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军国-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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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罗推算了一下位置,后世这里应该是一个叫做奥什的小城市,居住着很多吉尔吉斯人和乌兹别克人,但是如今,这里只不过是一个比较适合牧草生长的地方,方圆几十里内散布着二十几个小部落,山坡下的那个应该是这里最大的一个,通向东南山谷的地方可以看到一条小路,但是上面积雪皑皑,显然因为是冬季,很少有人行走。
“那是去往哪里的路?”因为有冰下河水的隆隆声响,这个位置并不静谧,反而要稍大声说话才能听见。
“那是去喀什葛尔的商路,虽然没多远,不过山路很难走,冬季是没法通过的,雪山上的神灵冬季的时候脾气非常暴躁。”粟米菲罗尽量说得详细些,因为想要在老罗这个队伍里站稳脚跟,他不得不努力表现。
“嗯……”老罗闷哼了一句不理人了,他在用望远镜观察着一公里外的坡下营地,从下面看这里是看不清楚的,老罗借助望远镜和精神感应倒是可以分辨得很清楚。
粟米菲罗看不懂老罗在做什么,只好退下接着整理手边的杂物。
老罗的身后除了做向导的粟米菲罗和牟尼奇还有哥舒烈之外,还有三百多精挑细选出来的战士——亲兵和从斥候营骑兵校中经历一场拳头架的胜利者,输了的家伙都在库扎克惨兮兮地继续冬训呢,在充满怨气的冈萨斯的督促下。
为什么充满怨气?因为冬训计划缺不了主持人,老罗一个独自领队的将领都没带,能够经历拳头架选出来的,最高职位也不过是曲长,连个都尉都没有。
当然,奥尔基是肯定跟随的,不然没人能放心,老罗也喜欢多一个帮自己负责杂务的,至少二三百人不用老罗挨个儿招呼。
坡下的营地有大概三百顶帐篷,算是一个大部落了,日头偏西,一些赶着牛羊在雪下面寻找草根的牧民正在从更远处往回走,帐篷区里面到处可见的袅袅的炊烟,能够分得清身影的就没有多少战士,到处是女人和孩子,帐篷区中央是被环绕包围起来的马匹圈养区域,那里有近千匹马在里面悠闲的徜徉,贴近马圈的是一个有别于别的帐篷的高大白色毡帐,帐篷边上有一根高大的旗杆,上面挂在一串牛尾巴捆扎起来的团状物——是谋刺部人的标记。
说没有多少战士是指和军队相比,这种游牧部落是不能简单看的,即使是女人也会抽刀子砍人,拿着劣质弓箭射人的。而且说是没有多少战士,也有至少五百看守帐篷的男人,只不过他们的装备和战力不会被老罗看在眼里罢了。
两方的武器铠甲的对比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再比个人战力,那就是欺负人了。
“各队筹备!听我号令!”放下望远镜,回转身,老罗低声竖起一个拳头喝道,“下到坡下的路上有几块大石头,沿途绕着点,地面上倒是没什么碎石,但是所有人都要精神点,别被马匹甩出去!”
“嚯……”众战士一声低喝紧跟着用右手捶击左胸算是应诺,这是新近习惯的非正式军礼,三百多个粗壮男人统声低喝,颇有些令人热血沸腾的感觉。
“记住了,砍倒所有敢于反抗的人,不论男女,对于趴伏在地上的也要注意防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下武器!”老罗不担心走漏消息什么的,也不担心会被敌人埋伏,他只是不想无谓的善良危及战士的生命,至于对于被攻击的牧民是否公平,他根本不去想,这不是后世所谓民族共和的时代,容不得无谓的仁慈。
至于部落里的那些女人?她们可不是后世能歌善舞的所谓舞蹈家之流,而是能够挥刀砍杀的母狼,否则一说起游牧部落全民皆兵,哪来的那么多兵士?基本就是女人当男人,男人当牲口用的。
“哥舒烈,下去的时候喊你族人的名字,注意寻找你的族人,包括你的妻!还有,冷静点!”老罗不能不再叮嘱哥舒烈一次,沿途砍杀过两个谋刺部的小部落,但是所有的消息都汇集到了这里,因为两次没有收获,两个小部落的仅存的人都被哥舒烈砍光了。
老实人发起火来,才是真的酷烈,一个小部族被俘虏的族长被哥舒烈咬断了喉咙,仅仅是因为哥舒烈认出了那个人的脸,那张曾经在哥舒部灭亡的夜晚曾经出现过的脸。
“哥舒亚,带着你的人,盯着你父亲!”老罗对着哥舒亚随口吩咐道。
因为这次出动的目的,哥舒亚和他的几个同族兄弟在争取出线的拳头战里,被揍的鼻青脸肿,却丝毫没有阻挡他们的热情。心理早熟的他们几乎是拼尽了力气,所以才站到为自己族人复仇的位置,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火辣辣的仿佛能发光。
