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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部分

从石传-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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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于是拳打脚踢、棍来棒往,好一阵恶斗!

  打斗中刘裕拼着背部、大腿连挨两记,一个飞踢踢中一人手腕,那人吃痛丢下了手中长棍。段随眼疾手快,一探手夺过那棍子,以段家槊法舞将起来,瞬间威力猛增十倍,连连将对手打翻扫倒。刘裕趁势发难,双脚连环,亦是踢飞数人!

  对方见不是事,呼哨一声,一起退后。有人叫道:“大伙儿不要乱,且奋力围住了他两个,韩功曹片刻即到!”众人配合甚是熟捻,围了个小圈子,各挺长棍指住场中的段、刘二人,阵形摆得相当不差!段随与刘裕作势欲扑,却每每被对手逼回,一时对峙起来。

  段随与刘裕背靠背倚住,喘气稍歇。刘裕急道:“兄长,他等还有帮手要来,我两个快快杀出去罢?”一挺胸,就要出拳。

  “且慢!”段随一把将他拉住,沉吟道:“这里头怕是有什么误会。。。”眼下的形势,他两个若想杀出去,势必要下重手伤人。段随寻思这些人都是郡守府里出来的,多半是慕容冲手下,若胡乱伤了他等,须不好和慕容冲交待,一时有些踌躇。

  便在这时,街角喧哗声起,有人远远大叫:“贼人在哪里?韩功曹到了,他等一个也走不了!”

  众人前后两次提到这“韩功曹”,听来似乎是个有大本事的。刘裕急了,叫道:“兄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段随心中一动,一摆手道:“寄奴莫急!我兄弟两个怕过谁来?且会一会这韩功曹再说!”刘裕见他一脸笃定,遂不再言语。

  街角那边果然转出来一堆人,大步流星而来,眨眼间已到了场中。刘裕眯眼看去,就见为首者中等身材,瘦瘦的极为精悍,双颊如同被刀子削过,深深凹了下去,眼神似鹰隼般犀利,一眼即知不是个易与之辈!刘裕心道:想必此人就是那什么韩功曹了!

  众人分开一条道,那堆人簇拥着“韩功曹”走将上来,对上了段随与刘裕。

  不待来人发话,段随哈哈大笑起来:“老韩,果然是你!”

  那韩功曹闻言一惊,仔细打量了段随两眼,失声道:“段。。。段。。。竟然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你。。。你。。。你怎会到平阳来?”韩功曹显然吃惊极了,说话都结巴起来。

  “说来话长。。。怎么?故人相遇,也不请我里头坐坐?却在这外头耽搁时辰?”段随嘻嘻笑道。

  韩功曹回过神来,赶忙对着边上众人道:“散了!都散了!这位是太守的故交,可不是什么贼人!”见众人奉命散去,他又急忙补上一句:“听好了!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

  韩功曹遣散众人,上前一把拖住段随的胳膊,沉声道:“走走走,先入府说话!”忽然又瞥了一眼刘裕,说道:“这位是。。。”

  “吾弟刘裕,不是外人!”

  “好!一起进去说话!”

  


第四十八章 古怪


  你道这位认识段随的韩功曹是何许人也?原来竟是当初慕容冲的心腹手下,韩延!

  当初邺城陷落,大伙儿亡命邺北时,韩延“不得已”弃了慕容冲逃命而去,此后兜兜转转总也不得志。他是个功名心强的人物,可不甘寂寞,蹉跎数年,后来听说慕容冲到平阳当了太守,一咬牙又投奔而去。慕容冲本就觉着韩延忠心可嘉,加上初到平阳亦是举目无“亲”,乍得老部下来投,大喜过望,遂倚为心腹。如今韩延做着郡中功曹一职,位次只在太守与郡丞之下。

  韩延一声不吭,拉着段随与刘裕直入太守府。段随问道:“凤皇可在府中?”

  “尚在处理公事,晚些便可见到。”

  “好,好,好!”想到不久便可见到凤皇,段随心情大是激动,脱口而出:“凤皇这些年过得可好?成家了么?”

  韩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还好,还好。主公忙于公事,还不曾婚配。”

  韩延答得敷衍,段随眉头一皱,说道:“老韩!咱两个从洛州开始,后来又一起到并州,还有邺城。。。几次三番也算生死之交。你说话何故这般打发人?怎么?这般不待见故交么?”

  韩延连连摆手:“随哥儿,哦不,从石可万万别这么说!实在是,实在是。。。”

  “怎么?”

  韩延凑过身来,低声道:“郡中情势复杂,从石身份又微妙了些。。。你突然到来,韩延心中着实有些慌乱,见谅,见谅!”

  段随好奇心起:“何解?”

  韩延干笑道:“也是说来话长。从石休急,我已使人告知主公你到了平阳。你两个且稍歇一刻,喝点酒水,万事待主公回来再说。”

  段随见他不肯接话,只好怏怏不语。再过得片刻,韩延推说有要事在身,先自去了,只安排几个奴仆服侍段、刘二人。

  刘裕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兄长,瞧着有些古怪啊!这韩延乃是一郡功曹,可不是个小官儿。怎么看着倒像慕容冲家的护院一般,连郡守府门口的打斗都要他跑来管?”

