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品驸马-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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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惟吉看了一眼地上男子,神色微冷,道:“绕过去便是。”
车夫连连迎着,然后从一旁小心饶了过去,马车经过那人身旁的时候,潘惟吉透过车帘看到了那人的面目,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脸色苍白,奇瘦,不过他好像并没有昏倒,因为潘惟吉看到他还睁着眼睛,可怕的眼睛。
。。。
第37章 落魄文士
柳味准备帮花琼仙离开京城,而要离开京城,首先就必须要想办法让她离开柳家酒庄。
可柳味思来想去,觉得这似乎有些不可能。
如今的花琼仙成了一个进来容易出去难的活佛。
不过就算困难,柳味也必须将她送出去,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为了花琼仙,柳味不是南汉人,自然不能体会亡国之痛,可他却能够理解,因此花琼仙想回南汉,那他就帮她回南汉。
傍晚前,柳味坐上马车离开了柳家酒庄,既然一时半会没有想到办法帮花琼仙,他却也不可能一直都呆在柳家酒庄。
马车在街上行着,秋风更为萧瑟了,连路边百姓都少了起来。
可当马车路过同福客栈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而且前面似乎颇为吵闹。
柳味在马车中问道:“出了什么事?”
车夫答道:“驸马爷,同福客栈前面躺着一个人,很多百姓都在看热闹,要不我们绕过去吧。”
柳味微微凝眉,京城之中,怎么会躺一个人?而且就算躺了一个人,怎么没有人上前管管,热闹有什么好看的?
“不必,本驸马下去看看。”
柳味下得马车,推开人群,这才发现地上躺着一穿单衫的男子,男子浑身发抖,显然是因为天冷的缘故,也可能是在地上躺的太久了,男子全身上下似乎并无一点伤,可他却并没有就此站起来离开的意思,他的眼神是绝望的。
柳味愣了一下,是怎样的事情,能让一个男人露出那般绝望的神情?
旁边围的百姓叽叽呱呱的说着,柳味听的并不真切,可他也不想再听,国人的劣根性,是一早就传下来的,只怕再过几千年也不会改变。
柳味叫来车夫,吩咐道:“扶他到马车上。”
“驸马爷?”马车夫似乎不解,也好像有点反对,可柳味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向马车走去,他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马车夫无奈,只得将那个人给弄到了马车上,那人躺在马车中后,柳味这才又吩咐道:“回酒庄。”
马车掉头,向柳家酒庄赶去。
而直到这个时候,柳味才打量这个仿佛已经绝望的男子,他很瘦,很落魄,不过又给人一种书生感觉,柳味微微凝眉,道:“阁下男子汉大丈夫,因为何事,如此绝望,以至于卧在中街而不去?”
男子抬头瞪了一眼柳味,可是却并没有回答柳味的话,柳味却也不急,刚才在人群中他多少也听到了一些传闻,因此他自有办法让眼前男子把什么都说出来。
“看阁下摸样,好像也是个读书人,在同福客栈吃饭没给钱给轰出来了?”
“我……”男子欲言又止,而后脸颊微红,隐隐间还有些愤怒。
柳味淡笑:“男儿生于世间,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就算是吃了霸王餐不给钱,又能怎样呢”
“我没有!”男子突然怒吼了一声,以至于马车夫吓的连忙停下了马车,要来看柳味有没有出事,倒是柳味,仍旧很镇定,让马车夫继续赶路。
“既然没有,何不将事情说清楚呢,流言畏于虎,你不解释,谁也不知道。”
男子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像柳味这样镇定的人,还有他给人的那种说不出的温暖的感觉,他从马车中坐起,道:“我是洛阳书生,来京城准备参加明年春天的春试,不料途中遇到强盗,将我身上的钱财席卷一空,小生来到京城,已是饿的难耐,于是便想到客栈寻几个馒头,不曾想同福客栈的伙计竟然羞辱我,他们一开始拿各种话来羞辱我,我乃堂堂大丈夫,怎堪受他们侮辱,于是便要离开,可他们却又诬陷我偷了他们客栈的东西,最后更是拿别人吃剩下的饭菜往我嘴里塞,小生好歹是个读书人,斯文扫地,再无任何活头了。”
说完,男子竟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柳味则微微凝眉,无论哪个男人遇到这种事情,心里定然都不是滋味,只是因此便生出厌世之心,却也太不值得。
沉思片刻,柳味问道:“兄台怎么称呼?”
男子看了一眼柳味,有点犹豫,可还是答道:“张齐贤。”
“张齐贤?”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柳味忍不住惊讶起来,那张齐贤则有些不解:“你……认识我?”
