴宴的人,在霍光心里,已打上程墨的标签。
霍显自作主张要装供暖设备,霍光气得不行,当晚宿在书房。第二天一早上朝,晚上回府,也没去华居,而是再次宿在书房。
霍光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却没有纳妾,也没有通房,可见对霍显感情深厚。他对霍显一向纵容,何曾给过她冷脸?
霍显被宠坏了,见霍光连续两天没回华居,很生气,吩咐婢女:“让灶上熄火,早点歇了。”
霍光常批奏折到半夜,灶上的火一直没熄,就为给他做宵夜。
厨子不敢不听,早早熄了火,歇下了。
二更时分,霍光肚子饿了,没见霍显过来小意温存,也没有端宵夜的婢女,一问才知,后宅一片黑暗,连灯都没给他留一盏。
第340章 滚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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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很生气,后果一点不严重,他忍着肚饿,上床睡了。
清早起来,没有早饭、热水,灶上连火星都没有,霍光忍了,上朝。
霍显醒来后,听说霍光没事人似的上朝了,很生气,嫌婢女端来的洗脸水太热,把这个倒霉的婢女发卖了,又让人给霍书涵送信,让她赶紧过来一趟。
散朝后,程墨回到公庑刚坐下,水都没喝一口,不语来了,道:“阿郎让你过去一趟。”
他的脸上永远看不出喜怒,程墨也不理他,自顾自把防务安排好,然后起身,道:“走吧。”
不语冷冷道:“谁敢先忙自己的事?”
满朝文武,谁不是一听霍大将军有请,三步并作两,就差插上双翅飞过去,哪有像你这样,慢吞吞把公务处理完,再过去的?
程墨失笑,他就说,为什么不语双手抱胸,眼刀子直朝他飞,原来是为这个。
“我负责陛下的安全,跟别的公务不同。走吧。”程墨说着,当先出了公庑。
不语也明白他负责的是宫中防务,不能有丝毫大意,可见他把皇帝的安全放在霍光的命令之上,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程墨哪去管他,径直去了霍光的公庑。
霍光往日上朝,霍显总是吩咐厨子准备两匣子点心,散朝后,霍光便能垫垫肚,处理公务之余,肚子饿了,也能吃一些。这点心由霍显亲自过问,每日花样翻新不说,还非常可口。
这两天两人冷战,霍显故意冷落他,没让厨子给他做点心。
霍光从昨晚饿到现在,饿劲已过,心里的火却烧得正旺,心情极度恶劣。
程墨一只脚迈进门槛,便觉屋里比外面要冷几度,再一看,霍光几案前的炭盆烧得旺旺的,红色的火苗吐着火舌。烧炭盆,虽然不能让整间屋子恒温,但屋里肯定要比外面暖和。他瞟了低头看奏折的霍光一眼,露出八颗大白牙,上前行礼:“见过大将军。”
在公庑,谈公事,他以职务相称。
霍光放下朱笔,抬头冷冷看他。
程墨找到屋子比外面空旷处还冷的原因了,敢情冰源在这里呢。霍光不表示,他便只能抱拳而立,不能在下首坐下。
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霍光道:“罢了。”
“谢大将军。”程墨在下首坐了,道:“大将军叫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霍光看了刚刚在屋角站定的不语一眼。不语会意,躬身行礼,退了出去,顺手带上门。
“你那个供暖设备,是怎么回事?”霍光的声音更冷三分。
也不知他给老婆吃了什么迷魂汤,老婆为这个跟他闹,害得他连点心都没得吃。霍光现在对程墨是满满的怨气。他突然很怀念霍显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那说明她在乎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程墨道:“不过是冬天让屋里每个角落都温暖起来的一套设备,不值什么。”
现代这样的设备在北方的城市,装遍每个封闭的空间,包括地铁都是用这样的设备供暖,确实不值什么。可在这个时代,却是了不起的创新了。
新技术刚面世,总会受到一些人的抵触。程墨理解。
霍光道:“我府中不装。你自己跟你岳母解释清楚。”
这是让他背黑锅的节奏?程墨道:“岳母是长辈,喜欢什么东西,我们做小辈的,理应孝敬,怎能藏着捂着不给?”
