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军国-第3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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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悍、衣靓、剑厉,针对这场比试,若说罗某人此刻有所欠缺的,就是没有习练过什么剑法之类。
只是,这是个现实的世界,所谓的剑法,什么挑、刺、拨、削,什么劈、砍、剁、戳等等所谓剑法基本招数,无非就是前人汇总与归纳出来的杀人技巧而已。
而对于罗开先这样一个家伙来说,飞花摘叶当然是胡扯,但用树枝石头作为杀人的兵器却也不是难事——石头凿脑袋树枝戳喉咙。后世作为战场上的多面手,他可不是只会热武器的,若讲人体功能与致命要点,在这个时代,又有多少人能比他更清楚?
至于冷兵器,他在后世或者很少用,但飞刀和匕首格斗术同样是从未缺少过的武器,而且至少是精通级别。
到了这个时代之后,他把曾经拳术中的一些用法揉入了长刀战法之中,虽是不够凝练,但力量和速度的优势已经使得他很少在骑战上遭遇对手,眼下的长剑战法也是同样道理。
配合他自身的力量与爆发力,再借助长剑的重量,他只需用长剑做劈砍,都很少有人能正面相抗。
当然,对于罗某人来说,也不是没有遗憾的事情。
随着他的地位日益提升,需要他亲自动手杀戮的机会越来越少,很多时候,没等敌人接近他的身边,就已经被外围的士兵解决,虽说罗某人希望培训出一只强力的战斗队伍,但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是有些不喜。只是,不喜也没办法,他总不能自打嘴巴,让手下放任敌人到跟前让自己“过瘾”?
于是,他训练自己的时候,只能选择与亲兵或者其他强手对抗,很可惜,面对他这个主将,手下们多数不敢和他“玩真的”,当然,即便“玩真的”,也远不是他的敌手,用句时下的话语来形容,就是“忒不爽利”。
所以,这次赵宋之行,对于罗某人来说,可称得上是一次难得的“逃脱樊篱”,而眼下的刻意对阵野利悍石,与其说是帮李德明去掉桎梏,其实更多的是他想试试这时代东方人的身手战力。
而对比罗开先,野利悍石其实也不是等闲之辈。
这时代的草原部族首领,可不是后世草原上蒙祖荫作威作福的所谓旗主盟主土司族长,更不是仗着金钱权势就能够吆五喝六的满脑肠肥,除了血统之外,他们的头脑和武力都是一时之选——无脑的蠢货早就死在敌人手里,没有力量和智慧的头领血脉顶多保证在族内不受欺侮,但想掌控权力?不被别人当面搏杀就是好事,背后捅刀子也并不鲜见。
作为在草原上争命的战士,现年不过三十八岁的野利悍石可说是身经千战的老战士,从十几岁能够提得动战刀那天起,无时不刻地都在与人厮杀,所以比起涉猎广博的罗开先,专精刀箭的野利悍石怎也算不得庸手。
他的长刀重约十六斤(唐斤),三指宽三尺长,形制为唐横刀的改进型,因为吞口装饰有猛虎纹样,所以名叫虎咆刀,这并非党项内部打造的劣货,也非征战而来的舶来品,而是传自祖上由大匠精工打造的上品。
说来也是矛盾,经常在李德明耳边叫嚣着要恢复“大魏”辉煌排斥汉人的野利悍石,身上继承的却并非是什么“大魏”的荣光,而是汉人建立的大唐定难军的旧例,无论个人的刀兵战法,还是群体的阵战兵略,莫不如此。
好,话题有些跑偏,两个刀头舔血的男人比斗厮杀怎也不会这样长篇大论。
事实上,当罗开先抽出长剑叫阵野利悍石的同时,整个坡地的气氛就变得突然紧张了起来,除了李德明和他那一系的人还勉力保持着镇定,余者纷纷刀出鞘箭上弦,包括罗开先的亲兵、王难和卢守仁带来的二百多人、以及与野利部交好的诸部“贵人”,野利悍石的随邕更是拔刀就想要上马冲杀。
而之所以没有乱成一片,除了罗开先手下的装备实在凶悍先声夺人之外,野利悍石没有妄然下令也是关键——他带来的兵虽是部族战士,却也是定难军一员,终究还是有着军纪存在的正兵,而不是乱匪。
此外,贸然出现说话的野利兀基的来路与目的虽然让人摸不清头脑,却也多少起了阻碍的作用。
一切或说种种,叠加在一起,才使得这次处置俘虏的仪式没有因为赌斗而演变成一场乱战。
于是,罗开先的亲兵重骑、李德明的护卫亲兵、王难卢守仁的骑兵众、诸多心意难明的党项贵人众、还有野利部族的三百兵众,在这处土坡上构成了一场让人难以辨析的均衡,形成了刀箭相对的对持之势。
………………
野利悍石挣脱束缚拔出战刀站出来的时候,罗开先的青云剑便直截了当地劈了出去,目标正是野利悍石的脖颈与胸腹正中线,力大而迅猛,绝不容情。