柳味倒不认识张齐贤,他只是听说过,或者说是从历史书上听说过,他可是宋初一代良相啊,怎么会遭遇这种事情,甚至还想寻死?
柳味很快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浅笑道:“不认识,只不过觉得张兄名字大气罢了……”说到这里,柳味忽而一笑,道:“实不相瞒,在下略通相术,张兄是有宰相命的人。”
张齐贤苦笑一声:“一个像我这般落魄被人侮辱的人,何来宰相之命。”
柳味摇头:“张兄忘记楚汉时的韩信了吗?”
话柳味并未说尽,可意思却是能够让张齐贤明白的,韩信当年都能忍受胯下之辱,那么他张齐贤为什么就不能忍受今日的羞辱呢?
这个世上,如果你成功了,那么之前的羞辱也会成为别人歌颂的事情。
张齐贤恍然顿悟,连忙向柳味拱手道:“多谢兄台指教,在下已经明白,今后更不会寻死觅活了,他日在下若有成就,定不忘兄台恩情。”
柳味淡笑:“张兄客气,在下跟张兄说这些,并不指望张兄他日的报答,不过是遇到了,就说了而已。”
张齐贤一愣,遇到了便说了而已,多么随意的一句话,可这个世上,像他这般随意不计得失的人,又有多少呢?张齐贤心中又是一阵激动。
“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柳味,在下柳味!”
“柳味?大宋第一才子?”张齐贤惊了,他虽刚来京城没多久,可七夕晚上的鹊桥仙,中秋节晚上的水调歌头两首词,可是传遍了大江南北的,他又怎能不知?
他早有心相见柳味,因为在他看来,他自己也是才子,既然同为才子,就应该相互认识一下才行,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两人竟然是以这种情况相见的。
此时的柳味倒并无得意,浅笑道:“才子不过是别人的虚名而已,张兄比在下年长,以后叫在下名字即可。”
张齐贤被柳味一番开导,心胸已是豁然开朗,再不似以前,听柳味这样说,更加佩服柳味的坦诚,道:“好,柳兄弟是痛快人。”
马车继续向前走着,而直到这个时候,张齐贤才终于醒悟过来,道:“柳兄弟这是要带在下去什么地方?”
柳味淡笑:“张兄衣着单薄,又无去处,恰好在下的酒庄就在附近,领张兄去酒庄落脚,等明年开春,张兄再去应试不迟。”
这对张齐贤来说可是个好机会,而张齐贤犹豫了一下后,竟然也未拒绝,只是说道:“在下不能平白无故接受柳兄弟的帮助,不如让在下做些事情吧。”
柳味并不是一个喜欢强迫人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看人不自在的人,因此他答应了张齐贤的请求,让他帮忙打理酒庄账簿,毕竟他是读书人,正好可以帮柳叔一把。
而就在柳味送张齐贤回到酒庄的时候,柳味突然想到送花琼仙出城的办法,而这个办法正是得益于送张齐贤,柳味心中颇是兴奋,不仅救了大宋日后名相,还想到了送花琼仙离开的方法,真是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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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味虽然想到了送花琼仙出城的方法,可是并没有马上就做,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他几乎每天要进进出出酒庄好几趟,有时更让酒庄伙计坐马车进进出出,他要让附近的探子对自己有印象,也要通过这些马车来迷惑那些探子,甚至是拖垮那些探子,当然,这并非他的最终目标。
而三天后,他将实行自己的终极计划。
而就在柳味这样进进出出酒庄的时候,潘惟吉和晋王他们都得到了彼此的消息。
潘府。
潘惟吉对于柳味救了那天自己在街上看到的男子一事并不好奇,甚至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是疑惑于柳味每天的进进出出,因为他的人为了跟踪那些马车,已经累跨了好几个,为此他不得不再另派人手。
晋王这边,也是疑惑不解,不过苏另看却也给出了一些解释。
“王爷,以目前情况来看,柳味是准备玩一招周幽王的烽火戏诸侯啊!”
苏另看只说了一句话,晋王已经明白,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第一次那些诸侯都来了,可接下来那些诸侯以为你还是周幽王为了讨褒姒欢心而拿他们开涮,他们就不来了。
只是晋王却冷冷一笑:“可惜,我们却不是那些诸侯,命令下去,严密监视从柳家酒庄进进出出的每辆马车。”
苏另看微微颔首,可心中却微微一沉,当初的晋王是很欣赏柳味的,可如今却怎么像不抓住柳味把柄不肯罢休呢?
自己以后的命运会是怎样?