你要有种,不怕老婆,那就拿出男子气概来,让老婆打消装这设备的念头,凭什么把我推出去背黑锅?程墨心里鄙视,脸上满满的都是诚恳,道:“烧炭时会产生一种有毒气体,人不知不觉吸入体内,会损害身体,吸过量,更会中毒而亡。岳父,用蒸汽取暖,有百利而无一害。”
哪天探测出煤和石油,还能更加便捷呢。
霍光道:“自先秦至今,皆是烧炭取暖,何曾不妥?分明是你野心勃勃,弄这些奇怪的东西混淆视听,真要装这个,也不应该由你出面。”
你若真只想为百官谋福利,为什么要自己出面?可以暗中和他商量,以他的名义,由他的人去做这件事嘛。霍光敏税地发现,程墨藉由这件事,想夺权,真让他做成了,自己的权力也被架空了。
程墨道:“岳父辅佐先帝十多年,陛下也信赖岳父,以国事相托。”他指了指几案上堆得高高的奏折,道:“每天送来的奏折,已让岳父没有歇一歇,睡个午觉的时间,不过是装个供暖的设备,这样一件小事,我怎么敢打扰岳父?”
霍光不说话,只是看他。
程墨和他接触得多了,知道他有时候不说,要你意会,让你猜,你要是猜不出来,那就麻烦了。
“岳父可是担心大禹治水之事重演?”程墨笑得一团和气,道:“这个工程,可不能跟大禹治水相比,岳父不必多心。”
大禹治水,把所有的人力和物资都抓在手里,最后逼得舜禅让,并把舜的儿子囚禁起来。也因此,但凡与民有利的事,都得以皇帝的名义去做,要不然就有收买人心之嫌,会遭忌,下场总不太好。
程墨一言点破霍光的心事,让霍光哭笑不得,板着脸训道:“胡说,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不是皇帝,却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以舜自居?程墨道:“岳父不如以陛下的名义下诏,挑一个人做这件事,于百姓有利的,总是好事。”
别的不说,起码每年冬天,能少几个冻死,少几个吸入过量二氧化碳而死的人。
在霍光看来,程墨这是表忠心了,他“哼”了一声,道:“谁让你多事?你就没想过,装这些管子,会破坏风水吗?”
你老真会开玩笑,在墙上装几个管子,就破坏风水了?
程墨道:“我只听说淮南侯穷得揭不开锅了。”
“你这孩子!”霍光想起吉安侯奏折上列举淮南侯为了省钱,做出的各种丑事,脸皮抽了抽。
程墨笑道:“岳父为民谋福祉,功在千秋,虽是以陛下的名义,史书上自有公断,还请岳父三思。”
对这样一块滚刀肉,霍光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第341章 站队
供暖无可争议,是民生大事,绝对不是程墨说的小事。霍光有清醒的认识。程墨坦然建议他以皇帝名义下诏,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做这件事,他能放心吗?不能!
看着程墨那张比阳光更灿烂的笑脸,霍光只觉胸闷,一眼也不想看见他,道:“回去吧。”
别在这里碍眼了。
程墨应了一声,施施然走了,在廊下遇到抱奏折过来的内侍。
淮安侯想了一夜,衡量一夜得失,天亮时才合眼,醒过来时已是中午。老婆告诉他,兴安伯来了,坐了一刻钟,又走了。
“怎么不叫醒我?”淮安侯急了,他正想找个人商量呢,兴安伯平时和他走得近,这会儿过来,一定是来和他商量这件事的。
老婆期期艾艾道:“你昨晚跟烙饼似的,翻了一夜,难得睡一会儿,我哪敢叫醒你?”
他难得歇在老婆屋里,虽然心事重重,两人啥都没干,但老婆还是万分珍惜,生怕他一醒马上走人。
“你……”这婆娘真是不识大体。他懒得和老婆说话,起身匆匆走了,在第七房小妾屋里梳洗了,赶去兴安伯府。
兴安伯虽然祖上只传下个伯爵,但在他苦心经营下,却一年更比一年好,日子过得比一些列侯还要富足。眼前是个机会,他肯定有自己的思量。
可是淮安侯赶到兴安伯府,却被告知兴安伯不在府中。
淮安侯本想回府,走到半路,终于下定决心,去了永昌侯府。程墨没在府中,兴安伯却在花厅用茶,两人见面,相视一笑。
两人这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
看看天色将晚,两人还没有告辞的意思,管家普祥不得不出来道:“侯爷、伯爷,可要上些点心?”
喝了一下午茶,点心也上了两次,可这不加佐料的茶,颇为消食,淮安侯食量又大,饿了,厚着脸皮道:“那就再来两碟。”
你当是茶楼点菜啊?普祥脸皮抽了抽,道:“好。”
很快两碟点心端上来,婢女又换了新茶,添了水,屈膝退下。
花厅里没有奴仆侍候,淮安侯过去掩了门,压低声音道:“万春,你是怎么想的?”
兴安伯字万春。
“大将军再权倾朝野,也老了。”兴安伯声音压得很低,近似耳语,道:“张大郎能出狱,可见永昌侯是个有担当的。”
要不然,张勇必然死在狱中。谁不知道民事案中,闹市纵马是重刑,从重判决?程墨居然能找回原告,找到证人,可见他的手段。这样的人,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