在剑体将要及身的片刻,野利悍石猛地提刀斜架,刀剑相错刃齿切磨,发出了连续地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刺耳声音……
感受到长剑上面的巨力,野利悍石心中叫苦,能成为定难军中有名的将军党项族内出类拔萃的族长,无论马战步战都非等闲,但早在见到罗开先开始,他就在心底评定对手的战力水准,这下莆一接手,他马上确定了心中猜想——这的确是力大凶悍的对手。
趁着罗开先收力回剑,重心后仰的野利悍石拧身带刀转了半圈,踏步上前,他手中的虎咆刀不管不顾地冲着罗开先斜削了过去,瞬息间的应对果断而又凶戾,完全是不顾自身的拼命打法,恰是战阵当中最合适与最直接的杀人之法,而不是后世赛场上的花哨玩意儿。
罗开先当然不可能被对方伤到,急速侧身斜走了两步避开,心里却暗暗点头,这才是冷兵器在战争时代的真正用法——狠厉与直接,完全不需什么虚虚实实地变招,纯粹以命换命的死战。
当然,心底点头的同时,罗开先并没有停顿——他可不是喜欢被动挨打的作风,长剑斜架野利悍石的长刀,抬腿冲着对方的腿弯提了过去。
只不过,再攻的时候,他收了几分力也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速度。不是为了容情,而是见猎心喜,毕竟这是一个难得敢对攻还手的对手,他可不希望一下子玩坏了。
作为久经战阵的老战士,野利悍石当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切,罗开先的剑大开大合以劈砍居多,偶尔也不失细密的挡架推刺,看起来很凶悍,却不够连贯,显然长剑并非熟手兵器,而且除了开头一剑势大力沉,后面的攻击力量却恰好是他能承受的极限。
连续地几次换招之后,野利悍石再难找到把握主动的机会,他发现罗开先的力量正在变得稳定下来,剑招也正在由疏漏而变得连贯。
这是怎么回事?久经杀戮的野利悍石稍一愣神就明白了过来——罗开先在拿他试招,被人当面喝骂已经让他难以忍耐,被人猫戏老鼠般的拿剑劈砍,更是让他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怒。
愤怒给他增添了一些气力,让他又连续发动了几次反攻。
但是……很可惜,无论他使用任何自认精妙的杀招,都没什么鸟用。论刀法纯属,他或许强些,但论体力力量,他远不如身材高他半头的罗开先,论及应变能力,他更是难以撼动跨越千年而来的罗某人。
三十几个照面之后,罗开先的剑法开始变得越加连贯,野利悍石却开始有些脚步踉跄,陷入了明显的颓势,远近持着兵器观战的众人开始变得骚动起来,尤其是野利悍石的随邕们,几个持弓的壮汉把他们的弓箭对准了场地搏杀的两人……
………………………………
第十一节 赌斗 下
好,说句实话,罗开先对阵野利悍石其实是在欺负人,无论战斗意识还是体力力量速度,两个人都不在一个水准线上,虽然野利悍石有多年熟练的经验做凭依,但怎能与来自信息大爆炸时代的罗开先相提并论?而且还是被时空力量强化了体质的家伙?
所以,等到罗开先适应了野利悍石的节奏之后,他在一边熟练剑招的同时,甚至还有余暇旁顾四周。
待他发现野利部的随邕开始越来越不安稳的时候,手下便开始加快了速度。
“嗤啦”一声,是青云剑划破了野利悍石的皮甲,“噼啪”一声,则是青云剑的剑身横拍到了野利悍石的身上,而“呛喨”之声却变得越来越少——越到后来,两人兵刃交接的次数就变得越加稀少,而野利悍石的神色也变得越加颓废。
对于没有还手之力的敌人,罗开先实在兴不起什么杀心,野利悍石挨了罗开先几次重击,却都咬着牙硬忍了一声不吭。
几次之后,罗开先便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致,趁着野利悍石挥刀的姿势用老,长剑上扬迅疾的劈了下来。眼睛余光扫到,却已来不及躲闪,野利悍石心中暗叫“俺要死了……”的时候,罗开先手腕一拧,青云剑重重地排在的野利悍石的右肩上。
“咔嚓”“噗”“啊!”几个声音连续响起,围观的众人只发现野利悍石瘫坐在了雪地上,右臂不自然的垂落,他的虎咆刀则甩落在地面不远处,野利悍石的部下想动却不敢动——罗开先的长剑依旧停留在野利悍石的肩膀上,至少稍微用力一个横扫,野利悍石的头颅就会离开他粗壮的脖颈。
“悍石族长,认输否?”右手平稳的持着剑柄,罗开先一脸从容的低头问道。至于周围的人,他甚至不屑抬头去看——手下千挑万选出来的亲兵若说不能控制这点局面,可真是白费了一路东来的辛苦。
长剑架在脖颈上,感受着它的分量和锐利的冷冽,野利悍石知道自己的性命由不得自己,他却没有低头服软,而是仍旧梗着脖子,剧烈的喘息几次,沉声反问:“认输如何?不认又如何?”
