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传-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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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镇守燕北,其他诸如王猛,杨安,邓羌,张蚝等高级将领都会一起回去长安,此外前燕慕容暐等近系皇族成员也会一并上路。
此刻大伙儿齐聚太极殿里,唯独邓羌还在回军途中。听说老邓在邺城北边抓到了慕容暐的嫡亲弟弟、前燕伪中山王慕容冲,此刻离城不过里许。大伙儿本没在意,跟着苻坚后军来到邺城的石越却悄悄凑到了苻天王跟前,附耳进言:“天王,那慕容冲与清河公主慕容燕乃是嫡亲姊弟,两个长得极为相似。天王若是有暇,不妨一观。”说罢嘿嘿猥笑。
苻坚一愣,清河公主慕容燕遁去无踪一事他是知道的,然则他本是一代雄主,自然国事为重,可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日夜求索。况且自打得了段元妃,他对慕容燕的渴求之心便淡去了一大半,加之这些日子战事连绵,更是把慕容燕忘了个七七八八。
这时候得石越提醒,加上大事已定,心中放松之下,苻坚的龌蹉心思顿时又生了起来。清河公主大燕第一美女的名号实在诱人,苻坚遐想了一番,突然间笑了起来,笑声甚是轻浮。只听他道:“石卿,回头将那慕容冲提来,孤且一观。也好看看你这厮日日吹嘘的清河公主是否真个美若天仙!嘿嘿,若是不实,定当重重罚你!”
石越嬉笑不已:“微臣怎敢欺君?那慕容冲相貌极其俊秀,人中少有,天王一望即知。然则其与乃姊相比,也不过是繁星比之皓月罢了!”魏晋之时不禁男风,北边还好些,南边的晋国此风更盛。因此两人议论起慕容冲的相貌来,说得随意自然,旁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石越算不得说大话之人,却说得这般笃定,苻坚听完不由得为之动容,心下好奇之心越发浓重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哥哥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卷过,有些在破庙门口徘徊不去,索性便落了进来。
段随望着门外渐渐发白的茫茫原野,悠悠道:“也不知凤皇与晴儿他们如何了?若是已然到了柴曲,左等右等我两个不来,只怕凤皇这小子又要骂人!”
慕容燕闻言,突然间心中莫名一紧。抬眼望了下四周,这小小的废庙残破不堪,实在没一分值得称道之处,却无端端在她心中便如佛陀所说的乐土一般美好,哪怕四面漏风,却让她觉着从头到脚温暖如春。
可是,终于要离开了么?也不是不想走,只是这几日如梦似幻,明明落魄潦倒,却有着平生不曾想过的快乐。
慕容燕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落寞:“段将军,妾身已无大碍。烦劳了你这许多日子,也该动身去寻晴儿了。”
到底是性子直爽的胡女,女儿家的醋劲儿上来,这话说得其实有些露骨,不提慕容冲却单说可足浑晴。
可惜段随有时精明,这时候却是智商捉急,全没听出慕容燕话里的意味来,哈哈笑道:“那可再好不过!且休息一日,明日一早便去柴曲!”
慕容燕见他笑得这般开心,全无留恋之意,心中不免气苦。又环视了一下再熟悉不过的破庙,狠下心来,大声道:“眼下时辰尚早,何必等到明日,不若就此动身!”
“也好,也好!”段随跳将起来,满屋子乱窜,收拾起兵器干粮等物事,出门便去牵马。他在门外等了好一刻功夫,却发现庙里毫无动静,于是又步进来,只见慕容燕呆呆坐在原地,一动未动。
“公主,因何尚未动身?”
慕容燕见他催促,不由得心想:你这狠心人,真个对此间毫无挂念!无奈敷衍道:“方才有些头晕,一时起不得身,这会儿好了。”缓缓站起身来,不料真个坐久了手脚有些麻软,一下子没站稳,扑通坐倒在了地上。更为可气的是,段随这厮近在眼前,居然未曾出手抱住自己,此刻傻傻站在一边,也不知道上前扶起自己。
慕容燕心中有气,娇叱道:“你还楞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扶我?”段随“噢”了一声,忙不迭过来扶起慕容燕,只是手脚生硬,仿佛颇有些不情不愿。
这又是做什么?扭扭捏捏的。噢,对了,定然是想起他那宝贝晴儿了!慕容燕察觉出段随的异样,眼眶微微一红。然则这几日的情意就此随风而去了么?慕容燕忍不住幽幽道:“段将军若是真个不愿扶我,那便罢了!”
