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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从石传-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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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郭庆不知何时纵马跑了过来,闻言大怒,呛的一声拔出自己的佩刀来,作势要砍。

  刀风凛冽,段随不躲不闪,面不改色朝着杨安大声道:“拿七千悖弱的俘虏去换六千大秦勇士的性命,杨使君!这买卖当真做不得么?”

  


第七十五章 成事


  “住手!”

  一声暴喝,杨安喝住了郭庆。他是方面大员,可不单单是个领兵作战的武将,所思所虑自然更为全面,段随用最直观的数字深深刺激到了他,此刻他脸上阴晴不定,坐在马上沉吟不语。

  郭庆恨恨道:“将军!这厮根本就是大言不惭,理他作甚?”

  段随嘿然失笑:“大言不惭?嘿嘿,倘若小子命好,侥幸多守上几天,又或者晋阳那边来个兵贵神速,只怕六千还是少的!”

  郭庆大怒,又想去拔刀,却再次被杨安一句“够了”喝退。

  几万人众目睽睽之下,大秦镇南将军杨安这时却忽然来了出闭目养神,郭庆在旁大为焦急,好几次欲言又止;反而段随静静坐在马上,一身的云淡风轻,虽万千强敌环伺,我只一人耳!

  杨安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买卖人,此刻心中,却是算盘打得啪啪作响:粮草已尽,若是被拖在这介休城下,一鼓而下倒也罢了,否则不出两日,军心必然溃散;更别提晋阳燕军真个追来,那就是个全军覆没之局;强攻的话,瞧这架势,丢下六千秦军性命实属正常,而所得几何?不过是两千多具燕人尸首,毫无意义。

  天王大业为重,来日方长,这一时的意气,不争也罢!

  打定主意的杨大将军顿时觉得一身轻松,霍然睁开了双目,盯着段随道:“然则我怎知这不是你设下的计谋,待我军过到一半,突施偷袭?”

  秦军若想越过介休进入汾水河谷,要么穿城而过,要么就是通过城墙与汾水之间狭窄而冗长的区域。入城显然不可能,唯有走那条狭长的通道。倘若燕军有心偷袭,只需待秦军通过时,在城头上将檑木弓矢一齐打下来便是,管保叫对方损失惨重。

  段随不说话,在那里长笑不已,郭庆冷哼道:“怎么?答不上来?心里有鬼?”

  “杨使君,若是您真个下令放了我这七千弟兄,我段随立马率城中两千人出城!您与麾下大军尽可穿介休城而过,如何?”段随一字一句说道。

  咝!场中诸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厮到底什么路数?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郭庆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刚说段随不够坦荡,结果人家直接把内裤都扒掉了给你看。

  杨安盯着段随双眼不放,目光如鹰隼般犀利,想要挖出些什么,却发现段将军目光清澈,不避不让。

  良久,杨安突然大笑了起来:“你就不怕我趁机夺了介休城?”

  “杨使君磊落之人,当不至于此。”段随不忘一记马屁上去,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秦军无粮,巴不得早早赶回去,蹲在介休城里喝西北风么?

  “果真如此,某家便同你做了这笔买卖又如何?”杨安哈哈大笑,仿佛两个老友相逢,言谈甚欢。

  “小子恭敬不如从命!”段随端端正正打了一个稽首,抬起头来已是春风满面。这一刻段同学仪态潇洒,气度不凡,倒是没有侮了他“从石”的字号,差可比拟刘越石胡笳退敌的绝世风采了。

  城上城下突然就欢声雷动起来,杨安瞥了一眼,原来身后将士,一样的欣喜若狂。

  。。。。。。

  两千多骁骑军尽数开出了城外,离着城门老远列开了阵势,静静地目送秦军离开。

  不顾郭庆的劝阻,杨安一马当先入了介休城,足见其坦荡。数万秦军自北门入,南门出,浩浩而去,无一人俳佪主街之外,不愧为脊梁如铁的关中汉子。身后,段随默默拱手,遥送一程。

  七千屯骑军俘虏浑浑噩噩,仿如看了一场扑朔迷离的大戏,直到最后一名秦军消失于介休城门,这才意识到自己真个得救了,顿时又哭又笑,闹成了一团。

  “肃静!”段随策马而上,一脸肃容。

  段随眼下是何等威势?场中渐次安静下来,人人看着面前这位少年英豪,不知他为何板起了脸孔。

  “狗贼杨璩!你给我滚出来!”

  声若洪钟,震得大伙儿耳朵嗡嗡作响。人群中骚动起来,半晌过去,一个抖抖索索的身影被推了出来,两腿打颤,脸色惨白,可不正是叫段随恨之入骨的杨璩?