  段随不以为意:“这倒不稀奇。他原先就是凤皇的护卫,一向与凤皇亲密。”

  刘裕“噢”了一声,自语道:“他说郡中情势复杂,我瞧倒是不假。。。难怪城中处处萧条,多有兵丁巡查。我两个不过走得靠近了些郡守府,居然就要拿我两个。。。”

  说到这里,刘裕忽然神色一紧,说道:“兄长!我怎么觉着不对啊!你瞧这韩功曹神色慌张,来去匆匆。。。他可别怀了什么坏心,要暗中对付兄长与我!”

  “胡说八道!闭了嘴,给我安心坐着!”韩延虽然言行古怪,到底是慕容冲的手下,段随哪肯相信凤皇会对自己不利?当即呵斥住刘裕。然而话是这么说,心底却不免有些郁郁,遂闭了双眼假寐起来。

  。。。。。。

  傍晚时分,慕容冲姗姗回府。

  没有预想中惊喜的大呼小叫,没有热情似火的拥抱,慕容冲似乎有些疲累,又或者心事满怀,一进屋便跌坐在了胡床里。他面沉入水,眼神却飘得慌,略略与段随交谈了几句,不咸不淡。

  段随定定看着凤皇,屋里仿佛平空升起了一层薄雾,眼前有些模糊,很多话便生生给压了下去,憋得他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多年不曾见到的凤皇,好多次做梦做到的凤皇,他就在眼前。他的个子已然超过了自己,清隽挺拔;他的面容成熟了许多,愈加颠倒众生;唯一不变的,是他眸子里永恒的倔傲神情。

  下人送上了晚膳。席间大伙儿言谈寥寥,段随这一餐吃得味同嚼蜡。他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曾经与自己亲如兄弟的凤皇变得这般“遥不可及”。难道时光如刀,真的能改变一切么?

  他下意识有些后悔自己这一趟平阳之行,开始大口灌酒。烈酒入喉,辛辣冲鼻,反倒让他觉着好过不少,于是一盏接着一盏,直到那烈酒烧上了头,燃进了心。。。身侧的刘裕想劝他少喝些,却被他连打带骂,吓得不敢言语。

  。。。。。。

  深夜时分段随从沉醉中醒了过来,头疼的厉害,嗓子里更是干得冒烟。他努力挣扎起身,探手想取几案上那一壶凉水。。。可惜酒劲麻痹了他的四肢,下一刻他腿一弯,咕噜跌倒在地。

  试了两次,终究爬不起来,隔壁刘裕的呼噜声隐隐传来,瞧来也指望不上他了。段随自嘲似地笑了笑,索性面孔朝上躺倒,四仰八叉摆了个大字,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

  月色如洗,照得屋子里殊为明亮。

  一只手出现在段随的眼帘之中,手指白皙、修长,握住了满满一壶的凉水,纹丝不晃,真是一只好看并且有力的手!

  凉水自壶口倾倒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月色下莹莹闪光。力度控制的很好,水线不大,准准落在了段随口中。段随大口大口喝起来,咕嘟,咕嘟,很甜,很爽口,冲淡了不少醉意。

  “怎么?生气了?”慕容冲鬼神般俊美的面庞带了三分笑意,能与月色媲美。

  段随的嘴角瞬间扬起老高,他拼命忍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些,绷着脸道:“不敢不敢!我哪敢生慕容太守的气?”

  “石头,我听说你和晴儿姊姊生的娃儿都老大不小了,怎么你还是这般不长进?说个谎话连瞎子都能看得穿。”

  “滚蛋!”段随绷着的脸霎时咧成了大花脸:“凤皇!你小子今天不给我说道清楚,我饶不了你!”

  “好好好,我说我说。只是你这般躺倒在地,说话也太是不方便。。。”

  “那你还不快快扶我起来?”

  “谁叫你喝这许多酒?身上臭得要死,我可懒得扶你!”

  “你。。。你狠!来来来,有本事你把壶中凉水尽数浇在我头上,我保管能爬起身来,好好教训你小子一顿!”

  “成!”

  “喂喂喂,慢着慢着,我说笑呢!晚上天冷,天冷。。。啊!!!”