“不是不是!”段随大急,其实他心中确实想到了可足浑晴,也觉着自己与慕容燕如此亲近有些不妥。然而最重要的原因是,恋爱中的段随智商着实低下,到了此刻他还不敢确认慕容燕对自己有意,只想着之前为情势所迫,两人不得已才整日价耳鬓厮磨,现下慕容燕身子好了,自己再随意伸出咸猪手的话,不免被心中女神看扁。正是这等患得患失的想法,才让他手足无措,进退失据。
见他着急,慕容燕反而有些高兴,双目炯炯盯住段随,等他解释。
“那个,那个古人云:男女授受不亲。。。”只怪段随才疏学浅,此刻又心慌意乱,全然想不出什么巧言令辞来,憋了半天,结果就憋出这么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汗颜:休说那一夜两人赤身拥在一起的香艳场景,便是头几日慕容燕手脚无力时,一应吃喝洗漱、甚而那些羞与人说的更衣之事,俱都是段随伺候的。两人间的亲密,倘若换个汉家女子,早已是此生非段随不嫁了!
慕容燕给他气得不轻,脱口而出:“你这人!看也看了,抱也抱了,如今却来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未免好笑!”话一出口自己也发现有些不妥,便是她素来旷达果敢,一时也尴尬不已。
段随顿时面红耳赤:“公主!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这样,那个,公主!我。。。”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囫囵话来,在那里手舞足蹈不已,翻来覆去就是“公主,我。。。公主,我。。。”倒叫慕容燕看得忍俊不禁。
待到段随第十遍说出“公主,我。。。”来,慕容燕听得实在不耐,大约脑袋都给他搅昏了,又或者胸中陡然生起了莫名的勇气,突然打断他道:“那个那个。。。你莫要老是公主公主的,听来恁地生分!不如就叫我清河罢,或者,或者。。。或者燕儿亦可。。。”说到后来,声音细若蚊呐,几不可闻。
段随一颗心飞到了天外,脱口而出:“那你也叫我石头好了!”
“嗯?”慕容燕装呆。
段随大囧:“啊?我胡说八道,当不得真,你莫要见怪!”
慕容燕白了他一眼,突然间满脸通红,娇羞无限,信步间已是走了出去。风中依稀传来她甜美的声音:“石头。。。哥哥!”
。。。。。。
邺城皇宫里,才回到城中的邓羌连口水都未及喝下,就被专程跑来等他的石越拉了去觐见苻坚。一双俘虏慕容冲与可足浑晴自然被要求同去,同行的还有扶余蔚。这厮倒是好运气,恰好撞见石越,忙不迭上前一番说道,什么心中不忘石兄嘱托,终得为天王效力云云。石越见他果真开了城门立下大功,说起来也是自己当日联络有功,这等功劳岂能弃之不取?当下拍了胸脯,邀扶余蔚一起进宫。
这时候苻坚不在宫中,正带着一众功臣在铜雀台上饮酒感怀,指点江山。遂有小校领着邓羌一行穿过皇宫,直往城西邺三台而去。一路而来,邓羌、石越、扶余蔚等谈笑风生,说不出的得意开怀;慕容冲与可足浑晴则是黯然神伤,眼前的一殿一瓦,一草一木皆是再熟悉不过,不久前还是自己悠游留连之所在,可惜时移世易,再来时竟然是以阶下囚的身份看着别人登堂入室了。
今日天气甚是晴好,此时日头已经西斜,余晖依旧耀眼,自天空洒将下来,将本就巍峨壮丽的铜雀台映照得云蒸霞蔚,又得台下滔滔漳水不息,波影粼粼,其情其景实在瑰丽不凡。苻坚等人看得目眩神迷,不由得大口大口将那盏中美酒送入肠中,狂笑纵歌,放荡形骸。
就在这个时候,邓羌一行登上了铜雀台。
石越一脸谄容奔了过去,忙不迭要给苻坚介绍那与清河公主长了七分像的慕容冲。大秦天王苻坚这时候醉眼迷离,不分东西,先是一眼看到了可足浑晴,这姑娘倒是秀色可餐,可若是非说有倾国倾城之姿,实在太也勉强,便是比着段元妃那也略有不如。苻坚顿时大失所望,沉下脸道:“石越!你这厮好大胆!这慕容燕不过尔尔,你竟敢夸口至斯,说的好像那神仙中人一般!”
石越先是一惊,随即一愣,继而笑了起来,明白苻坚这是看到了可足浑晴,醉酒之下却将其当作是慕容燕了。当下说道:“天王莫不是喝多了?这台上哪里有什么慕容燕?那少女名唤可足浑晴,不过是伪燕太后的侄女,此次一并为建武将军俘获而已。微臣欲请天王所观的,乃是此人!”说着戟指一伸,指向了一侧的慕容冲。
苻坚迷糊着眼睛走向慕容冲,边走边笑:“只怕真是酒高了!孤记起来了,那慕容燕早已远遁,不在此间啊,哈哈哈哈!”