随着太阳开始西斜,老罗一声吆喝,带头冲下了山岗,他的身后紧随着的是三百多凶悍的战士。
这是一次近乎偷袭的不宣而战,这是草原上的惯例,就像狼群袭击部落不会打招呼一样,直接而残酷,没有什么所谓战贴、宣告、公平的提法。
隆隆地马蹄声,配合隆隆地河水声,等谋刺部的人注意到的时候,骑队已经接近到了三百米处。按说从千米外开始冲锋有点早,但是因为地势的缘故,就没什么关系了,不用担心过量的消耗马力,尤其老罗带着的战马都是精良的战马,全是体力充沛适合各种战况的那种大家伙。
部落的人开始大呼小叫,有的人返身躲进了帐篷,有的人直接奔向了马匹,还有的人顺手举起了手里的弯刀……瞬时间,女人哭喊,孩子哭叫,男人爆喝,马蹄的雷鸣,全都混合到了一起。
接近帐篷区边缘五十米的时候,老罗的队伍突然一分为二,马匹开始绕着帐篷区奔跑——盲目的冲杀进敌人的营地是寻死行为,营地内情况不明,万一被拌索之类绊倒马腿,就是一队人的倾倒,那才得不偿失。
“嗖嗖……”的箭矢开始射发,然后才是“嘣嘣”的弓弦低鸣,不过没人在意这个,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盖过了一切。
帐篷区乱跑的人被箭矢钉在了地上,奔跑向马匹的人被箭矢射穿了胸膛,试图用弯刀拦截的人最惨,直接被踩在了马蹄下,因为马匹的身上也临时挂上了马铠,根本不用担心所谓的人力砍杀,顶多躲着一点长矛和脚下的乱石就已经足矣。
“……%#¥%@¥……*#@¥&;……”哥舒烈用草原上的语言大声呼喝,老罗听不懂,不过应该是叫他的族人躲起来,这种情况可没办法分清帐篷区内的敌我。
营地的面积有至少八百米直径,弓箭的射程最多二百多米,触及不到的中心地方,三四百多持着长矛短弓的战士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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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节 寻仇(三)
谋刺部的人都是傻的吗?当然不是,事发突然,久经战斗的他们见到盔明甲亮的骑兵,第一个想法就是劲敌,很难取胜,但是被围在帐篷中间只能有一个结果——等死,所以不愿意等死的他们只好骑着马冲出来决战,哪怕是只能逃出去一个人去报信,总好过被围拢起来像牲口一样被屠宰。
对于草原人来说,战死是荣耀,躺着死在帐篷里是一种耻辱。
他们有横行商路的贪婪,有纵横草原的体魄,也有着正常男人的悍勇,但是……万物都有一个但是,他们没能来得及穿上仅有的皮甲——尽管那东西的用处不大,他们的弓箭射程很一般,他们的弯刀或者长刀不够坚韧,他们的长矛并不是足够的长,尽管矛头磨得很锋利……
与他们相对的,老罗这伙人则完全不同,恨不得牙齿都换成金属的,马匹的身上都披挂着坚韧的铠甲,骑士的身上就更不用说了,全身挂甲,长矛足有四米多近五米,虽然不及步兵长矛,但是对付马背上的敌人足够了,更不用说还有提前用来打招呼的弓箭,尤其是带头的老罗用的是铁胎弓和全金属的箭支……
战斗的两方武器没有对比性,连同体魄和战术同样没有对比性,尽管骑在马背上的人数差不多。
所以面临悲剧的他们只有更悲剧,先是弓箭的攒射,然后投矛穿刺,没有什么防御的他们面对老罗手下的精兵,只有死亡一种命运,尽管这种命运在发现了老罗的队伍冲下土坡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一切就像海潮遇见礁石一样,也像浆果掉到坚硬的石块上。
谋刺部勇士的箭支射不透老罗精兵的铠甲,甚至连马铠也无法穿透,长矛更没用,这玩意就是凭借长度和突然性,它们的木柄遇到了坚实的铠甲只有撞断的命运,或者是被重武器砸断,或者被刀子砍断,连同他们的刀子也会被砍断,从他们开始向外冲,总计也不会超过十分钟的时间里,全部掉下了马背,甚至还有的之间和他们的坐骑换了位置,变成了被马匹骑着。
能够冲击的骑兵全部变成了死尸,接下来的战斗可以说就是垃圾时间了,甚至都不用老罗再出手,只是几百个骑兵散开架势,在帐篷区一路平趟过去,准备反抗的人就像骑兵们练习的木桩一样没了上半截的凸起物,然后无声的倒在地上。
余下的收尾事情,老罗懒得去干涉,大手一挥由得手下们按照什伍组队去自由作战。