  杨璩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不过苟且了数日,竟尔落入了段随之手。这厮方才就慌了手脚,一把跪倒在秦军跟前,大喊自己并非小小俘虏,而是主动投诚的高级军官,不料对方毫不理会,反而啐了他一脸,扬长而去。

  “好教众位兄弟知道,我屯骑军两万兄弟血洒梗阳,全是拜这位杨璩杨军主所赐!”段随眼中直欲喷出火来。

  人丛中嗡嗡之声四起,一传十,十传百,杨璩所为很快人尽皆知,人群轰然炸了开来,哭骂之声不绝于耳,无数人争抢上来,就要撕打杨璩。早有费连阿浑领了一队骁骑军健卒拦在跟前,一一劝了回去,否则这厮怕是已被撕成了碎片。越骑军将士们面红耳赤,个个垂了头不语。

  “弟兄们,对不住了,我段随曾在傅颜傅都督灵前发誓,定要亲手宰了这狗贼,为他老人家还有死去的屯骑军兄弟报仇,可让不得给你们!”段随咬牙切齿。

  “杀了他!杀了他!”人群中暴发出阵阵喊杀声,杨璩两股战战,脸如死灰,突然抬起头嘶声大吼:“姓段的,你这是公报私仇!我乃朝廷命官,你何以杀我?此处便属我军职最高,谁也杀不得我!”

  此话一出,早恼了后边一人,闻言大踏步上前而来。段随在旁嘿嘿冷笑。

  “啪”!一记清脆的巴掌括在了杨璩脸上,慕容冲怒气难遏,厉声道:“睁开你的狗眼瞧瞧,我杀得了你否?”

  “殿。。。殿下?”杨璩看清来人,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脑袋耷拉了下去。

  段随手起刀落,一刀斩下了杨璩的脑袋,垂泪道:“老师!死去的屯骑军兄弟们!段随为你们报仇了!”

  。。。。。。

  天边流云似火,慕容冲与段随两个并排仰躺在一片青青的矮坡上,各自叼了一根狗尾巴草,遥望着天际发呆。

  “石头,之前你同我说来了介休便不走了,我还以为你一心求仁,结果你说不但不想死,还要退秦军,擒杨璩,我只当你失心疯了,嘿嘿,那也无妨,陪你发疯就是!不曾想你竟然说到做到。如今看来,你前番所说之话,大是不对啊!”

  “嗯?”

  “你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瞧啊,谋事在你,成事也在你!”

  


第七十六章 忠烈


  晋阳城中,刺史府的大厅里,燕国并州刺史、东海王慕容庄心情格外的好,在他的英明指挥之下,晋阳燕军如潮涌出,开入了阳邑,祁县,介休。。。敌军退去,失地尽复,自己却几无损伤,还有比这个更好的结果吗?

  屯骑军大都督慕容强脸上也终于现出了久违的笑容。前几日他颜容憔悴,身形佝偻,眼中了无生趣:自己呕心沥血、倾力打造的屯骑军全军覆没,晋阳被围,甚而中山王慕容冲也失陷无踪,当真怀疑自己还要不要活下去。

  如今秦军撤了围,尽数退回了秦国,中山王慕容冲安然无恙,更出乎意料的是,屯骑军居然生还了一万余人,虽说三去其二,已然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结果了。再说秦军这次也没落到太大便宜,损伤超过万人,而秦军战力之强横众所周知,可以说,只需一支好笔头,这战报不但不会难看,反而尽可夸耀。

  慕容强咧开了大嘴,笑呵呵地看着厅中的段随,心道:幸赖此子大才!我大燕后继有人啊!

  大厅中心,一战成名的段随叫前来道贺的晋阳军政大员们围了一圈又一圈,满眼皆是笑容可掬,或钦佩,或羡慕,或谄媚。。。无论如何,眼前这位段将军那是必须结交的,不说他年少功高,单凭他是可足浑家乘龙快婿这个身份,那就不得了。

  不过此刻段随本人却是一脸郁郁。这晋阳城里人人面带喜色,热闹的仿如过节,却无一人为客死梗阳的傅颜与两万屯骑军将士落下过一滴泪水,段随当真怀疑,再过得些时日,除了家中老小,这世上还会有人记得他们。

  话说回来,这时候段随的面色再是不豫,最多有心胸狭窄之人暗骂一句“武夫骄横”,可不会有人当面出声指责,一来段随这次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风头一时无两;二来百战之后的段将军气度沉稳,身上自有一股肃杀之气,叫人不敢轻侮;三来秦军已退,骁骑军作为来援的客军,想必不日就会回邺,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自讨没趣?不如趁此机会遍邀厅中显贵,觥筹交错间轻织自己的关系网,这才是正理。

  其实段将军还是挺好相处的,除了脸上没有笑容,好歹是酒到杯干,从不推辞,喝到酣处甚至哇哇要酒。如是这酒筵连着开了三天,段将军次次都喝到酩酊大醉,由手下抬了回去。

  一封精雕细琢的军报自晋阳送至邺城,燕国朝野再次震动,这次却是震惊于晋阳前线取得的傲人战绩:梗阳一战,屯骑军以身为饵,浴血苦战,以阵亡两万人的惨烈代价死死拖住了秦军。待秦军力衰,晋阳秦军大举合围,内外夹击之下,阵斩五万秦军,由是秦军溃回平阳。。。反正秦军号称八万,这么算来,合该杀敌五万才对。