断人生死的事情做过无数,死硬的人物也罗开先见过太多,如眼前一般的更不胜枚数,他的语调依旧波澜不惊,“若不认输,某在这里斩下你的头颅,传播诸部,而后为了避免党项大部分裂,某会帮助德明兄弟杀光野利部所有心向于你之人……不信?某家不善虚言,据闻野利部有人丁十三万众,能战之人几何?估作半数可否?愿跟从于你反叛党项大部者又有几何?某家替悍石族长估算,做三万之数如何?呵……悍石族长,杀光三万人需时多久?”
野利悍石雄壮的身子瘫坐在雪地上,稍有些弓着的上身强自撑着,却不敢有丝毫小动作,罗开先并不高的话语声仿佛魔咒在他耳边响起,脸上的半长胡子也掩盖不住他内心的愤怒与彷徨。
罗开先并不喜欢对人长篇大论,这次也算是难得的例外。之所以不马上杀了这个野利悍石,并非是他手软,只是他实在不想打乱了目前河西之地的局势,更何况李德明已经明确的开始向他靠拢,给盟友或属下增加麻烦可不是现在合适做的举动。
啰嗦了几句,见野利悍石的脸上色彩纷呈,却没吐出任何言语,罗开先有些不耐烦了,青云剑稍向右挪,顿时贴紧了野利悍石的皮甲护颈,稍稍一错一拉,便切开了护颈的皮革,他甚至能清晰看到野利悍石脖颈处的皮肤因为紧张而隆起的鸡皮疙瘩,“德明兄弟或会因同族而避讳出手,某家却不介意帮忙,三万人哪……去岁某率众在赫拉特杀了七万土库曼人,某的部下在马什哈德杀了一万人,历时……不过五六天,今春在比什凯克杀了葛逻禄人四万余,也不过两天时间,悍石族长,你说你野利部三万人需要耗费某家多久时日?”
野利悍石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折腾了许多次,之前因为比试消耗体力而产生的呼吸急促刚刚消停,便又急促了起来。若非已经抬不起来的手臂疼痛难忍时刻提醒着他,恐怕早就至右肩上的长剑于不顾而猛然窜起,只是很可惜,罗开先的臂力连同长剑的重量牢牢地压制住了他,无奈之下,他只得闷声开口,“罗、罗将军,你想要做甚?灭了俺的人与你何益?”
“呵呵……与某何益?”罗开先冷冷笑了笑,“某家抵达灵州之前,曾在心下许过誓言,要给随某东归之人寻觅一块生养之地,一块可以容纳所有人安居乐业之地!而为了让身边人还有某家的后人安居乐业,某并不介意变成魔鬼屠戮众生,不必疑心,你应该知道,某家有那个能力!你……悍石族长,很不幸,你挡了某家之路途!若非德明兄弟眼肌你乃他舅父,你以为某家会给你说话机会?”
说不得罗开先很适合扮演冷面屠夫,带着一张冷脸说着冷幽幽的话,野利悍石觉得这方天地仿佛突然间变得更冷了,他努力让自己昂起头颅,“你……汉人都在河东(黄河以东),有赵姓皇族建立了宋国,年初甚至打败了北方的契丹人,你说自己是汉人,为何不去汉人之地,何苦在这河西与俺党项纠葛?”
罗开先瞟了瞟野利悍石的面貌,心中暗道谁若以貌取人看这党项人族长,必定会吃大亏,脚下这厮就是面带猪相心中嘹亮的家伙,只是很可惜,至少现在,这个家伙是自己的敌人。他可不是闲着没事与敌人谈心的,“某家作何取舍,与你何干?千年前,河西之地乃秦人之地,百年之前,河西之地乃大唐旧土!今某东归,某妻乃旧唐皇族,某取旧唐旧土为己用,谁人敢多言?来与某刀兵说话!”
话语冷冽而慨然,围观众人听得仔细,心中各自盘算,却都在沉默的聆听,而没人敢真正地做些什么——因为场中那个男人还有他的手下掌控了周遭一切,不单是环绕周围高大雄健带着血腥气的重骑兵,还有不远处营地那里突然竖起的几只粗木桩,虽然没人真正了解那种叫做“松树炮”的玩意儿到底怎么回事,但地上蒙着眼睛老老实实跪在那里的俘虏们还是用他们颤抖的身躯证明了一些东西,在他们身旁不远处,整齐摆放着的形态诡异的冻僵死尸用它们的破烂形象无声的诉说着曾经的悲惨与残酷。
“你说这些话……”罗开先没再等野利悍石开口,而是接着说道:“是想挑拨族人?某率众至灵州,从未主动攻击党项诸部,你是要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