  


第四十九章 长谈


  漫漫长夜,促膝长谈。

  原来慕容冲虽是这平阳一郡太守,日子过得可并不是随心所欲;先前韩延曾说到郡内情势复杂云云,亦不是空穴来风。

  平阳郡属并州治下,而北边晋阳城里的并州刺史,正是邓羌本尊。这位性格顽固的老军头素来对鲜卑人好感欠奉,自然对平阳郡守慕容冲不甚“放心”。于是平阳郡中多有安插邓羌亲信,借以掣肘慕容冲。比如最要紧的兵事——自燕国灭亡,平阳已算不得边郡,郡中不设都尉,兵事本该由太守自理,如今却是由邓羌的族侄、平阳郡丞邓同主理。这安排名不正言不顺,只因邓羌强势,一郡之内竟无人敢于指摘。那邓同也是个能干的,长袖善舞之下,在郡中处处与慕容冲分庭抗礼,弄得慕容冲极是难堪。

  双方不说势如水火,总也少不得明争暗斗,在城中各自划分了“势力范围”,正因如此,城中市井萧条,兵丁却多。恰好段随这时跑了来,一开口就说到了慕容冲,更要命的是,还提了“燕国中山王”几个字样,可不就让人起了疑心?于是身为慕容冲心腹的韩延急急赶来探查,这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其后慕容冲见到段随,表现的冷冷淡淡,却是他担心府中有邓同安插的奸细。须知邓羌恨死段随,这事儿在秦国人尽皆知,这平阳郡也算是他邓羌的地盘,若是让邓羌晓得段随在此,还不知要惹出什么祸事来!

  “石头,你乖乖在晋国当你的大将军不好么?何苦跑去长安做什么使者?你说说你,运气好没在长安叫苻坚砍了脑袋,偏生又跑来并州这龙潭虎穴。。。”慕容冲话中似有抱怨之意。

  段随眉毛一扬:“凤皇你晓得我在长安的遭遇?我。。。”话说到一半生生咽了下去,寻思:对啊!凤皇连我生了娃儿都知晓,怎会不晓得我大闹长安的事儿?心中陡的一暖:原来凤皇从来不曾轻忽了我,我的情形,他可是了如指掌呢!

  果然慕容冲语气悠悠,轻喟道:“我晓得。。。都晓得。我晓得你在晋国过得风生水起,在外位高权重,家有娇妻贵子。。。”突然间声音变得阴沉:“所以你已然把姊姊忘得一干二净了么?”听起来,慕容冲应当知晓段随与乃姊慕容燕的关系。

  慕容冲的目光冷森如刀,段随一个激灵,忙摆手道:“凤凰休要胡说!我心中从无有一日敢忘了燕儿!我只恨时至今日,犹自不能杀进长安,宰了苻坚救回燕儿!”

  “杀进长安宰了苻坚?哼!那你为何又巴巴跑去长安求和?”

  “我。。。”段随支吾不言,也不知该不该把实情告知慕容冲,踌躇间就见慕容冲的脸色越来越冷,无瑕的脸孔在月下看来仿佛戴上了一副白玉面具。段随一咬牙,沉声道:“凤凰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也不瞒你。我明着是来通和,其实根本就是来搅局的。邀天之幸,这次事儿办得不赖。凤凰若是不信,只须安静等候,秦晋不久必有一战!”

  慕容冲眼中明灭不定,盯着段随看了良久,忽然神情一松,莞尔一笑道:“石头,你莫非忘了?我可是大秦的平阳郡守!你口口声声要坏了两国通和之议,还要杀了天王苻坚。。。你就不怕我当场擒了你问罪?”

  “这世道,别人或许会那般无情无义。。。”段随哈哈大笑:“可凤皇又岂是别人?我甘冒大险、千里迢迢跑来看他,只因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最好的兄弟。。。”慕容冲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随即又黯淡下去,声音也低沉不少,几近喃喃:“最好的兄弟。。。”忽然他面孔扭曲起来,声音变得嘶哑:“石头!你可知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这一刻慕容冲的表情极是痛苦,段随看得一阵难过,呐呐道:“凤皇,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罢。。。”

  “不可能!”慕容冲咬牙切齿:“你想杀苻坚。。。哼哼,我比你更想杀了他!”

  “凤皇!苻坚定然是不会放过的。。。”段随温声道:“然则你也不要太纠结于过去之事。。。”

  慕容冲恍若未闻,自语不止:“我还要杀了石越,这厮最是可恨!还有邓羌,当初我失手被擒,全拜这老贼所赐!嗯,还有扶余蔚那个反复小人,若不是他卖主求荣,邓羌何至于大费周章四处抓捕我等?对了,还有。。。”

  一连串的名字从慕容冲口中跳出来,段随听得既感心伤,更觉心惊:原来凤皇心中夙怨竟至如此之重,可想而知苻坚伤他何等之深。他本就是个极孤傲的人,这般下去,怕是要变得越发阴郁偏激!

  没等段随想出什么话语宽慰凤皇,只听“呼啦”一下,慕容冲长身立起,此刻他已是双眼充血,俊美的脸庞变得凶怖异常:“这些还不够!我定要屠尽天下姓苻的每一个人!不!我要屠尽秦国每一个人!”说到这里,简直状若疯魔!

  段随一跃而起,一把抱住慕容冲,猛力用劲,叫道:“凤皇!醒过来!别发疯了!”

  慕容冲吃他大力一箍,一个激灵回了点神,怔怔看着段随说不出话来。

  “你疯了么?这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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