第一百零九章 神仙
乍见慕容冲的大秦天王苻坚瞪大了眼睛,蹭蹭蹭向左滑了三步,又向右走了六步,仔仔细细把眼前的凤凰儿打量了个遍。慕容冲大是别扭,冷哼一声,微微侧头,闭目不去理他。
如火的晚霞映照出了铜雀台的壮丽不凡,也将慕容冲投射得光彩夺目。此时的他去了戎装,一袭宽袍逆风飞扬,飘飘欲仙,对着苻坚的侧脸仿如希腊雕像般晶莹完美,那一丝不屑与倔强没让苻坚心中生出半点不快,反而看得苻天王心神摇荡不已——天下竟有这等完美无缺的脸孔,纵然是个男儿,也叫这满台的粗鲁汉子们为之目瞪口呆。
“神仙中人!当真是神仙中人!”酒醉迷离的苻坚拍掌大赞,也不知他是在说慕容冲本人,还是遥想到了慕容燕的风姿,神往不已。
石越哈哈大笑,上前故作摇头叹息状:“只可惜走了那清河公主慕容燕。。。”
苻坚眼睛中腾地燃起了欲望之火,喘着粗气道:“石卿,这慕容燕真个就寻不到了?”
“如今不论关东、河北,还是幽州、辽地,尽是天王治下,她一个弱女子又能跑到哪里去?不过多费些心力,多花些时日罢了!”
苻坚闻言大喜,正要说话,边上王猛沉声道:“天王!大军即将启程回转长安,还是莫要生出什么事来为好!”说着冷冷看了石越一眼,显然对石越这番以美**惑苻坚的举动甚是不满。
王猛发话,便是苻坚也不好直言驳了去,一时楞在那里说不出话来。那边厢石越也不着恼,嘿嘿一笑道:“辅国将军所言甚是!这等小事哪敢劳动天王大驾?小臣这里正好有个合适的人选,倒是可以为天王效劳!”说完挥了挥手,扶余蔚会意,屁颠颠走了上前。
“此乃扶余国王子扶余蔚,前番便是他开了邺城广德门,我军才得以直入城中!”石越开始介绍。
扶余蔚赶忙俯首接话:“小人不敢居功!此事实乃石大人授意如此,小人早有投效天王之心,敢不效死?”花花轿子大家抬,扶余蔚是个精明人,可不会忘了顺势捧一捧石越。
“哦?原来是你开的城门!”不待苻坚说话,王猛哼哼冷笑起来,貌似夸赞,实则心中有气。在他眼里,扶余蔚开不开城门邺城都是指日可下,反而因为意外开了城门,造成城中大乱,得不偿失。
石越听出王猛话中有话,顿时大为尴尬。赶忙咳嗽了一声,绕过话题,继续讲慕容燕的事情:“据说那清河公主慕容燕并非孤身一人,还有那伪燕宣威将军段随相伴,助其脱身而去!”
扶余蔚也听出了不妥,急急道:“正是!那段随素来觊觎清河公主的美色,此次趁乱挟持了公主而去,只怕。。。”
两人配合得恰到好处,成功地将苻坚的注意力拖了回来。果然苻坚闻言大怒,也不管酒后失态,想也不想大声吼叫了起来:“普天之下,除了孤,还有谁能配得上那清河公主?这个卑劣贼子段随,何敢张狂如此?”
忽然他脸色一动,叫道:“孤记起来了,这个段随莫不是伤了邓卿爱子的那个?又曾使奸计害了孤的五百骑兵!对了,前番杨伯全在介休也吃了这小子的亏啊!如此说来,此贼当真是十恶不赦,孤定要将之碎尸万段!”
慕容冲与可足浑晴在旁听到,俱都不忿起来。小晴儿正想说话,却叫慕容冲一伸手捂住了嘴,却是怕她激动之下说破了自己身份,惹出祸事来。
慕容冲朝着她摇了摇头,见她会意点头,遂放下了心,自己却转头开骂起来:“我姊姊早已跑去了天边,尔等贼子全是痴心妄想!”倒是没提段随,免得再给他拉仇恨。
边上邓羌大怒,一把揪住了慕容冲,却听苻坚急急喊道:“定之住手!可莫要伤了他。”语气甚是惶急,弄得邓羌有些摸不着头脑,呆呆道:“天王,这小子出言不逊。。。”
苻坚一挥手止住了邓羌,说道:“不过是个半大小子,定之何必与他斗气!来人,将这慕容冲带了下去,好生看管。记住,切不可屈待了他,否则孤定当严惩不贷!”
众人听着都是一愣,不明白天王如何对这小子特别优容。石越插了一句:“那这可足浑晴。。。”
苻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带下去,就与那劳什子的可足浑太后关在一处便是!”显然对晴儿毫无兴趣。
此言一出,慕容冲与可足浑晴总算松了一口气,老老实实跟着护卫下了铜雀台。
苻坚目送慕容冲离开,随即又转头向着扶余蔚说道:“扶余王子乃是我朝忠臣,开门之功孤记下了。方才石卿保举你替孤寻那清河公主,却是为何?”显然他此刻一门心思全放在慕容燕身上了。
扶余蔚闻言大喜,头垂得更低了:“启禀天王!小人在这伪燕国居住了十余年,地形风土无不了然,又熟谙清河公主与段随两人的相貌,故而石大人保举小人。小人虽不才,却常怀报效天王之心,若是天王不嫌小人愚钝,小人便是千山万水,也定要寻了那清河公主来,献与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