  这战果太过辉煌,以至于皇帝慕容暐亲自抢过奏折,一口气连读了三遍,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朝堂之上,大燕国的显贵们摇头晃脑,说不尽的豪言壮语,这大国上朝的感觉一回来,收都收不住。说到后来,恨不得倒要晋阳方面发兵反攻,一鼓下平阳,甚而饮马长安了。

  还是太后可足浑氏眼尖,一眼瞅到奏折上屯骑军阵亡两万的字样,顿觉胆战心惊:这不是凤皇那支骑兵么?三万折了两万?那还了得?当即板下了脸孔:“屯骑军血染沙场,三去其二,始有此次大捷。如今惨胜之余,精疲力竭,徘徊客乡,你等不思将之召回行赏,却还指着他一万残师泣血远征。我煌煌大燕,竟是这般对待有功之臣的么?”

  太后如此语气,于是短短三日之后,朝廷的文书便已到了晋阳,急令屯骑军开拔,速回邺城。

  前燕建熙十一年五月初,屯骑军踏上了返邺之路。

  。。。。。。

  魂归故里兮,悲风切切。

  铜雀台下,一万屯骑军高高矮矮地站着,看着乌压压的一片。仔细看去,十个里头倒有八个作伤员打扮,或缠了脑袋,或吊着胳膊,或拄着拐杖,独眼龙也自不少;个个甲盔上血迹斑斑,处处是破孔划痕;队伍不算齐整,可人人挺直了胸膛,奋力昂着头颅,虎目里流动英雄泪。

  这是段随出的主意,逝者已矣,总要为他等家小多争些抚恤,活着的也要多弄些赏赐,于是现代人的眼球经济叫他搬了出来,全军上下打扮得凄惨绝伦。

  慕容冲觉着大伙儿这造型好生悲壮,死活在自己胸前绑上了一幅白巾,其上清晰可见风干的血迹;段随岂能落后,先是缠了脑袋,想了想又吊起左臂,方才一不小心借来了费连阿浑的拐杖,再也没还了他;慕容强自然不会反对,心道也不知段随这小子怎么就长了颗七窍玲珑心,总是花样百出。

  悲戚!壮烈!走时三万手足把臂同去,回时萧萧条条,携伤带残。这一前无古人之壮举,只一瞬间便彻底打开了邺城父老的心房。先是围观的邺城百姓哭了个稀里哗啦,继而高台上的仕女贵妇们抽泣不已,士大夫们咬牙坚守着大家风度,却听得台下军阵低低吟唱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声音并不高亢悠扬,反而低沉、单调、晦涩,可不知为何,听来说不出的慷慨悲壮,大约这便是百死男儿的旋律罢!纵然这本是一首秦风,感觉略略别扭,可世间美好之物总是共通的,又何分燕赵?秦晋?齐楚?吴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将军再也忍受不住,放声大哭;孟高放肆地大叫起来,黑脸涨得通红;段仪与可足浑翼对视一眼,心中不无骄傲;性子清淡的慕容德动容不已,眼瞅着皇帝慕容暐腾地站起了身,高声喊道:“屯骑军!何其忠烈!”

  太后可足浑氏分明看到了心爱的凤皇那伤痕累累的模样,却破天荒地没有当场发飙。柔和的目光盯着慕容冲看了许久,她口中喃喃:“阿弥陀佛,孩子们回来便好。”

  清河公主慕容燕轻轻揽上了可足浑晴的纤腰,这段日子,小妮子清减了许多。慕容燕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妹妹,听说你家段郎君此次出征,每战必冲锋在前,又妙计迭出,军中推他首功呢!”

  可足浑晴摇了摇头,心中念念:我早知道我家段郎君最是勇敢,可若是要我说,只求他安生在家歇着。我愿意守着他,当闲人也好,做穷汉也罢,再不要这劳什子的军功!

  可足浑晴闭了眼睛不答话,慕容燕便也没了声响。

  良久,慕容燕幽幽道:“金戈铁马,沙场男儿。此番回来,小凤皇瞧着又高大了不少,便是段小将军,似乎也耐看了许多呢。”她声音极轻,若有若无,却叫可足浑晴霍然睁开了双目,心中没来由的一紧!

  


第七十七章 鬼魅


  最近这段时日,段随便如泡在了酒缸里,每每喝到人事不知,叫人抬回段府。

  自打回来邺城,这酒筵应酬比着晋阳城更为频繁,人人心知肚明,段将军的前程便如那东升的朝日,眼瞅着就是光芒万丈。有消息灵通的言之凿凿,说道宫里头传出话来,太后指婚与皇帝赏功的旨意已然拟好,下到段府只是这三两日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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