一些还未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骑兵倒在血泊里苟延残喘,喉腔里呛血的咕噜声或者低低的呻|吟声在马蹄声的背景音下几乎不可闻,只不过没人去救助他们,直到最后抽搐了几下,瞪着眼睛直望向昏暗的天空,寂然不动,然后变得和冰冷的开始冻结的血色融为一体。
这种场面见得太多了,老罗的心如铁石一般根本不做理会,既然为敌,那就是死去的才是最好的,容不得怜悯。
仔细查看了一下地面上散落的兵器,老罗才发现地面上谋刺部的战士使用的兵器竟然还有青铜剑之类的玩意儿,甚至还发现了带着半截木柄的铜制狼牙棒,铜锏之类的东西,而且明显看制式就是东方风格的,这些东西的出处不用说,肯定是来自东方,没准儿是什么时候失落在草原上,然后辗转到这里的。
虽然对这个时代只是稍有了解,老罗还是能从所有的物品上看出很多东西的。
兵器不整齐,少数几个穿着的铠甲也很破旧,说明这个时候的葛逻禄谋刺部还没有自己完整的冶铁工艺,或者可能规模很小,很难供应所有战士的装备,他们身上的衣袍多是羊皮配上麻布衬里——这已经算是不错的衣物,少数几个内里穿的是丝绸袍子衬里,虽然华丽,却都很脏污,显见他们没有自己完整的纺织工艺,不洁的卫生习惯,粗陋的皮制工艺,除了最好的那一顶帐篷,多数帐篷上都有补丁之类的玩意儿,看着很是落魄,显然对于老罗来说,这种部族除了有些牛和羊外加一些马匹,没有任何值得重视的东西。
按照后世的战争理念,战争的开端往往都是因为资源和财富,然后才是尊严荣誉仇恨之类其他的玩意儿,单纯因为信仰而发动战争的都是无脑的夯货。
而在这个时期,宗教战争或者生存战争才是主题。
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之后,老罗才算是正式确认自己的猜测,虽然后世也有很多军事理论家谈论战争的因素,但是那毕竟都是纸上谈兵,远没有眼下亲眼见到来的震撼。
对于东方的大环境来说,突厥乃至鲜卑匈奴之所以南侵,不过是为了生存,对于上层的统治者来说,他们是为了财富,或者还可以说是羡慕嫉妒恨,对汉人的羡慕嫉妒恨。就和后世的仇富心态基本一个道理,如果富人的财富是好路来的,或许还可以容忍,偏偏富户的财富还是剥削穷人得来的,那这个心态就成了导致了战争的导火索了。
偏偏富裕起来的汉人有一种大族高高在上的心态,怎么会瞧得上茹毛饮血的蛮族?所以无法沟通有无那就只能用拳头说话了。
就像鲁迅先生写的那样,和尚摸得,我就摸不得?
于是,草原上的统治者就决定试试看吧。
结果,这些无脑的统治者与不开化的族群,就像是文盲进入了图书馆,他只知道书本和书架可以拆了取暖,而不知道书本上记录着怎样取暖的知识,当然即便知道,他们也看不懂。于是乎,雕梁画栋的屋脊和印刷精美的书册遭遇了同样的命运——被当作引火的燃料,雕琢木梁的工匠被迫拿起鞭子放牛羊,书写典籍的识字人丢弃了所谓的风骨当了弯腰驼背当了奴仆和顺才。
千年之后,失败的汉人丢失了自己的传承,胜利的蛮族以为穿上华丽的袍子就可以冒充文明人,结果当更强大的文明人出现在海边的时候,他们虚伪的华丽的外皮如同一下子被揭穿,同样只能被迫承认自己的粗蛮和愚鲁。
终究一场千年悲梦,这怪得谁来?
后世的富户都懂得不与穷汉做邻居,不为别的,每日进出美人豪宅名车招人恨啊,一旦有一天,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对于富户来说那就是一场灾难
这个时代的富户同样懂得这个道理,但是扩大到一个国家的范畴竟然不懂?或许只是执政者故意掩耳盗铃罢了。
老罗从深深的思考中醒味过来,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了,眼下只有数万人,还不见得全部和自己一条心,竟然不自觉的思考起一国首脑的心来了,真是有点不知所谓了。
周围的战斗已经结束,不远处的帐篷区中心位置,哥舒烈正在抱着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女人在那里哭泣,哥舒亚和几个年轻的同族跪在不远的地上,同样在啜泣,一个身材胖大的葛逻禄人双腿不正常的扭曲着倒在地上哀嚎,周围还有百十个不同年纪的女人跪伏在地,旁边还有数十个年纪幼小的孩童同样哭得很凄惨。
“这都是什么人?”老罗走到中心位置,询问道。
“哥舒烈的妻,还有十几个妇人是原来哥舒部的家眷……”奥尔基回答道,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噎。
“嗯嗯?数目好像不对?那些孩子们呢?还有……这个胖子是什么人?”
“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