。。。
第38章 疲于奔命
秋风微凉。
这日,是柳家酒庄公开贩酒的日子,一般情况下,今天会有很多酒商来此进酒。
大概早上的时候,柳家酒庄外已经有很多辆马车停留了,等柳家酒庄打开门之后,这些马车鱼贯而入,每隔半柱香,酒庄中就有马车载着酒离开。
每辆马车看起来都很可疑,那些在柳家酒庄外监视的探子不敢有任何大意之举,为此每辆马车离开,他们都会派人跟着。
而更让他们觉得要命的是,柳味竟然也时不时的离开出来,离开出来,就跟前两天一样,可那些探子跟着柳味的马车,最后却发现柳味不过是在京城转了一圈,然后又回来了。
而更让他们生气的是,有时他们认为马车中的人是柳味,可是跟了一圈发现,马车里的人根本就不是柳味,而是柳家酒庄的一个伙计,可这个伙计穿的衣服,却是柳味之前经常穿的那件。
很快,他们发现他们上当了,可是他们却一点办法没有,他们只能不停的将这些消息报告给他们的主子,然后不停的请求加派人手,今天的马车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有些跟不过来。
风有些萧瑟,马车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那些探子根本就跟踪不过来,有时这边刚跟踪完,这边已经又有几辆马车离开了,可他们的人手却是不够的,既然是探子,总不能太多吧,太多了,就太明显了。
而就在这些探子为此疲于奔命的时候,开封府。
晋王眉头紧锁,他觉得柳家酒庄今天的情况有些反常,肯定是有事情要发生的。
他望了一眼苏另看,道:“苏先生,你觉得现如今该怎么办?”
苏另看沉思片刻,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实在很难推测,也许是我们多疑了,也许南汉刺客真的在柳家酒庄,如果我们多疑,那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而如果南汉刺客真的在柳家酒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刺客要离开柳家酒庄,而柳味这样做的目的便是找机会让南汉刺客离开。”
听完苏另看的话后,晋王微微颔首:“本王觉得错不了,那柳味肯定是想找机会放走南汉刺客。”说到这里,晋王微微凝眉,道:“如果他一直这样下去,只怕我们难免有所疏忽,苏先生觉得呢?”
苏另看并没有马上回答晋王的话,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王爷是否还想收服柳味为己所用呢?”
“这个当然是想的,也正因为想,所以本王才要弄清楚他有没有跟南汉刺客有关系,如果真的有,他就算才情再高,本王也绝不会重用他。”
晋王是有大志的人,为了他们赵家江山,他可以舍弃任何东西,也可以舍弃任何人。
苏另看微微颔首,做大事的人当有这种气魄,只是若一味如此,反而容易失去人心。而在苏另看看来,晋王如此急着拿捏住柳味的把柄,并不是想弄清楚柳味跟南汉刺客有没有关系,而是他想以此来掌控柳味。
如果他随时都能够控制柳味,那对晋王来说,无异于能让他强大很多,只是为君者,不宜以此方法来御臣下,苏另看想劝慰晋王两句,可犹豫了一下后,最终却选择了放弃。
晋王对这件事情的偏执超过了苏另看的预料,他不认为自己的劝解能够让晋王放下偏执,而如果真如此,他接下来要考虑的事情就是如何避免这件事情的发生了。
他不能让晋王尝到掌控别人秘密的甜头,因为这种事情一旦做了就很容易上瘾,这对一个国家是不利的,苏另看虽是晋王的智囊,可他心中所系,却还是大宋安危,以及大宋百姓的安危。
几番思虑后,苏另看淡淡笑道:“柳味若真是想帮南汉刺客离开,用这种方法的确能够成功,只不过用这种方法有一个漏洞,那便是他要送走南汉刺客,必须自己来做,让其他人来做,他是否放心呢?”
“先生的意思是?”
“派人去一趟柳家酒庄,请柳味来开封府小坐,只要他不在柳家酒庄,那南汉刺客又如何离开?”
苏另看一席话让晋王茅塞顿开,于是连忙派人去柳家酒庄请柳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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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晋王的邀请,柳味一点都没敢迟疑,接到命令后便急匆匆的来了。
进得开封府,柳味一边行礼,一边命人将酒庄新酿的酒给搬进来,这几乎都成柳味的习惯了,每次来都要给弄几坛好酒才行,苏另看对柳味酿的酒很是称赞,据闻苏另看的房间藏酒几十坛,他更是每天晚上都要浅饮几杯才肯睡去的。
大家在开封府客厅坐下后,柳味便问道:“不知王爷这么急着命在下来所为何事?”